43 理由

而籌謀此事者, 一個是星辰仙府的那位驕傲,一個是星辰仙府的老祖。

風眠在以蓮花為她重塑軀體時, 詢問過陸庭的意見。陸庭略略思索而後說,胸大一點,腿長一點。風眠很意外, 他意味深長看着陸庭, 陸庭一臉正經,倒讓風眠覺得自己心思龌龊。

不過這種話從這位嘴中說出來, 還是讓風眠覺得好笑。

星辰仙府的人皆知風眠是修真界數一數二的丹修, 卻無人知他亦是數一數二的醫修。風眠常年煉丹, 不出門也并不引起懷疑。他花了七八日,才重塑了燕歸的軀體。臉的部分,又是問了陸庭的。陸庭給他做了個模子,意外地審美還可以。

制模第一步是作畫, 陸庭提筆, 腦海裏盡是燕歸的碎碎念。

他呼吸微重,下筆, 按着她曾經說過的那些, 一筆一筆勾勒。勾勒出完整的輪廓,輪廓逐漸化成粉白的肌膚。

啪嗒一聲,毽子砸在自己頭頂。陸庭回過神,看着燕歸。燕歸牙齒擦着下嘴唇過去,問他:“想什麽呢?”

陸庭彎腰撿起毽子,遞給燕歸, 同時答道:“想你。”

燕歸微微窘迫,嘟囔道:“我不是在你面前站着麽?”

陸庭擡眸,看着她的臉。是,如今是在他面前站着。

又踢了會兒毽子,燕歸覺得累了,呼口氣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塊方糖,含在嘴裏。她回頭看一眼陸庭,說:“去鎮上逛逛吧。”

她來塵海這些日子,鎮上的人差不多都認得她。見她身後跟着位年輕公子,有種仰慕她的人失望全寫在臉上。還是調侃:“好事将近啊?別忘了請我們吃喜糖。”

燕歸笑着搖頭,不知該怎麽解釋。喜糖是不可能了,她餘光瞅一眼陸庭,她是魔修,他是正道。遠的不說,單說她上回把魔域攪了個天翻地覆,而後一走了之,導致魔修為禍人間的事,陸庭就不可能和她走一條道。

燕歸有說有笑,她向來是人緣很好的,陸庭垂眸,跟上她的步子。

二人出了店門,燕歸要繼續往前走,忽然被陸庭拽入一條小巷弄。巷弄很窄,二人面對面站着已然沒有多少空間。燕歸不解,微微擡頭看他。陸庭并不說話,發紅的眼眶和陰沉的眸子雖然兇,又楚楚可憐。

陸庭吞咽一聲,開口:“他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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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陳述句,還是疑問句。他句調太平。

這是吃醋嗎?燕歸抓住他衣領,笑得促狹,唉,她就喜歡趁人之危。走火入魔的仙君大人,我見猶憐。

燕歸踮腳,尋到他唇。他唇色比平時要深些,燕歸有些迷戀,她湊上前一寸,輕輕咬住。

含糊不清的口水聲裏,漂出燕歸一句話:“那親一下。”

她牙齒輕磕在他下唇上,并不用力,掃過他的下巴,留下一圈口脂印。她最近用的口脂是餘雁時送的,玫瑰香味,飄在唇舌之間。

自從有了肌膚之親,燕歸覺得自己越發大膽。她骨子裏就不是拘束于此的人,嘗過味道,便會自己找菜,倘若找不到,還能自己做。無非是架口鍋,下熱油,再下菜。

鍋是陸庭,熱油也是陸庭,菜還是陸庭。對着陸庭這張臉,誰不想煮了他呢。何況,燕歸還給了真心。

陸庭猛吸了口氣,手掌墊在她背上,狹小的巷弄方便了他,他反推一把,一瞬間便轉了情勢。燕歸忽然被他圈在懷裏,眨着大眼看他,眼神狡黠。

陸庭低下頭,反咬一口,偌大天地裏,仿佛只剩下一條巷弄裏的他們。

燕歸吸了兩口氣,額頭頂着他下颌骨,聲音輕微的顫抖,“你以後可別說我吃你豆腐。”

分明這是兩個人的事,一人一口那種。特別他日後好了,想起來就罵她一個人。

燕歸嘆氣,推他胳膊,示意他該出去了。陸庭沒動,又循着玫瑰香味而來。燕歸別開頭,再親下去她要忍不住那什麽了。

她側過臉推拒,“回去了。”

陸庭不依不饒,抓着她下巴又湊上來。這樣近的距離間,燕歸看着他一雙發紅的眼,燕歸心中默嘆一口氣,擡手摟住他脖子。

從巷弄裏出來,燕歸直接回家。她擡手喚出一面水鏡,鏡子裏自己紅唇微腫,實在是……

燕歸掌心抵住額頭,陸庭怎麽會這麽可愛,她體感自己在沼澤裏沉淪。風眠怎麽還不來啊,燕歸收了水鏡,從窗子往外看。

此時遠在千萬裏之外的風眠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拍手。他決定明日啓程,雖說燕歸給了地址,不過那兒離星辰仙府這麽遠。路途遙遠,他總是要休息的。今日在這兒落腳吃壺茶,明日在那兒落腳賞個花,精神生活不能落下。

燕歸住在阿嬷家中,陸庭并未跟着,他也住在別處,每日只在房頂上打坐。這天把楊阿嬷吓得不輕,燕歸看着陸庭嘆氣,妥協道:“你進來吧。”

陸庭很聽話,跟着她走進門。燕歸讓他坐下,他便乖巧坐下。燕歸問:“你幾日沒睡覺了?”

陸庭微垂眸,不答。燕歸撇嘴,小聲嘟囔:“你不會找個地方睡覺嗎?”

陸庭說得很平淡:“習慣了。”

燕歸心一驚,習慣什麽?習慣了不睡覺?還是習慣打坐睡覺?她倒是記得他以前就喜歡半夜不睡覺打坐修煉,她吐了口氣,指了指地板。

“你睡這兒。”燕歸補充。“在你回家之前。”

陸庭定定看着她,“回家?”

燕歸點頭,他打算讓風眠把他領回去,然後換個地方住。正好他以為孩子不是他的,省得麻煩。

陸庭還是看着她,眼神漸冷,他手中的劍忽然劇烈地顫抖起來。燕歸吓了一跳,只見離歸從劍鞘中飛出來,從她身邊擦過,定在身後的牆上。

陸庭說:“你還是怪我?是不是?”

燕歸:?

陸庭收回劍,臉色更冷,将劍遞到她手中,劍尖朝着自己胸膛。“你不可以怪我,我也……不是……”他邊說着,竟然有微微的哽咽。

燕歸丢了離歸,撇嘴道:“我怪你什麽?”

除了那一劍,有什麽可怪陸庭的。她喜歡他,是自作多情。她怨過他無動于衷,不還是自作多情。既然如此,一劍也捅回去了,還有什麽能怪陸庭呢?

燕歸別過臉,陸庭在晦暗不明的光線裏開口:“我去找過你。”

燕歸只覺額頭一跳,有些艱難地開口:“……什麽?”

陸庭繼續,訴說遙遠的記憶。仿佛又回到當年,一步步踏入魔域,血腥氣撲面而來的時候。

燕歸安靜聽完,只覺得心裏萬般不是滋味。她當年幾乎殺紅了眼,到後面都分不清現實,傷口會流血會痛的時候,偶爾會懷着女兒家的心事怨陸庭,為什麽他不能喜歡自己呢?但其實燕歸自己明白,還是怪自己。倘若不是她心血來潮要去星辰仙府,便不會遇見陸庭;若不是遇見陸庭,她不會在星辰仙府待這麽多年;若不是在星辰仙府待這麽久,或許她爹娘都不會死。

可惜都已經發生了,沒什麽倘若的事。

興許是她做夢吧,她連做夢都是陸庭的懷抱。後來她又養了很久的傷,做了很久的夢。

燕歸睜大眼看着陸庭,嘴唇翕動,最後又化為苦笑。

原來那不是夢麽?

“為什麽找我?”燕歸問。

“因為……”陸庭忽然頓住,“我忘了。”他的記憶忽然朦胧起來,只記得想找她的念頭驅使着自己去。

他說,我忘了。

燕歸苦笑,帶着些忿忿地低喊:“我告訴你,因為你喜歡我,你想見我,你舍不得我。”

才怪。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鞠躬~

來了來了。

我們燕從小爹寵着娘疼着,在魔域橫着走,所以真的不是很聰明(bushi)。她要是很工于心計,怎麽能這麽輕易地狗帶呢?

為啥看不起我們打架當老大的規矩?QWQ

她也沒有很正确的是非觀,她會殺人,很記仇。

至于小陸,就是吃了不會說話的虧,且他以前不懂情情愛愛的東西。

至于風眠,他就是有點變态的癖好(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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