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糾纏

朱坤的出現,打破了邬藍內心的平靜,也打破了生活的平靜。她發現,縱有兩輩子的經歷,在面對宿敵的時候,依舊無法做到無動于衷,主要是上輩子她的仇沒有得報,這件事如一根長在肉裏的刺,始終都存在着,一撥弄就痛。

邬藍知道自己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盡管這輩子朱坤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傷害,她也無法對朱坤一笑泯恩仇,尤其是這個家夥再次出現在她的生活中時。

邬藍這輩子下輩子都永遠不想再看到這個人,因為這人的存在只會提醒那久遠的傷痛和憤恨。但這個叫朱坤的家夥卻陰魂不散,自己找上門來了。

朱坤的追求非常直接,他在邬藍上學的路上堵住她,直接說:“美女,做我的女朋友吧。”

邬藍當時就想吐他一臉,她強忍着惡心反胃的感覺,調整了一下車龍頭,繞過他走了。

朱坤追上去:“叫邬藍的女的,我跟你說話,你聽見了沒有?”一臉趾高氣揚的樣子,仿佛讓邬藍做他女朋友是給了她很大的面子似的。

邬藍面無表情地說:“我還小,不談戀愛。”

朱坤笑嘻嘻的橫在邬藍面前:“談戀愛就是要從小就開始學習,聽說你的成績非常好,門門都考第一,戀愛也是一門學問,不能只得零分啊。”

邬藍咬緊了牙關,不耐煩地說:“讓開!”

朱坤嬉皮笑臉:“我不讓,你能怎麽樣?”

邬藍鄙夷地撇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

朱坤的臉變成了豬肝色,外貌是他的死穴,他的五官其實并不醜,但是嘴角那塊黑色的胎記一添上去,那感覺就像是一張白紙上多了一個肮髒的黑色污點,人們的注意力就全都被這塊胎記吸引走了,第一印象都會覺得他很醜。“死女人,你說誰醜?你別以為你長得漂亮,信不信老子在你臉上劃幾道口子,讓你比老子還要醜!”

邬藍知道自己找準了他的死穴,不過也算是觸到逆鱗了,但她并不怕他:“瘋子!讓開!”她又拐了一下車龍頭,從朱坤身邊沖了出去。

朱坤在身後叫:“嘴巴給老子放幹淨點,下次再胡說八道,小心我弄死你。”

邬藍咬緊牙關,真想當場就踹死這個人渣。看樣子這姓朱的飛揚跋扈慣了,憑着他老子的權勢不知道幹了多少壞事,要想扳倒他并不容易,畢竟她只是個小老百姓,就算是重生的,她也沒有呼風喚雨的本事,邬藍覺得這個問題非常棘手。

中午放學的時候,邬藍和石鋒一起騎車回去吃飯,又碰到了朱坤,這次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人,看樣子全都是小流氓。

三個人将自行車橫排起來,将一條不寬的馬路堵得嚴嚴實實,邬藍和石鋒無路可走,石鋒頓時火大:“好狗不當路,這還讓不讓人過路啊。”

朱坤站在中間,惡狠狠地說:“你嘴巴給老子放幹淨點!”

石鋒不認識朱坤,自然不怕他:“說的就是你,狗,擋路了!”

朱坤也發火了:“我操,兄弟們,揍死這小子!”

他兩個同夥便跑上來揍石鋒,石鋒完全不怕他們,他從車上跳下來,捋起袖子,雙腿微張,站穩了,等那兩個人走上前的時候,石鋒的腿已經踢向了左邊那個,然後抓住右邊那個的胳膊,用力一扔,那兩個人都摔了個四腳朝天。石鋒現在的柔道水平已經非常高了,教訓幾個小蟊賊完全不在話下。

朱坤看見石鋒的身手,臉色頓時變了,嘴裏還是很嚣張地說:“你小子還挺能打,今天得罪我了,就別怪我不客氣!”說完騎上自己的自行車,飛快地跑了,連兩個小弟都沒理會。

石鋒大聲嚷嚷:“狗雜種,你有種就別走,跟老子單挑!”

邬藍一直都看着這一切,對石鋒說:“算了,石鋒,我們快回去吃飯吧。”

石鋒騎上車,不解地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為什麽要攔我們,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難道他們認識你?”

邬藍說:“嗯,我跟那人有仇。”

“啊?你跟他有什麽仇?”石鋒意外地看着邬藍。

邬藍咬着牙說:“我滅了他祖宗十八代。”

這明顯就是開玩笑的話,石鋒并不當真:“這家夥恐怕不會善罷甘休的,以後你還是別一個人走了,太危險了,晚上我送你回去吧。”

邬藍沒有拒絕。

朱坤并沒有因此放棄,他開始用死纏爛打的方式去騷擾邬藍,寫情書給她、送玫瑰給她,還大搖大擺地到教室去找她,給邬藍的生活造成了很多的不便。邬藍的同學和老師全都知道了有這麽一個人存在。很快邬藍也從別人嘴裏得知了這朱坤的底細,他原來也在一中上初中,後來因為欺負女生,被學校開除了,聽說還休學過一段時間,之後跑到九中去讀完了初中,現在在職業技校上學。九中和職業技校都是傳說中收破爛垃圾的學校,去那裏的學生,都是學不下去混文憑的學生。

朱坤是什麽樣的人,沒有人比一中的老師更清楚了,班主任老師找到邬藍,有些責備地說:“你怎麽招惹朱坤了,最好離他遠點,這人是個危險分子。”

邬藍欲哭無淚:“老師,我根本就不認識他,他現在天天來煩我,能不能想辦法讓他以後別來煩我?”

汪老師嘆了口氣:“我們只能讓門衛攔着不讓來學校,但是出了校門,他要找你,我們也就沒辦法了。”

邬藍連忙說:“那就不讓他來學校吧,出了校門後我自己想辦法對付他。”

汪老師看着自己的女學生,果然人漂亮了,是非就多了,連朱坤這樣的危險分子都盯上了,他嘆了口氣說:“邬藍,我跟你說,你自己一定要小心點,朱坤曾經讓他班上一個女生懷了孕,後來那個女生精神都失常了。”

邬藍睜大了眼睛:“啊!後來怎麽樣了?”

汪老師搖頭嘆息說:“朱坤家裏有背景,花錢将這事壓了下來,那個女孩一家人搬走了。你一定要小心點這個家夥,千萬不能給他任何暗示。你是走讀生,每天都要上下學,還要走夜路,最好叫你家長接送你,否則路上太不安全了。”汪老師知道學生家裏是很重視她的,她爸現在早上還會來給她送早餐呢。

邬藍咬緊了牙關,捏緊了拳頭,這個朱坤,真是死不足惜:“我知道了,老師。”

邬藍找到鄭文彬:“你跟朱坤熟是吧,你去跟他說一聲,讓他別糾纏我了行不行?我看到他就想吐。”

鄭文彬聽到邬藍這麽說,心裏倒是很高興的,看樣子邬藍并不是朱坤說的那樣是個假清純的女生:“可以,我去跟他說一聲。”

邬藍看着鄭文彬,又說:“朱坤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跟這樣的人做朋友,遲早會害了你自己,你還是離他遠一點吧。”

鄭文彬被邬藍盯得心頭有些發毛:“我知道的,他是他,我是我,我不會學他的壞樣的。”

鄭文彬找到朱坤:“坤哥,你追了邬藍這麽久,她答應了沒有?”

朱坤說:“快了,她很快就會答應了。”

鄭文彬不置信地看着他:“真的假的?”

“我還騙你不成?她就是個假正經的女人,水性楊花的騷貨。”朱坤在邬藍那裏吃了無數癟,诋毀起來完全不留情面。

鄭文彬皺起眉頭,顯然對朱坤這麽說邬藍不太高興:“算了吧坤哥,你別去試了,我知道邬藍不是你說的這種人,她不會喜歡你的。”

朱坤瞪着鄭文彬:“她跟你說什麽了?”

鄭文彬當然不會把邬藍惡心他的話轉達給他,只是說:“你幹擾到她的學習了,她是個好學生,不想為這件事分心。而且她跟我說了,她不可能會喜歡你,你也別浪費時間了。”

朱坤看着鄭文彬,想了想:“那好吧。我就不幫你去試探她了。”

朱坤改變了策略,不再公然出現在學校裏,白天也不見了蹤影,卻會在邬藍早晚上學的時候,從某個巷子裏突然蹦出來吓她一跳,或者尾随到學校或者她家附近,然後又消失了。邬藍每次都惡言相向,從沒給過對方好臉色看,但這還是打消不了他的積極性,這給邬藍造成了很大的壓力,以至于精神都有些萎靡不振。就在邬藍準備将這事告訴父母的時候,朱坤突然消失了,邬藍留意觀察了一下,朱坤果然消失不見了,她大松了口氣。

隔了幾天,課間操結束之後,邬藍正準備回教室,聽見有人叫她,一扭頭,看見戚郁芳跑了過來。上中學之後,小學裏玩得比較好的同學只有戚郁芳還和她在一個學校,比起江麗和李孝南,兩人關系倒是更近了一些,畢竟離得近。戚郁芳在三班也是很出風頭的,成績不錯,長得也漂亮,還是她們班的班花一名,沒了邬藍在頂上壓着,她的自信心又都回來了,整個人都神采飛揚。

“邬藍!”戚郁芳摟住邬藍的胳膊。

邬藍笑了笑:“郁芳。”

戚郁芳神秘地說:“最近跟江麗聯系了沒有?”

邬藍說:“前陣子還見過一面,怎麽了?”

戚郁芳湊到耳邊跟邬藍說:“江麗談戀愛了,她告訴你了沒有?”

“啊?沒聽說啊,什麽時候的事?”邬藍有些意外。

“我昨天放學去相思巷裏買點東西,看見她和一個男生手拉手在逛街,我叫了她一聲,她回頭看了我一下,然後拉着那個男生跑了。”戚郁芳說。

邬藍說:“真的嗎?那下次我問問她去。你去相思巷買什麽呀?”最近朱坤不來煩她,她心情也放松多了,相思巷是一條很有情調的巷子,裏面有很多有情調的小店,是本地情侶們約會的勝地。

戚郁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聽說那邊賣的彩管比較好,買點來織幸運星。”

“要送給誰啊?透露一下吧!”邬藍笑嘻嘻的問。

戚郁芳撅了一下嘴:“自己織着玩,送不出去的。”

邬藍說:“那人是誰啊,那麽高傲,我們郁芳的東西都不收。”

戚郁芳突然看向某處,邬藍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那是高二年紀教學樓,最東邊那間是高二一班的教室,杜禮柏此刻正趴在欄杆邊不知道在看什麽。邬藍回頭看看戚郁芳,心想,難道她喜歡杜禮柏?

戚郁芳說:“你是不是認識杜禮柏?”

邬藍點頭:“認識,怎麽了?”

戚郁芳搖搖頭:“沒事,就問問。”

邬藍對江麗談戀愛的事有些上心,江麗的成績上初中後有了些起色,她還說想要努力考到一中來的,要是談戀愛了,那肯定會影響學習吧,要不要跟她談談,起碼好好引導一下。她給江麗和李孝南都打了個電話,約她們周六下午去江邊放風筝,兩人都答應了。

星期六下午,邬藍在家等兩個好友,李孝南先到了,邬藍問她:“聽說江麗交男朋友了,她告訴那你了沒有?”

李孝南比邬藍更為驚奇:“沒有啊,是真的嗎?”江麗一直都比較能吃,所以體型一直都偏胖,在她的認知裏,一般男生都不會喜歡吧。

邬藍說:“戚郁芳在相思巷遇到她了,她和一個男生手拉手在逛街。”

李孝南的嘴巴張成了一個“o”型:“看不出來,小麗還真夠開放的。”

“一會兒等她來了咱們拷問一下好了。”邬藍笑着說。

“嗯,好好拷問拷問!”

兩人坐在家裏看電視吃零食聊天,張凱則在一旁搗鼓他的自制風筝,這家夥一直相信自己做的風筝能飛起來,試了很多回了,還不肯放棄。

不多久,聽見門外傳來了自行車鈴铛聲,邬藍放下手裏的零食,站起來:“來了,該出發了。”她跑到門口,看見江麗從一輛自行車後座上跳下來,興奮地說:“小藍,我到了!”

邬藍看見騎在自行車上的朱坤,頓時覺得如被雷劈中了,整個人都焦了,這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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