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花魁的願望
章晔摸摸他的額頭,道:“聽說你病了,我就來看看你。”
聽說?他這個大王爺,從何處聽說自己這樣小人物的病痛?莊宴想不明白,又忽而念及那日青山寺之事,便硬了臉色,回道:“莊宴不過一小小妓子,不勞王爺挂心,王爺請回吧。”
章晔握住他手,湊近他面龐低笑道:“怎麽?生氣了?連‘王爺’都叫起來了。”
莊宴側過臉去不看他,聲音硬邦邦的:“不敢,莊宴今日身體不适,怕是伺候不得王爺了,還請王爺莫要靠得這樣近,以免過了病氣,傷了王爺玉體,到頭來還要降罪于莊宴。”
章晔聽了,一翻身就輕輕壓在了莊宴身上,莊宴猝不及防,又驚又怒地看着上頭的男人,章晔按住他抵着自己的雙手,俯在他耳側,道:“可不是我要靠小宴兒這樣近,方才明明是小宴兒抓着我的手不放,我陪了小宴兒一個時辰,手都麻了,你還這樣冷酷對待我。”他明明是個英武非凡的将軍,此刻用又低又柔的聲音,撒嬌一樣對自己講話,莊宴感覺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了,卻又有那麽一點隐隐的開心。
章晔又說道:“我可不怕你過了病氣與我,若是能與你一起生病,分擔你的病痛,我反倒要更歡喜呢。”說着就親上他雙唇,一番交纏。莊宴氣又不過,被他纏着一番胡鬧,只好憤憤道:“王爺不是一直在兵營裏紮堆兒嗎?哪裏學來的這樣情話!”
章晔的手從被子外探進去,笑道:“大約是無師自通?”
莊宴得了病,身上比平日裏更敏感更軟,直被他摸得臉兒紅透、氣喘連連,只好求饒道:“好公子!當真、當真行不得!”
章晔本就是只想戲弄他一番,見他如此便邪笑道:“以後還敢不敢這樣冷着臉對我了?”
“不敢了不敢了!”莊宴咬着嘴唇,忙道。
章晔方才摸他時便覺他身上發了層薄汗,于是召來小侍,準備好洗浴用品,将人抱到浴池,看着幾個小侍小心翼翼地服侍着莊宴洗浴,才從浴池退了出來。
坐在桌旁等莊宴洗浴,沒一會,一個小侍端着藥進來了,章晔端起藥碗聞了聞,問道:“這是我方才給的藥嗎?”
青茗低着頭,恭敬道:“正是。”
莊宴點了點頭,見碗中藥湯漆黑,聞着苦味濃郁,想莊宴這下又要吃苦了,依他那嬌氣的脾性,指不定得撂挑子,便對青茗說道:“你去準備些蜜果來,待會喝了藥給你家主子甜甜嘴。”
青茗應稱是,便退了出去,同時暗暗自愧——章公子半天前先派了人送藥來,這藥熬了幾個時辰,他着急送藥,卻忘了給自家公子準備蜜果——他明明知道公子最吃不得苦的呀!現在倒好,顯得自己這個貼身小侍還不如那章公子心細。
又過了一會,莊宴便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章晔立刻迎了上去,将他橫抱起快步送到榻上,又用被子仔仔細細地裹好,一邊還怪道:“出來怎麽不叫我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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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緊張的樣子,反而鬧得莊宴紅了臉,聲音也不由自主地放軟了:“我哪有這麽嬌氣……”
“不嬌嗎?”章晔笑道,“若是不嬌,又如何輕易就受了風寒呢?我可是多年沒有得過這樣的病了。”
莊宴撇了撇嘴,嗔道:“我同你怎麽比得。”一個征戰沙場,一個卻深閣嬌養。
章晔耐心極好地哄他:“好好好,來将這碗藥喝了吧,這可是我專程為你求的宮中良藥。”
莊宴見到那碗濃至深黑的湯藥,便緊緊蹙起了眉,不情不願道:“這藥長得可真難喝。”
章晔笑了:“哪有說‘長得難喝’的呢?況且,良藥苦口利于病,喝了這藥,病好得快。”朝端着藥的小侍遞了個眼色,湯藥呈上來,章晔取了,親手喂他喝,莊宴眉頭緊皺,喝了一口就哇哇地叫出來了:“好苦!”這藥也不知加了什麽,簡直比一口氣喝十碗黃連湯還苦!
章晔連忙往他嘴裏放了一顆蜜餞,勸道:“不苦不苦的,喝完吧。”
莊宴脾氣也上來了,把藥碗朝他那一推,“你自己嘗嘗苦不苦吧!”
章晔面不改色地灌了一大口,正當莊宴看得瞠目結舌之時,忽然俯身蓋住他雙唇,濃腥苦澀的湯藥便進了他口中。
一旁伺候的小侍都急忙低下頭,非禮勿視。
章晔放開他,笑着問道:“苦嗎?”
莊宴的臉也不知是憋的還是羞的,嫣紅一片。章晔把剩下的湯藥喂他喝了——這回他是乖乖自己喝的,他可怕章晔如此這般再來一通!
喝完了藥,衆小侍便都退下了,留了二人在房中獨處。莊宴半卧在床上,被章晔摟在懷裏,章晔便開了口,講那天的事情:“不過戲言,小宴兒切莫放在心上。”
莊宴冷哼,“你同那容越公子私會可是真真切切的,”他面上浮起哀怨,“常言道男兒薄情,王爺也不能免俗。”
章晔就笑:“是那容越主動約我,可不是我找的他。況且,我們不過是說了說話,什麽都沒有做呢。”
莊宴微微起身轉去瞪他,“公子原來還想做些什麽嗎?”
章晔說沒有,莊宴便捏着被角,道:“公子若是對那容越有意,去就是了,只是以後還是不要進我這暖閣,我雖是個妓子,脾氣卻也大,不想與他人同時分享一個客人!”
章晔道:“我的小宴兒這樣好,我怎會棄了你去尋他人呢?”
莊宴咬了咬嘴唇,知道男人的話不可信,心裏卻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希望的。他把臉兒埋進章晔懷裏,溫順地讓他撫摸自己順滑的長發,如同一只乖巧的貓兒。
這便算是同章晔和解了。
說了會話,莊宴的困意又上來了,章晔見狀便讓他閉上眼睛睡下,莊宴抓着他溫熱有力的大手,道:“你可別走。”
見他如此依賴自己的模樣,章晔便笑着答應了。莊宴昏昏沉沉地睡過去,這回夢中沒有水,只是溫柔幽深的黑。
再次醒來的時候,莊宴身子好受了很多,只是手上空落落的——章晔還是在自己睡着的時候,悄無聲息地走了。
莊宴身子好了以後,就又開始接客了。自此,他的生活算是邁上了作為名妓的正軌,每日裏不知多少人一擲千金只為見他一面,他也同那些人,或言笑晏晏,或冷面相對,只是多少人想一嘗朱唇、一枕玉臂,卻是沒有機會的——如今京城暗流湧動,不知何時,章晔就有可能成為萬人之上,沒有人敢觸他逆鱗,碰他喜歡的人。
章晔有時來,并不是次次同他行事,或許只是同他講話調笑,這讓莊宴有種獲得真心的感覺,仿佛自己是被暫時安放在外的心上人。
柳爹爹對莊宴說:“他這樣的人,不是你高攀的起的,快快将心收回來吧。”
莊宴嘴上硬氣,對章晔的在意卻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然而沒有人猜得透章晔的心思。
章晔自然不會在意這些事情,如今對他而言,更加嚴峻的是同他的兄弟——當今皇帝的對決。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轉折開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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