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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木出了文家的宅子,不緊不慢地在大路上走着。沈良才追上來,着急地問:“小道長,您怎麽走了?是已經看出情況了嗎?”
許清木搖搖頭,說:“沒啊,就遠遠看了文泰賀一眼,什麽都看不出來。如果真的是有人在他背後搞鬼,肯定是隐藏很深的,至少得觸碰到他,詳細将他檢查一遍才能發現問題。”
沈良才更着急了,道:“那……那您怎麽走了?”
許清木道:“文父文母如果不配合的話,也會很麻煩。所以,找不到文泰賀身上的鬼物,也要抓個別的邪祟,只有他們親眼看見了才會發自內心的信任我。”
沈良才抓着頭發說:“您是說,文家有鬼?可我沒有看見啊,一點兒鬼氣都沒有啊?”
許清木解釋道:“不是所有邪祟你都能看到的,比如修煉成人形的妖、在人間停留久了學會了隐匿的鬼物、或者有些是人為隐匿起來的鬼物。在一些情況下,甚至是連我都可能看不到。”
沈良才“啊”了一聲,想到周圍可能還有更可怕而且自己看不見的鬼,就覺得頭皮都發麻了。他趕緊打住自己現在這種想法,又問許清木道:“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許清木擡頭看了看正在西落的太陽,算了下時間,說:“倒計時。”
沈良才迷茫道:“倒計時?”
許清木嘴角勾了勾,出聲道:“三,二,一。”
“小道長!小道長!”
就在許清木倒計時結束的瞬間,身後傳來了一個女人着急的呼喊。
許清木和沈良才同時回頭看,只見文家的保姆正在快速朝着他們跑來,跑得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了,還在不間斷地喊:“小道長,別走!先生和夫人說請您救命!”
再一次回到文家宅子,待遇就完全不同了,文父文母親自到了門口迎接,看到許清木就趕緊彎腰,臉上帶着羞愧的神色,不好意思地說着感謝的話。
許清木不甚在意,道:“二老不必有心理負擔,這世上神棍騙子太多了,你們謹慎一些是對的。”
這時候沈良才也發現了文家宅子和剛才的不同——剛才,他看不到一絲絲的鬼氣,現在居然看到客廳裏四處都有沒有消散的鬼氣。白美美正在到處飛着玩,把鬼氣全給抓在一起,揉成了球抛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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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才奇怪地小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一個老鬼物,它很狡猾地隐匿了自己,所以你也看不到他,以為我也看不到。”許清木拍了拍白美美的頭,然後說,“白美美今天也立功了。守墓靈其實本身是沒有多大能耐的,唯獨可以給人短暫地開天眼,讓看不見鬼的人在一定時間內能看到鬼,以此來吓退進入墓穴的盜墓賊。”
白美美非常得意,仰着臉乖巧地笑。
沈良才想了一想,明白了這件事情的緣由,心裏對許清木的佩服又蹭蹭蹭地上漲。
文父和文母也滿臉焦急,文母後怕地回憶剛才的景象:“那個東西……長得實在是太可怕了,老頭子不會有事情吧?小道長,您幫幫忙,再給我們一些符,否則下次那個東西再來怎麽辦?”
許清木安撫道:“您不必驚慌,那個鬼物已經消散了。文老先生也并不是因為被鬼物纏上才得病的,而是因為自身心力交瘁才會被鬼物纏上加重病情。所以,你們相信醫生,不随便相信神棍是對的。”
受到巨大驚吓的二老還是相當不安,顫顫巍巍又不好意思地說:“但是……剛才那個符紙,能不能……”
許清木道:“這個沒問題,誰都會有精神脆弱被髒東西趁虛而入的時候。”
文父和文母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看着許清木,眼裏又燃起了希望。
文母給傻傻流口水的文泰賀擦了擦,問:“那泰賀是不是也是因為那個怪物才變成這樣的?”
“這倒不是,那只是一個偶然路過的鬼物罷了。”許清木看向文泰賀,說,“文先生的情況更加複雜,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我現在需要一間安靜的房間和充足的紅燭,希望能盡快查出文先生的問題。”
得知還有救,文父文母連忙答應,半個小時以後,許清木就在一間新騰出來的空房間裏,和被五花大綁的文泰賀盤腿對坐着了,他們左右兩側各燃着一只紅燭。
文泰賀并不配合,被捆着依然相當暴躁,胡亂叫喊着并且想要咬人。
許清木沒有把他當做一個傻子看待,還耐心地和他解釋:“我現在要進入你的神識,去找到你變成這樣的根源,不用害怕。”
文泰賀聽不懂,但并不妨礙他被許清木抓緊了手腕,然後根本動彈不得。
許清木漸漸收緊雙手,文泰賀吃痛地發出慘叫,但許清木不為所動,雙手愈發收緊,幽黑的瞳孔緊緊盯着文泰賀。
就在文泰賀掙紮最激烈的時候,又突然像是脫力了一般,白眼一翻,腦袋重重地垂下,徹底暈了過去。
許清木也閉上了雙眼,然後,走進了一片混亂之中。
這就是文泰賀的神識,已經徹底亂成了團漿糊,許清木只能在一片亂七八糟的碎片裏尋找一些稍微能看的畫面。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直到許清木感覺到自己在這一片混亂之中異常疲憊,他終于是找到了一點有用的東西。
他看到紛紛揚揚落下的黑發,還有一個人女人的臉。
于此同時,一直守着紅燭的沈良才也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他按照許清木的吩咐,在快要燃盡的時候就點一根新的,不讓紅燭熄滅。
許清木沒有給他說理由,但他相信,要是他搞砸了,許清木搞不好會有危險。
所以他一點都不敢放松,但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他都快要精神崩潰了,許清木和文泰賀依然是一動不動。
窗外一陣強風刮過,快要下暴雨了。盡管已經是門窗緊閉連窗簾都拉的嚴嚴實實,屋裏還是不知道哪裏來了一陣風,兩只小小的蠟燭火苗在風中就開始輕輕跳躍。
沈良才很緊張,連忙用身體護住一只紅燭,可另一只的火苗又開始變得虛弱。沈良才又起身去了另一邊,剛護住這一邊,對面那邊的紅燭就已經開始閃爍個不停。
“小道長……”沈良才簡直快要哭了,“您快點吧,我護不住了……”
就在沈良才說話的時候,窗外一陣呼嘯的大風刮過,拍打得窗戶發出陣陣詭異的響聲,窗簾就在這風中輕輕揚起。
沈良才驚恐地從掀起窗簾的一角看到了窗外随風搖曳的樹影,那根本不像是樹,倒像是什麽活物,扭動着身軀要朝他撲過來。
沈良才倒吸一口涼氣,拼命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那小小的火苗。而他的對面,沒有遮擋的火苗輕輕一個跳躍,只剩下最後一豆的光,窗外的暴風驟雨好像瞬間變得更加狂躁,像是要将這最後的火光都吞噬。
沈良才慌張地喊了一聲:“小道長!”
片刻後,火苗毫無征兆地滅了,一陣青煙缭繞升起,沈良才呼吸一窒,就在這個時候,許清木猛地睜開了眼,深深吸了一口。
許清木眨了眨眼緩了片刻,而後轉頭看了一眼外面的暴雨,又看了一眼還護着那僅剩火苗的沈良才,輕輕抹了把額頭上細密的汗,道:“辛苦了。”
沈良才如釋重負,一下癱坐在地上,大喘着氣說:“能醫好文先生嗎?”
“目前不好說,不過我從他的神識裏,理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許清木帶着些疲倦神情說,“鬼有什麽可怕的,人心比鬼髒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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