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改頭換面

賈母眼前一黑，賴婆子是她的心腹，知道太多的東西，現在她擔心的不是什麽偷盜庫房之物，什麽挪用，這都是小事，如果是賴婆子說出了什麽要命的事情，那才是不好。

“老二，你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賴婆子畢竟也照顧過你。如果只是小小的偷盜，她年紀也大了……”

“小小的偷盜？”賈赦諷刺的一笑，“是呀，如果只是府內的東西丢了，自然是無事的，老太太難道忘了丢的是什麽東西？鏈兒從來都是知道輕重的，本該鎖入祖母庫房的屏風被放入了府中的庫房內，是個小小的失誤，卻在不到一天的時間內就不見了。二弟妹這家管的真是太好了。”

王氏在內室聽得一清二楚，雖然臉上依舊平靜，手上的佛珠卻已經變形，足見她現在火氣之大。該死的賴婆子，那樣的好東西，她是怎麽悄無聲息的運出府的？果然周瑞家的還是不盡職，還是說……王夫人眼中閃過懷疑，難道周瑞家的也被老太太收買了？懷疑，人之常情，打破信任忠心卻只是那一點點的懷疑。

賈史氏一愣，明白此事善了不了，丢的是禦賜之物，禮部肯定會介入，賴家是救不了了，而榮國公府也是回落一個失察的罪名，到時候也會被降罪。狠狠地瞪了賈赦一眼，“罷了，老身要進宮去見太妃，希望太妃能周旋一二。”

賈赦剛要開口，門外響起了太監的聲音，有人送了牌匾過來，赫然是一等将軍府。“誰讓你們送來的！”賈母本就火氣大，此時真有些受不住了。她還活着，即使賈赦襲爵降了一級，只要她活着，念着她的榮國公夫人的身份，這牌匾就不用換。

“給國公夫人請安。”來人一身太監服飾，卻足以讓賈府所有人變臉。

“戴公公。”賈母趕忙迎了上去，作為皇帝身邊的大內總管，戴權的話可是代表皇上，“戴公公今日怎麽有空來了？”

“皇上體恤一等将軍家中失竊，特命雜家送來賞賜。将軍讓人清點了就是。”戴權這話是恭敬地沖着賈赦說的，“皇上還有吩咐，聽聞将軍受傷，特意賞賜了些藥物，皇上希望在一個月後在朝堂之上看到将軍的身影。”

“臣接旨，還望戴公公轉告皇上，臣七日之後就可上朝。讓皇上擔心是臣的罪過。”

“如此甚好。”戴權點了點頭，都說榮國公府大老爺是個纨绔，二老爺才是好的讀書人，可惜纨绔的這個看上去很順眼，讀書的那個卻是做了二十多年的員外郎，高下立判。戴權在皇帝身邊二十多年，自認為看人的眼光還是準的。“将軍，皇上對于将軍的行事頗為贊賞，希望将軍不要辜負皇上的厚望。”後面一句戴權是壓低了聲音。

賈琏識趣的遞上去一張銀票，還好出來的時候接了側夫人的錢，否則還真不好處理，只是心疼呀，五百兩，父親，我們似乎很窮。

戴權接過銀票的時候眼神微變，倒是大手筆，戴權心中又為賈赦加了幾分。“雜家告辭了。”

賈母本想再打賞戴權，不過看到這個情形，讓鴛鴦又将錢收了。賈母心中不悅，卻是也明白賈赦這一行為已經得到了上面的認可，如果自己再不同意，或者橫生枝節怕是不好。

賈政神色複雜的看着那牌匾，待戴權走了以後，撲通跪在了賈赦面前。“多謝大哥提醒，弟弟枉為讀書人。”賈政停頓了一下，看向賈母，“按照禮制，降級後容禧堂該封存起來，只是老太太尚在，并不影響。我和大哥房內的違制物品倒是要收一下了。想必大哥早有準備，是弟弟短見了。”

賈赦眯了眯眼睛，這賈政也不是完全無能，這是提醒賈史氏是自己下了套給賴家讓他們鑽麽？即使這是事實又如何，他們不還是跳了麽？“二弟言重了。還好皇上英明，太上皇體諒，并不怪罪榮國公府。老太太，兒子有個請求，府內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總是需要整頓一番，邢氏是個不着調的，二弟妹雖然是有能力的，但是此次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她也需要避嫌。而下一輩的人都還太嫩……”賈赦停頓了一下，這榮國公府的管家權名義上在王夫人手裏，其實實質還在賈史氏手裏，她不肯放手，此次全部收回相比她會更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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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兒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罷了，只要是為了你和政兒好，我再勞累一段時間又如何。對了，鳳丫頭呢？幾日都不見。”

“老太太容禀，鳳兒傷了神，請了大夫來看，需要好好将養一段時間，否則可能對子嗣不利。”賈琏一臉悲切的上前回到。

賈史氏再想說什麽，也是不好說了，子嗣為重，總不能說為了管家王熙鳳可以沒孩子也能坐穩主母之位吧？誰信？

“既如此，罷了。等到鳳丫頭養好了，早點給我生一個曾孫才是。”

“借老太太吉言。先下有一事，是否将這牌匾換下來，禮部給的時辰說是今日亥時就好。”賈琏看了看賈赦遞給他的禮部文書說道。

賈史氏嘆了口氣，半天沒有說出話來，賈赦倒是悠閑地喝茶，賈政坐在他的對面，無形的壓力讓他有些坐不住了。“罷了，讓人動手。賴婆子的事情……即使她有錯，也是府內出去的老人了，能免除一些罪責自然是好的。”

“老太太心善。”賈赦起身應道，“我自然會幫忙，今日府內還有事情，不宜出去，明日兒子會去劉大人那裏坐一坐，看情形到底如何。”

“有心了，不過還是政兒去合适。”賈史氏有些心神不寧，“赦兒，李氏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不要為此傷了身體。皇上關心你，是你的榮耀，七日之後你也要重新上朝，不要丢了國……一等将軍的臉。”

“兒子明白。”賈赦低着頭掩去眼中的不屑。

“我累了。”賈史氏擺了擺手讓兄弟二人離開，只是賈赦離開了，賈政卻還是留了下來，這也算是正常事了。

父子兩人離開容禧堂的院子，賈琏自帶人去換牌匾，換了牌匾，府內名正言順的當家做主的人就要換一換了，此時他才真正理解賈赦的用意。

而賈赦回到屋內，看着賴婆子後來的供詞徹底黑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