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拒絕

“郝放,你希望我怎麽做。”

郝放背對着他,手裏畫筆停了停,這幾天一直在同手裏這幅畫較勁,本來兩天功夫就能完成的東西硬是弄了四五天也沒弄出來。一坐下來腦子就不受自己控制的亂轉,身後的這個人自己想了幾天,不是他做的飯吃起來一點味道都沒有。自己在這房子裏獨自住了好多年,他一住進來便将之前那幾年忘記了,就覺得這人本就該在這兒的,一天不在都覺得不自在。

兄弟,朋友,喜歡的人,是什麽都好,總之他就這麽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裏,就像是硬擠進來的,這人就是有這麽霸道的本質,別看他整天一副無害的模樣,其實本事大了去。将砍死自己父親的人送進了監獄,這怎麽看都像是狗血劇裏的劇情,而自己就是那個被保護着的女主,從這人手裏接受到的一點一滴,日積月累的怕是怎麽還也還不清了。他也沒想把這個人怎麽着,像之前那樣待在自己身邊就不錯。只是抱着僥幸的心态,說不定對方也有跟自己一樣的心情呢。

郝放起身,轉過身去,這人就在自己眼前,一伸手就夠得着。不知怎麽的,腦子裏又閃現之前那個如蜻蜓點水般的吻。隔着時空,這會竟覺得有些意猶未盡,心裏這麽想着身體就不受控制的往前傾了傾,将自己的嘴唇貼上了他的。敖先生近在咫尺的臉上滿是嚴肅,這不多見的表情估計也只能在此時此記得才得以見着。

“這就是我的回答。”郝放直直的看着他,到這會兒臉和脖子倒不燒了。

敖先生今天沒戴眼鏡,本來也沒多深的度數。他微微眯起眼,眉頭越發皺得緊,腦子裏那根弦怎麽都繃不住了,一手扣住了郝放的後腦勺,半啃半咬的親了下去。也不知道積蓄了多久,可能是從同齊季他們吃過火鍋的那天,半醉半清醒的眼睛是滿面潮紅的郝放,壓着他的時候覺得硌人的很,卻又想緊緊的摟在懷裏。那天他沒敢摟,只是摸着他的腦袋,那紮人的腦袋其實也可愛的很。

也可能是從那天KTV裏玩游戲輸掉的吻開始,起初是有些驚訝,回味過來又覺得他的嘴唇很是柔軟。一個男孩子生了張巴掌大小的臉,五官精致的很,從遠了看像那身形像根竹竿,近了瞅看見臉了,卻又有種只緣身在此山中的感覺。

郝放的嘴唇像極了他小時候吃過的軟糖,口感好的咬住了就不想松口。郝放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身體似乎也有些站不住了,敖先生另一只手攬住了他的腰,使眼前的人同他貼得更緊。然而在最不該停的時刻,敖先生最後的一絲理智占了上風,他睜開眼睛,雙手扶住郝放的胳膊,将眼前的人同他隔離開來。

“我們同齊季和何宇不一樣,我這麽做便是要告訴你。今天,也不過是一時的意亂情迷。所以,就此打住吧,趁着事情沒有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之前打住,這樣,對你對我都好。”感覺到他站穩了,敖先生才将手松開。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意亂情迷,但我很明白自己不是。”郝放的眼神裏釋放出前所未有的堅定,那倔強又認真的神情看得敖先生心裏發堵。

“不論你是不是,總之這事就這樣到此為止。”說完這話,敖先生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敖傲,你是害怕了吧,說白了你也就是個膽小鬼。”

他怎麽能不害怕,齊季當年出櫃的情景就在眼前。與齊季在一起的那個男孩當時是怎樣的下場,最後他們可又在一起了?如果違抗世俗眼光,與倫理道德背道而馳一定需要犧牲品,那也不應該是郝放。寧可現在讓他傷心掙紮一下,時間一長也就忘記了。他才二十出頭,年輕不懂事很正常,可他不一樣,他不是小孩子,更是有有前車之鑒提醒着自己任性的後果是什麽。

這可是一條滿是荊棘的道路,誰能有把握能走到底。

也許就像格子說的那樣,他的情商太低,不懂怎麽表達更不會克制,一言一行都與心裏想的一致。格子叮囑他,情場同戰場,不僅要知己知彼還要把握進退,不能冒進,可也不能不進。适當的機會做些事情表達一下自己的情感,好讓對方知道自己是在意他的。

這些彎彎繞理解起來有太複雜,郝放只知道在他明确心意後的每一天裏,敖先生的每次出現都是煎熬,好幾次話到嘴巴又給憋了回去。他也沒為自己定下屬性,心想這二十年了也就喜歡過敖傲這一個人,就這樣說自己是同性戀未免太武斷了些。心意一旦表明就肯定會有個結果,接受了之後該怎麽樣拒絕了之後又該怎麽樣現在想還有些太早,總之像敖先生這樣好脾氣的人,就算被拒絕了兩人也不至于做了仇人,他還是可以住在這裏,自己也能繼續吃他做的飯享受他對自己的好,這樣說來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有什麽損失。

一想到他會拒絕,心裏難免會失落會難過。

可就現在來說,他心裏也沒有多少失落感,任何結果都已經在心裏上演了好幾遍。就像當時自己欣然接受自己的情感所向時,此刻他也欣然的接受了敖先生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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