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震動沒一會就停了,快得仿佛只是兩人的錯覺。
沈馳将手從地板上拿開, 道:“從基地底面傳來的。”
“......”
溫楠過後才開口:“對了, 沈将軍為什麽會出現在這?”
“這話應該我來問元帥才對。”
沈馳站起身, 拍掉灰塵:“荒海星球早在上個世紀就被列為帝國國境, 元帥事先不予告知,在帝國的領土裏做什麽?”
亂扯吧就。
溫楠道:“将軍說荒海星球是帝國國境,那我怎麽沒在帝國對外發放的宇宙版圖裏看到過?”
“那段時間戰事緊湊, 還沒來得及列上去。”沈馳道, “荒海星球不結礦石,無法種植,和聯盟離得遠, 而且背對帝國——元帥難不成連這小小的貧瘠之地都要和帝國争嗎?”
溫楠義正言辭地道:“領土屬于人民,不存在個人的相争, 我只是代表聯盟群衆發言, 願意和帝國進行一次公平性競争。”
談話間兩人已經進入了第三條走廊,依舊是空無人影。
這個基地很奇怪,從帝國軍部探測了這麽久卻毫無所獲就能看出, 它的建造人在如何隐匿基地上花了很大的功夫。
按理來說, 這裏應該戒備森嚴。
但溫楠兩人一路走來, 居然沒有看見一個守衛。
探測器的位置倒是布置得很好, 配套激光放射裝置, 過道十字路口, 頂上, 三角狀, 不存在任何死角,只要有東西通過就絕對會被湮滅成一地灰燼。
可是探測器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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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視一眼,壓下了心裏的疑惑。
轉角又是一個空房間,桌子椅子都擺得很亂,地面散落着無數渣滓,仿佛被人給洗劫一空。
溫楠在角落瞄到一個小物件,走了過去。
這一刻兩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沈馳擡步跟了過去:“有什麽發現?”
溫楠将那東西撿起,彈掉上面的灰,神色自若地道:“看上去我們來得不是時候。”
順着他的視線,沈馳看到了一個電子芯片,進一步說是嵌入門禁卡裏的電子芯片。
門禁卡不知道怎麽折掉了一小半,裏面的電子芯片露出一角。
凡是有秩序的基地,哪怕壞掉的門禁卡也會統一收回,以防被有心人利用。
至于什麽時候基地人員會将門禁卡亂丢——那就是這個基地即将荒廢,全體人員準備撤離的時候。
或者早已撤離的時候。
看溫楠利落地拆出芯片,沈馳不禁好奇:“這東西還能用?”
溫楠順手收了起來,眸光一掉轉:“等會就知道了。”
沈馳總覺得溫楠這話別有深意。
等會也沒等一會,這個房間出去後是單行道,對直走就是一扇需要驗證身份的金屬大門。
空有一身蠻勁的沈馳侯在一邊,等待專業人士上線。只見溫楠拿出芯片,同時頸項上的空間鈕彈出一顆赤紅小球——那是畢方的智腦中樞。
溫楠将芯片放在小球表面,下一刻芯片就像融化了一樣,如水流一般漸漸滲入小球內部。小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化,逐漸變成了門禁卡的模樣。
溫楠拿着畢方變出來的門禁卡,放在驗證儀上,滴的一聲,門開了。
沈馳:“……”
整個過程簡單到不可思議。
術業有專攻,而且明擺着是機甲設備高級,帝國上将認為自己不應該為此大驚小怪。
他緊接着就看到赤紅小球末端伸出幾根神經線,從驗證儀的縫隙裏探了進去,然後整顆小球變成了一個小鍵盤,溫楠伸出手,面色淡然,眼也不眨地在鍵盤上快速敲打着。
很快驗證儀閃爍出幾道藍光,基地全部關卡的投影圖縮放在了兩人的面前。
溫楠快速掃了一眼,找到主路線,對着沈馳道:“一會我們從這走……你怎麽了?”
沈馳:“……”
墨黑空間鈕閃爍了一下,暗搓搓地問:“将軍,帝國科研院以後也能給我裝上這種入侵設備嗎?”
沈馳:“……”
溫楠了然,将畢方收回空間鈕,嘴角往上一勾:“那可以不用等這麽長時間,你來聯盟,我親自給你設計。”
在這方面機甲睚眦還是很忠心耿耿的,哪怕誘惑在前也沒有絲毫動容,堅決推卻道:“不必了元帥,我屬于帝國。”
“我什麽時候說過要讓你改變陣營?”溫楠負手,笑眼吟吟地道,“只是我個人對帝國3S機甲的反作用引擎很感興趣,而聯盟在這方面一直有所欠缺。”
睚眦:“……”
見一人一機甲都呆在了原地,不作任何回應,聯盟元帥溫楠聳聳肩,擡步走進了金屬門內。
睚眦這時慢悠悠地道:“将軍,元帥剛才的意思是他想要解剖我嗎?”
“……”
“絕對是吧,每次你們一打架我就覺得元帥看我的眼神不對勁——”
“你現在很安全。”
“真的嗎?”睚眦對沈馳還是很信任的,聞言充滿期頤感地問。
帝國将軍頓了頓,将墨黑空間鈕撥進了衣袖裏,牢牢實實地藏好。
睚眦:“……”
這舉動完全不能讓機甲安心啊喂!
哪怕知道自己所在的可能是個無人基地,将帥兩人照樣沒有放松警惕,只是一路走來還是沒看到半個人影。
基地電梯顯示有二十五層,只不過上十層按鈕黯淡,分辨不出是被人為破壞還是自然損壞。
兩人乘坐電梯到了深海基地第十五層,地方也不再像底層那樣只是過道和小房間,區域逐漸擴大,房間門被激光栅欄所替代。
沒有能源,激光裝置已經熄火,溫楠走進去,捏起地面上的一撮毛發。
灰褐色,發質堅硬,只有大型兇獸才會生出這樣的毛發。
有什麽東西曾被關押在這裏。
将帥二人心思各異,但均是一皺眉頭,眼睛裏充斥着某種冰涼。
然後他兩轉身相視的瞬間又紛紛恢複了常态,完美錯過發現對方異常的機會。
“這層樓應該是關押室,頂層才是基地的核心地區,我們再往上看看。”
沈馳默而不語,在溫楠快要走出去的前一瞬間才開口:“溫楠元帥認為這裏關押的是什麽?”
溫楠停下腳步,自然平常地道:“野獸吧……這裏一看就是那種秘密實驗基地,資料信息太少,能猜的方向不多。”
“那元帥猜一猜,這裏隸屬于哪方勢力?”
“……”
溫楠轉過身來,輕輕地笑了:“總歸是和我兩無關的勢力。”
既然電梯壞了,兩人只好一層一層地爬樓梯。
這個基地的樓層建得格外高,不知道是為了防備些什麽,不過将帥二人常年征戰在外,這樣的體力運動并不難——在這之前沈馳是這樣想的。
直到五層之後。
只是因為離得近所以能夠注意到身邊人微微不穩的氣息,面上來看溫楠仍舊是神色如常。
沈馳腳步一頓,愈發懷疑起自己的猜測來。
記憶中那人可是能扛着他一口氣爬二十樓的彪悍人士。
——從房子外面走的那種爬。
“怎麽不走了?”看沈馳停了下來,溫楠勻出一口氣,很快調整好了狀态。
“我聽到了聲音。”沈馳道,“在這一層看看吧。”
溫楠凝眉細聽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只不過也同意了沈馳的話,兩人進入基地二十層,意料之內,除卻空蕩蕩的桌椅和儀器,其他什麽也沒有看見。
“這樣效率太低,我們應該分開行動。”末了半響,溫楠突然提議道,“機甲能源不足,無法形成保護罩,這個基地的一些動力設備還能用,能源應該還剩下不少,我們先去找能源啓動室,其次再去找救生艇。”
沈馳看他一眼:“那一會怎麽聯系?”
“通訊頻道了解一下。”
語畢溫楠已經出了過道,沿着樓梯往上走。
睚眦問:“将軍?”
沈馳搖了搖頭,看着溫楠離開的方向,神色莫名。
七分鐘後。
兩人在基地十六層的男廁門口碰面。
溫楠事先給沈馳的個人端網發了一份基地全景圖,見狀沒懷疑是沈馳迷路了的關系,擡手打了下招呼:“巧啊,将軍也內急?”
沈馳指尖抽動一下,面無表情地嗯了聲,徑直邁入男廁。
身後的溫楠扯扯嘴角,無奈地嘆出一口氣。
十三分鐘後。
兩人在基地十九層的員工更衣室門口碰面。
溫楠站在室內,雙手并用翻出一堆幹淨衣服,順手往沈馳那邊丢了一件:“剛才浸過海水,身上怪不舒服的,你也換上吧。”
沈馳下意識接過,看着衣服嘴角抽動了一下:“你知道我的尺碼?”
“嗯,目測過。”
“……”
二十五分鐘後。
看到那抹一腳從拐角處露出,沈馳壓低了腳步聲,還沒等他走進,溫楠已然轉過身,手裏拿着個紙杯。
“還是這麽巧。”溫楠似是稀奇地笑了一下,紙杯往沈馳這邊舉了一下,“沒想到他們還把咖啡機留了下來,要不要來一杯?”
沈馳只看了一眼,視線往上對上溫楠的眼睛:“元帥大人不做正事嗎?”
“這不正在找麽,畢竟每一個房間都不能放過,得一個一個去搜,只是到現在為止什麽都沒找到罷了。”溫楠手掌一攤,笑着反問道,“将軍大人專心致志找了這麽久,有沒有什麽收獲?”
沈馳眉宇微蹙,轉身走開:“找到了再通知你。”
溫楠紳士萬分地朝他揮手示意。
沈馳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過道外。
在溫楠的背後,紅色小球的神經帶探入牆壁上的機械孔,屏幕上的指向标快速旋轉,很快定格在一個方向。
“元帥,找到了,有暗門。”
溫楠将咖啡一扔,眉眼轉瞬變得凝重:“走。”
——————
和沈馳同行的過程中溫楠并沒有發現什麽,他只是堅信一點,這個基地絕對不會只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這麽小。
當溫楠根據畢方的提示找到暗門的時候,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确的。
這道暗門的位置不算隐蔽,但很容易忽略過去,因為它有個雙重機關,并且裏外都是鐵牆,一扇朝內打開,另一扇也要朝外同時打開,最後暗門才會打開。
溫楠和沈馳在搜查的時候是一間一間開的,錯過了‘同時’這個條件,也就錯過了這道暗門。
這次有畢方幫忙。
兩扇門被同時朝相反方向打開,牆壁吱咔一聲,凸出了一個暗板,暗板緩慢滑動,将入口露了出來。
溫楠将畢方收回,從機甲空間取出粒子槍,腳步放緩,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
裏面還是機械合金設計,但光線很暗,就像游戲裏碰巧觸發到機關,突然進入了裏世界。
這個世界也遠比外面要陰暗。
并且悶得喘不過氣。
沒走幾步,溫楠的腳就蹭到了一灘水,他清晰地嗅到了一股鐵鏽味,很快反應過來那可能不止是水。
——是血。
古地球人曾經提出過一個定理,墨菲定理,內容是世界上往往是你最怕什麽,老天爺就會想方設法給你來上個什麽,溫楠曾經不信現在卻深以為然。
他認為自己應該盡快制止住腦海裏的浮想聯翩,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仿佛應了溫楠的想法,就在他頭頂上方,偌大的亮光猛然乍現,四周環境被照得通明,隐藏暗處的大家夥們被光亮吸引,慢慢踏步過來。
溫楠看着眼前的一幕,心跳仿佛在此刻驟停。
屍體堆砌,鮮血橫流,腐臭味從其中散開,這裏是一個鬥獸場。
——為了檢驗造物攻擊性和能力而建造出來的鬥獸場。
場上場下都是怪物,動力系統損毀,封閉着它們的激光栅欄再不具有威脅性,怪物們破籠而出,四處尋找出口,但它們大概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已經被抛棄。
——抛棄在這個注定在不久後沉沒的深海基地。
看見溫楠出現,怪物們俯下身子,喉嚨中溢出一聲嘶吼,眼睛裏滿是刻骨的憎恨與殺意。
溫楠靜默地看着它們,随後緩緩張口。
“你們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回答溫楠的是怪物們的步步逼近。
“記得自己人類時候的身份?”
‘人類’兩字顯然激怒了這幫被仇恨蒙蔽內心的怪物,它們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張開銳利巨爪,朝溫楠猛然撲了過去!
準備登上飛艦的白衣人腳步一停,朝後看:“走了,還看什麽?”
後面的人盯着光子顯示屏,饒有興味:“雖然不是它們的制造者,但好歹共處過一段時間,我還挺喜歡這幾個大家夥的,打起架來足夠拼命,不知道等下好玩成什麽樣,可惜沒時間看到了……你看看,我還保留了照片呢,憨頭憨腦的樣子多可愛——”
白衣人冷看他一眼,登上了飛艦。
那人見狀覺得無趣,按下紅色按鈕,兩根手指撐在控制板上,遙遙凝視着:“可惜咯。”
他說完,手下松了力,控制板從他的面前滑落,撲通一聲,頃刻被洶湧的海浪吞噬。
除了漾起個微小的浪花外,再無蹤跡。
所有人登艦完畢,飛艦緩緩升空,動力系統頃刻全開,沒一會兒,飛艦化為光點,消失在宇宙不知名的地方。
——————
就在利爪将要接觸到溫楠的前一刻,一個身影若離弦利箭從旁沖出,溫楠被其一把攬倒,将将躲過這致命的一擊!
“在這種時候走神,你不想活了!?”沈馳怒聲叱罵。
溫楠臉上的恍惚一閃而逝,撐着額頭坐了起來,又揉了揉自己的耳側:“別吵,耳朵疼。”
沈馳:“……”
他臉色暗沉,剛準備說些什麽,就聽頭頂突然傳出陣陣嗡鳴聲。
一波連着一波,聲音不響卻不間斷,讓人聽了發自心底地感到厭煩,仿佛其中混雜着不祥的氣息。
溫楠反應不到瞬息,霎時間神色一變,站起身扯過男人的手臂,聲音比沈馳剛才還大了三分:“走!”
沈馳卻沒動。
他的兩條腿就像被牢牢焊死在地面上一樣,任溫楠怎麽拉扯都不動彈一下。
“沈馳?”
男人以往挺拔的脊背此刻向下彎曲,全身上下不停發抖。
溫楠看着這樣的沈馳,拽住對方的手緩緩松開,指尖帶着不穩的顫抖。
他半蹲下身,手掌想要觸碰上沈馳的臉頰,輕聲呢喃:“不可能吧……怎麽可能……?”
“為什麽你會是……”
“吼——!”
觀衆席上的座椅被利爪大力掀翻,怪物仿佛齊齊失去了理智,暴躁着、怒吼着、咆哮着,它們的身體猛然脹大,骨節間發出不堪負重的巨響,肌肉仿佛要突破骨骼所能承受的極限!
沈馳猛地擡起了頭!
溫楠手指停駐在沈馳臉頰一厘米外的位置,眸眼顫動不止,呆呆地注視着對方的眼睛。
那雙眼睛已經不似人類所有的眼睛,腥紅充血,野獸的兇光在期間隐隐乍現,冰冷得讓人不寒而栗。
溫楠伸出去的手掌在半空中掉轉,緩緩地,扶住了自己的額頭。
在看到沈馳這副樣子之前,他猜想過很多次對方暗地裏的身份。
曾經逃脫的研究人員,研究人員的家眷,或者對方只是個無關人士,聽到一些風言秘辛想要貪一勺羹……
唯獨沒有想到,唯獨沒有想到——!
沈馳……居然會是‘造物’。
這特麽開什麽國際玩笑!
遠處怪物不分敵我,完全殺紅了眼,逮到身邊的活物就開始厮殺,它們都被迫進行了強化,卻因為兇性大發而比平常更加瘋狂。
血與慘嚎混雜在這片小天地,宛若人間地獄!
溫楠急促地喘出幾口氣,雙手捏住沈馳的肩膀,放低聲音柔和地開口——
“你沒有發生異化,應該是二代或者三代造物,抵抗這種促反應波動對你來說很容易……很好,你做得很好,就是這樣,繃緊神經知道嗎,千萬不要放松,我們先出去,我現在就帶你離開……一切等出去了再說。”
他一邊細聲哄慰,伸手就要挽住沈馳的脊背,一頭怪物卻在此刻被擊飛,正落在溫楠二人的面前。
那怪物渾身是血,落地時有幾滴飛濺到了沈馳的臉上。
溫楠瞳孔猛然凝縮成一個小點。
沈馳漸漸擡起了頭,跟四周吼叫不斷的怪物相比,他稱得上是乖巧和安靜的,然而在血液濺射上去的一瞬間,這頭沉睡中的猛獸,蘇醒了。
‘唰——’
很輕的一聲。
昏暗的視線裏,漫天血雨紛紛灑灑,沈馳站在屍體的斷口處,手掌分抓兩邊,再輕輕一放。
‘嘭’
怪物屍身落地。
沈馳靜靜伫立着,腥紅的眼睛從溫楠身上掃過,轉身朝更加喧鬧的怪物群中沖去。
“您不能過去!”
“畢方,讓開。”
溫楠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站起時,不穩地趔趄了一下。
赤紅小球堅持擋在溫楠的身前:“以您現在的身體情況根本不可能攔得住它們,這裏最弱小的怪物都能将您撕成碎片!”
溫楠死抓住頸項上的空間鈕:“我說讓開!”
話音未落,整個地面發出震耳欲聾的碰撞聲,震感強烈非常,怪物們被沖得東倒西歪,溫楠也朝外挪出了幾步,靠住牆壁才勉強停了下來。
這座基地在搖晃!
沈馳一只手扒緊座椅,身體微微傾斜,就這麽轉瞬之間,他的身邊已經堆砌了三四具怪物屍體。
冰冷的眸子仍舊不斷掃視着可以捕捉的獵物,他就像這個地獄裏的至高君王,漠然地屹立在高處。
沈馳的存在吸引了其他怪物的注意,這場戰鬥沒有理智之分,只有殺,和死亡這一個結局!它們畏懼沈馳身上隐而不發的氣勢,卻在兇性的壓制上,叫嚣着撲了上去。
狂風呼嘯而至,沈馳身體向後一仰,鋒利的爪尖從他的頸項擦過,沒有劃破皮膚,卻勾斷了繩子。
‘哐啷’
很清脆的落地聲,一柄匕首從沈馳內衫裏滑落,掉在地上,間接彈跳了幾下,在這個嘈雜的環境中,沒有引起任何怪物的注意。
沈馳的時間卻仿佛在此刻暫停。
他死死盯住地上的匕首,雙眼睜得大大的,手背青筋暴起,全身骨骼咔嚓作響,正準備彎身去撿,地面又在此刻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這次陣仗有點劇烈,整個地面都形成了一個傾斜的坡度。
匕首一路向着陡坡滑下去,沈馳發直的目光也跟着匕首快速移動,直到匕首停在了一只怪物的腳邊。
那只怪物莫名發着呆,看到有東西滑了過來,伸爪子撿起,左右看看,往自己嘴巴裏一丢。
沈馳:“……”
溫楠捂着太陽穴擡頭,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
“還、給、我!”
挺拔的人影突然暴起,若一道鋒銳的利芒陡然沖進溫楠的視野!
聲音凄厲得令人心碎。
“把它、還給我——!”
——————
“唉喲,小七,別急着走嘛。”兩道身影擋在黑衣男孩的面前,笑得不懷好意,“說說,面具這次又給你什麽好東西了?”
黑衣男孩眸光顫動,默而不言,抱着匕首的手緊了一分。
臉帶面具的男子站立天臺,淡然往下看。在他的視野所及之處,兩個少年将黑衣男孩圍擁起來,摩拳擦掌的駕駛明顯是準備幹一架,只是男子沒有下去一幫的意思,只是靜靜地看着。
紅色格子衫小男孩爬上天臺,蹦蹦跳跳地跑到男子的身邊,見男子又在看着那個黑衣男孩,不由得撇撇嘴,拉住面具男子衣角:“喂,你送給我的那本書我有些地方不懂,快來教我啦——”
面具男甚至連視線都沒有轉過去:“四個月前你已經全部記熟了,現在來跟我說不會?”
一見被戳穿,格子衫小孩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反而因為面具男的無視有些憤恨:“那也有其他的知識我不會,快來教我!”
無奈他怎麽拉拽,面具男都沒有動彈一下,格子衫小孩咬緊後槽牙,雙手攀上鐵栅欄,擡腳就要往下跳。
還沒來得及跳就被身後的大手一把拽了回來。
“你已經十六歲了。”面具男将他攬抱懷中,“我不想再用打屁股的方式教育你。”
格子衫小孩滿不在乎地哼哼幾聲:“反正造物的缺陷在,我又長不大。”
面具男拍拍他的背部。
格子衫蹭蹭面具男的頸項,像是滿足了,見對方目不轉睛,不由得探頭看了一眼,問道:“你為什麽要送他一把未開刃的匕首啊,難不成是在告誡他遇事需要隐忍?這有點難欸,要知道他的缺陷可是‘暴怒’……”
“我告訴過你,有時候事情不用想太多。”面具男緩緩道,“我只是希望他下次出手能輕點,別再見血。”
就在兩人說話的間隙,場下已經分出了勝負,黑衣男孩撐着雙膝,氣喘不止,身上沒什麽傷痕,反倒是另外兩人被打得鼻青臉腫,癱在地面上裝屍體。
格子衫咦了一聲:“沒想他真的忍住了。”
面具男揚了揚嘴角,突然腳尖往提坎上一踏,抱着格子衫小孩躍上空中,再穩穩落在地面上。
注意到急徐過來的風聲,黑衣男孩警惕擡頭,下一刻眼神突然軟化,仿佛從一只兇殘傲然的狼崽子轉瞬變成了溫軟無害的小羊羔。
當他看到被面具男抱在懷裏的格子衫時,嘴巴瞬間抿緊,挺起身,快步走了過去,似乎嫌走的速度不夠快,拼命飛跑。
差點撞到了面具男的身上。
面具男一手将他穩住,黑衣男孩擡起頭,急切地道:“我……”
“嗯,我看到了。”男子揉揉他的頭發,不吝啬誇贊地道,“做得不錯。”
黑衣男孩嘴巴微張,不知道怎麽反應一般垂下頭,雙手抱緊那把匕首,耳根子紅了個透徹。
地下的兩具‘屍體’不甘就這樣平躺着,大喊埋怨:“面具,你偏心也不能偏成這樣啊,自打小七一來什麽好吃好喝的都給,換我們就自由放養。”
面具男将格子衫放在了地上:“你兩比較讓我省心。”
“明明就是偏心——”
格子衫落了地,第一時間噠噠地跑過去,往兩人身上踹了一腳。
兩人被轉移了注意,立馬蹦跳起來:“我靠死小孩,你皮癢了是不是!別跑,給我站住!”
那邊吵吵囔囔鬧成一團,這邊黑衣小孩明顯怔愣了一下,直直地望着面具男:“我讓你不省心了嗎?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是啊,我們好不容易拐回來一個醫生,你剛來第一天就把五個人打成重殘,醫生差點撂擔子,确實讓我有些惱火。”
黑衣男孩捏緊匕首,咬了下唇,要哭了一樣,焦急地辯解道。
“我不知道,他們,他們喜歡我打人,越用力打越好,打得越紅越——”
面具男食指豎在黑衣男孩嘴邊,無奈地嘆了口氣:“打人,你不痛嗎?”他不信那些人準備的‘陪練’不會還手。
黑衣男孩沉默半響,道:“也痛,但我不打,他們會打我,更痛。”
“湊,早知道那幫人是什麽尿.性……”
這句話面具男說得很小聲,男孩沒聽見,啊了聲,很是不解地望着他。
“沒關系,雖然克制缺陷很難,但你這次不就做到了麽?”男子說罷微微一笑,“說吧,想要什麽獎勵?”
男孩眨巴眼,雖然沒有說話,但那雙清澈眼睛裏明顯帶着驚喜,仿佛在說:還有獎勵的嗎?
“當然有。”男子道,“只要你想,只要我能做到。”
被猜中自己在想什麽,男孩心裏的崇拜更重了一分,他擡起頭,格外認真地道:“抱我。”
男子微愣,像是沒想到:“嗯?”
“抱抱我。”男孩抿着嘴,強烈的期許讓他克服住內心羞赧,“抱一下就好。”
“就想要這個獎勵?”
男子笑着搖了搖頭,冷不丁将男孩一把抱起,還抱着轉了個圈。
男孩将頭埋下,心髒砰砰直跳,視線餘光掃着飛速後退的風景,小臉激動得漲紅,他拿手抓住男子衣服,迫切想要告知對方自己現在的心情,張開嘴,卻無法用語言完整地表述出來。
“喜歡嗎?”面具男讀懂他的開心,大笑了一聲,騰出手來揉搓他的頭發,“突然發現你的手感也不錯,再讓我多抱一會怎麽樣?”
當然可以!
然而黑衣男孩支吾話語,羞得怎麽也說不出來一個字,反手抱住面具男,眼睛亮亮的,用行動表示自己求之不得。
旁邊的格子衫見狀不樂意了,掙脫包圍圈跑過去,扯住男子直喊:“等會等會,這家夥瘦得像根骨頭一樣能有什麽手感!”
面具男斜他一眼:“至少比你輕。”
“什麽啊!”格子衫抓狂,“我剛來的時候也瘦啊,是你把我喂成這樣的,再說我現在這樣才正常,你這樣慣着他以後沒準得吃成個大胖子!”
“不會的。”黑衣男孩這時立起身,看着男子保證道,“我吃很少,會鍛煉,不會長胖。”
“好了,擔心什麽,你吃成什麽樣我都抱得動,瘦點只不過抱得輕松一些。”
男子撫了幾下男孩後背,又是一笑:“不過現在可就瘦太多了,必須好好養養。”
男孩閉上眼,感受着從男人身上傳來的溫暖,嘴角揚起一絲淺淡的弧度。
這個人真的好溫柔。
男子突然頓了下,笑道:“反正往後,我們的時間還長……”
——————
沈馳急紅了眼,配上本就腥紅的眼睛可怖至極,直到有人把沾着穢物的匕首硬塞進了他的掌心。
他已經顧不得髒,抱着匕首往自己心口緊貼,胸口起伏不定,像是幾近窒息的人剛剛死裏逃生,急促而貪.婪地攝取着新鮮空氣。
“元帥,這把匕首裏含有的抑制性物質,好像和您當初制造我時,添加的物質成分一樣……”
溫楠沒有說話,伸手将赤紅空間鈕摘下,戴在了沈馳的脖頸上。
“元帥……”畢方驚訝了一下,因為溫楠從将它制造出來時起,就從來沒有讓它離過身。
就好像奇跡降臨了一般,沈馳眸眼裏的腥紅消融,開始恢複原有的烏黑,喘息逐漸平緩,他仿佛耗盡了全身力氣,吃力地擡了下眼。
眼前的一切還很模糊,逐漸清晰了許多。
沈馳睜大眼,喘出口氣,手掌撐起額角:“溫楠,元帥……”
“嗯,是我。”溫楠道,“還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麽嗎?”
“不……不記得了。”
溫楠閉上眼:“不記得了也好……也不是什麽能夠讓人愉悅的事。”
“什麽?”
沈馳努力睜了下眼,終于看清了場景中的全貌。
他霎時間就愣住了——
“別看了,那些都不是你做的。”溫楠反射性地擡手,要擋住沈馳的眼睛,“促反應波照射過頭了,低級造物的身體承受不住,引發了自爆……”
“元帥?”沈馳接住溫楠滑落的手臂,将倒下來的人一把擁入懷裏,“元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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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