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初遇
砸落在舞池中的六層水晶吊燈躺在地上,玻璃碎片随處可見。為保護現場,調查局的負責人按照雲柏舟的要求将案發現場封鎖。
雲柏舟撚起懸挂吊燈的鐵支,鐵支上有一條齊整的削口,雲柏舟估計殺手早就潛入了蜃世樓內,在吊燈上做了手腳。
調查局負責人安彤俯身跟在雲柏舟身後,一臉的谄媚模樣。安彤見雲柏舟将注意力放在了吊燈鐵支上,忙追上去涎着臉問:“少帥可是發現了什麽?”
雲柏舟把手指上的鐵鏽撚掉,看也不看安彤,站起身來繞着舞池走了一圈,待走到與二樓走廊相對的舞池邊時,雲柏舟忽然擡起手,拇指與食指分開,剩下三指曲起,擺了一個□□的模樣,對着二樓牆上開着的那扇窗戶比了一下。“去查一下最近蜃世樓裏新招的服務生,把名單剔選出來,送到我辦公室。”雲柏舟收回手,這才瞟了一眼安彤,命令道。
安彤立刻向雲柏舟行了個标準的軍禮,未等安彤把憋在肚子裏一堆奉承話說出口,雲柏舟已經走上了通往二層的樓梯。安彤剛要追上去,就被雲柏舟帶來的親兵們攔了下來。雲柏舟的親兵們也遵循着上司的性格,只是用眼神阻止安彤,一句話也懶得說。安彤知趣地退了回來,他心裏雖然有滿肚子的怨言,但也不敢在臉上表現出來。安彤按照雲柏舟的吩咐,開始安排調查局的人對蜃世樓內的服務生進行調查。
從新年夜落下的鵝毛大雪至今沒有停下來過,新年裏走街串巷的人不多,也省了警察局和交通局的人疏導交通。
雲柏舟用了五分鐘走到了蜃世樓的頂樓,與新年夜那晚一樣,雲柏舟推開了天臺上封閉的大門。
天臺上落了厚厚的一層雪,雪面上留下了一排淺淺的腳印。若雲柏舟晚幾分鐘來,那一排腳印很快就會被雪覆蓋,再也找不出絲毫痕跡。腳印的盡頭,一個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背對着雲柏舟,臨風站在雪中,衣角在風中飛揚,男人身形修長,他的一雙手揣在大衣口袋裏,烏黑的發絲雖沒有雲柏舟梳得那樣整齊,卻幹淨爽利。
紛紛揚揚的大雪從天而降,落在雲柏舟的腦袋上、肩膀上和皮靴上,漸漸地積了薄薄的一層。然而站在天臺邊的男人身上卻沒有一絲風雪的痕跡。雲柏舟溫和的臉上露出一抹詫異,從那一排腳印可以推斷出這個人至少比雲柏舟早來兩分鐘,他一動不動如同雕像一般地站在天臺邊,若是別人肩頭早落滿了一身風雪。
雲柏舟沿着男人踩出的一排腳印往男人那邊走去,剛走到一半,如雕像般的男人半側過身子,向雲柏舟露了左半邊臉。男人眉峰犀利,眼眸如鷹隼,淺藍色的瞳仁一眼望不到底,他嘴角微翹,在見到雲柏舟的時候,男人的嘴角翹得高了些。
“雲少帥?”男人的聲音清冷,如同他的人一般,他一眼就認出了雲柏舟。
雲柏舟的目光落在男人□□在風衣口袋外的手腕上,男人的手腕上纏着一條黑色的帶子,雲柏舟也認出了男人來自何處。“沉滄?”雲柏舟說。
“沉滄暗部,澤風拓。”男人只說了七個字,卻帶着排山倒海般的氣勢。
雲柏舟感覺到呼吸驟然一緊,原本清晰的視線忽然變得蒼白一片。雲柏舟手貼在佩劍上,他知道這是澤風拓出擊了!
雪幕重重,雲柏舟急速後退,淇奧出鞘,劈開了面前的一重雪幕,然而眼前又出現一重雪幕,雲柏舟卻沒機會再劈出一劍。因為他感覺到脖頸邊抵着冰冷的劍刃,而他的臉頰卻能感受到一陣溫熱的呼吸。
“太慢了。”澤風拓的聲音貼着雲柏舟的耳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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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柏舟不喜歡與人貼得太近,他下意識地想撇開頭,另一邊耳垂卻被人含在了口中。雲柏舟清明的腦中忽然炸起一片混沌,他想揮動手中的淇奧,手腕卻被對方緊緊制住,動彈不得。
舌尖在耳蝸中舔舐,雲柏舟感覺到自己渾身泛起微微的酥麻感,一股燥熱自心底浮出,溫潤的男人努力遏制心中想要噴湧而出的躁動,卻在逼近臨界點時耳蝸中的挑逗消失了,劇烈顫抖的心髒猛地沉入了崖底,雲柏舟不自覺地斂眉,他不喜歡這種空落的感覺。
貼在雲柏舟脖頸邊的利刃撤了回去,澤風拓橫在雲柏舟眼前,伸出左手拇指在雲柏舟的唇瓣上擦過,留下旖旎而暧昧的痕跡。
雲柏舟又一次失神,卻僅僅片刻,澤風拓的冷笑聲傳入了雲柏舟的耳中,溫雅的帝國少帥頭一次在人前露出狠厲的神色。
“真是不禁逗。”澤風拓高高挑起嘴角,手中銀色的匕首在雲柏舟眼前晃了晃,劃出一道絢麗的亮光,轉瞬隐入他黑色的風衣中。
“放肆!”雲柏舟咬牙,臉上的潮紅退去,恢複神智的帝國少帥吐出了毫無威脅的兩個字。
澤風拓不以為意笑了一笑,湊近了雲柏舟,好似要讓雲柏舟聽清他的話,看清他的動作一般,澤風拓點了下頭:“是,小民放肆。”
“你……”面對帝國統帥雲暮歸時都不曾語塞的帝國少帥居然在一個敵人面前啞口無言,雲柏舟憤懑地瞪着貼在眼前的男人,又将頭撇向了一邊。
“少帥不問?”沉默了半天後,澤風拓見雲柏舟一直用側臉對着自己什麽也不說,開了口問道。
雲柏舟還是拿側臉對着澤風拓,不過藏在鏡片後的雙眼中的神色全數落在了澤風拓的眼中。雲柏舟眼神一沉,問道:“問什麽?”
澤風拓皺了皺眉,他顯然對雲柏舟的反應不滿意:“不問問沉滄四大修羅之一的暗部首領為何會正大光明地出現在此處,問問我為什麽見你不躲。”
“先回答你第二個問題,剛才我是想躲,但是顯然躲不過。第一個問題……”雲柏舟轉回頭,直視澤風拓,“我知道你來這裏是做什麽的。”
“做什麽?”澤風拓抱起了胳膊,饒有興致地問雲柏舟。
“不背鍋。”雲柏舟推了下眼鏡,眼中重新蘊滿了暖意,他又恢複了從前的謙謙君子模樣來。
澤風拓愣了下,過了幾秒種後,他忽然大聲笑了起來,他一邊笑還一邊給雲柏舟鼓掌:“你打架雖然不行,腦子倒是可以。”
雲柏舟淺淺淡淡地笑了下:“我不介意和你聯手。”
澤風拓停住了笑,銳利的目光在雲柏舟臉上打量了一番,他想找出雲柏舟的破綻,卻發現雲柏舟真誠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對你有什麽好處?對我又有什麽好處?”澤風拓逼近雲柏舟,漆黑的眼眸定在雲柏舟深藍色的瞳仁上。
“對我,可以找出破壞帝國平衡的真正兇手;對你……”雲柏舟對着澤風拓優雅地搖了搖頭。
“哈?”澤風拓無語,雲柏舟這算什麽答案?他在一張試卷上出了兩個問題,雲柏舟第一個問題可以得滿分,第二個問題連一個“答”字都不願意寫麽?
“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告訴我。”雲柏舟真誠地說。
澤風拓翻了個白眼:“你編一個也可以。”
“那就是不想做替罪羊。”雲柏舟想了一下說。
“好吧,胡亂蒙了個答案你居然蒙對了。”澤風拓從懷裏掏出一根煙點上,吐了一口煙後,他向雲柏舟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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