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秦堯是個護短的人, 不然趙兆也不會在第一次見到楚辭的時候就對她說, 秦堯待身邊的人都很好。

只是之前楚辭并無對比, 能感受到秦堯對她的縱容和讓步, 然而直到此時才發現, 他竟是真的對外人分毫都不上心。

在明月面前為她撐腰時如此,向衆人說要事事以她為先如此, 甚至連此時為她推脫也是這樣。

“此事有因有果,中間種種, 誰都不算無辜, 每個人都是背後不可推卸的黑手。”

秦堯看她, 目光沉靜話語輕柔,“要真理論起來, 最難辭其咎的應該是你的父親,可是你可曾見到他愧疚難安?他尚且如此, 你又何必這麽些年一直自責至此?”

楚辭搖搖頭, “那是因為哥哥對他來說不過是個棄子,可對我而言他是我相依為命的親人,怎麽會一樣?”

言語間完全把楚序微排除在外,完全不把他歸為家人。

秦堯知道這件事情一直是梗在楚辭心中過不去的檻, 幾年過去尚不能平息, 此時幾句話更加不可能讓她就此放下。

因此也并不一味寬解她,畢竟有些事情只有時間的自己才能漸漸磨平。于是他轉而問:“可能确認,你哥是真的不在人世了?”

畢竟從楚辭言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來看,這位楚家大公子雖然平庸無為了些, 可是既然能在成為楚序微的棄子之時,還能早早地就為楚辭的以後打算,提前找到了韓公子這樣的靠山,看起來并不是莽撞無腦的人。

況且他既然能夠隐忍十幾年不發,還私下偷偷照顧楚辭,又怎麽可能真的毫無準備的,因為一樁婚事一點善心就和楚序微翻臉,帶傷出逃。

他是楚序微唯一的兒子,就算楚序微再如何下令不必留情,可是其他人下手之前,肯定會留有分寸,不會真的把人逼到死路上。只要不是他故意求死,無論如何也會留下一條殘命。

然而即便如此,他最後竟是真的死了。其中不知多少隐情被層層掩蓋,不見天日,徒留楚辭孤零零地面對着楚序微。

“我不知道。”楚辭看着秦堯輕聲說;“我并未看到哥哥的屍身,卻是親眼看着他的棺木下葬,和他從來不離身的玉佩一起。”

“這并不能證明什麽。”秦堯淡淡道;“多的是金蟬脫殼的法子,還是需要眼見為實。”

楚辭伸手摸了摸手腕上包紮好的紗布,聞言搖了搖頭,說:“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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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堯便不再言語,眼中劃過一道若有所思的情緒。

今日一番大戲,又流了許多的血說了很多的話,楚辭早就又累又乏,強撐着支撐了這許久,如今觸碰到心中深埋的往事,便不想再開口說話,推拒道:“我想小睡一會兒。”

“累了便躺會兒。”秦堯活動了一下手腕肩膀,眼睛看着外面有些陰沉的天光說:“朕去一趟練武場,考校一下他們這段時間是否懈怠,不必等朕。”

楚辭便點了點頭,說:“今日瞧起來像是要下雨了,出門別忘了讓下人備傘。”

“知道了。”秦堯把楚辭放在床上,為她蓋上錦被,看着她閉上眼睛才轉身離開。

秦堯早就吩咐所有離開,此時雲舒花清秋庭和小粉衣卻依然等候在殿門外,随時聽候召令。此時見到秦堯推門出來也不害怕,跪下同他行禮。

秦堯目光從她們身上掃過,既無意外也不震怒,仿佛早在意料之中,随口道:“皇後睡下了,等她醒了你們再進去伺候。”

這話有人聽了不照做,卻有人即便沒有吩咐也會這樣做,雲舒拜伏,躬身道:“奴婢記下了。”又說:“将要落雨,殿下要是走得遠,奴婢讓人為您備傘吧。”

“不必。”秦堯越過她往外走,“好好照顧你家殿下就是。”

小粉衣今日一天見到的大人物比一輩子加起來都多,此時看着秦堯的背影也只剩下景仰再無害怕,她磨磨蹭蹭地離秋庭近了些,靠着她感嘆,“陛下可真是英俊不凡啊,我從來沒有見過比他還好看的人。”

幾乎是立刻,其餘三人的視線立刻都落在她身上,小粉衣吓了一跳,猶猶豫豫地看着她們。

雲舒率開口,依然是那副溫柔的樣子,輕柔地說:“你喜歡陛下?”

花清和秋庭一言不發地盯着她,看得她結巴起來,磕磕絆絆弱聲道:“不,不行嗎?”

“沒什麽不行。”雲舒和善地替她攏了攏發鬓,柔聲說:“你如今年紀還小,看到有一副好皮相的人便傾心也是正常。”

“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宮中無人敢議論,你便不知咱麽這位陛下,在戰場上可是身先士卒,一人一馬橫立屍山血海的。就連現在,也是刀劍從不離身,要是有人突然靠近他,立刻就會血濺三尺。”

小粉衣被護得很好,連血都沒有見過,立刻被吓得大氣都不敢出,拉着秋庭的衣袖,顫巍巍地要往她懷裏躲,閉着眼睛害怕顫抖道:“那,那殿下豈不是很可憐,要日日和這樣的人朝夕相對?”

雲舒眼神有一瞬間的複雜,然後說:“殿下有殿下的辦法,也有她的命數,你有什麽?”

小粉衣歪着腦袋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說:“我有秋庭啊!”

秋庭掙開被她拉住的袖子,淡然地說:“我就要出宮去了,你若是還想留在宮裏,以後便只能靠你自己。”

小粉衣一愣,有些驚慌地問:“怎麽了,怎麽好端端的突然就要出宮了,秋庭姐姐是我惹你生氣了嗎,你不要我了嗎?”

說着說着她簡直要哭出來了。在宮裏的日子雖然過得又累又苦,可是兩個人相依為命,漸漸地就覺得也還好,況且不管發生什麽事秋庭一直都護着她,讓她到現在都還敢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一點都沒養成謹小慎微的性子。

可是現在秋庭要走了,留下她一個人,小粉衣立刻覺得天都要塌了。

她淌着眼淚,哭得可憐的不行,抱着秋庭不肯撒手,求着她,只是嗚嗚咽咽的,也不知是想要秋庭帶她一起走,還是求秋庭留下來,卻一直都沒有想起來問一問,為什麽突然秋庭就可以出宮了。

雲舒看她哭出一個鼻涕泡,淚眼朦胧抓着秋庭就像一只孤鳥抓着唯一可以倚靠的巢穴似的,心中酸澀,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你們若是不想分開,你可以跟她一起走。”

“真的嗎?”小粉衣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睜大了眼睛問:“我也可以出宮嗎?”

“自然。”雲舒微笑道:“今日多謝你們幫忙,這是酬勞。”

小粉衣發愣,看着秋庭弱弱地說:“秋庭姐幫忙了,可是我什麽都沒有做呀,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雲舒笑而不語,小粉衣突然想起了什麽,有些激動地說:“是那朵小花,你給我的小白花,這麽說,今日也有我一份功勞了!”

“噓!”雲舒沖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柔和道:“是,你今日也幫了我們很多,只是這件事情很重要,安靜放在心裏就好,不可告訴別人。”

小粉衣似懂非懂,仰頭看着秋庭,秋庭還是萬物不經心的模樣,只沖她微微颔首,小粉衣立刻捂着嘴含混道:“我知道了,什麽都不會說的。”

她并不甚清楚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只是隐約知道了,這件事情要偷偷的,這輩子誰都不能告訴,不然可能會發生很不好的事。

不過她并不關心這些,反正她們就要離開了,這宮裏不管發生什麽都再和她們沒有關系了。

小粉衣滿心雀躍地想着她們出宮後可以漫游天下,兩個人走走停停,自由自在的,多好啊!

雲舒側頭看着從頭至尾不作聲的花清,壓低了聲音問她,“你也想離開嗎?”

花清沉默地搖了搖頭。她知道雲舒安排下的出宮不僅是讓她們離開這個牢籠,還能保證她們以後下輩子衣食無憂,可是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雲舒沒有再勸,只淡淡地笑道:“留在宮裏陪殿下也好,畢竟要是宮裏只剩下殿下一人,孤零零的讓人心疼。”

四人等了許久,殿內終于傳來一聲輕咳。

雲舒走在前面,輕輕地推開門撩開簾子,讓薄薄的天光能透進來,手中捧着以為微熱的清茶,走到床前跪道:“殿下潤潤喉。”

花清捧了巾帕清水,銅盆中飄着新鮮的花瓣。楚辭探出右手,纖纖素手捏着白瓷盞飲了半盞茶,然後接過浸了熱水的巾帕擦手淨面。

秋庭和小粉衣手中空無一物,袖手垂立稍遠的地方,淡然旁觀。

楚辭把用過的巾帕扔回銅盆,并未起身,視線越過她們看向後面的秋庭粉衣。

雲舒花清一左一右退開,露出楚辭面前的那片,好讓她能看清那兩人。秋庭和小粉衣跪下,向楚辭行禮,“殿下。”

楚辭掀開被子,赤腳下地,長裙拖地烏發散垂,緩步走到小粉衣面前,彎下腰雙手捧起她的臉頰,認真地看了一遍,松開手站直了身體,輕聲說:“果然很像呢。”

像?像什麽?還是像誰?小粉衣滿臉疑惑不解,她驚疑不定地看着秋庭。

“你叫什麽名字?”楚辭問。

小粉衣聞言臉上立刻綻出一個大大的笑,有些高興地說:“我叫薇秋。”

“果然。”楚辭微微一笑,毫不意外地說:“是秋庭給你取的名字的吧?”

“對呀,我覺得很好聽呢。”小粉衣自豪地說。

楚辭輕笑,贊同道:“是的,很好聽。”

小粉衣得了別人的稱贊,高興得忍不住轉圈圈,下意識地扭頭看秋庭。秋庭面上仍是波瀾不驚。

楚辭也側頭看着秋庭,彎腰親手扶起了,又側首和薇秋說:“不必拘禮,起來吧。”

秋庭略微側身,看似不經意地避開楚辭的觸碰,自己起身站在楚辭面前。

楚辭好脾氣地笑笑,真誠地對她道謝,“今日多謝你還肯來救我。”

秋庭瞥她一眼,淡淡道:“左右我們都是做棋子的命,要做什麽不做什麽都是別人說了算,哪有什麽肯不肯願不願的,殿下擡舉奴婢了。”

這話說的太過頂撞,薇秋有些害怕地攥着她的袖子,目光在他們兩個之間來回游弋。

楚辭手中空蕩蕩的,聞言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讪讪地說不出話。

“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秋庭平靜地說:“殿下得了清白,我們也換了自己想要的,各取所需皆大歡喜,沒什麽值得道謝的。”

楚辭有些為難,遲疑道:“當年的事,無論如何,我還是應當和你說一句抱歉。”

她看一眼薇秋,帶着歉意說:“當時事急從權,只是沒想到會連累你被左斯懷疑,讓你陷入危急之中。也沒想到……原來秋微同你原來這樣要好。”

只是當年那種情形,即便是重來一次,能留給她的選擇也并沒有多少。

但她此時對着秋庭和薇秋的歉意也是真心誠意的,對着秋庭像是一個遲到的道歉,對着薇秋則是睹物思人的歉疚。

“兩日後就安排你們出宮,到時不論你們想去哪裏都可以,會有人跟着安排照顧你們,護送你們到目的地。”

“若是有什麽別的要求,也可以盡管提出來,我一定照做。”楚辭誠懇地說。

秋庭沉默許久,緩緩說:“秋微死後連個葬身之處都沒有,往日我都是在宮中找個地方給她燒些紙錢,只是以後離宮走遠了,怕是燒了她也收不到,以後就勞煩殿下了。”

楚辭點頭,“我記下了,不會忘記的。”

“既然如此,我和殿下便算兩清,此後不必再見面了。”秋庭沖她一點頭,擡手行禮,“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說完不待楚辭回應,便拉着薇秋一同退下。

楚辭有些悵然地看着他們相攜離去的背影,揉了揉額角,有些羨慕,也有些無奈。

雲舒等在她身後,此時便走到她身邊,輕聲提醒,“殿下,地上涼,穿上鞋吧。”

她半跪在地上,扶着楚辭的腳替她套上鞋子。楚辭順從地穿上鞋,然後扶着雲舒起來,跟她說:“以後你不必親自做這些事,交給其他人就好。”

雲舒溫和地點頭,“是。”

花清沉默地跟在她們身後,楚辭同雲舒說完話就側身看她,拉着她的手親密道:“花清來替我挽發吧,要正式一些的。”

然後吩咐雲舒:“既然幾日就有了結果,不如就徹底做個了斷,雲舒你拿着名單去召集衆人,把今日那些人打發走去,剩下的人統籌好,就按照我們原來的安排安置其他人。”

“是。”雲舒領命而去。

天色愈發昏暗,又一場秋雨将要落下,溫度涼了下來,有種沁到骨子裏的涼意。

秦堯在武場,一身幹練的單薄短打,眉眼淩厲如風,赤手空拳和四人對練,其中正有楚辭曾經見過的王達。

王達那麽魁梧的身材,在秦堯面前無助得就像一只小雞仔似的,在高傲的孤鷹手底下毫無反抗的能力,幾息之間就被抓着手臂反手扔了出去。

陪秦堯對練的人已經換了幾批了,王達和他們對視一眼,耍賴似的躺到地上不起身了,嘟囔着,“不來了不來了,這哪是陪練啊,就是給人當沙包的。”

“也不知道從哪憋了一身的氣,不敢動別人,只能撒到我們身上。”

他們齊嘆一聲,頹唐道:“唉,命苦啊!”

秦堯一身的火氣還沒散發出去,地上已經躺了一堆了,他皺起眉頭踢了一腳,不耐煩地呵道:“起來。”

王達在心中哀嚎,最後還是無奈地渾身酸痛爬起來,哭喪着臉勉強擺起架勢,好在腦袋還沒被秦堯踢傻,沖旁邊的人使了個眼神,讓他去搬救兵,眼看着他偷偷離開才專心和秦堯對練。

王達忙裏偷閑還能問上一句,“陛下,這是什麽了,和皇後殿下吵架了?不是我一個大老粗說,殿下那麽乖還長得好看,咱們大老爺們的,讓這點媳婦怎麽了,天經地義!有啥事哄哄就好了,別亂發火,容易傷及無辜!”

秦堯一個冷冰冰的眼刀飛過去,冷聲說:“朕看起來就那麽霸道,如此蠻橫不講理?”

王達腹诽:豈止是看起來啊,明明就是!只是他不敢說。

秦堯頓了一下,問:“你們可知京中哪一家有韓姓二十五六,天資絕豔的公子?”

“不知道。”“不清楚。”“沒聽說過。”

衆人齊齊搖頭。他們初來乍到連京中的情形尚是一知半解,知道的聽說的也都是響當當的人物,韓姓的人有許多,可是能夠當得起天資出衆的,啧,還真沒有。

也不知道陛下找這樣一個人要做什麽,他會是大禍臨頭,還是會一飛沖天?

只是聖心難測,他們也不知道秦堯到底要做什麽,也想不明白他會做什麽,只能陪着秦堯在校武場酣暢淋漓地大打一場,或者是幫他肅清鎮壓京中異己,再多了,憑借他們也什麽都做不了。

由此可見秦堯身邊的人,有治世之能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不知何時天上落了雨,秋雨涼,淅淅瀝瀝的看起來微小卻很快就能澆濕一個人,校武場正到酣處熱氣蒸騰,下雨也澆不滅翻騰的熱血。

趙兆匆匆前來,看到的就是秦堯渾身濕透,手中纏着的白紗布浸透了鮮血,眼中恍若無物地專心和人拳腳相向。

他皺緊了眉頭,不滿地大呵:“胡鬧什麽?!不知道秋雨濕衣最容易生病嗎,還帶着傷上校武場,不要命了!”

然後又遷怒別人,罵道:“他不長記性你們有沒有腦子嗎,任由他發瘋也不攔着,你們也沒有腦子嗎?”

他罵的兇,王達一見他卻像是看見了救星,熱淚盈眶地說:“老子都要被打死了,你可終于來了!”

趙兆沒打傘,不一會兒就覺得遍體生寒,也不知這些人是怎麽堅持下來的。他匆匆指揮人松散,有傷的送去醫治,沒傷的裹上幹衣服打包送回家,最後只剩下最麻煩的秦堯。

秦堯被激起一身血性,站在雨裏緩了很久才平靜下來,趙兆一直撐傘在臺下等他,見狀不耐煩地扔了寬大的白巾到他頭上,冷聲道:“擦幹淨。”

秦堯沐浴後重新傷藥,換了身感覺的衣服之後,坐在書房裏喝姜湯。趙兆簡直說都懶得說他,反正秦堯銅牆鐵壁百毒不侵,一場雨也淋不死,省得浪費他的眼神。

他平攤開一本折子,深吸了一口氣才平靜下來,和顏悅色地問:“又怎麽了?和阿辭吵架了?”

秦堯卻答非所問,說:“我對她不好嗎?”

“好不好的你要去問阿辭,她覺得好才是好,她覺得不好,你再說好那也是假的。”趙兆耐心地解釋:“所以你要知道她想要什麽,給她想要的這才是好。”

秦堯揉了揉額角,“本來朕以為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麽,現在卻突然不确定了。”畢竟,阿辭好像不是那個一顆糖就能開心一整天的小姑娘了。

“那你可以問她啊,”趙兆提醒,“說不定她願意告訴你呢。”

“不會的。”秦堯毫不猶豫地否決了,“她要是肯說,就不會有這麽多的事了。”

“那就沒辦法了。”趙兆狀似惋惜地說:“阿辭不喜歡你,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秦堯沒耐心地聽他拐歪磨腳地內涵,畢竟今天一天發生的煩心事已經夠多了。他直截了當地問了他關心的另外一個問題,“知道京中也沒有一個姓韓的,二十五六年歲,大約幾年前在京中頗受稱贊。”

趙兆前些日子被他派去查楚府的事情,順帶地就摸到了一些少有人知的人物,他想了想,點頭道:“有這麽一位,叫韓穆,和楚家有些淵源,怎麽了,他有什麽問題?”

秦堯卻立刻察覺到趙兆應該查出了些什麽,問他:“知不知道楚朝的墓在哪兒?”

“知道。”趙兆疑惑,“你要去阿辭哥哥墓上拜祭?這有些不合規矩。”

“不。”秦堯否認,“你點上幾個人手,入夜同朕一起出宮。”

趙兆不解:“作何?”

秦堯:“挖墳,刨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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