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紅火

這一天母女倆一頓好忙，到了晚上收攤的時候一點賬，雖然是打了折的，這一天的營業額相當于以前好幾天的營業額，除去成本，至少能賺三四十塊。這可把窦美林給樂壞了：“這要是每天都能賺三四十，一個月就能賺一千多了啊。”

邬藍忍不住笑了起來：“媽媽，每天都會有這麽好的生意嗎？”

窦美林笑着說：“當然不是每天都這麽好。以後就算是每天賺個十幾塊，一個月也有三四百呢，比媽以前擺攤強多了，還沒那麽辛苦。這下好了，媽媽心裏有數了。”

邬藍說：“媽，今天杜禮柏他們說那個鴨掌特別好吃，我覺得會很好賣的，你以後可不可以多做一點？”

窦美林皺着眉頭看着女兒：“這樣啊，可是我們去哪裏買鴨腳呢。我去冷凍庫看一下吧，如果有，就可以多做一點了。”

邬藍突然又想到：“雞爪子也可以啊。”

窦美林點點頭：“好，一起問一下。”

窦美林果然去冷凍庫問了，沒有賣的，不過冷凍庫的人說別的地方也許有，下次進貨的時候可以幫她留意一下。

邬藍看着母親的店總算開了起來，生意也很紅火，終于松了口氣，天氣已經冷了，母親就不用在寒風裏被吹得瑟瑟發抖了。

現在母女倆的日常幾本上都轉移到了店裏，早上在家做好豆漿，邬藍去上學，窦美林去開店。上午關兩個小時的門，窦美林回去做豆皮，然後繼續開店，做午飯。

等邬藍放學回店裏吃過午飯，就關門回去休息，等四五點的時候再來開門。窦美林能一邊做生意，一邊抽空做飯，這樣一來，邬藍就不用自己做晚飯了，回來就能吃上飯，窦美林也不用等到七八點才吃上晚飯，每天都能和女兒一起早早吃晚飯。

自己開店，關門的時間也可以晚一點，一般都會等到八九點才關門，窦美林會将一天沒有賣完的食物收起來，用小推車帶回住處，放在冰箱裏儲存起來，這樣就不怕壞了。

過了幾天，冷凍庫那邊果然從外地幫他們捎帶來了兩箱子冰凍鴨腳和雞爪，窦美林做了一些鹵鴨腳和鹵雞爪出來，擺在櫥櫃裏。有人覺得好奇，買了點去嘗嘗，發現雞爪和鴨掌的另一番風味，便專門跑來買這個吃。

窦美林發現女兒估計得不錯，這東西确實很受人歡迎，便趕緊又做了一批出來。有點閑錢的年輕人都喜歡買這個啃着玩，消磨時間，打打牙祭，佐個酒什麽的也非常不錯。窦美林就和冷凍庫那邊約好了，定時訂購一批鴨掌和雞爪。

每天晚上，窦美林都會在燈下點錢記賬，現在開了店，賣的東西多了，開店的時間也長了，生意也逐漸穩定下來，每天的純收入比以前能多一半，一個月至少有五六百塊的收入。邬藍也有些驚訝，以前總聽人說八九十年代就是金銀遍地，随地撿錢，看樣子是真的，這樣一來，不出兩年，就能買房子了。這樣的日子，真是不要太美好，邬藍和母親都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周六學校放半天假，邬藍從學校回到店裏，發現房東邝英紅在跟母親聊天，窦美林則在忙着做午飯，看見邬藍回來：“藍藍，晚點吃飯啊，今天忙，媽媽做得有點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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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今天星期六，下午不上學。”邬藍将書包摘下來，放到一張椅子上，去倒水喝，聽見邝英紅跟窦美林說：“真的不見一下？那人上次來你店裏買過東西，對你印象很不錯。他又沒結過婚，年紀跟你相仿，多好啊。”

邬藍拿着水杯，扭頭看着母親和邝英紅，這是說什麽呢，給母親介紹對象？只見母親笑了一下：“邝姐，這事我現在根本就沒考慮。”

邝英紅看了一眼邬藍：“你是不是擔心邬藍啊？他說會将她當成自己女兒一樣對待。”

邬藍看着母親：“媽媽，你們說什麽呢？”

窦美林笑着說：“沒什麽，你去玩吧。”

邬藍并不走，她看着邝英紅：“邝阿姨是不是要給我媽媽介紹對象？”

邝英紅笑起來：“喲，小丫頭還真精，你都聽到啦？是這樣的，有一個叔叔啊，年紀和你媽媽差不多大，從來沒有結過婚，沒有小孩子，他很喜歡你和你媽媽，想要給你做爸爸，你說好不好？”

邬藍認真地說：“那個叔叔為什麽不結婚？他是做什麽工作的？人長得怎麽樣？人品和脾氣好不好？邝阿姨你跟他熟嗎？”

邝英紅愣了一下，被邬藍一串問題問住了，她沒想到，這麽個小丫頭，問題還真夠犀利的，她支吾了一下：“這個，他是我家的遠房親戚，以前家裏窮，娶不起老婆，就一直耽擱了。現在也是自己做生意，沒上班。人品應該還可以吧。”

“做什麽生意啊？”邬藍問。

“做、做水果生意。”邝英紅的話有些結巴，不似平時那麽流利。

邬藍聽着她的話，就有些懷疑，她認真地說：“邝阿姨，我不反對我媽媽再結婚的，但是一定要是個很好的人，不能打人，要顧家，對我和我媽媽都好才行。”雖然他們對外面說，這店子是租下來的，但母親好歹也是個小老板了，不能是個男人就嫁了，她年紀不算老，才三十出頭，人又長得漂亮，還這麽能幹，一定要找個合适人才行。

邝英紅一時間沒回話，扭頭對窦美林說：“大妹子，你女兒真是個人精啊。”

窦美林頗為驕傲地笑了笑，說：“我有女兒就夠了，不打算再結婚了，結過一次就怕了，真的，邝姐，勞你費心了。”邬華元帶來的陰影，不可能那麽快就消失的。

邝英紅說：“你一個女人帶個孩子，多辛苦啊，還是要找個伴吧，搬個重東西，換個燈泡什麽的都需要個男人吧。”

窦美林如閉了嘴的蚌殼，不再說話。

邝英紅讨了個沒趣，自己走了。

邬藍看着母親，認真地說：“媽媽，你要找一個對你好的人才行。”

窦美林摸着女兒的頭：“媽媽不找了，媽媽帶着你就好了。”窦美林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并沒有打算再婚，店裏生意紅火，腰包漸漸鼓了，女兒又聽話，她覺得底氣很足，不需要男人來幫襯什麽。

“媽媽，你要是遇到你自己喜歡的，又對你好的人，再結婚沒有關系的，将來我會長大離開你，你也需要一個人陪。”邬藍從來沒想過讓母親單身一輩子，如果有一個心地人品都好的對象，對母親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窦美林看着女兒，嘆了口氣。

邬藍以為邝英紅說的這事就算過去了，結果那個被母親拒絕的男人頻頻出現在了她家店裏。邬藍剛開始沒注意到，有一天中午回去吃飯的時候，家裏正在買煤球，窦美林和送煤的師傅在搬煤球，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中年男人在幫忙，那人長得矮小幹瘦，有一張很大的嘴，一笑就咧到耳根上了，眼角的笑紋非常明顯。

窦美林對對方說：“不用你搬，我們自己來就好了，弄髒了你的手。”

對方看着窦美林，笑得很殷勤，眼角都是褶子：“沒關系，我反正也沒事，幫你搬一點是一點。”

窦美林臉上沒有笑模樣：“這又不是什麽重活，我自己搬得動，不用你幫忙。”

對方還是堅持幫忙。

邬藍心裏狐疑，這人到底是誰啊？她看着搬煤的師傅一次性能搬十幾個煤球，母親一次也能搬五個，這個家夥怕弄髒了衣服，一次頂多搬四個，做得那個小心謹慎，讓人覺得他并非是真心想幫忙。

搬完煤，窦美林趕緊洗了手，去給師傅拿錢去了。那個家夥抹了四遍肥皂，換了五次水，把手指縫都洗得幹幹淨淨的，這才擦了手，看見邬藍，沖她嘿嘿笑：“老板娘，這是你女兒吧？長得真乖。”

窦美林給了師傅錢，然後又倒水洗了一次手，畢竟她是做食品生意的，不能不幹淨一點，她也不接對方的話，對邬藍說：“藍藍吃飯吧，吃了飯去上學。”她将飯菜拿出來，母女倆坐在桌邊吃飯。

那個男人見她們吃飯，并不走，自顧自坐了下來：“我也沒吃飯的，請我吃飯啊。”

窦美林說：“對不起，飯不夠。”

“沒關系啊，我飯量很小的，只要有酒有菜就好了，你這裏菜是現成的，鹵肉切一點就可以了，再來點酒就好了。”那個男的非常自來熟，完全不把自己當客人。

邬藍最讨厭大中午就喝酒的人，跟邬華元一個德性，大中午就喝酒，能幹點什麽正經事，心下對對方印象非常糟糕。

窦美林沒動，說：“我這裏菜都是賣錢的。”

邬藍彎了一下嘴角，看樣子母親也很不喜歡這個人。對方似乎完全沒有受到窦美林态度冷淡的影響，還半調侃地說：“喲，老板娘這麽小氣，幫你做事連頓飯都吃不上啊。”

邬藍說：“我媽沒讓你幫忙，你自己去搬的。”

“你家女兒也跟你一樣厲害。”對方自以為很幽默地說。

窦美林還是努力保持着平靜的态度：“我這裏不用你來幫忙，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不用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了。”

對方翹起二郎腿：“我也沒別的事，就喜歡在你這裏玩。”完全一副無賴的樣子。

邬藍心裏咯噔一下，這人到底是個什麽人啊？看起來很閑的樣子，是想來追她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