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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六日, 一大早,銀寶公公便去九皇子府和韓國公府宣旨了, 賜婚的旨意。齊國公府和三皇子府這邊還在辦婚事,韓國公府和九皇子府在接賜婚的聖旨, 一時間, 整個上京城都沸騰起來了。
先, 齊國公府的小郡主嫁給三皇子, 衆人還不覺得什麽。不管嫁給誰, 齊國公府百年世家,祖上有訓,永遠不得參與奪嫡之事。但, 闫琦負荊請罪時,齊國公府在大朝會上旗幟鮮明地站在了三皇子這一個陣營, 且理由充分,三皇子是齊國公的女婿, 他不支持女婿還能支持別人不成?
是皇子,都不可能沒有奪嫡之心!況且,這近半年的時間來, 三皇子聖眷日隆,大有超趕曾經的太子之勢。而齊國公在朝中的勢頭, 也遠遠超過了韓國公。闫琦削官入獄之後,如今的禁軍統領梁冰便出自齊國公府麾下。
四月裏,齊國公府又與國子監祭酒結成了親家。國子監祭酒沈家非尋常官家,如果說, 當今大雍的百年世家誰的名聲最響的話,武傳世家裏頭是姜家,詩禮世家裏頭,自然是當今的國子監祭酒沈家了。
均是百年老牌世家了,均是不偏不倚,在朝中如不倒翁,不管朝代如何變幻,都影響不到世家聲譽的老牌世家。沈家這些年,門生故舊無數,文官集團裏頭,超過一半的與沈家有舊。沈家與姜家聯姻後,齊國公在朝中的聲望也如日中天了。
在世人的眼裏,這是九皇子坐不住了。
聖旨既已下,銀寶走了約有一盞茶的功夫了。趙哲成手裏捏着聖旨,坐在書桌前,久久都沒有動彈。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輩子,他走了與前世一樣的老路。最後,迫不得已,還是娶了上官芸。就連昨日他在他的舅舅韓國公面前說的話都是一模一樣的,他承諾,這輩子的正妻只會是上官芸。
他愛了梅梅兩世,可是兩世,他都沒有給過梅梅正妻的承諾。趙哲成自然能夠明白,梅梅不肯嫁他,可她肯不肯是她的事,而他沒法給出這樣的承諾又是一回事。
他給不了,前世給不了,今生他照樣也給不出來!
今日,是梅梅大婚的日子,真是諷刺!
王府的侍衛首領進來了,“今日京城裏出現了很多生面孔!”
趙哲成無動于衷,半晌才道,“如果換成是我,我也會這麽做的。三哥是在防我!”他嗤笑一聲,“我不在乎她有沒有嫁過人,将來,我要他心甘情願地把她還給我!”
侍衛首領聽不懂,“王爺去大将軍王府這一路上,就由屬下為王爺護駕吧,屬下擔心今日京城裏不安全!”
“能有什麽不安全?他防着我做什麽,我現在……什麽都做不了!”
趙哲成總算是明白,他這個皇兄,從前不是争不了什麽,而是不願意去争。他這頭沉睡的老虎終于要亮出爪牙了?趙哲成可不會以為,他自己什麽都不争,趙維桢就會放過他。他那三皇兄并非善類。趙哲成摸了摸脖子上的傷疤,梅梅下口很重,他不難想象,将來,他那三皇兄坐在龍椅之上,他在下面三叩九拜的時候,三皇兄盯着的一定不是他跪拜得姿勢夠不夠虔誠,而是他脖子上的這傷疤,會天天時時地提醒三皇兄,他曾對梅梅做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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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偏偏,這個時候,趙哲成還在想,梅梅穿嫁衣的樣子會是怎樣的?前世,她被擡進東宮的時候,穿的是一身月白色的襖裙,臉上不施脂粉,可即便如此,她也美得驚人。
姜嘉卉一大早就被她娘喊起來了,沐浴,梳頭,穿衣,嫁衣穿在身上,她的臉上敷了厚厚的一層粉,雖還沒有戴上鳳冠,可是盤上了頭發之後,她就覺得脖子有些受不了。
嬷嬷在一旁不停地為她打氣,“郡主忍一忍,姑爺來了就好了!”
姜嘉卉忍不住笑起來,“姑爺來了,怎麽就好了啊?難道他還幫我戴鳳冠,披霞披不成。”
盧氏要嫁女兒,本來心裏酸酸的,鼻子也發酸,随時都有可能忍不住落下淚來。這會兒也被女兒逗得笑起來,捏了一把她的耳朵,“真是沒良心,這麽就迫不及待地想出門子了?哼,以後想回來,可不容易,且看你嫂子答不答應?”
“嫂子,你肯定會答應的對不對?”姜嘉卉扯着沈氏的手,沒皮沒臉地道。
她一扭頭就看到了愁眉苦臉坐在一旁的樂安,雖然明知道樂安是怎麽回事,她還是假裝不知道,對樂安道,“你是不是怕我當了你嫂子,以後給你臉子瞧?”
樂安哭笑不得,眼淚唰地一下就掉下來了,抹了一把,“誰當誰的嫂子還不一定呢。令儀,我比你大兩歲,我還沒嫁呢,你就要嫁了。”
樂安那次從大相國寺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在宮裏,再也沒出來過。連昨日,給姜嘉卉添妝的日子,她也沒親自來,只叫貼身的宮女送了一尊三尺高的珊瑚樹過來。姜嘉卉也沒想到,她今日會過來,這會子說出這樣的話來,是不是就表示,她已經認命了?不再惦記那和尚了?
說實話,姜嘉卉覺得天底下的男人,除了趙維桢,最好的就是她的父兄了。慧玄那和尚,生得好看是好看了些,可也太無情了。樂安那麽求他,他無動于衷,那就讓他服侍他的佛祖去吧,樂安若是能嫁給三哥,就太好了。
“樂安,你要是想嫁了,我三哥會很樂意娶你的。”
“誰知道呢?”樂安低下頭來,絞着手裏的帕子,耳尖兒紅了,可惜,姜嘉卉今日太高興了,她也沒留意到。
不一時,外頭吵吵嚷嚷地,媒婆進來了,“新郎官來了!”
全福夫人忙将喜帕給姜嘉卉戴上,沈氏抱了個花瓶塞到了姜嘉卉的懷裏。又聽到外頭鬧了一陣,姜嘉卉豎起耳朵聽趙維桢的聲音,只聽到他全程都在笑,別的人說了什麽,她也一概都沒有聽清楚。
門被打開了,姜嘉北沖在最前頭過來,“梅梅,哥哥背你出門!”
他在姜嘉卉的面前蹲下,姜嘉卉看到眼前寶藍色的外袍下是哥哥寬闊厚實的肩背,她才後知後覺地覺得不舍,眼淚嘩啦一下就下來了,滴在了姜嘉北的背上,潤出一團深藍來。姜嘉北猶然不覺,還在催,“梅梅,快上來!”
他怕兩個哥哥搶他,他知道,這輩子,除了這一次,他怕是再也沒有機會背妹妹了,像小時候那般,背着梅梅滿院子跑,後來帶着妹妹滿城跑。
“別怕,哥哥送你去王府!”
姜嘉卉爬上了哥哥的背,喜帕之下,她已是滿臉淚痕。到了中堂,拜別祖母和父母的時候,她還在小聲地抽泣,她全然沒有別的新娘子,生怕哭花了臉,掀蓋頭的時候,被新郎笑話的覺悟。
滿屋子人裏頭,趙維桢聽到了那細細的聲音,與姜嘉卉一起朝齊國公夫婦拜下去的時候,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小聲地喊了一聲,“梅梅”。姜嘉卉的心才平靜下來,她吸了吸鼻子,認真地聽着齊國公那冠冕堂皇,從書上背下來的一番告誡的話,待他說完了,她不情不願地道,“知道了,爹爹!”
齊國公滿心的傷感,他小心翼翼地呵護了這麽多年,生得又白又嫩的大白菜,就這麽被趙維桢這頭野豬給拱走了,他本來挺舍不得的。誰知,女兒一點兒都沒舍不得,他頓時有些氣,沒好氣地沖趙維桢發火,“回門的那天,早點回來!”
趙維桢摸摸鼻子,不明白這火是從哪兒來的,也只敢乖乖地聽話,“是!”
姜嘉卉被哥哥們塞進了花轎裏,她從袖子裏抽出帕子,把臉上的脂粉擦了擦,又掏出一個小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臉,眼睛下面,臉頰上,兩道深深的溝壑,兩邊是堆得厚厚的脂粉。姜嘉卉自己都覺得慘不忍睹。
她敲了敲花轎壁,噠噠噠的馬蹄聲近了一些,趙維桢側身朝花轎邊上靠近,便聽到姜嘉卉道,“維桢哥哥,我要洗臉!”
趙維桢頓時為難,這半路上,怎麽能停下花轎給她洗臉呢,只好哄着道,“怎麽了?”
“臉上很醜!”
這就很好辦了,“別怕,等拜過堂了,我瞅着人不在的時候,揭你的蓋頭,然後你再洗臉,不叫人看你的臉。”
姜嘉卉沒了心理負擔,她四五更天就被人叫醒了,忙碌到現在,吃也沒怎麽吃,睡就不提了。這會兒坐在花轎上,八擡大轎很穩,輕輕地,一晃一晃地,她眼睛都睜不開了。要不是惦記着自己的臉,她上花轎就睡着了。
花轎繞着上京城,轉了大半圈。齊國公府與大将軍王府,本來都在同一個坊,直接過去很近。可紅白喜事規矩很多,花轎要從右手出,左手近,以至于要繞大半個京城了。
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花轎才繞了回來,從大将軍王府所在的那條街的左手方向進來。花轎落地的時候,輕輕一震,姜嘉卉都沒有醒過來,依舊是靠在花轎壁上睡得呼哧呼哧。好在這時候,不需要她做什麽,鞭炮聲震耳欲聾,姜嘉卉在做一個過年的夢,也沒有把她吵醒。
門口架上了火盆,趙維桢拿過了一張輕弓,搭起去了箭頭的箭,朝花轎射去,一連三箭,箭法精妙,門口看熱鬧的響起了陣陣掌聲。喜婆在轎子旁邊說着吉利話,請新娘下轎,誰知裏頭半天沒有動靜。
站在門口的趙哲成眼睛盯着花轎,裏頭跳躍着火光,他的唇緊緊抿着,與所有看熱鬧的人一樣,猜測着花轎裏的新娘子半天不出來是怎麽回事?他緊緊地握着雙拳,心裏一個聲音在吶喊,她不肯嫁給三哥的,一定是這樣!
趙維桢将輕弓遞給了獵影,大踏步地走過去,攔住了要掀開轎簾子的全福夫人,自己在花轎旁邊彎下腰來,輕聲喚着,“梅梅?”
沒有聲音,連喚了三聲,趙維桢急了。這一路上,他目不錯睛地盯着花轎,一路上也沒有出過什麽事,花轎不曾落地,難道梅梅還能不翼而飛了不成?他伸手掀開花轎簾子,一眼就看到了一身喜服絲毫不注意形象,在花轎裏頭睡得流口水的女孩兒,喜帕歪到了一邊,露出她的大半張臉來,喜帕上的流蘇随着她的呼吸,一飛一飛的,她渾然不覺,塗得紅紅的唇嘟起,可愛得不得了。
這世上再也不會有比他的新娘子更可愛的女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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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卿卿多妩媚》
文案:姚蓁以為當年一別,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範翼遙。
她跪在大相國寺的佛像前,雙手合十,垂眸祈禱,他站在一邊,扣動手中的念珠,安詳凝視,一如她只是芸芸衆生中的尋常一人;
姚蓁明白,範翼遙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将她捧在手心裏,萬事順着寵着的天真少年了;
求過佛祖五百遍,姚蓁終究還是站起身來,朝範翼遙走去,忍不住喚他,“翼遙……”
範翼遙眉目舒展,一臉平靜而疏離,“貧僧百谷,女施主請自重!”
然而,範翼遙轉身,旁邊灑掃的小僧看到他們的百谷師父已是眼角含淚。
為情還俗和尚VS侯門千金女主
男主話少心機;女主豔媚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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