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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嘉卉喝着茶,吃着郡王府裏南邊來的廚子做的好吃的糕點,比起外頭五福齋做的都要好吃,清晨的陽光透過紫藤樹的花與葉,照射在她的身上,舒服得她早就把自己的來意都忘記了,也忘了明寶和明玉這會兒會不會在王府裏受罪。

看到趙維桢,姜嘉卉騰地站起身來,她口裏還含着一塊糕點,一下子就噎住了,臉騰地就變白。

趙維桢比她吓得還狠,一個箭步沖過來,什麽都顧不上,拍她的背,“梅梅,怎樣了?”說着,端起茶來要灌給她喝。

姜嘉卉狠狠地喝了一口茶,勉強将那糕點咽下去了,眼淚都出來了,委屈得不行,索性就哭了,氣性兒上來,哪裏還顧臉面,朝趙維桢身上落着拳頭,“都怪你,都怪你!”

趙維桢好聲好氣地哄着,“都怪我,都怪我!”他握住她的拳頭,将她往自己懷裏拉,姜嘉卉不肯,朝後退,兩人一個拉,一個退,趙維桢也不敢用力,被她拉得朝前走了好幾步。

她唇瓣上還沾着糕點,是綠豆餡兒的,一點兒沾在上頭,讓從不喜歡吃甜的趙維桢,動了想吃的念頭。

要吃,也得先把她哄得待自己懷裏才行,趙維桢跟着她走了幾步,便道,“別動,有個蟲子……”

哪個女孩兒不怕蟲子呢?姜嘉卉這樣的,嬌貴得不行,一聽說蟲子便想到紫藤蘿樹的枝條兒上挂着一根長滿了毛的蟲兒,頓時吓得縱身一跳,趙維桢便将她接了個正着。

“別怕,我在呢!”

在自己的府上,懷裏又是夢寐以求的人兒,趙維桢心情格外放松,抱着她回到了桌子邊上,将她放在自己腿上,拈起一塊糕點送到她唇邊。

姜嘉卉掙紮着要下去,臀部在他腿上碾來碾去的,不一時,趙維桢就受不了了,他一只胳膊環過姜嘉卉的肩膀,捏住了她的下巴,将糕點再次送到她唇邊,“吃不吃?”

姜嘉卉拼命要別過頭,趙維桢已是湊了過去,直接含住了,他舌頭卷起那粒沾着的糕點,送入自己的口中,這才松開了她。

姜嘉卉的臉紅得如早起初破雲霞的太陽,身子軟得如同一灘水,她強自支撐着,奈何,還是不知不覺地朝趙維桢的懷裏靠過去,呼吸急促得不行,偏偏她還往地上溜去,趙維桢只好雙手摟住了她,威脅道,“不聽話?你那兩個丫鬟不要了?”

“你,你把她們怎樣了?”

“你說呢?砸我府上的大門,把陛下欽賜的九龍影壁都砸壞了,你說該當何罪?”

“是我叫她們砸的,你要打要罰沖着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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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你叫她們來的?那你說說,為何要如此?”

為何?姜嘉卉落下淚來,她低着頭,絞着帕子,将幾根手指頭都狠狠地絞在一起了,勒得紅了,她都沒有察覺,趙維桢替她疼,握住了她的手,慢慢地幫她把帕子松開,哄着她,“是在生我的氣嗎?”

她依舊是不知道該怎麽說,齊國公府已經和保寧侯府在商議親事了,而他也有了指婚的未婚妻,可是他昨日為何要對她做那樣的事,今日為何又要對她好?

“維桢哥哥,我,我,我該回去了,王府大門和九龍影壁我叫我爹爹去向皇上求情,你不要為難明寶和明玉,好不好?”

她的淚落得格外歡,趙維桢的眼眸越發暗沉下來,他指腹輕輕地抹過她的臉頰,聲音也喑啞得厲害,“就只要和我說這些嗎?”

姜嘉卉搖頭,淚水也跟着飛起,緊緊地咬着唇瓣,趙維桢怕她把自己唇瓣咬破了,湊過去要含住,她扭頭避開了,又點頭,“就只有這些!”

“然後呢?以後就再也不肯理我了,是不是?”趙維桢捧着她的臉,讓她與自己對視,“你說過,你若不嫁,我便不娶,還算不算數?”

“算數又如何,不算數又如何?”姜嘉卉勇敢地與他對視,“陸瓒表哥和我祖母說,将來永不納妾,我祖母答應了,說以後就放心了。”

趙維桢笑了一下,表情又格外認真起來,盯着她的眼睛,“梅梅,若我将來的妻子是你,我也能做到永不納妾,且永遠只有你一個,我不需要與你祖母保證,我說到就能做到!”

姜嘉卉鼻頭酸酸的,心裏的那點欣喜的泡沫很快就被現實打破,她突然意識到,不管她多喜歡維桢哥哥,她與他之間永遠隔着一道永遠都跨不過去的天塹。

她低下頭來,雙手環過趙維桢的腰身,将頭靠在他的胸前,“維桢哥哥,以前在巨鹿書院的時候,雖然你總不肯理我,可是那時候還是很開心的,天天只需想着如何讓維桢哥哥你理我一理。”

趙維桢緊緊擁着她,下巴在她的頭頂摩挲了一會兒,“你好好想想,我那會兒真不肯理你了嗎?你如今也不需想什麽,一樣也可以開開心心的。”他朝她耳畔吹了一口氣,哄着道,“來,告訴我,是不是在生我昨日的氣,這才讓你的丫鬟來砸我的門?”

姜嘉卉又氣又羞,“你昨日,昨日做得很好嗎?你既然對石姑娘好,你還來招惹我做什麽?”

她說着就從趙維桢身上下來,趙維桢忙拉住她,她對趙維桢又打又踢的,趙維桢生生受着,眉頭都不皺一下,握住了她的雙手,将她往懷裏拉,也不解釋,只哄着,“乖,別把自己打疼了!”

“還有,剛剛見到我了,怎地吓成那樣?糕點是不是很好吃?我讓那廚子每天都給你做,好不好?”

姜嘉卉心裏依舊難過,明明知道不妥,卻依舊軟在了他的懷裏。趙維桢将她緊鎖的眉頭看在眼裏,摟着她後,下巴擱在她的頭頂,閉上了眼睛,一顆心悲涼得如同深秋的風,漸漸地趨近于那冰寒的溫度。

手撫在她的臉上,抹了滿手的淚,他的後背火辣辣地疼,在錦繡宮裏受的杖刑傷勢很重,可越是疼越是叫他有着一種快/感,好讓心裏的那份痛減輕一點。

前世,他并沒有要九龍樽,自離宮之後,他便很少回來,便是回宮,也不去母妃的宮裏,也因此,她以他不尊母命而自缢,将一份逼死母妃的罪惡的枷鎖加在了他的身上,一直背負着。

那九龍樽成了他心中永遠的痛,只有梅梅知道。

今生,他想搏一搏,他與母妃便彼此利用,母妃利用他複仇,而他利用母妃的勢力來成就他自己。

若他還是不能護住梅梅,這一切又有什麽意義呢?

他惹得她傷心,難過,那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麽意義?

他自是不會娶石秋秋的,他也不願和梅梅說太多,她是多嬌嫩尊貴的人兒,當在他手心裏跳舞,被他捧着,寵着,慣着,而不是提心吊膽,沾染這些塵世間最醜陋,最陰詭的事。

就讓他站在這黑暗的地獄裏,雙手托舉,讓他的梅梅永遠活在陽光裏,健康地,快樂地,無憂無慮地活着。

姜嘉卉感受到趙維桢身上遽然籠罩着的一份悲哀,她頓時心疼不已,“維桢哥哥,你怎麽了?昨天我是很不開心,我不喜歡你對別的人好,可是,石秋秋她……”

趙維桢擡起手指,壓在了她的唇瓣上,“梅梅,我知道,我以後不會對別的人好,只會對你一個人好。很多事,你且給我一點時間。”

姜嘉卉低着頭想了想,良久,擡起頭來一笑,“維桢哥哥,其實沒什麽的,我就是無理取鬧,我以後也不會啦!”

石秋秋是維桢哥哥的未婚妻,是皇後娘娘親自指婚的,維桢哥哥怎麽能抗旨呢?而她,就要和陸瓒表哥定親了!

以後還是不見了吧!

她從趙維桢身上起身,趙維桢自然是不知道姜嘉卉心中所想,他依舊牽着她的手,輕輕地捏着她的掌心。她猶豫着,想抽出手來,卻又不舍。

獵影來了,說是姜嘉北來接妹妹。

趙維桢送她出去,路上問她喜歡種什麽花,她說海棠。趙維桢看着沿路種的奇花異草,說道,“那維桢哥哥把這些都拔了,以後都種海棠吧!”

姜嘉卉聽了只想哭。

姜嘉北老遠看到妹妹來,忙過來,牽了妹妹的手,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一聲不吭就跑來了,祖母和爹爹娘親都擔心壞了!”

趙維桢笑道,“無事,我的小厮和她的丫鬟起了沖突,如今已是無事。”

“這點子事,哥哥幫你跑一趟啊,你還親自來!”

趙維桢見她低着頭,不開心的樣子,忍不住擡手撫了撫她的頭,責備姜嘉北,“她自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姜嘉北以為是自己把妹妹罵得快哭了,懊惱不已,“梅梅,哥哥沒有怪你啊!”

“我不和你們說話了,你們都是壞人!”她一扭身,上了車,她怕再待下去,自己真的會哭。

姜嘉北便和趙維桢寒暄了兩句告辭。他把妹妹接走了。車上,姜嘉卉挑起簾子朝郡王府望去,趙維桢長身玉立,站在門口,二人的目光在空中連接在一起,如藕絲一般,越牽越長。

直到,姜嘉卉的馬車轉過了街角,趙維桢依舊沒有回頭,獵影無聲無息地出來,趙維桢問道,“如何了?”

“大臾已經陳兵十五萬在邊境,朝中還是和以往一樣,文臣言和,武将請戰。皇上的意思,自然是要戰的,如今他心裏已經有了領軍的人選,只不過,猶豫不決。”

趙維桢聽了轉過身來,“父皇猶豫的緣故不外乎就是齊國公府與保寧侯府的聯姻,把這句話帶給陸瓒,就說我的意思,我想讓陸瓒自己出來說,要更好一些。再,盯緊了唐州那邊,關鍵時候,讓郭睿動手。”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會掉落紅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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