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東方來客（03）

珀爾接過獸皮卷, 眼睫閃爍, 看過卷上符文後, 将獸皮卷揉起放在一邊：“我當是什麽, 這不就是聖墟石板上的刻紋麽？凡是守護聖墟石板的巫師都見過，我師父是靈枝部落的巫師長, 負責保護聖墟石板，而我自幼跟随師父修行, 所以自然見過這些符咒。”珀爾說的驕傲, 下颔微揚, 眼裏的神采都飄乎乎的，末了還神奇地瞄了禹天楓一眼：怎麽樣, 厲害吧？

禹天楓選擇性無視珀爾給自己加的戲份, 開門見山直奔主題：“珀爾巫師的師父看護聖墟石板多年，潛心鑽研，博學多識, 可知道石板上的符咒是什麽意思？”珀爾哼一聲：“這還用問嗎？我師父當然曉得聖墟符咒的寓意了！”禹天楓立即問道：“尊師認為是何寓意？”

“是——”珀爾話到一半，停住嘴, 瞪她一眼：“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禹天楓的眼底閃過一絲不耐, 很快收起焦躁, 胳膊一伸把安靜坐在一旁的桃瑞絲拉過來，推到前面：“珀爾巫師，你跟小桃說過些什麽，小桃都跟我說了。”

“哦？”

桃瑞絲夾在争鋒相對的兩個女人之間，頭疼地閉上眼睛。

禹天楓說：“你不把話講清楚, 我們是不會讓小桃跟你走的，小桃習得綠魔法的事也不會告訴你半個字，總之，我們和小桃是一體的，你要小桃做什麽，我們一定要和她一起。”

“這是我和小獸獸之間的事，為什麽要把你們牽扯進來？本來魔導術就是菲米爾大陸的秘密，我師父一族為了探尋這個秘密付出了世世代代的代價，憑什麽就這麽輕易地告訴你這種無賴？”

“無賴？”

珀爾趾高氣昂：“你就是無賴。”哼一聲：“我不知道你們從哪裏知道魔導術的事情，也不知道你們是怎麽利用的小獸獸，總之我警告你們，這些事不是你們想象的那麽輕松有趣，也不可能帶給你們任何利益，所以我勸你們，哪裏來的回哪去，別再妄想不該想的東西。”

代價？禹天楓莫名其妙來到這個現象叢生的蠻荒世界，被迫過着原始的艱苦生活，一面躲避野獸，一面與各族部落周旋，為了找到幻獸城，為了弄清穿越異世界的所有始末，禹天楓何嘗沒有付出沉重的代價？

“你以為這世上為了探索秘密付出代價的人只有你說的那麽幾個嗎？”

“伯蘭。”塔西娅握住禹天楓的手，用目光把她的眼中的憤怒壓下，對珀爾說：“珀爾巫師說過遠道而來并未為了百足部落，只是順路祛除魔毒，請問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談話之人換成高大俊俏的塔西娅，珀爾的神色轉好些許，嗓音放的柔媚：“塔西娅你是蛟王部落的長老，聽說你幼年時就能獨當一面，獨自在雨林生活，你肯定對雨林和周遭的環境十分熟悉。”

塔西娅笑一聲：“談不上熟悉，大概知道是個什麽情況。”

珀爾說着話，靠的離塔西娅越來越近：“雨林南部與草原戈壁接壤，南部往西是戈壁，向東是草原，我小時候常聽部落裏的阿姐們說，菲米爾大陸的獸人，最健壯的是光明獸人，第二就是草原的法朗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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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禹天楓和桃瑞絲愈發無語，又是獸人，難道這個珀爾的腦子裏成天只有哪個獸人俊美，怎麽和獸人嬉戲嗎？！

珀爾笑得開心：“接下來，我想去草原看看菲米爾大陸第二英俊的法朗獸人。”塔西娅聽的點頭，說：“穿過雨林，往東南走段時間就能看到草原，但像找到法朗部落，沒那麽簡單。”珀爾不解：“為什麽？”

塔西娅耐心給她解釋：“草原廣闊，沒有可以當做标識的景物，很容易迷失方向，沒人知道法朗部落生活在草原的哪個位置，而且，法朗獸人是穴獅，她們的部落建在地下，非常隐蔽，很難在草原中迷失方向的情況下找到藏在地下的法朗部落。”

珀爾露出失落的表情：“真是這樣嗎？”塔西娅稍作思考，笑道：“真是這樣，不過，這不是有我在嗎？”珀爾失落的臉上重綻笑容：“你是說，你能帶我找到法朗部落，帶我去看那些英俊的穴獅獸人？”塔西娅微笑：“是的，只要珀爾巫師不嫌棄，願意讓我為你開路。”

珀爾心情大好，沖上前抱住塔西娅一只手臂：“謝謝你塔西娅！你真好，不愧是帕桑雨林的風雲獸獸，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會好好感謝你的！”

塔西娅往後挪兩步，尴尬又不失禮貌地掰下珀爾的手，轉身牽着禹天楓走過來：“伯蘭是我的伴侶，我們深愛着彼此，她到哪裏，我到哪裏，珀爾巫師，我若帶你去尋找法朗，一定也不會離開伯蘭。”

珀爾不爽地盯了禹天楓一會，沒好氣道：“看這智人莽撞又無賴，肯定沒有獸人瞧得上眼，沒想到卻是塔西娅的伴侶，呵，感情還這麽深厚。”

塔西娅有些不高興了，她不允許人诋毀她的伴侶：“珀爾巫師，我愛我的伴侶，請你不要——”珀爾哼道：“好，我知道了，誰叫我有求于你呢，塔西娅，尋找法朗部落的事就拜托你了，你要和伴侶一塊，就一塊吧。”

禹天楓全程冷眼不語，塔西娅只覺得握着禹天楓的手冷汗不斷，珀爾斜一斜眼，忽然換上笑臉，拉扯着桃瑞絲玩耍去了。

“那個，楓楓......”

“叫相公。”

塔西娅低着腦袋：“相公......”

禹天楓猛地回身，吓了塔西娅一跳，禹天楓擡高手：“低點兒。”

塔西娅彎下腰，委屈：“我沒做錯什麽啊，珀爾肯定不願意把秘密告訴剛認識的人，而且你那不服軟的性格，處處跟珀爾作對，你跟她繼續說下去她肯定生氣，到時候就更沒得談了，噢！”

塔西娅被打了一拳頭頂。

“楓楓，你怎麽可以打你的獸人呢。”

禹天楓說：“我知道你沒有做錯，相反，我覺得今天做的很對。”

塔西娅更委屈，雙手抱頭：“那你還打我。”

“可是沒錯又怎麽樣？看到你跟那個風騷子說話我就是不高興！”

“噢！我沒有錯，你不高興就打我，你不能這樣。”

“輕輕打嘛，輕輕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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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雨林數月，禹天楓四人已進入草原深處。

正如塔西娅所說，草原廣袤無垠，一望無際，稍有樹木、山丘、河流等可以作為标識的景物，一眼望去除了藍天綠草，什麽也看不出。

草原沒有太多野獸，只有些原馬、全棱獸，還有淨齒獸，都是些食草獸，偶爾可以看一兩只路過的肉食土鬣，因為體型小，懼憚化成恐鱷趕路的塔西娅，都遠遠地避開了。

起先珀爾好奇路上的景色，東問問西瞧瞧，還挺歡樂，後來進了草原，走了十天半個月還是一樣的藍天，一樣的呂策，碰上一條小溪，幾簇花兒都成了稀罕事，乖張的珀爾立刻翻了臉，天天鬧着無聊，要桃瑞絲和塔西娅陪她做游戲，給她講故事，禹天楓坐在一邊看着，懶得開口理論，只在心裏暗嘆：靈枝部落竟養出這樣刁蠻無理的人，真不知道傳說裏靈枝部落的賢明智慧是真是假。

太陽西落，得找地方準備休息了。

塔西娅見禹天楓一個人走在後面低頭張望，甩開珀爾看她：“楓楓，你在看什麽？”禹天楓蹲下身，撥開草叢按壓泥土：“我怎麽覺得這片地怪怪的？”

“怪？哪裏怪？”

禹天楓拔下幾根草，遞給塔西娅看：“你看這一片的草，和周圍的草比矮了不少，顏色偏黃，而且與那高些的草有明确的分界線，像是從前被割過，新長出來的。”塔西娅也看出了端倪：“诶，你這一說還真是這樣。”

吃過晚飯後，也沒發現附近有什麽異樣，桃瑞絲和珀爾也說沒什麽問題，禹天楓點點頭，想來可能是食草獸群把那片草啃光過，後來才長起來的，便不再多疑。幾人吵鬧一陣後，疲乏襲來，留下輪值的桃瑞絲守前夜，都昏昏入睡。

夜裏不知幾時，黑暗裏突然傳出桃瑞絲的驚叫：“快跑！”

話音剛落，地底塌陷，不知哪裏冒出了水，松軟的草地登時變作泥沼，三人驚醒，越掙紮越往下落的厲害，泥沼下吸速度奇怪，來不及多說話，四個人齊刷刷被吸進了泥潭裏。

禹天楓是被噼裏啪啦的火星聲吵醒的，感到身側有灼熱的溫度，眼睛隔着眼皮都能感受到火焰的紅色，掙紮着睜開眼睛，視線模糊了一會才慢慢清晰過來，感官知覺也漸漸恢複。

火柴燃燒的噼啪聲，河流奔騰的嘩啦聲，還夾雜着回聲似的悶音。

一股肉香飄來，有人在烤肉。

“我看到你眼皮下的眼珠動了，你醒了。”

禹天楓驚覺，這不是塔西娅的聲音，也不是桃瑞絲和珀爾。

原來禹天楓現在正在一個寬廣的地穴裏，土壁上映出大的駭人的黑影，黑影拿着一根樹枝，上面串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