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和秦堯相比, 趙兆算個正兒八經的讀書人, 讀書人骨子裏都是有些敬畏在的, 天地君親師, 和死者為大。

因此秦堯石破天驚地一句話剛落下來, 他便立刻否定,“這不行。”

趙兆并不知道秦堯那些沒有說出口的猜測, 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麽天大的仇天大的怨,只是人已經死了, 秦堯身為一個天子帶人去撅人家的墳, 再怎麽說這也是會遭天譴的事情。

況且秦堯和楚辭成了親, 就算只是面上的功夫,就算楚朝比秦堯還小了一歲, 他也算是秦堯半個長輩,要是被楚辭知道了——

“不可!”趙兆嚴肅地說:“你們又沒有什麽深仇大恨, 為什麽要去挖人家的墳掘人家的棺, 秦堯,就算是發瘋,你也要有個分寸才是。”

“朕沒有發瘋。”秦堯鎮定地說:“朕只是想知道朕的這位小舅子,是真的天生庸才, 還是鋒芒盡斂低調為人?”

趙兆查了楚家人生平往事, 對這位楚家大公子也略有了解,他不贊同地說:“天下既然有你這樣驚才絕豔的人物,自然也會有如我們這般的碌碌庸才,是你疑心太重, 才會覺得不對。”

況且他覺得,楚朝沒有一身驚世的才華也不算壞事,畢竟,亂世天才多薄命,楚家在左斯眼底下,還是夾緊了尾巴才能活下去,楚朝是個平凡的人,對許多人都好。

秦堯卻已是心意已定,任憑趙兆再如何勸說也不為所動,打定了主意要雨夜前去一探真相,既不肯留在宮裏讓人去做,也不肯改日雨停養好傷後再去。

趙兆無奈,只得安排了口風嚴信得過的七人随行,讓秦堯加衣傷口裹嚴實了不要沾水,然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深夜,一人一騎一身黑衣,秘密出宮列隊前往楚朝埋骨之地。

自從開始落雨,楚辭就裹了被子縮頭埋在溫暖的被窩裏,連晚飯都是躺在床上,花清服侍她用的。

之前晚上,就算是躺着睡的很晚,楚辭也會閉上眼睛熄了燭火,在一室寂靜中安靜地醞釀睡意,只是今日她只是倚在床頭就着燭光看書或者拆九連環,連花清過來問了兩遍,她都說還不想睡。

花清向來是得什麽樣的吩咐就做什麽樣的事,雲舒走之前囑咐她照顧好楚辭,因此才問了楚辭兩遍,兩遍之後楚辭說不想睡,她就不再過問,只安靜地陪着她。

楚辭手指捏着書頁翻過一張,裝作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殿門口的方向,又側耳傾聽窗外的一直未停的雨聲,神情猶豫。

花清往外面看了一眼,什麽都沒看到,也不知道楚辭在等什麽。

晚膳的時候,陛下派人來說前朝政事衆多,不得空,就和趙先生一同在書房用了,讓殿下不必等他,自己用膳,不過要多吃一點,他會讓人記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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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時候殿下看起來就有些悶悶不樂的,雖然看起來不明顯,可是就算陛下特意說了,晚膳還是只用了一點就讓人撤下了。

然後在屋裏轉了好幾圈,摸摸凋謝的花瓣,推窗伸手接了幾滴冰冷的雨滴,九連環拆了又裝,裝好了又卸,甚至連帷帳的的一根抽出來的絲線都被她扯得好長好長。

花清在心中記下這件事情,明日就讓人來換上新的。

不過那是明天的事情了,現在,她有些為難地看着楚辭,實在是對她這副樣子有些束手無策。她跟着雲舒也算照顧楚辭許久了,見過她面無表情的沉靜模樣,見過她仰着頭笑得天真燦爛,見過她默默無聲垂淚,可是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心煩意亂六神無主。

就好像只是陛下今日沒有回來同她一起用膳,就一下子打亂了楚辭所有的思緒,讓她素來井井有條的生活變得混亂起來。

至少以往現在的時間,楚辭早該躺下睡覺了。不過以往的這個時候,陛下也早陪着楚辭睡下了。

花清好像從空無一物的思緒中模糊找到了一點東西,她不作聲地輕手輕腳退出去,招手叫來一個小侍女慢吞吞地吩咐:“你去問問跟在陛下身邊的人,陛下何時回飛鸾殿,殿下該睡了。”

飛鸾宮現如今正是人人自危,小侍女領了命霎時欣喜若狂,立刻冒着雨前去詢問。花清在外殿轉了一圈,沒過多久就有幾個身影撐傘而來,小侍女落在最後面。

自從明月為秦堯和趙兆奉茶之後,秦堯就立刻言出必行地把身邊服侍的人侍人。此時來的正是跟在秦堯身邊,在殿前侍奉的,身後跟着的也是常見的熟面孔。

“花清姑娘。”章華擡手對她拱手,“奴才來遲,讓殿下久等了。”

章華年紀尚輕,面皮也白淨,态度溫和恭謙不拿喬,對着楚辭身邊的人也客客氣氣的,花清便也對着他點了點頭,卻也并不多話,在前引路,“殿下在內殿等候。”

雖然花清只是派人去問個時間,但既然章華親自前來,自然是由他親口告訴楚辭更好,至于楚辭想不想知道——

花清不通人情世故的腦子覺得,殿下應該是想的,不然也不會到現在都不睡。

華章跟在花清身後到了內殿,卻并沒有再上前去,隔了層帷帳對着楚辭行禮,“奴才參見殿下。”

楚辭似是有些意外,沉默着沒作聲,花清撩開簾子進去,在她耳邊解釋,“這是跟在殿下身邊的章華。”

楚辭遲疑地看了花清一眼,沒怪她的自作主張,猶猶豫豫地穿上鞋子下床,只是走到帷帳前又卻步,燭火在帷帳上打下一個纖細模糊的人影。

章華低着頭,不逾矩半分地低着頭,安靜地等候。

最後楚辭還是沒有走出來,她虛倚着帷帳,指尖勾着那條長長的軟絲,吞吞吐吐地問:“可是他,有什麽話要轉告我?”

一瞬間她指尖輕顫,細長的軟絲在她指尖勒出深痕,她毫無所覺地,目光專注地看着外面,全神貫注地等着一個回答。

章華沒有故弄玄虛地吊人胃口,楚辭的問話一落地,他便說:“并非,前朝事務繁多又有些棘手,陛下怕殿下夜深久等,特意囑咐奴才來告知殿下,要殿下早些安寝,不必等候。”

楚辭有些不安地問:“他只說了這些?”

章華輕笑,聲音裏帶了些柔和,“不止。秋雨一落,夜裏便更涼了,陛下知道殿下怕冷,讓奴才送來這些。”

他手一揮,跟在身後的人便上前來把手中拿着的東西放在帷帳前,然後躬身退後。

“有手爐腳爐銀熏球,還有一件上等的白皮圍脖,是陛下親手打的,早早地交給匠人清理,緊趕慢趕今日才算完成。”章華一一介紹,最後才說:“陛下今天便不回宮裏睡了,殿下也早早安歇吧。”

本來楚辭聽到前面種種正欲撩簾查看秦堯送來的物品,聽到最後一句卻怔在原地沒了動作。

她咬着唇,眼中神色變幻,最後吸了一下鼻子,瞬間便覺得很是難過委屈。

楚辭不好意思開口問,花清卻沒有顧忌,她直接說:陛下可是要寵幸宮人?”

章華吓了一跳,立刻跪下告罪,“花清姑娘,這話可不敢胡說,沒有的事,奴才拿這顆項上人頭保證,陛下絕對不是這般,是奴才沒說清楚,陛下今夜是獨宿,身邊絕無旁人!”

“反正我不知道也看不見,你說什麽便是什麽吧。”楚辭聲音裏帶了濃重的鼻音,垂着眼睛眼圈已經紅了。

章華在心裏叫苦,沒想到陛下走之前交代他的這件事這樣難辦,又生怕攔不住殿下,讓她直接沖到議事房去,到那時,就算是他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想來想去,他只能在心裏對陛下告罪,閉着眼睛想:“陛下,奴才這也是為您好。”

章華咬着牙說:“陛下和殿下感情甚篤,殿下無論如何都不該這般揣測殿下啊。況且陛下知道殿下今夜定會不高興,特意交給奴婢此物,還說殿下見到了便一定不會生他的氣。”

章華呈上一個荷包,花清伸手接過轉呈楚辭。

楚辭捏着手裏看了看,拉開抽繩看了一眼,裏面裝着的是糖,她捏了一個放到嘴裏,外面是焦香的酥脆,咬開之後是水果的清甜,正是秦堯第一次見她時喂給她的那種味道。

她颠了颠荷包,沉甸甸的一袋子,分量十足,她舔了一下嘴角上的糖渣,問:“這是陛下給我的?”

章華硬着頭皮道:“是。”

才不是,陛下怎麽可能一次讓殿下吃這麽多的糖,這是宮裏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也所有人都知道殿下很好哄,殿下給一顆糖就能哄好,所以他才大着膽子,假借陛下的名頭,希望殿下吃了糖就開開心心的。

可是楚辭好像也沒有變得很高興,至少,不像秦堯把她惹生氣又給一顆糖那樣好哄。

章華心下惴惴不安,楚辭卻把荷包系緊,捏着抽繩晃了晃,聲音低低地說:“我知道了,會早點睡的。”

章華聞言舒了一口氣,忙不疊地說:“那奴才就退下了。”

楚辭倦倦地點了點頭,等他們都走了,才沒什麽精神地把一荷包的糖遞給花清,輕聲說:“我記得你也喜歡吃糖,這個你留着吧。”

花清也不用她客氣,自己伸手拿了一個,嘗了嘗,問:“不好吃嗎?”

楚辭搖頭,堅定地說:“不好吃,和原來的味道不一樣,而且荷包也不一樣。”

花清沒嘗出來什麽不同,不過荷包确實不同,以往不管裏面裝的什麽糖,陛下用的荷包總是銀白素面上繡荷花的,這個卻是青色祥雲。

不過她懶得想有什麽不同,左右都是糖,她不挑,誰給的都一樣能吃。

楚辭挑開簾子,把章華送來的東西一個個拿起來認真看了一番,把白絨領子圍在脖子上,毛茸茸暖呼呼的,特別舒服,然後把花清指揮得團團轉,要手爐裏放上碳,腳爐裏灌上熱水,銀熏球放在被子裏面暖被窩。

然後經過軟榻的時候,她腳步一頓,扭頭問花清:“如今時節,夜裏睡軟榻是不是特別冷呀?”

花清理所當然地點頭,“肯定的。”

楚辭表情一下子就變得猶豫起來,花清又接着說:“不過陛下看起來是不怕冷的,況且再過些時間,就該用熏床了,到那時就更加不會冷了。”

楚辭默默地收回将要說出口的話。

雲舒領命而去,回來時已是深夜。她瞧起來和善溫柔可親,可是任憑別人哭號哀求,總是溫溫柔柔的卻絲毫不會改變主意,從今夜起,宮裏便算換了天了。

她回來時并未直接回去歇息,而是先去飛鸾宮看楚辭是否睡下,誰知她竟然還睜着眼睛醒着。

花清已經困頓到東倒西歪,倚着床榻打起了瞌睡。楚辭看到雲舒眼睛一亮,看了一眼睡着的花清,豎起食指沖她做“噓聲”狀,披上衣裳同她去了外室。

“怎麽回來這麽晚?事情才辦妥?”楚辭放輕了聲音問。

雲舒也輕聲說:“是,一直到現在才處理完。”

楚辭懊惱地揉了揉額頭,“是我安排不當,應該明天再讓你去的,就不會累你熬到這樣晚。”

雲舒看着她笑,為她理了理衣裳,說:“殿下這麽晚不也沒睡嗎?”然後她朝內室看一眼,不怎麽意外地說:“陛下今日沒回來?”

“沒有。”楚辭搖頭,過了許久欲言又止,最後才問:“他去了哪裏?”

雲舒對着她自然是毫無隐瞞,如實告知,“陛下點了一隊人,和趙大人一起,出宮去了。”

窗外突然一道驚雷響起,像是炸在人心口上。楚辭臉上有一瞬間的茫然無措,然後又很快歸于虛無。

她沉默地點了點頭,沒說什麽,只是回去拍了拍花清,叫醒她,“困了就回去睡吧,不用陪我了,我也要睡了。”

花清看着雲舒,雲舒沖她點頭,“我留下,你去睡吧。”花清便不再過問,回去自己的小屋睡覺。

窗外又是一道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蜿蜒地從飛鸾殿上方一直破空到城外。

一身黑衣的侍衛身上裹着雨水的黃泥,被炸雷吓得渾身一哆嗦。他在心裏沖土下棺材裏躺着的人告罪,“對不起了兄弟,今日得罪了,還請您高擡貴手,大人有大量,饒了小弟吧。”

如他一般被吓到的人不在少數,畢竟雨夜驚雷,和荒野孤墳連在一起,即便是身邊有真龍天子坐鎮,還是讓人忍不住兩股戰戰。

雨水打濕了泥土,變得更加沉重黏膩,濕冷的衣裳緊貼在皮膚上讓人徹骨生寒,手指冰冷到幾乎沒了知覺,鐵楸在手裏簡直抓不住。

趙兆皺着眉頭,站在秦堯身邊撐着傘,在安靜得只聽得到雨聲的黑暗中對秦堯說:“即便當年此時确實有些蹊跷,但向來天意弄人,也并非絕不可能。”

“況且,要是楚朝真的尚在人間,楚相怎麽可能向世人宣布他的死訊,他們畢竟是親父子,我覺得楚相不會不顧事實做這樣的事。”

秦堯輕笑,聽起來像是嘲諷,他問:“是什麽給你了這樣的錯覺?”

趙兆沒有任何猶豫地就說出了他一直記得的一件事,“你率兵進宮的時候,遇上了一小隊人的阻擋,雖然事後并未查明他們所屬哪一種勢力,但我覺得,那應當是楚相派來保護阿辭的。”

秦堯率輕騎先行,趙兆和重兵在後,只是最後兩人到達時間相錯無幾,正是因為秦堯遭受到一隊人的反抗,在路上耽誤了時間,後來還是趙兆率兵趕到才解了他的圍。

左斯說了他已提前撤掉宮中所有防衛,那這一只小隊就來得有些蹊跷,事後他們再行調查,卻無論如何也沒有得到有用的消息。

只是沒想到趙兆竟然能把這件事情推到楚序微身上,只能說楚相在世人心中的光輝形象已經深入人心,連趙兆都無法避免。

秦堯一手背在身後,一手食指曲起摁着發疼的額頭,覺得渾身都有點冷,他說:“不是他。”

趙兆便問:“那是誰?”

能在宮中提前布下勢力,在左斯撤掉所有防衛之後還有人甘心賣命,此人定是來頭不小手段高明,趙兆在朝中所有人之間都扒拉了一遍,實在找不到親近到願意危急時刻來救阿辭的。

他疑問地看着秦堯,秦堯卻并未明說:“要是我們再晚來一步,左斯便會死在別人手中,阿辭也早就離開皇宮遠走高飛了。”

趙兆并不意外,畢竟那時時局那樣亂,誰也說不好之後會發生什麽,因此有人一旦救下阿辭,一定會送她離開,只是他問的是誰會這樣做,秦堯卻答非所問地說阿辭。

趙兆疑惑:“所有其實你也不知道是誰?”不然醋壇子早就打翻了。

秦堯:“知道。”然後不耐煩地說:“你也見過。”

趙兆驚疑不定地心中回想。

這時突然有人的鐵鍬磕到了棺材,發出一聲讓人牙痛的摩擦生,在濕冷的夜裏讓人皮膚上冒出一串的疙瘩。

“挖到了!”一身狼狽的侍衛們有些高興地壓低聲音喊,然後聚在一起用鐵楸鏟幹淨一圈的土,露出最上面漆黑的棺材蓋,猶豫地相互看看,一時沒了動作。

誰都知道今晚出來是幹什麽的,可是刨人的墳,這事誰都不願意做,太過缺德了。就算是随後無可避免,陛下下令之後他們無論如何都要去做,可是至少能拖一時是一時。

所有人都是這樣的鴕鳥形态,等着秦堯在背後再逼他們一把。

秦堯卻扔了傘,走到挖出的深坑旁邊往裏看了一眼,毫不猶豫地手撐着邊緣跳到了坑裏,甚至雙腳踩在棺材蓋上,壓得它又往泥裏深陷了一分。

他伸手拿過最近侍衛手中的鐵楸,沒開口讓他們動手,自己把鐵楸插入棺材縫裏,手壓着木杆往下蹩,想要借力打開棺材。

趙兆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知道事已至此再無回旋餘地,嘆了口氣,也不再猶豫,捏着袍角出溜着滑到坑底,還差點摔了一跤,奪了另一把鐵楸,從另一邊幫着秦堯開棺。

他們兩個都這樣做了,侍衛們相互看了一眼,咬咬牙,分散着站了一圈,都開始幫着開棺。

楚家百年世家的傳承和積累不是一句空話,這棺材用的木頭是上等的檀香木,不腐不朽結實異常,四根元寶釘釘得又深又大,數十個成年男子累出來一身的汗,也只打開了一臂寬的縫隙。

趙兆深深地喘了口氣,抹了一把臉上不是是雨水還是汗水,雙腳踩出了深深的泥印,他喃喃道:“怎麽辦,還是打不開?”

“不必,這就夠了。”秦堯瞧起來也不太好,不過夜裏黑看不分明,衆人也都沒有注意,他從衣襟裏摸出一根火折子,手擋着雨吹了口氣,就着那一線縫隙伸入棺中。

昏暗的小火苗只照亮了一小片地方,那縫隙又小又窄,秦堯往旁邊一站就擋去了全部的視角,趙兆在他身後,緊張地問:“怎麽樣,是不是空的?”

“不是。”秦堯皺眉,拿出火折子換了另外一只手進去摩挲,他說:“裏面有東西。”

幾乎是立刻,他身後的人往後退了一圈,離棺材更遠了,連趙兆都未能免俗。

就算他們在戰場上見過無數的屍體屍骨,可那是戰死的将士,戰場就是他們最好的埋骨之地,這種掘人棺木還要把屍骨拿出來的——

恕他們無法接受,就算是秦堯來做也不可。

趙兆忍不住出聲,不贊同地說:“既然确定不是空棺,還是不要再打擾地下長眠之人的安息為好。”

秦堯手在棺材裏四處摸索,突然一頓好像是找到了什麽,他緩緩地伸回手,手中拿着什麽東西退出棺材。

他緩緩地說:“朕說的是有東西,卻沒說裏面有屍骨。”

秦堯攤開手,緩緩露出手中的一本書,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趙兆難以置信,他推開秦堯奪了他的火折子,自己趴在棺縫裏看,然後失魂落魄地說:“竟然真的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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