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無盡海洋（02）

禹天楓、塔西娅、桃瑞絲, 還有小綠, 就這樣乘着簡陋的航海船追尋着海鳥遷徙的蹤跡起航了。

禹天楓負責掌舵, 塔西娅負責桅杆船帆, 桃瑞絲則負責內勤，小綠雖然還小, 但獸人成熟的很快，不哭也不鬧, 還能幫桃瑞絲做一些簡單的小活。船上留了兩片土地, 一片種果子, 一片種菜，塔西娅還抓了幾對野獸讓它們在船上繁殖, 由此保證簡單的供給。淡水是極其珍貴的, 她們的水源幾乎全是來自雨水，偶爾能碰到小小的海島，上面會有些小溪, 塔西娅會去打很多桶水到船上。

海上漂流的時日非常漫長，大多數時候都是風平浪靜的, 但她們也遇到過恐怖的風暴, 還與巨齒鯊群鬥智鬥勇, 與巨大的酸漿鱿殊死搏鬥......興許那血月狼說的是真的吧，沉睡海底的寶石主人正守護着她。

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小島了，禹天楓推測她們已經到達了無盡海的中心地帶，再往前就會離幻獸城所在的大陸越來越近了。

一日陽光明媚，海面十分祥和, 觀察海鳥動向的塔西娅突然喊道：“伯蘭，快來看。”禹天楓急忙趕去船頭，“怎麽了？”塔西娅說：“海鳥的速度突然加快了很多，我們必須想辦法提速，不然會被它們甩掉。”禹天楓急忙去叫桃瑞絲：“桃，跟我去下面搖螺旋槳。”轉頭盯着幫塔西娅咬着船帆繩的小綠，“小綠，如果有什麽情況，你下來幫阿母傳話，好嗎？”小綠還不太會說話，使勁點點頭，發出嗷嗷嗚嗚的聲音。

天氣說變就變，剛才還是陽光普照，瞬間就布滿了烏雲，禹天楓和桃瑞絲才剛剛把螺旋槳搖起來，天上就下起了瓢潑大雨，電閃雷鳴接踵而至，狂風卷着巨浪襲來，瞬間淹沒整艘航海船，塔西娅焦急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明白這次暴風雨的威力不同以往，這一次......只怕真的在劫難逃。

“伯蘭！”塔西娅抱着小綠下船艙找禹天楓，禹天楓帶着桃瑞絲趕緊上去，拉住塔西娅：“你力氣最大，控住船舵，一定要控住船舵！”桃瑞絲急忙從塔西娅懷裏接過小綠，安撫道：“小綠，現在我們遇到了風暴，你知道的，就和我們以前遇到的一樣，它會過去的，現在你要乖，緊緊跟着我，明白嗎？”小綠滿臉沉重地點頭，小尾巴緊緊纏住桃瑞絲的手臂。

塔西娅盯着暴雨和強風，頑強地控着船舵，禹天楓和桃瑞絲拉着船帆，盡力在風浪中穩住船身，可惜老天不垂憐，竟然從天降下一道閃電，生生劈在了搖搖欲墜的航海船上，兩股海浪撲來，航海船在剎那間四分五裂。

塔西娅立馬變化成恐鱷，托起落水的禹天楓和桃瑞絲，小綠則英勇地跟在阿母身後，擺着尾巴奮力游泳。塔西娅說海水裏比海面安全些，讓她們先藏進她的嘴裏避一避，等暴風雨過去了再浮上去。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禹天楓只好答應，招呼桃瑞絲和小綠一起躲進了塔西娅的大嘴巴。

塔西娅過一段時間便浮上海面張嘴吸氣，方便嘴裏的人換氣，如此反複，約莫撐了三四個小時，暴風雨總算慢慢平息，待烏雲退去，太陽又露了出來，陽光靜灑在海面，一派平和。

禹天楓跪坐在塔西娅的背上，搜集了一些零散的木板，連接在一起做了一個簡易木筏，桃瑞絲抱着小綠坐到木筏上，讓塔西娅也轉化回人形休息一會。

禹天楓坐在塔西娅身旁給她擦身上的水漬，塔西娅仰頭望着天，雙眼放空：“海鳥沒了。”禹天楓和桃瑞絲也擡頭看天，心裏都十分沉重。沒了船，就找不到海鳥，沒了海鳥，就找不到幻獸城，她們就會一直漂流在這沒有邊際的海洋，或許成為海獸的腹中食，或許喪命于暴風雨和海浪。

木筏在水面安靜地漂動，小綠爬到木筏邊，噗通把腦袋埋進蔚藍的海水，發出卟嚕卟嚕的聲響。

禹天楓走過去看她，“小綠，別這樣，很很危險。”禹天楓彎下身去抱小綠，倏地定住身，眼裏蔚藍的海水一點點變成深黑的陰影，她猛地抱起小綠，退到木筏中心，低聲呼道：“塔西娅。”

塔西娅靠過來，抱住禹天楓，緊張地看着海底浮現出的陰影，這影子面積很大，甚至超過了上次遇見的巨型酸漿鱿，禹天楓的腳下有點軟，無力地靠進塔西娅的懷裏，不知道海水底部究竟藏着一個什麽怪物，僅從影子上來看，就有一座社區占地面積，從形狀上來看，像是一個人，又像鳥。

桃瑞絲渾身控制不住地發抖，趴在木筏上，緊緊咬着牙。塔西娅親吻禹天楓的臉頰，抱着她俯下身，躺在木筏上，用手捂住自己和她的嘴巴，禹天楓恐懼地閉上眼睛，抱緊懷裏的小綠，捏住小家夥的鱷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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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綠的尾巴纏住了禹天楓的手臂，小眼睛一開一合，警惕地觀察四周。

木筏安靜地漂，緩緩漂到陰影深處，三人明顯感到木筏下的水流開始波動，呼吸家重，塔西娅的手心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身子也開始忍不住地戰栗。毫無疑問，以恐鱷的體型，與這種大到離譜的深海巨物比起來，除了死亡沒有其他可能。

桃瑞絲突然小聲念起聽不懂的咒語來，乍一聽像是寺廟裏的老和尚在念經。

禹天楓搖動桃瑞絲，瞪她：你在幹什麽？桃瑞絲搖搖頭，對她做出一個“噓”的動作，繼續念着聽不懂的咒語，一遍一遍，反反複複。

仿佛是桃瑞絲的咒語起了作用，木筏下湧動的暗流漸漸恢複平靜，塔西娅睜開眼探查四周，露出驚喜的神色，扶起禹天楓看，海底的陰影逐漸淡化，慢慢消失在深邃的海洋中。

小綠突然趴在禹天楓身上叫了一句：“嗷哇，涼~”

“嗯？”禹天楓坐起身，驚訝地發現挂在脖子上的水系魔導寶石竟散發出幽深的藍光。

小綠又叫了一聲：“涼！”

禹天楓心疼地撫摸她的鱷魚頭，“是亮，不是涼。”

小綠點頭：“兩！”

塔西娅摟住她們倆，對禹天楓說：“小綠還太小了，慢慢來。”

桃瑞絲站起身，指着前方的天空說：“鳥！是海鳥！”禹天楓和塔西娅應聲望去，果然看到遷徙的海鳥群，海浪也像有了靈性一般，竟然推着木筏平穩地向前航行，以适中的速度跟随在海鳥後面。

一切都那樣不可思議。

禹天楓急忙問桃瑞絲：“桃，剛才你念的是什麽？我推測是你的咒語和水系寶石産生了共鳴，鎮壓住了剛剛海底的怪物，還讓海水送我們找到了海鳥，也許我們很快就能找到幻獸城了！”

桃瑞絲定定神，說：“我一個人住在雨林的時候，碰到過幾次堕魔的伊薇特，有兩次它都發出了同一種聲音，就是我剛剛念的那些咒語，我一直不明白這些咒語意味着什麽，後來在巨鷹島，你和帕德魯去找巨鷹套消息的時候，我和灰狼遇到了深海人的圍攻，它們也發出過這樣的聲音，當時我特別驚奇。”

“竟然有這種事！”

桃瑞絲點頭：“嗯。剛剛海底浮出那個黑影，我看樣子像人，又像鳥，結合起嘯月狼族流傳的遠古神話，我就想，那會不會是‘海魔王心愛的鳥’，海魔王和惡魔、深海都有關聯，惡魔和深海人念出同樣的咒語，或許那就是海魔王和其布下溝通的語言，反正都是一死，我就豁出去了試試。”

禹天楓一把抱住桃瑞絲：“桃，你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命！”

桃瑞絲虛脫地笑：“我也救了自己。不過伯蘭，我認為真正拯救我們的是你脖子上的水系寶石，血月狼說的沒錯，水系寶石的主人守護着你。”

禹天楓陷入沉思：“可是水系寶石的主人是誰？”

塔西娅立在木筏前端，望着無邊的海洋，說：“我有預感，菲米爾大陸流傳的神與魔不是傳說，而是一場陰謀。”

禹天楓和桃瑞絲看向她。

塔西娅說：“伯蘭，你還記得你跟我講過你家鄉古代的那些國家嗎，你說，每一個國家更替，歷史的記錄就會重新更改，而真相是正義都是由勝利者編撰的，也許幻獸城的神也是那樣一群勝利者，而戰敗的那一群被勝利者稱作魔，就像深海裏的未知力量。”

接下來的木筏漂流十分順利，除了偶爾遇到一些大風，再沒遇到過別的什麽危險，終于，在一個旭日初升的清晨，海平面上隐隐浮現出一片廣闊的陸地，海岸線外圍繞着一群斑斓的珊瑚礁，海鳥們紛紛降落，在晨曦的照耀下梳理羽毛。

塔西娅握着禹天楓的手站立遠望，木筏觸岸，她們一同登上陸地，寬闊的石磚路展現在視野中，鐵石砌起的城牆莊重威嚴，每過千米有一處瞭望臺，臺上立着獨角獸的藍色旗幟，迎風飄揚。

三人警惕地張望，穿過城牆的夾道，來到開闊的街道，禹天楓仔細打量這裏的建築，就像是複原的中世紀歐洲城。

來往的居民好奇地看向她們，塔西娅看見居民們的容貌，沉聲喃喃：“聖靈。”

禹天楓站在街道中心，轉身環顧，這裏的每一個人都長着精靈似的尖耳，穿着整潔的衣裳，正像打量動物一般打量着她們。

作者有話要說： 趕快更新，還要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