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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依童眨了眨眼,以為王爺又嫌她聒噪, 她忍不住鼓了鼓腮, 然而此刻他卻正捂着她的唇, 她鼓腮時,粉嫩嫩的唇也微微嘟了起來,竟像是在吻他, 掌心被少女柔軟的唇觸碰到時, 豫王只覺得手心一陣酥癢。

他眼眸都暗了些, 手下意識放開了對她的禁锢, 這才發現小姑娘氣鼓鼓的模樣,他這才清楚,剛剛是誤會了, 他将人往肩上按了按, 低聲道:“快睡。”

梁依童乖乖的沒有動, 男人的肩膀很硬, 其實靠着并不是那麽舒服, 梁依童本以為她睡不着,誰料她竟真的眯着了。

梁府到豫王府差不多用了兩刻鐘的時間,一直到馬車停下時, 她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從馬車上下來時,天已經徹底亮了, 梁依童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這下徹底清醒了, “王爺您今日不用上早朝嗎?”

“請了兩日的假, 明日才去。”

梁依童這才松口氣,梁老爺子那兒,豫王也是給她請了兩日的假。

下午時,梁依童便又去學畫去了,豫王派人告假時,只說她是有些事,需要耽誤兩日,見她來了,梁老爺子也沒問具體原因,這日讓她畫的還是人物,他抽出的是梁老夫人的畫像。

這些畫都是梁老爺子閑暇時畫的,老夫人這幅畫像畫的同樣是她年少時期的模樣,少女時期的她,五官柔美,眉眼溫和,一瞧就是個知書達理的姑娘。

梁依童再次認真臨摹了起來,她正在作畫時,梁越沉卻來了老太太那兒,梁越沉打小就很懂事,又一表人才,生得很是俊朗,老太太也偏疼他幾分,瞧到他,臉上就多了笑,“你不是在禦前當值?不得空嗎?今日怎麽提前回來了?”

梁越沉道:“孫兒每十五日能休半日,調在了今日,就過來看看祖母。”

見他孝順,梁老夫人臉上滿是笑,“祖母知你孝順,你好不容易歇息,挂念祖母了派人帶個話就行,哪用每次都來?”

之前讀書習武時,也數他來得最勤,老太太心中自然寬慰,只覺得這個孫子,雖瞧着比誰都冷,內心卻最知道跟人親。

梁越沉跟她說了幾句話,才道:“孩兒這次來,其實還有一事,想托祖母幫忙。”

老太太這下是真驚訝了,這小子長這麽大,都沒開口求過她,也不曉得什麽事,讓他這麽挂心,“什麽事你盡管說,祖母若能幫,自然不會推辭。”

梁越沉道:“前段時間,我沒有當值時,曾在府裏遇到過梁姑娘一次,那天,祖父讓梁姑娘畫了一幅我的畫,孫子不小心瞧到了這畫,誤會了她的用意,态度有些冷淡,怕是得罪了人。孫兒心中有些過意不去,得知她昨日生辰,就托人找了一件東西,想要送給她,聊表歉意,又怕她得知是我送的,不肯收,不若祖母代我送給她吧?”

梁老太太眸中有些驚訝。

她性格雖和善,卻也生了一副玲珑心,一眼就瞧出了梁越沉的用意,他何曾在意過旁的姑娘對他的态度?以他的性子,估計巴不得所有姑娘都離他遠遠的。

就算想賠不是,又哪裏需要送東西?一個男人願意折下腰,給一個小姑娘尋禮物,若說沒有旁的心思誰信?

他分明是對小姑娘動了點心思,送她東西不過是個借口,無非是想借此,試探一下她這個老婆子的态度。她若同意,他就多了個同盟。

梁越沉恭敬地站着,依然是從容不迫,玉樹臨風之姿,唯有一雙眼睛透漏出一絲焦灼,顯然很在意老夫人的态度。

梁依童的出身,老夫人也有所耳聞,這小姑娘父母雙亡,不過是豫王心生憐惜,才将人帶回了府,她如今只是豫王府的一個小丫鬟,身份多少有些尴尬,他定然清楚,父母肯定瞧不上她,才尋到了她跟前,以送禮物試探一下她的心思。

其實他若喜歡,當真有求娶的心思也不是不可以。這小姑娘聰慧過人,又善解人意,人是極好的,老三又非嫡長子,無需繼承國公之位,自個能力也不錯,也無需娶個高門女鞏固前程,他有能耐,想娶個喜歡的,長輩們若不應允,只怕也會寒了他的心。

何況她背後又有豫王撐腰,能得豫王青睐可不是簡單的事,這小姑娘若真嫁了過來,肯定也能将日子過好,不會拖他後退。

老夫人笑道:“罷了,你都說出了口,祖母又豈可讓你挂心此事?東西放下吧,等會兒她出來時,我把東西給她。”

梁越沉顯然沒料到她會一口應下,眼中多了絲動容,他恭敬地拜了拜,低聲道:“那就勞祖母費心了。”

見他這個模樣,老夫人不由笑了笑,幹脆挑明道:“你若真瞧上了,過段時間我可以幫你先試探一下你母親的口風,你年齡也不小了,說不得她早就急着抱孫子呢。”

聽完這話,梁越沉神情才微微有些不自在,他以手掩唇,輕咳了一聲,低聲道:“祖母誤會我的意思了。”

老夫人笑道:“真誤會了?若是誤會了,我就不跟你母親多說了。那小姑娘我瞧着極為喜歡,她恰好也姓梁,不如養在我跟老爺子膝下,以後就從國公府出嫁,想必求娶的人不會少。”

梁越沉神情有些無奈,“祖母,你莫拿孫兒尋開心了。”

老夫人還是頭一次瞧到他這個模樣,不由有些莞爾,“行了行了,你退下吧,我心中有數。”

梁越沉這才恭敬地退下。

他走後,她才打開錦盒瞧了瞧,這才發現,他尋的禮物,是一串佛珠,這佛珠竟是千眼菩提所串成,每一顆菩提子紋路都很清晰完整,若是長時間把玩,不僅純淨心靈,對肝、肺、腎等均有好處,甚至有延年益壽之功效。

這菩提子可謂極為難得,老太太雖也有一串,卻是她四十歲壽辰那年,老爺子花了不少精力,才求來的,見他竟給梁依童尋來了一串千眼菩提,老夫人便清楚,他對梁依童只怕是确實上了心。

她将佛珠收了起來。

梁依童畫完畫,來向她告別時,老夫人笑着沖她招了招手,等梁依童走近後,她拉着她坐在了暖榻上,道:“你這小丫頭,昨日竟是你的生辰,怎麽也沒聽你提起?”

梁依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左右不是什麽大事,不值得一提,就沒說,奶奶,您怎麽知道的?”

老太太笑道:“你甭管我怎麽知道的,如今知曉了,就得給你補上生辰禮,這兩樣東西,是我跟老爺子的一片心意,你且收下吧。”

她說着沖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走過來,将案幾上這兩個紫檀色木盒都打開了,一個是佛珠,一個是一對玉镯,玉镯是她又添的。

梁依童連忙擺手,“這可使不得,奶奶記挂着我的生辰,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生辰禮了,這東西我不能收。”

梁老太太道:“你如今跟着老爺子學畫,時不時還能陪我這個老婆子唠唠嗑,這段時間,因你的到來,壽安堂添了不少歡聲笑語,我是真心喜歡你,才給的生辰禮,童丫頭莫要再推辭了。”

梁依童雖沒見過千眼菩提,不知道它的珍貴,這對玉镯,她卻清楚有多珍貴,這分明是最上等的帝王綠,單一只就值不少銀子,老夫人一出手就是一對,她哪裏受得起?

梁依童搖頭,“奶奶,你和爺爺的心意,我真的收到了,陪您說話,不是我應該的嗎?您若喜歡我,我日日過來都成,禮物就不必了。再說了,合該你們生辰時由我獻禮,哪能反過來讓您給我?這禮物我真不能收。”

老夫人都已經應下了梁越沉的請求,哪能食言?見她還在推辭,她不由板起臉來,“快收下,我這老婆子現在可不講理,你若再不收下,我可生氣了。”

梁依童十分無奈,見他們如此真誠待她,她心中自然有些觸動,梁依童抱着老夫人的手臂,撒嬌道:“奶奶快笑笑吧,我收下就是。”

“這才對嘛,玉镯可以留着添妝,這佛珠對身體卻是極好的,又找大師開了光,來,奶奶給你戴上,以後盡量不要取下來,懂嗎?”

梁依童手上什麽都沒戴,見狀乖乖點頭,任由她給她戴了上去,“謝謝奶奶,您真好,老天爺一定是瞧我早早沒了祖母,才讓我遇見的您,以後,您就是我的嫡親祖母。”

梁奶奶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只覺得這小姑娘真真是個可人疼的,“天都黑了,就不留你多說了,快回去吧。”

梁依童乖巧點頭,抱着紫檀木盒離開了。

她走出壽安堂後,才瞧到梁越沉的身影,他恰好從這兒經過,聽到她的腳步,停下等了一下,“今日怎麽這麽晚才回?”

梁依童不太想跟他說話,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在老夫人那兒多坐了一會兒,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說着福了福身,梁越沉一眼就掃到了她手腕上的菩提子,少女肌膚本就白皙,帶上千眼菩提時,襯得手腕處的肌膚更是有種瑩白如玉的感覺,漂亮極了。

梁越沉不動聲色收回了目光,低聲道:“我正好也要出府,一道吧。”

說完就跟在了梁依童身後,他倒也識禮,落後了一步,沒有緊緊跟着她,出府的路就這麽一條,梁依童不可能不許他走,便也沒說什麽,她稍微加快了點步伐。

身後的男人腳步不疾不徐的,卻始終只是落後她一步。

走了沒多遠,梁依童突然聽到梁越沉道:“聽祖母說,昨日是你生辰,你這兩日沒來,是慶祝生辰去了?”

其實梁越沉本想在她生辰時休息,誰料卻從老爺子那兒得知她請了兩日假,梁越沉是有心跟她熟悉起來,才沒話找話。

卻不知因為他搶畫的事,梁依童并不是很想跟他說話,只是淡淡道:“涉及我的私事,就不跟公子多說了。”

她五官柔美,眼神也清澈見底,明明瞧着乖巧得緊,誰料竟不是很好接近,往日都是小姑娘往他跟前湊,梁越沉還從未被小姑娘如此無視過,心中竟是有些好笑。

他也沒逼問,不緊不慢墜在她身後,淡淡道:“還在生氣?那日我只是瞧你神情有異,才搶了你的畫,姑娘若是介懷,我就正式給你賠個不是,還請姑娘原諒則個。”

見他竟真道了歉,梁依童微微有些驚訝,印象中的他冷冷淡淡的,還真不像會低頭認錯的人,梁依童倒也不是真生氣,也就那日有些氣惱罷了,如今早不放在心上了,只是跟他又不熟悉,才懶得理他。

他好歹是梁老太太的孫子,再怎樣,她也不可能真與他交惡,見狀,便道:“三公子不必道歉,我沒有放在心上,過去就過去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門口,梁依童正打算朝王府的馬車走去時,卻聽梁越沉又道:“等一下。”

梁依童下意識停了一下,道:“公子還有什麽事嗎?”

梁越沉朝她走近了一步,低聲道:“你頭發上是什麽?蟲子嗎?”

梁依童并不怕蟲子,只是眨了眨眼,“冬天哪有蟲子,公子莫不是瞧錯了吧?”

他伸了下手,好像想将她頭上的東西取下來,梁依童偏了一下腦袋,躲開了他。

就在這時,梁依童竟是聽到了王爺的聲音,“怎麽還不上車?”

男人聲音淡淡的,一如既往的清冽,梁依童眼睛亮了一下,根本沒料到他竟也來了,驚喜道:“王爺,你怎麽來了?”

豫王掀開車簾走了下來。

他是入宮了一趟,恰好路過此處,幹脆在這兒等了等她,見梁越沉竟是跟她一起出來的,豫王就有些不悅,本以為讓梁越沉走馬上任後,他就沒工夫搭讪了,誰料,他不過才來這一次,就碰到了他們走在一起的畫面。

剛剛兩人一同出來時,豫王就察覺到了,梁越沉望着她的眼神确實有些不對。他正不爽着,卻又瞧到梁越沉竟是想揉她腦袋,雖然小姑娘躲開了,豫王多少還是有些不爽。

原本他沒打算下馬車,這會兒卻走了下來,不僅下來了,臉色也有些冷,他才剛下來,就見小姑娘興奮地小跑了過來。

豫王眸中的不悅窒了窒,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将她拉到了跟前,他擡頭望向了梁越沉,低聲道:“梁公子不是在禦前當差嗎?這麽快就輪休了?”

瞧到他們的互動,梁越沉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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