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多謝。”

季沉歌收下了鳳血。

邵玦一笑,目光瞥向古琴:“既然如此,那這張琴就由我收下了。”

他蒼白的手緩緩拂過琴弦,彈奏出幾個怪異的音節,随後,那張古琴從原地消失,被收進了邵玦的儲物袋裏。

季沉歌慎重地将鳳血收起,左右看了冰室一圈,詢問了一句:“我們該如何出去?”

邵玦一頓,慢半拍的“嗯?”了一聲。

他這個可疑的語氣,使得季沉歌一瞬間就領悟了,邵玦顯然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或者說,沒有把“如何出去”當作一個需要思考的問題。

于是他先一步按住邵玦的手,阻止對方拿出那盞青燈。

這個隐藏的房間是因着青燈的指引才找過來的,但目前的隐仙秘境,金丹修士尚能應付得來。

季沉歌打量着四周的冰牆,道:“不急。我有個辦法,可以試一試。”

邵玦挑眉。

他好像猜到了季沉歌要做什麽。

果不其然,下一刻,劍氣沖天而起,掀翻了冰宮的房頂。

寒冰堆砌而成的宮殿劇烈搖晃,随後轟然坍塌,季沉歌攬住邵玦的肩膀,帶着他逃離冰宮,從砸落的冰磚裏,季沉歌得到了一枚隐仙令。

沒有過太久,隐仙秘境最中心的荒漠,忽然蕩開一圈白色的波紋,波紋慢慢悠悠擴散至整個隐仙秘境,經過之處,所有的天材地寶都悄然替換為品級更高之物。

修士們手中的隐仙令微微發燙,他們不約而同頓住身形,感受四周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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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沒能得到隐仙令的那部分修士,則被悄然請離了秘境。

秘境發生變化的時候,季沉歌和邵玦降落在一座雪山上,還從懸崖峭壁上找到了一株萬年雪蓮。

季沉歌帶着那株個頭不小的雪蓮回來時,正看見邵玦熟練的分解一頭雪狼。

已經開膛破肚的雪狼流了一地的鮮血,浸濕了身下的白雪。

然而除了雪狼,現場還有兩個被魔氣縛住手腳的獵物。

雪毛人。

雖然名字裏帶着個“人”字,但其實只是生活在雪域裏的靈獸而已。長得像一顆毛茸茸的長毛團子,跑動起來會有兩條大長腿,因此得名雪毛人。

剛才正是這兩只雪毛

人在争搶一頭雪狼,又被恰好落在這附近的季沉歌二人一網打盡。

邵玦用匕首解剖着雪狼,滾燙的鮮血噴濺在他蒼白的臉上,他仍然面不改色。

聽見季沉歌回來的動靜,他手下動作不停,只随口招呼了一句,“回來了?”

季沉歌看着眼前的血腥場景,在五步外停下腳步,謹慎的嗯了一聲。

邵玦麻利地解剖完了雪狼,道:“給我吧。”

開口的同時,他朝季沉歌伸出手,季沉歌看了眼這只鮮血淋漓的手,神情微妙地将手中晶瑩剔透的雪蓮交了出去。

之後,兩只雪毛人慘遭殺害。

季沉歌覺得邵玦像極了豬肉攤上的屠夫,那握刀的姿勢,那熟練的手法,絕對不止幹過一兩回。

他默默背過身,不去看面前的修羅場。

邵玦自己在雪地裏畫了個煥生陣。

這煥生陣不知失敗了多少次,除了季沉歌,一個成功的例子也沒有,倒是被邵玦開發出了很多奇怪的用法。

他用魔氣将雪蓮、雪狼和雪毛人縫縫補補,拼湊出了一個一言難盡的詭異東西。

它乍看像一株雪蓮,然而晶瑩剔透的雪蓮下卻是毛茸茸的身體,雪毛人的手臂,還有兩條健壯的雪狼腿。

至于身體裏的內髒構造,季沉歌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邵玦把自己的儲物袋翻了個遍,無果,于是回頭問季沉歌:“你有能充當眼睛的東西麽?”

季沉歌:“……”

季沉歌回頭,目光掃向雪狼和雪毛人的屍體,無聲的暗示。

邵玦平靜道:“我不喜歡它們的眼睛。”

原來如此。

季沉歌轉而從自己的儲物袋裏找出幾顆指甲大小的寶石,邵玦挑挑揀揀半晌,最後選出一紅一藍兩顆寶石,鑲嵌給了雪蓮。

居然還是異瞳。

季沉歌表示槽多無口,幹脆什麽也不說,他親眼看着邵玦給雪蓮割開嘴巴,硬是把這個臨時拼湊成的“人偶”做的像模像樣。

小型的煥生陣亮起。

邵玦熟練的往傳送陣裏輸入魔氣,大約過了一刻鐘,“人偶”忽然動了一下。

一朵四肢粗壯的雪蓮從法陣裏爬了起來,一紅一藍兩顆亮晶晶的眼睛仿佛閃爍着妖光。

季沉歌由衷認為,他在修真界活了二十多年,

但最刺激的幾場經歷卻都是邵玦帶來的,邵玦這人可能自帶吸引腥風血雨的buff。

他揮手清理了一地的狼藉,意識到有什麽東西一步一晃的沖他走過來。

是雪蓮。

季沉歌:“……”

季沉歌默默後退了一步。

人形雪蓮動作一頓,下一刻,就朝季沉歌猛地撲了過來。

“石頭。”

邵玦及時出聲,阻止了人形雪蓮的餓虎撲食。

石頭二號機.人形雪蓮頓了頓,溫順地回到了邵玦身邊。

它看起來沒什麽智慧,但又不同于古蘭村中的行屍走肉。

季沉歌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問道:“它叫石頭,那之前的石頭呢?”

邵玦回答:“被我留在伏魔宮了,不過,也有可能被那裏的魔修殺掉了。”

季沉歌一怔。

“……是麽。”

他明白了邵玦的意思。通過《求生仙魔錄》原着的描述,他明白伏魔宮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說一句群魔亂舞也不為過。

那裏毫無秩序可言,唯有強者為尊這一條真理,街上随時随地都有魔修殺人或者被殺,閉關中途被居心叵測之人破門而入亦是常事,所以伏魔宮之人出門的時候,絕不會把重要的東西留在住處,因為他們永遠不知道誰會闖入自己的領地。

季沉歌很好奇邵玦這些年都在做什麽,雖然按時間來算,他們一年多前才剛剛見過,但由于補全記憶的關系,這一年半的時間在季沉歌看來格外的漫長。

而且聽對方話裏的意思,對方似乎并沒有呆在伏魔宮。

或許是氣氛正好,季沉歌沒有太多顧慮的問了出來:“邵玦,你進入隐仙秘境之前,都在做什麽?”

邵玦歪了歪頭:“嗯?我嗎,只是找地方睡了一覺而已。”

他輕輕笑起來:“為什麽忽然好奇我的事情?”

“只是随口問問罷了。”

“是麽?”邵玦一邊用清水咒處理現場,一邊勾唇笑道:“你很奇怪。”

季沉歌挑眉:“哪裏奇怪?”

邵玦思索了片刻,答道:“我很久沒有遇見像你這樣不怕我的人了。”

“你很可怕嗎?”季沉歌輕笑一聲,贊許道:“不錯,還算有些自知之明。”

邵玦這人自帶一種詭異的氣場,所以哪怕他修為不高,

周圍的人還是下意識的對他退避三舍。

他已經很久沒有和誰這樣和睦相處過了。

“噓。”

季沉歌忽然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邵玦會意的點點頭,二人默契的撤進樹林裏。

大約過了一刻鐘,兩道人影一前一後的朝這個方向沖了過來。

前面的男人披着黑色長袍,渾身魔氣翻騰,頗有幾分狼狽,追在他後面的女人一身幹練的雪白勁裝,劍氣沖天,殺氣騰騰。

季沉歌認識她。

這是雲舒。

頭頂的風向變了。

呼嘯的冷風凝成無形無色的利刃,執着的襲向跑在前面的魔修,終于在經過這片樹林的時候,魔修被風刃削斷了一條胳膊。

砰的一聲,手臂墜落在地,在雪地上灑下大片血跡。

魔修眼神怨毒,他終于停下來,面向雲舒,只見他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簡,在自己身前展開,滾滾魔氣源源不斷地湧進玉簡當中,一字字刻下神秘的魔文。

玉簡升起一層防禦罩子,悄無聲息的籠罩住魔修,無論風刃從何種角度襲來,都無法突破罩子傷害魔修本人。

而玉簡上的文字正在迅速增加。

雲舒祭出長劍雲卷,劍裹着風一同刺向魔修,卻仍然無法撼動對方絲毫。

她的臉上不由多了幾分凝重。

邵玦淡聲提醒道:“若我沒有猜錯,那份玉簡,一旦被魔氣填滿,将是個兩敗俱傷的法寶。”

季沉歌皺眉。

他敲了敲系統:「加個buff?」

系統小可愛迅速分析了一下,應道:「打破防禦需要花費200積分。」

「用。」

耳邊立刻傳來系統瘋狂疊加buff的提示音,季沉歌手中悄然多了一柄長劍。

邵玦看了他一眼,淡淡提醒道:“那是元嬰修士之間的戰鬥。”

“不必憂心。”

季沉歌朝邵玦一笑,下一刻,他整個人如同展翅的白鶴,朝頭頂的戰場掠去。

邵玦抱着手臂,并沒有攔下季沉歌的打算。

他反而輕笑一聲,喃喃道:“嚣張。”

季沉歌的确很嚣張。

他現出身形的一剎那,雲舒向來缺少情緒的臉上出現了實實在在的驚愕神情,魔修也轉頭看了他一眼,立刻就看出季沉歌只有金丹修為,于是不曾将他放在眼裏,只是冷笑一聲,繼續

摧動法器。

季沉歌就是在這個時候,揮動飲冰,劈出了疊滿buff的一劍。

咔嚓。

防禦罩子應聲而碎。

魔修:“……”

他猙獰而怨毒的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茫然。

雲舒反應飛快。

狂風驟起,以雲舒為中心,掀起了一場巨大的風暴,他們身下的大樹都被刮的東倒西歪,險些就要被連根拔起。連魔修手中的玉簡都險些被這陣風掀飛。

雲舒在猛烈的寒風中,刺出氣勢驚人一劍!

長劍随着狂風呼嘯而至,沒入魔修的身體,片刻後,道道風刃自魔修體內向外破體而出,順手攪碎了對方的元嬰,只一眨眼的時間,魔修便已經千瘡百孔。

他從空中猛地墜落在地,恰好就落在邵玦腳邊。

邵玦低頭看了眼魔修身上的黑色長袍。

……唔,這個打扮,有些眼熟啊。

作者有話要說:驚,我的存稿為什麽越來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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