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去段府

翌日一早,傅傾饒就穿戴整齊,去段溪橋的院子尋他。

她今天穿了一身的白,衣物上的繡紋,也都是使的銀絲線。雖然顏色太過素淨,但是配上她略顯蒼白的膚色,倒是別有一種嬌弱的美感。

段溪橋一打開門就看愣了。片刻後,他慢慢回了神,輕咳一聲,笑道:“你這樣倒是極其好看。”

傅傾饒本是因着二丫的事情不想穿紅戴綠,故而選了這樣一套衣裳,卻是沒料到他會這樣說。默了默,終究是找不到應答之詞,“哦”了一聲後,又覺不妥,補了聲“多謝”。

她甚少有被人稱贊容貌的時候,說這話時雙頰不由微微泛起紅色。段溪橋心下明了,也不點破。只笑了下,便與她一同出了院子。

并行之時,段溪橋側頭瞧了她幾次,最終忍受不住,将她拉了回來。

“你眼睛這樣紅腫,怎麽見人?等下曾媽媽看到了,少不得要說我欺負你,又要念叨我許久。你可別害我了。”不由分說拖了她進屋。

搬到平王府後,傅傾饒還是第一次來他的屋子。

與楚雲西屋內的整潔有序不同,段溪橋這裏顯然随意得多。床頭、桌上、花架旁,随處都有擺放着的攤開的書冊。

段溪橋忙進忙出的時候,傅傾饒随手拿起花架旁的那本,大致地翻閱了下。沒想到竟是講巫蠱之術的。

她翻開其中幾頁,仔細閱讀着,見段溪橋又進了屋,便揚揚手中的書冊,問道:“陶行江那些密信中是不是提到了某些禁忌的巫術,所以你才不給我看?”

段溪橋端着碗輕輕吹着裏面所盛之物,聞言擡頭去看,滞了滞,無奈嘆道:“你倒是聰明。這本書上不過是提了幾句,你就能聯想到那個上面。”

“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麽緣由能讓你們倆都不答應給我看。本想着是不是裏面有他和苗依女子暗中聯絡的證據,”想到那個死去了的蒙面女子,她稍稍皺了下眉,“又覺得不可能是這樣的理由。”

她又低頭掃了幾眼,嘆道:“雖然我着了那蒙面女子的道兒,卻也不一定會被那些信上寫的東西給影響到吧。”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既然那些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害你一次,便可能會有第二次。防着點總是好的。來,坐這裏,把頭仰起來。”

傅傾饒将書冊擱回去,坐到椅子上,閉上眼擡起頭。

天氣本就寒冷至極,如今又有冰冰涼涼的東西貼到眼上,她忍不住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別動,”段溪橋按住她的額頭,“就是冷了的紅茶茶葉才管用。不然我犯得着那麽費事麽?”

傅傾饒這才明白他剛才忙着泡茶所為何事。本想辯解幾句,話到嘴邊後,卻因着他那輕柔的動作與和緩的話語而沒有說出來。

段溪橋低低笑了,“如果你這副樣子被曾媽媽看到了,她一定喜歡極了。”頓了頓,他輕聲說道:“我有時在想,我來京城這些年做這些事,到底值不值得。直到最近遇到了你,我才覺得,真的很值得。”

他聲音輕柔,字字敲在她的心上。

傅傾饒雙唇動了動,最終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只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線。

段溪橋擡起包着茶葉的輕薄布包,看了看她的雙眼,複又按了下去,“今日我與曾媽媽商量看看。如果她也贊同的話,過段時日我帶你去我家鄉走一趟。那兒山清水秀,生活平靜,你定然會喜歡的。若是可以,不妨……長久住下去。”

傅傾饒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慢慢挪開。沒了布包的按壓,她緩緩睜開雙眼,一雙眸子就這麽定定地看向他,澄澈湛然。

“我有事要做。很重要的事。我不能離開。”

“看把你緊張的。”段溪橋輕聲說着,拂了拂她鬓邊散落的發,“誰沒有點重要的事呢?大不了讓你先去做完就是。而且那事過後,無論成敗,你都得抽身而走。到了不得不離開的時候,你若沒地方去,再到那兒,也是可以的。”

傅傾饒的神色有一瞬的松動。但只一剎那,她就又恢複了平靜。

“不行。”她搖搖頭,“我應不了你。”

眉心一疼,竟是段溪橋伸出一指直直點了上去。

“你這裏想太多了。很多事情,憑着本心行事便可,無需思慮過甚。”

傅傾饒又搖了搖頭,推開他的手站起身來,“是我太貪心了。我不該由着你這樣。”

看着她一步步朝房門走去,段溪橋心裏一陣發堵。好不容易攤開來說,她卻又開始逃離。到底太不甘心,他大跨兩步行到她的身側,一把按在她的肩上,沉聲說道:“你怎知你自己做的就是正确的?明知是死路一條,你也非得不回頭得往前沖嗎?給自己個退路,好好活着,不也很好嗎?”

“那你呢?”傅傾饒猛地轉回身來,定定地望着他,“你蟄伏在大恒多年,又是為了什麽?你素來随心所欲,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如果不是目的太難達到,你又怎會默默忍受了那麽多年!方才你說過的話,我盡數奉還。你也不要做那許多事了,回家鄉過你想要的平靜安穩的生活,不也很好?!”

一大通話說下來,她本以為段溪橋會發怒,誰知他眉梢一挑,竟是笑了。

看着一臉莫名其妙的傅傾饒,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你素來聰慧,我早就知道你應該發現端倪了,只是沒想到你竟是那麽能忍,憋到現在才問我這些。”

給她重新系好鬥篷上的帶子,不顧她的反抗抓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段溪橋這才舉步往外行去。

“待到你應了我的那一天,我自會将所有事情告訴你。”回頭看一眼羞惱至極的她,他搖頭輕笑,“不過我想,應該不會太久了。”

傅傾饒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擡頭看了看有些陰沉的天,暗暗嘆了口氣。

段府和秦府本就相距不太遠。眼看着就要到段溪橋家了,兩人又在同一個地點遇到了喬盈和秦點暮。

看到傅傾饒,喬盈本是欣喜至極。但是瞧見她身邊的段溪橋,她臉上的笑意就淡了許多。

“四兒,你們這是去做什麽?眼看着明兒就要除夕了,怎地還到處亂跑?”

聽出她話中的埋怨之意,傅傾饒不由莞爾,笑道:“我陪大人回府拿些東西。”

這話聽起來,便像是段溪橋要回來取物品,喚她當苦力過來幫忙了。

喬盈聽聞,神色松動了些。囑咐她幾句,就也走了。

段溪橋望着她的背影,似笑非笑地轉眸去看傅傾饒,“我拿出最大的誠意帶你來見我唯一的親人,你倒好,藏着掖着的,好似我有多見不得人一般。”

這話說得就有些過于親昵了。

傅傾饒臉上發燙,當即譏道:“先前王爺問起來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答他的麽?怎地如今我這樣告訴阿姐,倒是成了我的不對了?看來段大人這‘是非對錯’的标準,當真是飄忽不定得很。”

望着她眉目舒展的模樣,段溪橋心中一動,方才那場相遇帶來的丁點不愉快瞬時間消弭無蹤。他突然覺得,如果喬盈能多出現幾回便能讓眼前之人高興的話,就算自己被她多刺幾句,也沒什麽打緊的了。

離段府大門還有幾十丈遠的時候,便遙遙可見府門口立着兩個翹首以盼的身影。

段溪橋欣喜地說道:“曾媽媽竟然已經到了!”語畢,一把扯過傅傾饒,拉着她的手就往前奔去。

傅傾饒又氣又惱,掙紮着想要抽出手來。誰知眼前男子竟是下了狠心一般,就算把她捏疼了也不讓她得逞。

這樣一拉一拽地,兩人就也到了大門口。

老管家上次已經見過傅傾饒,笑眯眯的朝她行了個禮。旁邊那個眉眼柔和的中年婦人一直緊緊盯着段溪橋在看,聽到老管家的聲音,這才将視線挪開移到傅傾饒身上,“……這位是……”

老管家見她未聽清自己喊傅傾饒時的稱呼,正欲對她說這位也是大理寺的大人,旁邊段溪橋已然開了口。

“曾媽媽,這是阿嬈。”段溪橋笑眯眯地說着,朝傅傾饒使了個眼色。

傅傾饒咬牙切齒地瞪了他片刻,扯出個笑來慢慢轉向曾媽媽,好生說道:“曾媽媽好。”

“哎,好,好,真是個乖巧的好孩子。”

曾媽媽樂開了懷,一低頭,看見了兩人交握的手,那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

傅傾饒望見了,忙甩手想要抽出來,卻被段溪橋死死握住,沒能得逞。

她只能幹笑兩聲,故作看不到曾媽媽那詭異的眼神,跟着段溪橋朝裏行去。

還沒到吃飯的時辰,老管家準備了許多新鮮的果子。

段溪橋見曾媽媽已經梳洗過,臉上沒了疲憊之色,便喚了她一同去吃。

兩人雖都會說大恒的話,但是談話之間,還是時不時地會帶出自己家鄉的語言。每到這個時候,曾媽媽都會不由自主去看傅傾饒。見傅傾饒一臉坦然好似沒有聽到,又見段溪橋全然不怕傅傾饒聽到的模樣,她才放下幾分心來。

可是一轉眼,瞧見自家那個連剝個橘子都不肯自己動手的少爺,居然親手給傅傾饒削果皮,曾媽媽只覺得天塌地陷,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她看着段溪橋言談舉止間對傅傾饒親昵至極的模樣,又見他心甘情願歡天喜地的樣子,忍了又忍,忍了再忍。最終憋到內傷着實沒法忍了,湊着傅傾饒吃完果子段溪橋出門給她打水的空檔,也跟了出去。将他拽到屋外一角,十分艱難得開口說道:“我素來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也知道你尋不到能擱到心裏的人是絕不會成親的。可是你什麽時候……什麽時候……”

她望了望屋內那個唇紅齒白眉目如畫的少年郎,萬分絕望地說道:“……可是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男子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