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窮兇極惡”

花了好些時間, 白蘇墨才将錢譽的事情說完與顧淼兒聽。

顧淼兒一直雙手托腮, 自聽說他們在朝郡驕城竟還遇到,顧淼兒不由驚呼一聲, 就連眼中都亮了去。

直至白蘇墨說完, 顧淼兒期間都未打斷一句,待得白蘇墨說完,顧淼兒才長長一嘆:“蘇墨,你竟然瞞得這般好, 連我都守口如瓶!”

白蘇墨嘆道:“早前不是去朝郡了嗎?回來之後,去白芷書院那天原本想同你說的, 結果遇上了許雅……”

說到許雅, 白蘇墨眼中頓了頓,顧淼兒趕緊打斷:“知曉了!知曉了!我沒怪你的意思, 只是這回回都能遇上錢譽, 還能逢兇化吉,便可是所謂的——冥冥中自有注定?”

顧淼兒挺喜歡錢譽。

早前容華寺下山路上便是多虧了錢譽,錢譽将車借于了她們,旁的話多一句都沒有,再加上錢譽車上還有的那些游記都讓顧淼兒對他印象極好。

尤其是方才聽白蘇墨說褚逢程那日在紫薇園的事情後,顧淼兒心中半是氣憤, 虧得早前她還替褚逢程說好話, 認為褚逢程是好人, 不僅風度翩翩, 彬彬有禮, 還頗得國公爺器重,沒想到竟是個在背地裏想出馬蜂窩這等糟心事情來的敗類!

顧淼兒心中又半是感嘆,幸好還遇上了錢譽!

別說那十餘個馬蜂窩了,都是京中貴女,平日裏十指不沾陽春水,更別說吃過旁的苦,便是一兩只螞蜂都能折騰了去,在家中躺個十天半月不能出門的!

顧淼兒心中很是後怕!

便越覺得錢譽好,能這個時候見到白蘇墨奮不顧身沖上去,帶白蘇墨落入水中,卻将此事瞞得滴水不漏的,怕是放眼這京中都尋不到一個了。

只是想到此處,心中又不免感嘆,若是當日錢譽存了花花心思便好了,眼下說不定都同蘇墨定親了!可轉念一想,若是錢譽是這樣的人,蘇墨還哪裏會這般喜歡他?

遂而一嘆,嘻嘻笑道:“反正,你得挑個日子,讓我好好為難為難錢譽,要不誰知道他是真好還是裝模作樣,興許,還能給你探出些什麽來才是。”

白蘇墨好氣好笑。

顧淼兒便也不逗她了,只笑道:“反正我知曉了,他住東湖別苑,你若不讓我見他,我便悄悄尋上門去,說是替我的閨蜜白蘇墨來看人的,看他見不見我?”

白蘇墨哭笑不得。

顧淼兒也随着笑了笑,嘆道:“不過,錢譽曾是燕诏元年的榜眼,怕是有些能耐的!你就別擔心國公爺那處了。國公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曉,若是他真不喜歡,怕是眼下就找你勒令不許見他了,還容得你有心思在這裏猜來猜去的不是?”

顧淼兒雖是打趣話,卻說到了白蘇墨心坎兒上,爺爺沒有尋她,便是真對錢譽沒有太壞的印象,興許不僅沒有太壞,還反倒還好。總歸,稍後從顧府回國公府前,再先去東湖別苑一趟尋錢譽問清楚才是。

兩人便都端了茶盞到手中,輕輕抿了一口。

待得放在茶盞,顧淼兒才又道起:“蘇墨,其實昨日我去許府尋過許雅。我們三人自幼一處長大,有什麽話非要說得那日那麽難聽!我本是想問清楚許雅緣由,但去的時候……”顧淼兒頓了頓,又瞧了瞧周遭,确認沒有旁人,才又道起:“去的時候,正好聽着許雅同許相起了争執……”

許雅同許相?

白蘇墨不免錯愕。

許雅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名門淑女,書香門第之後,許相的掌上明珠,許相疼她勝過疼許金祥這個兒子,這在京中都是有目共睹的。

許相親自教導許雅,許雅也自幼便聽許相的話。許雅的性子更是與她二人不同,文靜寡言的時候多,外出的時間都少,更勿說同旁人争執了!

若不是前日在白芷書院親眼見過許雅歇斯底裏的模樣,興許便是親眼見到而來,也都不會相信信許雅會同許相起争執。

“怎麽說?”白蘇墨問。

顧淼兒悄聲道:“我遠遠聽着,連猜帶蒙的,隐約是在說東宮甄選太子妃的事情,許雅……似是不想做這東宮太子妃,正同許相鬧呢!我也就聽到了那麽一下,許雅身邊的管事媽媽便趕緊斥責了領路的丫鬟,應是這丫鬟還不知曉這廂正鬧着呢,便把我領過來了!許雅身邊的管事媽媽過來打了馬虎眼兒,我尋思着這一樁怕不是立即能過去的,便也沒有在相府久待,就這麽個事兒,趕緊讓桓雨來尋你。明日是太後壽辰,後日是中秋宴,這東宮眼見就要及冠了,大婚的日子也得定下來,指不定便是這後日就要賜婚了,蘇墨……你說可會出事端?”

顧淼兒一襲話畢,白蘇墨怔住。

好些時候都沒有回神。

待得顧淼兒喚了好幾聲,白蘇墨才轉眸。

正聽顧淼兒道:“蘇墨,我知曉無論換作是誰,眼睛進了沙子都不好受,許雅前日裏說得話,我都聽了都氣憤,你自然更是。可昨日去了許府一趟,我便想,許雅是不是被許相逼急了,才說那些惱人話的……”

顧淼兒平日裏是最好的一個,夾在其中也最難做人。

白蘇墨心知肚明。

白蘇墨不置可否,但心中卻似倏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許雅說誰都得讓着她,她若是喜歡什麽旁人都得捧給她,所有的人都待她好之類,應是都有出處的,而這個出處便是敬亭哥哥。

許雅是因敬亭哥哥的事遷怒她,許雅喜歡敬亭哥哥,所以才不願做棋子嫁入東宮。

她早前竟都不知曉。

白蘇墨垂眸。

自顧府出來,便也到黃昏前後了。

顧淼兒本是要留白蘇墨吃了晚飯再走,後來一想,白蘇墨當是還要去尋錢譽的,便也不多留她在府中了。明日是太後壽辰,在宮中還是會見面的。

今日她讓桓雨尋蘇墨來,一是自白芷書院分開後不知蘇墨這裏如何,二是許雅的事,她心中無底,便想着尋白蘇墨說一聲。她原本其實也擔心白芷書院之後,白蘇墨怕是鐵了心不會再管許雅的事情了,但今日并未見白蘇墨有尖銳言語,心中寬慰,興許,她們兩人還是能和好的?

還有什麽比這更重要呢?

顧淼兒莞爾。

顧淼兒親自送到大門口,盤子已駕好馬車在大門口等候。

“留步吧,別送了。”白蘇墨朝顧淼兒道。

顧淼兒颔首。

眼見寶澶扶了白蘇墨上馬車,顧淼兒揮手。

白蘇墨撩起車窗上的簾栊,亦同她揮揮手道別。

顧淼兒遂朝桓雨嘆道:“桓雨,你說她倆能和好嗎?”

桓雨應道:“小姐同白小姐,許小姐自幼一處長大,有什麽話是說不開的?”

顧淼兒笑呵呵道:“你說的是!”

桓雨又道:“只是奴婢瞧着白芷書院那日鬧得厲害,奴婢同寶澶雖是都未聽到兩位小姐因何事起的争執,但後來看許小姐和白小姐兩人模樣,都是在哭,怕是便是要和好也是一時半刻的事……”

顧淼兒又跟着鬧心了起來:“你說的是,且走且看吧,多希望明日入宮還如早前一樣,我們三人在一處,便是旁的幺蛾子也不怕了……”

桓雨颔首。

******

馬車上,白蘇墨一直低眉沒有出聲。

顧淼兒今日的一番話,讓她重新将許雅的事拿到心中想過。

許雅興許是真狠她,許是遷怒她,但她自幼同許雅好,并非沒有同許雅交心過,也并不相信許雅未同她交心過。

她記得許雅那句‘我希望你永遠聽不見’,記得那句許雅那句‘憑何周圍的人是好是壞都要照顧你,循着你的心意來’,記得那日許雅說過的所有話,好似針針紮在心口子上。

卻也記得寒冷冬日,許雅都要凍壞了,卻從懷中掏出的那枚熱烘烘的烤紅薯!‘蘇墨,快吃快吃!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那時的許雅凍得搓手搓腳,但笑容好似夏日裏最美的初荷。

她還記得夏日裏,她同許雅,顧淼兒三人在西郊清溪裏洗腳,忽得見到溪中有魚,顧淼兒第一個站起身來,系了裙擺上前抓魚,她和許雅兩人都攔不住,結果顧淼兒摔得人仰馬翻。兩人也只得上前同她一起抓魚。後來顧淼兒一身濕透了,許雅扭到了腳,她也劃傷了手,後來魚沒抓多少,竟成了在溪中相互潑水,流知,寶澶,桓雨,雲銘幾人都無語了,只能仍有她們三人鬧去。後來玩夠了,才相互攙扶着上岸,其實總共也沒抓到四五只魚,可那一整日的歡聲笑語便似刻在心中一般,稍稍回憶便可想起。

若是不在意的人,又何嘗會在意她如何想你,如何看你?

許雅于她而言,是自幼一處長大的知己。

白蘇墨斂眸。

馬車行得不快,白蘇墨伸手悠悠,掀起馬車上的簾栊,往窗外輕輕一瞥。

許是有時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便是如此,衆裏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街角巷口,華燈初上,屋檐腳下的燈籠略微有些昏黃,一道身影方才同肖唐說完話,聽到馬車聲音,正擡眸看過來的人,剪影出一道俊逸的輪廓。

“停車。”白蘇墨輕喚一聲。

盤子果真停下。

馬車外,錢譽也怔住。

“白……白小姐?”連肖唐都也覺意外。

錢譽微微垂眸,再擡眸時,已見寶澶扶了白蘇墨下馬車。

……

這條街道上人本就不算多,小巷內更無人經過。

白蘇墨同錢譽有話要說,寶澶和肖唐便分別守在小巷兩端。

“酒醒了?”白蘇墨擡眸看他。

“嗯。”錢譽應聲。

今日他同爺爺一道,不應當沒有飲多,若是分明飲多了卻還說出去走走醒酒,心中怕是有事。

白蘇墨道:“爺爺可同你說了什麽?”

她心底未嘗沒有忐忑。

“想聽?”他低眉看她。

白蘇墨咬了咬唇,颔首。

他伸手将她攬到懷中,輕聲道:“蘇墨,燕韓宮變了,我家在燕韓京中,需回家确認父母和弟弟妹妹安好。”

燕韓宮變?

白蘇墨心中大駭,難怪錢譽會如此。

“爺爺同你說的此事?”白蘇墨問。

“嗯。”錢譽應聲,懷中卻并未松開,似是攬得更緊。

白蘇墨心底微沉:“那……你何時離京?”

錢譽沉聲道:“再餘幾日,将蒼月京中之事處理完,去一趟容光寺便走。”

容光寺?

白蘇墨意外,初次見他便是在容光寺,而眼下又是何故?

錢譽似是猜到她的心思,應道:“可還記得緣空大師?”

“記得。”白蘇墨對容光寺中這位慈眉善目的大師印象深刻。

“出家前,緣空大師曾是我舅舅。蘇墨,我那日去容光寺便是為了看舅舅,将母親給舅舅納得鞋墊給他,才會在容光寺遇見了你。”

白蘇墨稍許吃驚。

其實若是真細下想想,緣空大師其實同錢譽的确是有些許挂像。

難怪當時錢譽會替緣空大師解圍,而緣空大師亦會眼中責備。

她早前便覺他們二人是熟識,卻也以為是熟識的高僧同香客,卻不想是舅舅與外甥。

她沒想過他在蒼月京中會有個舅舅……

見白蘇墨沒有應聲,應是在想早前之事,錢譽方才松手,言道:“蘇墨,臨行前,我需去同舅舅道別。”

那是應當,白蘇墨問道:“那……你何時去容光寺?”

“明日去,後日需得趕回。”他也低眸看她,“蘇墨,國公爺邀我去觀八月十六日的騎射大會。”

爺爺邀請錢譽觀騎射大會?

白蘇墨詫異,為何會邀錢譽去?

也是倏然,白蘇墨心中便有了答案,爺爺是想讓錢譽看看京中旁的世家子弟,固然錢譽曾是榜眼出身,但爺爺馳騁沙場多年,慣來打心眼兒裏喜歡的是有軍中氣度的年輕後輩,諸如敬亭哥哥,褚逢程和顧閱。

今日這場酒下來,爺爺雖不讨厭錢譽,卻也不見得多喜歡。所以才會在今日告知錢譽燕韓宮變之事,為的是讓錢譽離京。但同時又邀錢譽去騎射大會觀禮,是想讓錢譽知曉他鐘意何種樣的孫女婿,逼得錢譽自慚形穢,知難而退。

爺爺是要錢譽如何自處?

白蘇墨眸間微沉,低着眉頭不說話。

她同蘇晉元都想得太過簡單了,爺爺喜歡一個人,不喜歡一個人,哪會如此輕易應一場酒,一句話改變?

在爺爺心中,他的孫女婿本就應當是軍中之人。

白蘇墨踮起腳尖,伸手攬住錢譽後頸:“錢譽,你別去了,我同爺爺說聲便是,那騎射大會沒什麽好看的。”

錢譽看她:“若連去的膽識都沒有,那在國公爺心中,便真将我除名了。”

白蘇墨語塞。

錢譽不過今日才見爺爺,竟能如此摸透爺爺心底!

“錢譽……”蘇墨話音未落。

錢譽出聲道:“蘇墨,我心中并非此事。”

“那是何事?”她微微咬唇。

他将額間抵上她額間:“蘇墨,國公爺說得不錯,你我認識時間不長,而我是燕韓國中之人,你可是覺得新鮮?”

白蘇墨微頓,爺爺的意思……

是錢譽引.誘她?

其實,應是她引得錢譽淪.陷才是,白蘇墨正欲開口,他卻似知曉她的心思一般,狠狠吻上她的雙唇。

他早已及冠,也從來拿捏得清心中念想。

他早前不想招惹她,便處處回避。

而眼下,喜歡的種子于心底生根發芽,便再無斬斷的道理。

而她是否也足夠知曉她自己心意?

錢譽松開雙唇,凝眸看她:“我此行回燕韓,路途遙遠,等處理完家中之事便會立即啓程來蒼月,但再等來蒼月京中應當也是八九月之後的事……”他微頓,再又沉聲道:“蘇墨,若是八九月後,你還如今日一般,心思皆系于我,我便正式向國公爺提親,刀山火海若是國公爺讓我去,我便都去。但若是彼時,……”

他話音未落,她亦學他先前一般,狠狠親上他的唇瓣。

只是他先前是親。

她這回是帶了幾分惱意得先咬他,再親。

錢譽吃痛!

可她偏偏先伸手攬住了他的後頸,再狠狠親上他。

他便是想,也舍不得松開。

只是她惱意尚在,他自食其果,臨到最後,還被她咬破了嘴唇。

他惱火伸手,唇間火辣辣的痛意。

果真被她咬破了。

白蘇墨狠狠瞪了他一眼:“錢譽,你聽好了,沒有屆時如果!”

言罷轉身,似是将他一人留于身後。

錢譽微怔,卻見她又駐足,緩緩轉身,朝他笑道:“我在京中等你,路途遙遠,當行不急不緩。你何時來,我何時見。”

這廂言罷,臉色不由浮上一抹緋紅,便再忍不住心怯,複又拎了裙擺轉身跑開。

—— 路途遙遠,當行不急不緩。

—— 你何時來,我何時見。

錢譽忍不住唇畔勾勒,這一動,又勾得先前被她咬破的地方一抹痛意,只是這摸痛意裏,分明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甜蜜。

眼見那道身影如兔子般蹦蹦跳跳出了小巷,又在寶澶攙扶下上了馬車,頭也不回離開,也未看他一眼,他卻似是忽然知曉,這世上最幸運之事與他便當是如此,有他在,任她喜歡,任她惱,任她将心置于他心間。

馬車緩緩駛離,錢譽仰首。

似是心間還能因她先前的回眸一笑,砰砰砰跳得飛快。

忽然間,早前心中的陰霾都似一掃而空。

她若有心,那他心中自有所想,有所念,同她分開八九月便也不是可怕之事。

“少東家,”肖唐來尋。

白小姐的馬車都離開了,卻還未見他出來。

只是臨到近處,才見有人笑如花癡一般模樣,肖唐愣愣上前。見得他唇間似是咬破微紅,肖唐忽得捂嘴,“哦~~~~,少東家你同白小姐……”

肖唐自是驚異得說不出話來,眼中卻是笑意:“白小姐真是,我們少東家這還如何去見人啊?”

分明是打趣話,錢譽伸手攬住他肩膀:“走,明日不見人呢,肖唐,我們明日去容光寺見舅舅。”

肖唐跟随他多年,自是知曉他眼下有多歡喜。

肖唐便也笑嘻嘻點頭:“去去去!給舅老爺說說白小姐去!”

錢譽此回竟也沒有惱他。

分明下午時候,有人還一幅愁眉不展的模樣,眼下見過白小姐不過一刻,就愁雲皆散,肖唐知曉有人是真的歡喜了!

興許,等此番回了燕韓,便真是好事将近了。

******

馬車中,白蘇墨這一支伸手托着腮笑。

這滿臉的笑意,都過了這般久,似是還未化開來。

寶澶一面看她,一面用手帕替她擦唇上。

她先前吓壞了,以為她家小姐是被錢公子咬了!

她想錢公子平日裏見得還算斯文啊,怎得這般洪水猛獸的!

若不是見小姐喜歡,她都有些惱上這人了。

可待得越擦,才覺越不對勁。

這小姐唇上根本是好好的,哪裏似是被人咬過的,應是……應是她家小姐窮兇極惡将別人的嘴唇咬破了還差不多!

再聯想到白蘇墨眼下這幅托腮傻笑的表情,寶澶娥眉微蹙。

不用想了,多半被咬的人是錢公子。

寶澶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先前正是錯怪錢公子了,瞧這血漬,當是被咬得多疼啊。

寶澶再看看白蘇墨,當真是一萬個都想不出來。

寶澶懊惱:“小姐……你好端端的,你咬人家錢公子做什麽?”

白蘇墨本就生得美,托腮笑着的時候,一雙眼睛便更美。

寶澶心中都顫了顫,難怪這錢公子被咬了也不喊疼,若是小姐這幅模樣看他,他怕是歡喜都還來不及。

白蘇墨還在彎眸笑着:“對了,上次宮中賞賜下來的雲錦草藥霜還有嗎?”

她屋中的這些東西慣來都是寶澶親自收着的,白蘇墨一問,寶澶想了想,颔首:“有有有,早前宮中賞賜了兩瓶下來,流知姐姐說先前用掉了一瓶,眼下還有一瓶在屋中收着呢!”

白蘇墨莞爾:“晚些回了苑中,便找出來,給東湖別苑送去。”

寶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詫異道:“是錢公子被什麽蟄了嗎?”

白蘇墨好氣好笑,片刻,才颔首:“嗯,是被蟄了,還蟄得不輕。”

※※※※※※※※※※※※※※※※※※※※

錢譽:……咳咳,其實可以再蟄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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