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衆矢之的

自蓮池回到蛙苑,唐宋已在偏廳迎候,見錢譽同白蘇墨二人先回來,同行的有十人,怕是要等上些時候。

唐宋是主,錢譽同白蘇墨是客,主人家便陪同錢譽和白蘇墨一道在蛙苑中先逛逛。

唐宋本就是個健談之人,錢譽又是商人,期間哪裏會缺話題?

兩人妙語連珠。

白蘇墨大多時候在一旁一邊游覽,一邊聽他二人說話,偶爾的一言半語,倒讓唐宋刮目相看,遂而笑逐顏開。

唐宋同梅佑均是同窗,自然知曉梅佑均來此處的用意,白蘇墨是國公爺的孫女,唐宋自然不會怠慢。但不知為何,這圈蛙苑走下來,只覺錢譽同白蘇墨站在一處時很是順目,尤其是白蘇墨早前沒看見藏在荷葉下的青蛙,錢譽俯身給她指的時候,分明親厚。

唐宋心中些許詫異,又覺不應當,照說錢譽是個商人……

一圈游覽下來,唐宋又對錢譽與白蘇墨二人的印象很好。

一個是商人,談吐卻不輸世家子弟。

一個是國公爺的孫女,卻不乏有趣,也未見京中貴女的傲氣。

唐宋倒是有些喜歡同這二人相處。

約是半個多時辰下來,才将這蛙苑游玩,回了蛙苑前廳。只見前廳中,蘇晉元,梅佑繁,梅佑康和梅四姑娘也回來了。

四人似是正在一處說着湖心壁上的字畫,蘇晉元同梅佑繁卻相互酸溜溜擠兌對方,場面有些尴尬卻又喜感。梅四姑娘見他們三人回來,問起去了何處,唐宋才道領錢譽和白蘇墨去逛了蛙苑。

梅四姑娘聽了,興致勃勃也想去,梅佑康卻應是想同白蘇墨呆在一處。最後,是蘇晉元同梅佑繁帶了梅四姑娘三人往蛙苑游覽去了。

梅家來的都是客人,唐宋便陪着梅佑康,錢譽和白蘇墨一道飲茶。

梅佑康有心同白蘇墨說話,白蘇墨禮貌聽着。錢譽便沒怎麽說話,唐宋有眼力,就尋了話同錢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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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覺得白蘇墨沒太多心思同自己說話,梅佑康也轉同唐宋和錢譽二人說話。

白蘇墨心底松了口氣,一面飲茶,一面聽錢譽同唐宋和梅佑康說話。先前本覺百無聊賴之事,卻似有錢譽加入的緣故,忽得讓人覺得有趣起來。

稍許,梅五姑娘和梅佑泉也折了回來,一路都在議論湖心壁上的字畫。

梅五姑娘還問起白蘇墨最喜歡哪幅?

白蘇墨應道,百鳥朝凰圖。

梅五姑娘似是想了想,應是印象不怎麽深刻,便也一語帶過。

錢譽端起茶杯,嘴角卻是微微勾了勾。

他同她表明心跡,便是在那幅百鳥朝鳳圖前。

她信口拈來,似是連多餘的都未想過。

錢譽心底繁花似錦。

由得梅五姑娘和梅佑泉也回了廳中,便多是梅五姑娘同白蘇墨一道說話,旁的男子一道說話,錢譽話少,旁人倒也不覺察,白蘇墨卻在想,他是否也同自己先前一樣,此時也在專注聽她同沒五姑娘說話?

果真,她說到好笑處,餘光淡淡瞥過,見錢譽嘴角噙着笑意。

白蘇墨心底也似抹蜜一般。

再過些時候,估摸着梅佑均和梅六姑娘也當回來了,唐宋吩咐人可提前準備晚膳之事了,不久,梅佑均便同梅六姑娘一道也回了廳中。

梅六姑娘還在感嘆着壁畫巧奪天工,竟不知是什麽纂刻上去的,衆人便又跟着一道議論了一把湖心閣內的字畫和巧奪天工的設計,難過這麽多文人墨客都願意在湖心閣留下墨寶。

唐宋又讓人去蛙苑後苑尋梅佑繁幾人。

等人都到齊,廚房便傳了飯菜來。

既是蛙苑,又臨近蓮池,晚膳便就近取材,盡是特色之物,有荷葉包雞,蓮香排骨,荷葉粥,荷花釀酒,田雞煲,香辣蛙等……

國公府素來不吃蛙,白蘇墨也不怎麽愛吃,便就着荷葉煲雞多喝了些粥。

蘇晉元卻吃得極其開心。

今日衆人玩得高興,梅佑繁便提議行酒令,目光都是略帶挑釁看向蘇晉元的,似是全然忘了此趟出來的目的,蘇晉元也是個年少氣盛又貪玩的,便也立即響應。

唐宋便道晚間還要抓青蛙,最好不要飲多。梅家三位姑娘歡呼雀躍,梅佑泉也有興趣,梅佑康和梅佑均卻見白蘇墨并無多少興致。不僅沒有多少興致,便是連一口同蛙相關的都沒怎麽吃,稍後的抓青蛙應當也不會參與。

故而梅佑繁提議行酒令,梅佑康和梅佑均也贊同。

一桌人便開始行酒令。

一襲行酒令下來,倒是助了興,喝得最多的是蘇晉元和梅佑繁兩人,旁人其實應當還好,倒是錢譽分明看在眼裏,梅佑康和梅佑均兩人都是有意多飲了些。

等酒也飲得差不多了,唐宋說起晚些時候的安排。

抓青蛙自然是來蛙苑的重頭戲,可畢竟也不是人人都喜歡,唐宋便還安排了在蛙苑西側垂釣。

梅佑繁和蘇晉元自是要繼續鬥鬥誰抓的青蛙多的,梅家三位姑娘和梅佑泉在行酒令的時候便惦記着要去抓青蛙了,只有梅佑康和梅佑均說是要垂釣。

梅四姑娘和梅五姑娘還詫異,兩人都倒先前飲得有些多了,還是釣魚好些。

錢譽心底澄澈,

衆人便都看向梅佑繁和蘇晉元,若要論飲多,這兩人才是飲了最多,但兩人卻是置氣上了,非要比拼抓青蛙不可,唐宋便朝梅佑均笑,他來照看即可。

到了白蘇墨處,果真聽白蘇墨說要垂釣。

錢譽見梅佑康和梅佑均眼底都似是松了口氣。

梅佑泉和梅佑繁似是才反應過來,可話都出口了,難不成還要變卦?

梅佑繁眼下只想同蘇晉元比個高低,不同白蘇墨一處便不同吧!梅佑泉更是老好人,梅佑繁同蘇晉元比到一處去了,哪還有人照顧三個妹妹,他就也沒松口。

“錢公子呢?”唐宋最後問。

錢譽淡淡道:“昨夜沒怎麽睡好,釣魚好些。”

他這麽說,旁人便也沒有多想。晌午時都聽梅佑均提起過錢譽今晨才回,那眼下錢譽不去抓青蛙倒也貼切。

梅佑均關心:“錢兄可回房休息,不必顧及我們。”

也是,衆人一想,今日從驕城到麓山又游了蓮池,梅佑均這麽一提,也合情合理。

錢譽餘光瞥了瞥白蘇墨,應道:“來時路上休息過,正好釣魚養神。”

錢譽應得輕描淡寫,旁人也不多想。

正好廳中來了侍女上解酒茶,衆人飲了解酒茶後,遂便分了兩撥。

一撥同唐宋一道去了蛙苑東苑抓青蛙,一撥同梅佑均一道去了蛙苑西苑釣魚。

去西苑抓青蛙的大撥人自然鬧騰,去東苑釣魚的人便要安靜去多。

唐宋不在,有專門的小厮照看着,從挑選魚竿開始,便一直陪同着。小厮早前有專門問起過每人可曾垂釣過,除卻白蘇墨,三人都颔首,小厮便額外多給白蘇墨說了些,選魚竿的時候便也挑了根新手用的入門魚竿給她。

而後分魚餌,每人一小桶。

小厮本想繼續幫忙,卻被梅佑均使過眼色。

小厮倏然會意。

餘下的便是帶他們去釣魚處。

梅佑康教白蘇墨如何抛竿,梅佑均教她挂魚餌,以及如何分辨魚是上鈎還是碰到,或淺嘗辄止,錢譽卻已落座垂釣。

錢譽離得不遠。

垂釣的地方為了不驚動塘中魚,大都燈火晦暗。

白蘇墨見他側顏隐在燈火微光中,臉色有些疲憊,似是不多一會兒,便枕着一只手,稍稍入寐了。

他先前就應回房休息……

白蘇墨心底微沉。

近側,梅佑均和梅佑康雖有心同她說話,但奈何釣魚本就是間修生養性的事,除卻偶爾的輕聲細語外,高聲便怕驚動了池中的魚,不來吃誘餌了。

魚竿架好,便落座,靜靜候着這池中的魚來吃魚餌。

白蘇墨剛想慶幸這兩人終于不怎麽同她言傳身教了,卻又開始聽到了心中的聲音。

梅佑康:

白蘇墨手中微微僵了僵。

梅佑均:

梅佑康:

梅佑均:

梅佑康:

梅佑均:

梅佑康:

梅佑均:

……

白蘇墨心中有些煩悶。

實在不想再聽下去。

悠悠起身,好似是坐得有些久了,故才起身活動一下。梅佑康和梅佑均雖見她起身,又不好立即陪同。

相互看了眼,便見白蘇墨喚了小厮來。

小厮上前,聽她道:“奇怪,我這裏怎麽釣不上魚來?能否幫我再備兩支魚竿?”

小厮愣了愣,應道:“自然可以。”

白蘇墨道了聲謝。

梅佑康和梅佑均面面相觑。

不多時,小厮已将一支魚竿收拾好,跟在白蘇墨身後,魚塘的另一邊布好。白蘇墨笑了笑,學着方才梅佑康教的,自己捏了魚餌上魚鈎上。

遠處的梅佑康道:“白蘇墨不是有意躲着我們吧?”

梅佑均笑:“四哥可是多心了?”

梅佑康也笑:“我多什麽心,只是這幾日來,沒見得白蘇墨對我們中哪個上心?”

梅佑均但笑不語。

說會話功夫,小厮又收拾了另一只魚竿來,白蘇墨便起身,同小厮一道去了錢譽處,又在錢譽附近架了支魚竿。

錢譽微微睜眼,見她在身側,好似在認真收拾魚餌。

不多時,又見白蘇墨起身,往梅佑康和梅佑均一處去。

梅佑均朝梅佑康道:“看到沒,怕是你多心了。”

梅佑康也笑:“原來放了三處魚竿,是想多些機會釣上魚來。”

梅佑均道:“這個年紀的姑娘處處矜持,四哥猜猜她心中放了誰?”

梅佑康見她走來,輕聲笑道:“總歸不是六弟和七弟,那不是你便是我。”

梅佑均也笑。

白蘇墨果真走來,自言自語道:“不是魚餌被偷吃掉了吧?”

梅佑康幫她起竿,上面的魚食果真被偷吃沒了,卻沒有動靜。白蘇墨又放了魚餌上去,重新扔竿,“這回許是能釣上,四哥五哥幫我照看些。”

“好。”“好。”

兩人倒是都應好了,卻見她又往另一處魚竿出去。

兩人都似有些挫敗。

這白蘇墨……莫不是心思真的都在釣魚上了?

就沒想過他們二人?

梅佑康和梅佑均都有些楞,她莫不是要這麽在三處杆子間走來走去,走一晚?

梅佑康和梅佑均眼中都有些煩躁。

果真見白蘇墨在那處魚竿那裏忙活了半天,似是有魚上鈎了,梅佑康同梅佑均都起身,均想過去幫忙,梅佑康按了按梅佑均肩膀:“你我還是各呆一處好,否則都湧上去了,下回這邊再有魚上鈎怎麽辦?”

梅佑均會意:“還是四哥想的周全。”

梅佑康笑:“那就各憑本事,看看這國公爺的孫女對誰刮目相看?”

“好啊。”梅佑均也樂意。

梅佑康果真上前,只是那條魚還沒等梅佑康到便掙脫了。

梅佑康說了些寬慰的話,便見白蘇墨重新上了魚餌,這端沒有什麽動靜了,白蘇墨踱步往錢譽處去。

梅佑均握拳笑了笑。

梅佑康輕哼。

白蘇墨這才往錢譽身側去,白蘇墨放錢譽那頭的魚竿也沒什麽動靜,梅佑均想她是應當很快便會過來,尋思着同她說什麽話,讓她多呆些時候也好。

可就這尋思的時候,卻見那頭有動靜。

似是錢譽的魚竿有魚上鈎,錢譽便将魚竿讓給白蘇墨。

應是要讓白蘇墨起竿。

可白蘇墨應當不會才是。

梅佑康和梅佑均都注目,只是離得有些遠,也聽不大清他二人說什麽,直接白蘇墨接過魚竿,回眸看向錢譽:“我來?”

錢譽笑。

白蘇墨也躍躍欲試。

“慢一些。”錢譽輕聲道,“先耗掉它力氣,這只不小。”

“怎麽耗?”白蘇墨瞥他。

錢譽不得不上前,輕聲道:“先握緊魚竿,別讓它跑掉,但不要使勁拽它,讓它游。”

“好。”這似是也是白蘇墨頭一次釣到魚。

“它不會跑掉吧?”她眼中是真有光澤。

錢譽笑:“不會。”

白蘇墨果真小心翼翼。

只是忽然間,魚的力道似是忽然變大,白蘇墨早前沒釣過魚,沒有想到魚在水中力氣這般大,險些被一道拽如水中。

梅佑康和梅佑均都緊張起身。

幸得錢譽上前,自她身後一起握住了魚竿:“我來。”

分明只有兩字,卻篤定,她心底卻暖。

“你幫我便是。”應是舍不得松手。

錢譽笑了笑,他握住魚竿,白蘇墨也未松手,其實再稍近些,同他将她環在懷中并無多少區別。果真,梅佑均和梅佑康臉色都變了。

錢譽悠悠道:“可是要我做衆矢之的?”

白蘇墨沒有作聲。

便聽他在耳畔嘆道:“那從今日起,我便做衆矢之的。”

白蘇墨微頓。

未及思量,便覺他拉動魚竿的力道大了些,原本那條在水中的魚似是有些脫力,又覺沒有大多危險便慢慢緩和下來,被錢譽這麽一折騰,頓覺危機四伏,便在水中使勁兒翻騰。

“啊~”白蘇墨險些沒抓住魚竿。

“握緊了。”由得這魚突得大了許多力氣,錢譽便也牢牢拽住魚竿。

兩人一道拽着魚竿,魚的力氣大,錢譽自當要護着白蘇墨。

一面護着,一面教她如何使力道。

眼下這魚折騰得厲害,他教是一回事,白蘇墨學是一回事,最好的便是身體力行,原本他也握着竿子,便一面說,一面給她演示。

這舉動看似無心,卻實則親近到了骨子裏。

白蘇墨有些走神。

“準備收竿。”他的聲音自耳畔響起,溫潤的氣息仿佛就貼在她耳後,她心中砰砰跳個不停,而收竿是件難事,錢譽的手分明往上,握住她的手一起使了力道往後扯。

魚塘中的魚便初次躍出水面。

竟是只不小的魚!

難怪先前釣了這麽久。

白蘇墨的興奮都寫在臉上:“錢譽!錢譽!”

光是這聲便當是叫對面兩人嫉妒了。

更勿說這親近的舉動。

而白蘇墨收竿之後,這魚更不怎麽聽話,連帶着魚竿晃得更加厲害,白蘇墨也被這魚竿帶得四下晃了晃,無異于在他懷中磨蹭。她發間的馨香不時掃過鼻息,他早前也同她親近過,卻不過是發乎情止乎禮的親吻。而眼下,她握着魚竿,身體被魚竿帶着無意識得與他身體觸碰,他同她又離得近,一回兩回得磨蹭尚可,他夜裏本就飲了些酒,懷中是軟香暖玉。錢譽喉結聳了聳,只得握緊了她的手,低沉的聲音有些嘶啞道着:“蘇墨,別動。”

白蘇墨怔住。

他微微有些惱火:“別亂動。”

白蘇墨似是尚在反應這句話的時候,錢譽已使力道将魚鈎了上來。

白蘇墨呼道:“上來了。”

他自是知曉上來,再不上來,他怕是也沒有任何旁的心思了。

果真,梅佑康和梅佑均也上前。

先前錢譽同白蘇墨扯這根魚竿,分明暧昧。

白蘇墨同他們這一整日,也似是沒有方才同錢譽收竿的這片刻話多。

錢譽本可将魚放走,避嫌。

卻偏偏收了竿,同白蘇墨一道将這魚釣了上來。

梅佑康和梅佑均都重新審視起錢譽這個商人來。

錢譽似是卻未看他二人。

白蘇墨驚異:“這條魚雖不小,可也不見得有多大,在水中竟這麽有力氣。”

小厮這才上前,歡歡喜喜将這魚裝進桶裏,道了句:“恭喜小姐,第一次釣魚便能釣到這樣一條大魚。”

白蘇墨也笑笑。

卻聽錢譽道:“今日有些困,我先回屋歇息了。”

梅佑康和梅佑均眼中都一松。

白蘇墨微微愣了愣,不知他怎麽了。

錢譽頭也不回,徑直離了東苑。

方才離開東苑,便煩躁得松了松衣領,才似一口濁氣吐了出來。

見鬼了……

肖唐正在客房中泡茶,卻見錢譽這時候便從東苑回來。

“少東家,這就回來了?可有釣上?”肖唐好奇。

“釣上了。”錢譽草草應了句。

肖唐笑眯眯道:“釣上了什麽魚了?美人魚?”

錢譽惱火瞥他一眼:“屋中可有水(沐浴)?”

肖唐愣愣道:“有是有……卻還沒怎麽熱呢……”

錢譽便不再出聲,徑直往客房中的耳房去。

肖唐只道他今日有些奇怪。

還是從包袱裏取了趕緊衣裳送去耳房。

******

寶澶也道:“小姐,這麽早便回來了?”

他們似是才去東苑釣魚不久,方才應是見=梅四公子和梅五公子同小姐一道回來。

白蘇墨怏怏道:“釣過便回來了。”

寶澶問:“如何,可有釣上?”

白蘇墨點頭:“釣上了,”白蘇墨比劃,“這麽大一只吧。”

寶澶是知曉的:“小姐自己釣的?這麽大一只,應當不好拖上來吧,可是梅四公子或梅五公子幫的忙?”

白蘇墨一面伸手取下耳環,一面道:“錢譽幫我的。”

“錢公子?”寶澶卻是意外了。

寶澶眼中,錢公子似是同小姐沒多少交集,怎麽會是錢公子呢?

白蘇墨去道:“折騰一日了,明日還要去怕麓山,洗漱睡了吧。”

寶澶應好。

寶澶去耳房備水,白蘇墨卻在銅鏡前托腮出神,錢譽方才是怎麽了?

忽然便走了,旁的話都沒有……

她也沒哪裏惹到他才是。

寶澶喚她。

白蘇墨才起身。

入了耳房,寬衣解帶,溫熱的水溫好似融去了一聲疲乏。

白蘇墨仰首,寶澶在一側替她舀水。

見白蘇墨盯住一處出神,寶澶笑:“小姐在想什麽,竟想了這麽許久了?”

白蘇墨眼中無神:“在想一個人。”

寶澶眼珠子都險些驚出來,悄聲道:“小姐!”

白蘇墨繼續無神道:“你同他在一處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你不同他一起的時候,便會時時處處都想他,便是他忽得轉身離開,你都會想許久……”

寶澶詫異的目光裏,白蘇墨輕嘆。

“我想錢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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