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娘子,我洗好了。”

伴随着一聲門響,阮星舒帶着笑意的聲音也傳了進來。

霁林擡眸,當他看清阮星舒此時模樣的時候,呼吸不由一窒。

許是剛洗完澡的緣故,阮星舒的雙頰透着淡淡的粉,他一雙眼眸含笑,眼底似還帶着一縷濕氣,在燭光映照下,顯得十分惑人。

阮星舒身上只随意裹了一件睡袍,一頭烏黑長發散在身後,并未徹底擦幹。

霁林望過去的時候,恰好看見一滴水珠順着阮星舒的下颌滑落。

那顆水珠順着阮星舒修長的脖頸流過精致的鎖骨,最後滑進衣衫深處,消失不見了。

霁林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有些倉促的移開視線。

偏生阮星舒還不知自己此時的模樣有多勾人,他來到桌前,一面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面說道:“娘子,你看的什麽書,這樣好看?都看了半天了。”他說着探身過來,想看看書上的內容。

阮星舒湊過來的時候,霁林只覺鼻間充斥的全都是阮星舒身上的味道,他握着收卷的手緊了緊,随後猛地合上書卷,站起身來。

阮星舒也只好跟着站直身體,他道:“怎麽了?”

霁林眉頭微擰,“天這樣冷,穿的如此輕薄,也不怕着涼?還不快去床上躺着。”

雖然霁林語氣冷冰冰的,但阮星舒還是從中聽出了關切的味道,他面上的笑容不由更燦爛了。

阮星舒點點頭,聲音也愈發溫柔:“娘子你別生氣,我這就去。”又道:“熱水我已經放好了,你直接過去洗就好。”

霁林道了聲好,他往門外走了兩步,忽覺不對,一轉身果然見阮星舒跟在他身後,正滿臉期待的看着他。

“娘子,要不要我幫你擦背?”

霁林道:“不必,你先睡吧。”

阮星舒有些失落,但随後不知想到什麽,眼神又亮起來,“好吧,那我在床.上等你。”

看着阮星舒喜滋滋的樣子,霁林不用猜都知道他的想什麽,眉頭微微抽動了一下,他轉身離開了房間。

霁林離開後,阮星舒往床邊走,路過桌案的時候,将霁林放在桌上的書順了過去。

阮星舒翻看兩頁,覺得十分枯燥,“這麽無趣的書,娘子竟然可以看那麽久?”

他不死心的繼續往下讀,等霁林回來的時候,就見阮星舒靠坐在床上睡着了,手裏還拿着一本翻了兩頁的書。

霁林在心裏輕嘆口氣,看來這人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本性都是沒變,一看書就犯困。

霁林将阮星舒手中的書抽走,又扶着他躺下,做完這一切他卻沒有離開。他垂眸看着阮星舒的睡顏,神色間帶着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柔神色。

看了一會兒,霁林轉身來到櫃子前,從裏面拿出一疊新被褥,剛來到房間靠窗的涼榻前,阮星舒就醒了。

“娘子?”阮星舒打着呵欠坐起身,“你洗好了?”

霁林嗯了一聲,将枕頭放好,背對着阮星舒躺下。

阮星舒看看身下的床,又看看躺在涼榻上的霁林,他遲疑地問:“娘子,你在那裏……做什麽?”

“睡覺。”

雖然心裏早已有了答案,但聽霁林這麽說,阮星舒還是睜大了眼睛,他可憐兮兮的咬着杯子,心道看來娘子還沒原諒他。

罷了,分床就分床吧,總比分房睡要好,至少還能看見——雖然只是一個背影。

其實阮星舒想錯了,他現今這種狀況,霁林是不可能放心讓他一個人睡的。

霁林剛合上眼,就聽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片刻後,果然就聽阮星舒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娘子?”阮星舒壓低聲音,“你睡了嗎?”

霁林:“……”這麽短的功夫,怎麽可能睡着,又不是豬。

他淡淡道:“何事?”

阮星舒道:“這裏冷,你去床上睡。”又道,“我睡這裏。”

阮星舒自認他是一個疼媳婦的好男人,春日夜裏冷,他怎麽舍得娘子睡涼榻,這要是病了,他得心疼死。

最後霁林實在耗不過阮星舒,便與他換了位置。

霁林合衣躺在床上,半側過身看向床邊,就見阮星舒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個蠶蛹,還不忘探頭跟他說:“娘子晚安,一定要夢到我啊。”

霁林:“……晚安。”

房間裏的燈并未熄滅,許是被施了小法術,燭火變得很暗,猶如螢火,讓屋內不至于漆黑一片。

屋內寂靜無聲,不知過了多久,阮星舒的呼吸變得綿長起來,他睡着了。

霁林悄無聲息地下了床,走到涼榻旁,就聽阮星舒在睡夢中念着娘子這兩個字。

許是房間內微弱燭火的緣故,霁林的神色越發溫柔了,他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将阮星舒抱了起來,就像抱着稀世的珍寶。

剛走到床邊,本來睡得正熟的人忽然動了,霁林沒有防備,阮星舒動作又大,他腳下不穩,直接跌在了床上。

阮星舒伏在霁林身上,臉上露出得逞後的壞笑:“我就知道娘子你心疼我。”

霁林眉尖微蹙,“你沒睡。”

“睡了,但你一動我就醒了。”阮星舒說着湊過來想要親吻霁林,霁林一仰頭,那個吻便落在他的下巴上。

阮星舒也不介意,他索性又親了一下。

阮星舒嘿嘿笑道:“娘子,我們做點壞事吧。”

霁林看着阮星舒的眼睛,挑眉道:“哦,你說的壞事指的是什麽?”

阮星舒扯開霁林的腰帶,手往下探,“自然是……”

片刻後,只聽砰一聲門響,阮星舒赤腳抱着一個枕頭站在門外拍門,“娘子,娘子,你開門呀,我錯了,再也不敢了。你讓我進去吧,我一定好好睡覺,什麽都不做了。”

門內毫無動靜。

好不容易甩開白竹,偷偷潛回來的陸笙一趕到此處,就看見阮星舒赤腳拍門的情景,不由怒道:“好你個霁林,我就知道你會趁大師兄生病欺負他,簡直可惡,枉為一國之君。”

阮星舒正拍着門,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大師兄。

轉頭一看,見來人是陸笙,他皺眉道:“……二師弟,這麽晚了,你怎會在此處?”

陸笙輕咳一聲,“我睡不着,出來賞月,走着走着,就來到了此處。”他說着看看阮星舒的腳,又看看他手裏的枕頭:“大師兄,你這是?”

“哦。”阮星舒将枕頭往外一藏,笑道:“今晚月色甚好,我也出來賞月。”

阮星舒與陸笙一起擡頭,就見烏雲蔽月,夜風凜冽,看起來今夜必有一場大雨。

阮星舒:“……”

陸笙:“……”

陸笙低咳一聲,笑道:“大師兄好興致,既然我們這麽投緣,不如一起喝一杯?”

阮星舒看了一眼房門,點頭:“也好,師弟,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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