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霁林道:“何事?”

白竹乃霁林心腹,許多事霁林都交由他去做,對他極為信任。

見霁林沒有将信接過去的意思,白竹便拆開信件,飛快地通讀一遍,臉色不由變的越來越嚴肅。

“陛下。”白竹的話音裏帶着謹慎與遲疑,像是擔心會驚擾了霁林,“是……魔族求和。”

聽到這個消息,霁林周身的溫度急速下降,他冷笑一聲,聲音似淬了冰,讓人聽了忍不住心底發寒。

“呵,求和。”

“陛下。”雖知這個消息會觸怒霁林,白竹還是繼續說下去,“信上說,魔族使臣已到京都。”

霁林神色冷峻,冷冷道:“來使是何人?”

白竹看了眼信上的人名,眉頭皺了起來,“是姜容。”

數月前阮星舒殺了魔尊沈克,并斬下其首級。沈克一死,魔族群龍無首,本就懷有異心、觊觎魔尊之位的魔将意圖取而代之,沈克舊部自然不會同意。

由此,魔族便開始了激烈的內鬥。

在阮星舒昏迷的這三個月時間裏,魔族各方勢力相互角逐,最終沈克的心腹姜容平息了這場亂局,擁護沈克的幼弟沈複上位,成為新任魔尊。

沈複自小體弱多病,性子也怯懦,再加上魔族與仙門争鬥百年,早就有所損耗,現今又經數月內鬥,更是元氣大傷。

而仙門新帝霁林不似其父兄般貪生怕死,他上位不過三個月,其鐵血手腕讓魔族為之駭然。

這個時候,求和顯然是魔族能想出的最好的辦法。

白竹:“魔族此次為表求和的決心,特命姜容護送沈複的妹妹沈琪前往京都為質。”

這個消息着實讓人意外,白竹忍不住道:“陛下,沈複當真舍得讓自己的親妹妹做人質?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有詐是自然的。”霁林道:“他們不過是想為魔族争取喘息的時間,等到他們恢複了元氣,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翻臉。”

白竹臉上隐隐浮現出一抹殺意,他低聲道:“陛下,要不要臣秘密前往,暗中将他們給……”他做了一個滅口的手勢。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意外的,霁林竟未允許白竹這般做,他吩咐道:“準備一下,明日回京。”

這意思是要見見姜容了。

霁林既已做了決定,白竹便不再多言,“是,屬下這就去準備。”

恰在此時,躺椅上的阮星舒動了一下,蓋在身上的薄毯滑落下來,霁林彎腰撿起,重新給阮星舒蓋上。

白竹忍了忍,還是說道:“陛下,我們若走了,阮仙師怎麽辦?是否要帶他一起離開?”

白竹有這個顧慮是正常的,現在阮星舒滿心滿眼都是霁林,平日裏更是恨不得都黏在霁林身上,現在讓他眼睜睜看着霁林離開,顯然是不可能的。

霁林看着阮星舒熟睡的臉,神色不由柔和下來,他伸出手将阮星舒頰邊的一縷發絲撥到耳後,放輕了聲音道:“不必告知他。”

白竹已經能夠想象到,當阮星舒醒來後見不到霁林時,會是何種情景。他一時竟不知該可憐阮星舒還是該可憐九霄雲門的弟子了。

第二日,天色微明,霁林起身的時候,阮星舒睡得正熟。

換好衣物後,霁林在床邊站了片刻,他從桌上取了阮星舒平日裏束發的簪子,在上面留下了自己一部分靈力。這樣日後阮星舒若是碰到危險,這枚發簪便能替他擋去那些傷害。

霁林雖不似阮星舒那般驚才絕豔,但放眼整個瀾滄洲,能打贏他的人并不多。

霁林放下玉簪,又耐心地替阮星舒拉好被子。做完這一切,他俯下身,在阮星舒額上印下極輕的一吻,才轉身離開。

門外早有弟子守着,霁林道:“這裏不能離人,看顧好他,別讓他一個人亂走。”

“是。”

霁林來到九霄雲門正殿前的時候,白竹與齊風早已等在那裏。齊風頗為不舍,他看着霁林道:“陛下,下次再相見不知要到什麽時候。”

霁林道:“得了機會,我會再回來的。”

齊風道:“你剛剛登基,事情多且忙,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舒兒的事你不必太過憂心,有笙兒,他一定可以治好舒兒的。”

齊風說完左右看了看,“怎麽不見笙兒?”

一名弟子上前道:“禀師尊,二師兄待在藏經閣翻看醫書,數日不眠不休,以致走火入魔,昏過去了。”

齊風擔憂道:“什麽時候的事,為何不報于我,嚴重嗎?”

“兩個時辰前,弟子見藏經閣的燈一連數日未熄,心中擔心二師兄就推門進去了,不想看見二師兄趴在桌上,早已昏了過去。”

那名弟子說道:“不過師尊請放心,弟子已為二師兄探了脈,并無生命之憂。只是他,至今還未醒來。”

齊風道:“那就好,那就好。”

霁林則開始懷疑,他把阮星舒留下來給陸笙糟.蹋,是對還是錯。

齊風又與霁林聊了一會兒,就見車夫趕着馬車過來了。

齊風道:“車來了,陛下一路珍重。”

霁林雖是皇族,但也在九霄雲門待過數年,與齊風的師徒情誼還是很深的。

霁林道:“師尊,我這便走了,您保重身體。”

就在霁林将要踏上馬車的時候,忽見方才守在竹舍外的弟子臉色蒼白的趕了過來。那名弟子道:“師尊,不好了,大師兄又不見了。”

齊風眉頭當即一皺:“怎麽回事,說清楚。”

“是。”那名弟子舔了下唇,目光不敢往霁林所在的位置瞟,“陛……陛下離開沒多久,我不放心大師兄,就推門就去了,不想被子裏只有枕頭,大師兄他,不知所蹤。”

“這個時候舒兒能去哪裏?”齊風吩咐道:“去找。”

衆人都慌了神,就連白竹也忍不住面露擔憂,他上前道:“陛下,阮仙師會不會是醒來不見你,下山去了?雲秋上次被雲掌門狠罰了一頓,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他的人想必一直在山下盯着,若他發現阮仙師落了單……”

與擔憂的衆人相比,霁林則要鎮定的多,他擡手阻止了白竹接下來的話,面向馬車輕聲道:“出來吧。”

随着霁林話音落下,馬車的簾子被人從裏面掀開,阮星舒探出頭來,沖衆人笑道:“諸位,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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