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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吧!”随妃先起身, 宮人扶着她,進了正殿。
趙維桢這才邁開了腳步, 朝正殿走來。二十出頭的青年,筋骨強硬, 臂膀有力, 邁開腿走着的時候, 如同一塊會移動的鐵板, 渾身積蓄着令女人們面熱心跳的力量, 所有看到他的宮女們想象着他腰/身/胯/部帶動着的力道,都忍不住低下頭來。
趙維桢進去的時候,随妃已經端起一碗茶在慢慢地飲了, 見他直挺挺地站在殿中地衣之上,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冷聲問道,“你的規矩呢?”
趙維桢懶得與她寒暄了, 昨夜對他來說,無異于又一場涅槃重生。他從他的母親帶給他的劇痛中抽離出來,還能活着站在這裏, 是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的。
此時的他,是魔, 不是人。
他身上已經剝離掉了所有可以稱之為感情的情感,若說還有那麽一點溫柔,都是留給那個叫姜嘉卉的女孩的,旁的人, 連同他的母親,也沒有資格得到了。
“我曾做過一個夢,夢裏,昨天晚上,你的計劃得逞了。她委身于九皇弟當妾,如你所願,我痛且悔,唯獨放不下她。九皇弟拿她威脅我,我為他做牛做馬,死而無悔。我是你的一個夢,我和她一起被你毀了,你的夢也破滅了。九皇弟登上了皇位,我為他出征,你不滿,絕望,自缢在這宮裏,我最後一次看到你的臉是在火光之中,你大聲喊,‘趙維桢,是你害死了我!’”
這長長的一段話說出來,趙維桢好似打了一場艱難的仗,随妃的臉色先是慢慢地變,很快她就冷靜下來了,眼裏充滿了譏笑與諷刺,似乎在笑夢裏的趙維桢是多麽無能沒有出息。
待趙維桢話音落,她果然道,“你就這點出息?”
趙維桢冷冷地擡眸看了她一眼,轉過身去。已經不需要說什麽了,明明知道是她,不來問還是有些不甘心,現在總算是叫他心死了。兩世,他終于得到了解脫。
“九龍樽呢?”眼見他要走,随妃站起身來,追了幾步過來。
趙維桢頓住了腳步,“九龍樽是我的,你沒有資格拿到它。而且我也告訴你,九龍樽是打開這座宮殿地下逃生通道的鑰匙,沒有任何別的作用,你也不必再惦記了。”
“放肆!”随妃臉色大變,“九龍樽有號令前朝遺族的作用,你竟敢哄騙我?”
“前朝?遺族?”趙維桢轉過身來,對她嘲諷一笑,“你別忘了,我姓趙,不姓随,即便将來我有機會榮登大寶,繼承的也是大雍天下,前朝已經跟着前朝皇帝去了,醒醒吧,寧安公主!”
寧安,曾是随妃的封號,是前朝皇帝賜給她的封號!
這就是她的兒子?她苦心栽培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她想方設法生下來,千方百計撫養長大的兒子?是她寄予了無數希望,期盼他能夠光複大随,成就她驚天夢想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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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維桢從宮裏出來後,就去了齊國公府。他曾在齊國公麾下,與齊國公府的三位公子一起上戰場,彼此背靠背地戰鬥,用自己的命換對方的命,名副其實的生死之交。
“來得正好,我爹以前帶的一位老兵,帶了一壇梨花白來,被我要到了,一塊兒喝酒去。”姜嘉北胳膊搭在趙維桢的肩上,拽住他就往自己院子裏去。
才走了幾步,在二門裏頭服侍的一個婆子來,“三爺,郡主請三爺過去!”
趙維桢的眼睛一亮,誰知,這婆子并沒有說要他也一起去。偏姜嘉北防他又跟防賊一樣,眨巴眼,“要不,你去我院子裏等一會兒?我過去瞧瞧?”
趙維桢想着,若梅梅知道他來,必定會跟來。若沒能跟來,他再想別的辦法,便點頭,那婆子送他過去,他路上問道,“郡主找三公子何事?”
“奴婢也不知道,樂安公主來了,在郡主那裏哭着,郡主便說找三公子過去說話。”
樂安将被指給嘉北,想到樂安一直惦記的那個小和尚,趙維桢有些頭疼。他沒有忘了當初梅梅要他幫忙處理那小和尚的事,他越發心裏煩躁。姜嘉北是他的兄弟,把自己有了心上人的妹妹許給他,實在是不地道。
趙維桢也沒有別的辦法,問這婆子是不是姜嘉卉院子裏服侍的,婆子說是。
前面就是姜嘉北的院子了,趙維桢叫這婆子回去,囑咐道,“若公主還是哭,跟郡主說我在這裏,叫公主有事來找我!”
那婆子不認識趙維桢,他說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公主的三皇兄!”
大約是樂安在姜嘉卉那裏哭得太慘了,纏得她也沒有辦法,這婆子一聽,喜出望外,忙道謝道,“奴婢這就回去說!”
齊國公府并非對接風宮宴那晚發生的事全然不知。畢竟,八皇子與九皇子打架打得文臣武将們都看到了,而且那事兒又是沖着梅梅去的。梅梅回來把事情經過都說了,只沒有說她與趙維桢在彩鳳樓前擁抱親熱的事。
姜嘉北這才防着趙維桢跟防賊一樣,他不是不信任趙維桢。昨晚,若不是趙維桢,梅梅便被毀了,這對姜家人來說,簡直是比天塌下來還要可怕。
還是如以前一樣,姜家人是不舍得把自己家的女孩兒嫁給皇家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趙維桢也不知設了什麽法子,這婆子過來一下子就把趙維桢來的事說了。姜嘉北看到妹妹的眼睛都亮了,拉着他的手,“哥哥,是真的嗎?我可不可以去見見維桢哥哥?”
樂安還在控訴他,說他不該去求皇上要尚主。姜嘉北氣得要死,怎麽是姜家去求的皇上?打量尚主是件很光彩的事是不是?
想到這裏,他吩咐那婆子,“去把三殿下請來,就說這裏有事,請他來處理!”
趙維桢第一次來姜嘉卉的院子裏,院子裏的布局擺設是要精致很多,他也不是沒有見過更精巧的布局,可是在他的眼裏,梅梅的院子就是不一樣,哪兒那兒都叫他感到驚奇,恨不得生出兩雙眼睛出來看。
“維桢哥哥!”姜嘉卉跑了過來,在他面前歪着頭,趙維桢克制住将她摟進懷裏的沖動,擡手拂過她的發頂,抿嘴笑得溫潤,任誰都看得出來,他見了女孩兒是歡喜的,那種由內而外的歡喜是無法克制住的。
“咳咳!”
眼看兩人旁若無人地對視,姜嘉北忍不住清咳了兩聲。趙維桢這才走過來,他皺着眉頭朝樂安看了一眼,“你哭什麽?”
趙維桢問得很無情,樂安膽怯地擡眼朝他看了一下,轉而将求救的目光落在了姜嘉卉的身上。姜嘉卉不忍,過來拉了拉趙維桢的袖子,“維桢哥哥?”
趙維桢克制地朝她白嫩的小手看了一眼,眼中滾動過暗沉的光,收回來,問樂安,“說吧,你想如何?”
樂安瑟瑟發抖,這位在戰場上以勠殺成名的皇子此時已經非常不耐煩了,眼裏流露出來的兇色,哪裏是樂安一個養在深宮裏的女子能承受的?姜嘉北看不過去了,哪有這樣欺負自己妹妹的?他走過來,擋在了趙維桢與樂安中間,“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我來處理吧!”
早知道,就不叫趙維桢來了,真是成事不足!
“維桢哥哥,我帶你去瞧我養的花,好不好?”姜嘉卉急切地想要離開,樂安已經哭了好久了,她也陪着哭了幾場了,可是怎麽辦呢?
趙維桢跟着她離開,穿過了她的正屋,在梢間後面穿過一扇小門出去,便是一個小小的院子。這一路來,足以可見姜家是如何寶貝這個唯一的女孩兒,屋子裏的擺件陳設,無一件不精致,無一樣不貴重,大多都是上了年頭有些故事的物件,僅一個用來裝食物的攢盒都是名家手筆。
在這院子裏進進出出的下人們,不管是丫鬟還是婆子,都是面帶和善的笑容,令趙維桢覺着,今日裏頭頂的太陽都要比往日的溫暖一些。
他的女孩兒是這般嬌生慣養的,前世,她經歷過最黑暗的時刻,以至于後來,郁郁寡歡而亡。
“維桢哥哥,你瞧,好不好看?”姜嘉卉盯着他的臉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好似最上等的水晶琉璃,圓溜溜,黑白分明,叫人一見生歡。
“好看!”趙維桢盯着她的眼睛看,又把目光挪到她的紅唇上,喉結在薄薄的一層肌膚下滾動着,眼裏是難耐的神色,分明在說,好看的不是花兒,而是他的女孩兒。
姜嘉卉讀懂了,她羞澀地別過臉去,目光落在他扣住她大臂的手上,男人的手變得粗糙了許多,虎口處是厚厚的繭子,隔着厚厚的衣料,他的手臂之上傳遞着令人興奮的力量,袖口處的一截手腕上,暴起的青筋可見他用了多大的力量在隐忍。
明翡和明翠守在門口,此時已是背過身去了。
趙維桢一把将她扣在了懷裏,“再好看,也沒有梅梅好看。昨晚在宮裏,我沒有仔細瞧你,叫我好好瞧瞧!”
趙維桢偏過頭,就朝姜嘉卉的耳根處含了過去,溫熱的舌尖掃過那一處的肌膚,姜嘉卉全身泛起了一層酥麻,血液也跟着蕩起了層層旖旎。
“今日父皇要召見我,我會向他提要求,這一次我立下了大功,諒父皇也不會拒絕我。梅梅,我最擔心的是你爹爹,他不會答應把你嫁給我。不過,你不要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嗯!”姜嘉卉是不會擔心的,“那樂安怎麽辦?”
“聖旨還沒有下,若她不想嫁給你哥哥,我也有辦法。只是,她想嫁給那小和尚是萬萬不可能的。”
“為什麽?”
“改日我帶你去看,你就知道為什麽了。”
明翡的聲音響起,“三公子!”
姜嘉卉從趙維桢身上下來,趙維桢若無其事地幫她扯了扯衣裙。女孩兒的臉上還洋溢着一抹春色,姜嘉北雖不曾有過女人,可男人在這方面無師自通,一眼便瞧出趙維桢對妹妹做了什麽,不由得怒不可遏。
趙維桢格外識相地垂下眼,只姜嘉卉依舊牽着趙維桢的衣袖,姜嘉北決定無視,對趙維桢道,“去一趟大相國寺,去瞧瞧那和尚!”
趙維桢也正有此意,低頭用目光詢問姜嘉卉。
樂安在門口縮着身子,聽到這話連忙過來,鬥着膽子對姜嘉卉道,“令儀,我們去看看,只看一眼,問一句話,我們就回來。”
依舊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可姜嘉卉卻格外贊賞。若今日,那小和尚是她的維桢哥哥,她也會這麽做的呀。況且樂安比她可憐,這種求而不得的苦,她曾經也嘗過,維桢哥哥不理她的時候,她也格外傷心呢。
“樂安,我陪你去!”姜嘉卉松開了趙維桢的手,過去牽起了樂安,安慰她,“你別傷心啦,他要是還不理你,從此以後,我們都不理他了。”
姜嘉北嗤笑一聲,“一個小和尚,才和你說了幾句話,你就這麽為他要死要活的?本公子哪裏比他差了?論長相,論身世,論文才武略,哪一樣比他差了?”
樂安聽不得這些,少女情窦初開就惦記上了那小和尚,只覺得她是自己在這世上想吃又吃不到的一顆糖,無數個夜裏,遙想過他的滋味,只覺得那種求而不得都格外叫人留戀,豈容人說他不好呢?
姜嘉卉見樂安炸毛,連忙對她哥哥道,“哥哥,你別說了,慧玄還會通譯經文呢,很了不起的。”
換趙維桢不高興了,他的女孩兒怎麽能說別的男人好呢?便是和尚也不許,生平第一次,趙維桢用格外不和善的語氣對姜嘉卉道,“會通譯經文有什麽用?天底下最沒用的就是這些天天吃齋念佛的,若人人都像他們這樣不事生産,豈不是天下人都餓死了?男子漢,即便不能馬革裹屍也要養家糊口,當個和尚什麽出息?”
姜嘉北真是佩服死了趙維桢,戰場上沖鋒陷陣他沖在最前面,如死神的鐮刀一樣,随意收割人命,令敵人望風而逃。現在論起道理來,他又是一套一套,簡直是把他想說又不知道該如何說的話全說了。
樂安聽了不舒服,不敢還嘴,只氣鼓鼓地受着。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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