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義莊
王寺正一大早到了大理寺後,別的事兒沒幹,先打了一盆冷冷的井水,撸起官服的袖子,呼啦啦洗了把臉。
透心涼的水激得渾身一個哆嗦。他長長舒了口氣,拿着布巾狠命擦了擦眼睛上的水珠子,又把臉上的水抹幹淨了,這才覺得精神了點。
孫寺丞從旁邊經過,看見這一幕,打心底裏替他涼的慌。仔細一瞅,見凍紅了的膚色都無法掩飾住他蒼白的臉色,忙問道:“哎呦,這是怎麽了?”
“別提了,”王寺正無力地擡了擡眼皮,“昨兒聽那些人吵吵嚷嚷了一天,回到家後,耳鳴了一宿!一閉上眼,全是隔壁王大媽和鄰居李大爺他們那些破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可憐我堂堂大理寺寺正,居然……唉!”
孫寺丞十分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長長嘆息了聲。
王寺正心酸地抹了一把臉,一擡眼,就看見個比他神色更萎靡的人走了進來,頓時樂了。
“哎呀傅大人,你這是怎麽回事?昨兒在宮裏頭吃多了鬧肚子一宿沒睡?”
傅傾饒朝孫寺丞和王寺正打過招呼,揉揉疼得難過的腦袋,轉轉脖子,“咝”地倒抽一口涼氣,恹恹說道:“昨天搬了住處,不太習慣,沒睡好。”
昨天去到平王府後,段溪橋又給她把了幾次脈,難受的感覺就輕了許多。
她沒睡好,倒不是平王府的床褥不舒服。而是太舒服了。
可惜她睡了十幾年的硬板床,早已習慣。如今躺在軟軟的鋪了厚厚棉褥的寬大床上,蓋着淡香襲人的錦被,竟是極其不适應,難得地失眠了。
好在楚雲西比較厚道,她說了一回不想讓人貼身伺候後,就真的一個人都沒派給她。偌大的院子裏十幾間屋子,就她一個人住在裏面。不然的話,光是提防着女子身份被發現,她就可以一點都不用睡了。
“搬到哪兒了?怎麽憔悴成這樣?”王寺正繞她轉了一圈,好奇地打量着,問道:“這眼看着就要過年了,你手頭又比較拮據……別是到那個巷子裏去了吧。”他朝某個方向指了下。
那個方向有個很有名的街,是三教九流之人聚集之地,鬥毆賭博在那兒是家常便飯。
孫寺丞也是一臉的同情。
傅傾饒被扣俸祿的事情,他們都已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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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這樣問,傅傾饒松了口氣。
要是以往,旁人問起私事,她絕不會多談。但這次來之前,段溪橋已經叮囑過她,‘要向外界有意無意透露出如今所在位置’,于是只得想着法子繞着圈子将住到王府的事情抖出來。
其實如果是旁人搬家,不用明說,第二天好多人就也知道了,畢竟幾個馬車一雇,一堆箱子往上搗騰,随随便便就能弄點大陣仗出來。
可惜傅傾饒不同。
她東西極少,那幾件換洗衣裳随随便便一個包袱就收起來了,大致一包挂在肩膀上,跳上路過的一輛馬車,說句去平王府,那車夫也只當她是去那地兒仰望一番溜達一圈的,沒想過她是要住進去。
真正是神不知鬼不覺。
就連那些向她暗中下手的人,恐怕都還沒反應過來如今她換了個地兒。如今只能主動出擊,讓他們知曉她晚上在哪兒。
心知大實話聽起來匪夷所思,為了增加可信度,傅傾饒特意十分真誠地笑了笑,答道:“我現在住在平王府。”
孫寺丞和王寺正面面相觑後,齊齊“嘁——”了聲,擺擺手,該幹嘛幹嘛去了,一個都沒有留下。
壓根沒人信。
傅傾饒有些挫敗,回頭看一眼倚在門邊似笑非笑的段溪橋,默默地轉過身,默默地去自己桌子前面翻卷宗去了。
待到衆人基本上到齊,又開始新一天的忙碌後,段溪橋來到傅傾饒的桌前,遞給她一疊紙,說道:“你看看。”
他語氣頗為煩躁,傅傾饒心知有異,忙細細翻閱。
這是火災中故去的趙、周兩位大人的驗屍報告。負責的仵作是出了名的心細如發,此次出事的是刑部高官,便由他來親自查驗。
傅傾饒一點點看着,待到看完後,她又折返,對着傷口的形狀、位置那處,反複思量了許久。
“這個地方……”她點着那處,遲疑着說道。
“是的。你也覺得有問題?”
“嗯。有些不太對勁。”
“很好。”段溪橋将紙張從她手中抽出折起來收好,“既然我們都覺得不對,不如就到那裏去看一看吧。”
如今臨近年關,家家戶戶都在準備過年的物什。一路行去,到處洋溢着喜慶的氣氛。這種喜氣蔓延到了城外,感染到了趕路的人們,卻在郊外臨河的幾間小屋處驟然消失不見。
義莊中沒有傳出任何聲音,仿佛只是孤零零的幾間沒有絲毫人氣的破敗屋子。站在大門處,四周靜到能聽清遠處河水流過的嘩啦聲響。
二人在外面止了步,段溪橋揚聲喚道:“在下大理寺段溪橋,請問董仵作在嗎?”
“來了。”屋內響起個沙啞的聲音,繼而是腳步聲和地面上的摩擦聲。片刻後,最中間的那扇門被打開,一個佝偻的身影出現在了屋子門口。
傅傾饒吃了一驚。
她沒想到這位有名的仵作居然是位須發花白的老人家,而且似乎還有些跛腳。
“怎麽是你?林大人呢?”
董仵作與段溪橋說話時毫不客氣,段溪橋卻仿佛沒有察覺般,說道:“董先生描述兩位大人的死因時,對刀傷描述得極為詳細。我從先生的描述中察覺兩位大人的死因好似有些蹊跷,故而與同僚前來細看。”
他難得如此和緩地說話,傅傾饒不由得瞥了他一眼。
但董仵作顯然對左少卿大人難得一見的溫和十分不領情。
望了眼段溪橋剛剛掏出來的那幾張紙,董仵作哼道:“怎麽?我的描述既然那麽詳盡了,你又何必親自來這一趟!”他轉身朝裏面行去,微彎的身子一步一頓,“知道你鬼心思多,卻也不用懷疑我這個老頭子!但凡是我寫出來的,就必然是實情如此!”
他絮絮叨叨地往裏走,段溪橋抽空朝傅傾饒無奈地扯了扯嘴角,低聲說道:“他與楊大人相識多年,楊大人出了事,他心裏不好過。等下他若發脾氣,我們盡量順着點就是了。”
傅傾饒很是理解地點了點頭。
義莊之中,除了董仵作外還有兩個年輕人。三個人進屋時,兩個年輕人仿若毫無察覺,只靜靜地查驗着眼前的屍身,神色既專注,又恭敬。
有其師必有其徒。
傅傾饒不禁對教出這樣兩名徒弟的老人生出敬意。再看董仵作時,與方才的心情就又有了些不同。
董仵作帶着段、傅二人穿過屋子的側門,去到東邊那間屋內。又指了房間一角,引了他們過去。
那是兩張并在一起的床,上面鋪了很大的白布,白布鼓起,可以看出其下有兩具屍身。
段溪橋謝過董仵作後,便欲掀起白布查看。誰料他剛觸到白布一角,董仵作就伸出幹枯的手,大力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小子,做人不能這麽沒良心。你們只知前來看這兩人,卻不曉得去看看你們楊大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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