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1)

突然,紅光飄逸,花雨霁在蹲下身的同時撐開油紙傘,那些紅線緊縮,竟未能切斷傘面。

血千綢一愣,随即眼中浸滿驚喜之色:“這便是你從天明劍宗奪來的魂器,踏雪傘?”

花雨霁起身,将傘收回到識海內。這一番舉動讓血千綢很不理解:“你将這防守利器收回去,要如何應付我這冥鎖?可千萬別說是自知敵不過,要繳械投降了吧?”

花雨霁笑道:“要讓魔君失望了。”

血千綢眼含厲色,射出一道紅線,直逼花雨霁命門:“在本尊的地盤上,你還能耍什麽花樣!”

花雨霁放空的雙眼中驀然填了絲桀黠,他站在原地沒有動,目視着冥鎖正面而來。

就在血千綢狐疑花雨霁搞什麽名堂的剎那,一個身影在面前閃過,準确無誤的擋在了花雨霁身前,冥鎖筆直朝着那人眉心刺去!

“風璃!?”血千綢大驚失色,立即收回招式,被那沖擊反噬着連退兩步,“花雨霁,你!”

花雨霁好生笑了一番,張口咬下那顆鴨梨,伸手拍拍風璃的肩膀,目視着氣急敗壞的血千綢道:“你家朱雀護法可不舍得我死呢!”

血千綢怒火沖天:“花雨霁!你敢給她下咒?”

花雨霁一臉無辜:“小命受脅,迫不得已嘛!”

“你從未觸碰過她,究竟是何時……”血千綢看見風璃腰間纏繞的龍骨鞭,當場渾身一震,他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難道是風璃用龍骨鞭挾持你的時候,你表面順服,實則……”

“那龍骨鞭可勒得慌,瞧瞧把我手勒的,”花雨霁舉起右手腕,似笑非笑道,“我這點血可不是白流的,靈血作為引子種下的咒,可比一般手段要兇煞很多啊!有關這方面的知識,魔君應該知道吧?”

血千綢:“你!呵呵,果然夠卑鄙啊!”

花雨霁笑道:“大家都是魔修,承讓承認!”

血千綢恨得牙根癢癢:“你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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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雨霁摩挲着下巴,說道:“目前在朱雀護法身上的只是傀儡咒,無傷大雅,至于要不要變成惡咒,這取決于魔君的表現。”

血千綢恨不得把花雨霁千刀萬剮:“你敢威脅本尊?”

“我花雨霁殘害同門欺師滅祖,罪不容誅,還有什麽事兒不敢做?”花雨霁唇角勾起一道邪笑,他漫不經心的瞥了風璃一眼。後者立即得到指令,手中幻化魔刃對上自己的脖頸。

血千綢頓時慌了:“別!”

“魔君對朱雀護法一往情深羨煞旁人,而我花雨霁孤身一人,無父無母無親無友,死後未免太孤獨,就拉着朱雀護法陪葬吧!”花雨霁眼中透出魅色,“如何啊?”

血千綢當場軟了:“好!本尊放你走,你放開風璃!”

花雨霁把梨核朝後随手一抛,道:“魔君方才也說了,整個魔界都是焚血宮的地盤,我得讓朱雀護法護送我到不歸河。”

血千綢:“你休要欺人太甚!”

兩個手下聽到動靜從門外走進來,他們拔出長劍靠近背對着門外的花雨霁,血千綢瞧見,心下激動,面上還保持着兇神惡煞的模樣:“你若傷他分毫,我定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花雨霁:“風璃,捅自己肩膀一刀。”

風璃聽令,毫不猶豫,照着自己左肩狠狠一刺,鮮血噴濺而出,血千綢當場眼紅。

花雨霁的餘光落到那兩個傻眼的魔修身上,對血千綢說道:“看來魔君是不想讓在下走了。”

“不不不!”血千綢飛出雙指,兩道紅線瞬間切斷魔修的脖子,“兩個蠢貨!”

花雨霁瞄了眼倒在門口的兩具屍體:“魔君這是幹嘛,哦,發洩啊?其實是想切斷我的脖子吧!”說着,修長手指在風璃脖子上敲了敲。

血千綢吓出一身冷汗:“沒有沒有,真的沒有,你多心了,是那兩個蠢貨不知死活,竟敢偷襲晴空公子,死有餘辜!”

花雨霁反倒漫不經心起來:“聽說焚血宮種植着千裏紅楓葉,景色凄美絕倫,我早有耳聞,還想着去一飽眼福。”

血千綢:“……”

一飽眼福個屁,我他娘怕了你了,趕緊走吧!

花雨霁:“血酒也确實好喝。”

血千綢:“本尊命人給你裝一壇。”

一壇不夠就十壇,趕緊走吧,把風璃還給我啊!

花雨霁:“那個鴨梨也很好吃。”

血千綢:“本尊給你裝一車。”

有完沒完啊,求求你了,趕緊滾吧!

花雨霁走出了大殿,離開了焚血宮,滿載而歸,袖內乾坤都裝不下了。

一路走來,自然有血千綢的親信暗中監視,花雨霁也不在意,命令風璃道:“讓他們把如空師太和洛原帶來。”

等了大概一刻鐘,如空師太和洛原被帶來,難得的沒有受刑,不用想也知道是沒有風璃的命令,手下魔修不敢輕舉妄動。

回到不歸河畔,花雨霁解開了風璃的傀儡咒。

洛原偷偷往如空師太身邊湊合,悄聲問道:“師太,咱們是被花不染救了嗎?”

如空師太沒有應答,洛原又問:“他為什麽要救咱們?這沒有道理啊!難不成,他想抽取你我二人的神魂煉丹?”

如空師太嫌棄洛原聒噪,冷哼一聲道:“就咱倆這資質,他花不染看不看得上還難說。”

洛原無言以對。

若真是為了神魂,取朱雀護法的不是更好。

花雨霁耐心等風璃蘇醒,然後遞了顆聚元丹給她,指着風璃肩上的傷口道:“回去焚血宮之後盡管展現出弱不禁風的模樣,那血千綢保準心疼死你,問他要什麽他都答應。”

包括和仙道開戰的戰略部署。

風璃茫然的看着他:“你……”

花雨霁不再多說廢話,先一步上了停靠在河畔的漁船。

不歸河乃是弱水,弱水之內萬物不生,因含有劇毒,仙魔妖鬼皆怕,除了人類。

在六界之中,身懷法術的仙魔往往看不起□□凡胎的人類,而人類也被稱之為六界最弱,一貓一狗尚且能成精成怪,而沒有靈根的凡人注定平凡一生。

實際上,天道是公允的,世界是公平的,人類雖為最弱,卻也有自己的光芒。比如,不懼弱水的侵害,一些達官貴人家中常備弱水,乃是防妖魔鬧門的利器。

花雨霁坐在船頭,如空師太和洛原坐在船尾,一行三人泛舟而去。

不歸河乃是修真界第一大河流,河面遼闊一望無邊。河岸兩畔種植着魔界特有的紅楓,明豔似火,瑰麗奪目。

楓林紅透晚煙青,誰說魔界沒有美景呢!

如空師太忍了半天,終于是受不了了,問道:“為何救我二人?”

花雨霁的臉色不太好看,他望着夕陽日落,淡淡說道:“別急,出了這塊地方才算真的救命。”

如空師太:“此話何意?”

花雨霁眸色漸深:“萬殊樓的占蔔,你會死在魔界,還有一盞茶的時間咱們就能離開這條不歸河,到時……”

洛原激動的接話道:“到時候,萬殊樓就算錯了!”

如空師太聽到這話,略有惱怒:“萬殊樓通陰陽,曉天地,探乾坤,參萬象。他們遵循天道而成立門宗,占蔔之術有目共睹,豈能算錯?”

洛原還不服氣了:“話是這麽說,可凡事沒有絕對啊!萬殊樓說定你會死在魔界,說你會死在青龍護法手裏,事實證明,現在青龍護法追霜月君追的來勁兒,哪有空理你啊?”

如空師太閉上眼睛,似乎不想和洛原這種榆木疙瘩多費口舌,她穩了穩心神,看向花雨霁:“你覺得呢?”

花雨霁盤膝而坐,朗月風清的神色之下,心事重重:“萬殊樓的預言不可能出錯,除非求卦者花了重金,讓萬殊樓的人幫忙将兇兆解了。”

洛原一個激靈跳起來:“怎麽可能,錢重要還是命重要?洩露天機逆行改命,下場都特別凄慘吧?”

如空師太白他一眼,自顧自的說道:“貧尼确實去萬殊樓求卦,但并未花重金求解,事實上,貧尼在得到命數之後就離開了。常言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何必強求。”

如空師太閉上眼睛念了句“阿彌陀佛”,再度看向花雨霁:“本以為,貧尼的“大兇”會應在花公子身上,怎料……卻反被花公子所救。”

花雨霁:“先別忙着謝我,等出了這條河再說。”

洛原:“前輩是想說,在咱們出不歸河之前,青龍護法會殺回來嗎?”

花雨霁沒理會洛原,而是起身走到如空師太面前,問道:“師太,有個問題想問下你,關于你的兒子。”

庚辰禦風緊追,在靠近山頭的剎那,被激起的千層罡風逼退老遠。

他穩住身形定睛一看,原來以山頭為中心,方圓百裏正在形成結界,他不敢耽擱,化成一道淩光鑽進尚未成型的結界之內。

“白,白白。”庚辰落地,也不知道踩中什麽東西了,一個出溜滑,差點摔個四腳朝天。

他踉跄幾步站穩,回頭一看,竟是一灘鮮血。而且在血漿之內還有一節東西,庚辰蹲下來将其拾起,居然是一根斷指!

“白白?”庚辰頓時急了。

公子要他跟來,必定是要他不惜一切代價護好白雲闊,既然是護好,那便是一根頭發絲都不許少!

可是,指頭斷了,白雲闊的指頭斷了。

他有負公子所托,辜負公子的信任,再無臉做鳥!

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有什麽資格陪在公子身邊?

完了,徹底完了。

畏罪自殺吧,以死謝罪吧,來世再報答公子的救命大恩吧!

“公子……”庚辰眼圈通紅,吧嗒吧嗒掉眼淚。

一束淩光沖上雲霄,随即迸裂,轉瞬化作千百光箭飛雲直下,整座山巒轟鳴震顫!

庚辰一仰頭,遠遠望去,那小半個山頭皆被夷為平地!

“庚辰?”白雲闊禦劍落地,大吃一驚,“你怎麽在這裏?我師哥呢?”

庚辰眨眨眼:“公子,我,找你。”

也不管白雲闊理不理解這話中意思,他站起身抓起白雲闊的雙手,瞪大懵懵懂懂的一雙眼睛,笨拙的數道:“一,二,三,五……十一?怎麽會是十一根手指呢?”

就算是大敵當前,白雲闊還是被庚辰這傻裏傻氣的模樣逗笑了:“四呢,三之後是五嗎?”

庚辰的眼神忽然一凜:“有壞人!”

白雲闊是楞了一下才察覺到的。

修士的神識強弱是根據境界的提升,以及神魂的強大決定的。然而這其中有個特例,便是妖修。

無論花草還是動物,妖修的神識天生強大,五覺生來比人類敏感,因此,一個元嬰期的妖修往往比化神期的神識強勁,若這個妖修天賦上佳的話,甚至可以比拟煉虛期的修士。

魔風席卷蒼雲,浩浩蕩蕩坐落在距離白雲闊百丈之外,正是同他激烈打鬥的青龍護法。

他面色蒼白,卻未見狼狽,右手握着青龍劍,左手緊緊攥着拳頭,庚辰眼力極強的注意到他的左手鮮血淋漓,小拇指不翼而飛。

白雲闊目光沉了沉,方才那一招竟沒讓青龍命喪于此,這便是境界上壓倒性的差距。

青龍護法整條左臂都在顫抖:“你斷我一指,我要你命!”

青龍劍出擊,白雲闊迎風而上,手中清弓幻化成濁劍,流麗的劍招看得人眼花缭亂。庚辰也沒閑着,逮到機會上前助陣,他身法敏捷,慣會尋找些死角,十分刁鑽,掌心羽刃變着花樣的一擺一動,青龍護法身上就多了幾道口子。

青龍護法眼帶厲色:“化神境六層的小妖,找死嗎?”

他反手握劍,照着後方庚辰刺去,庚辰早已料到,連續幾個後躍撤出數丈遠,并飛指射出兩片羽毛,快如閃電,利如鋼針。

青龍護法沒有一擊命中,頗為意外,長劍橫掃将兩片薄羽切成四片,遠遠望着庚辰,他恍然大悟道:“原來是花不染的奴才,難怪呢!”

青龍護法胸中燃起激動的火焰:“等本護法宰了雲頂之巅的繼承人,下一個就輪到你。”

清濁在風中激蕩,白雲闊攜罡風沖向青龍護法,二人纏鬥,激烈角逐。

庚辰正待上前,忽然察覺到來自遠方天際禦風而下的修士,他腳步一凝,目視着那人落于山峰後,不加停頓的揮舞着秋水落霞鞭沖向青龍,口中大喊道:“魔修受死!”

白雲闊一愣,看一眼衣着打扮和氣度便知那是尹家堡的人,看第二眼便知此女元嬰期五層,道修。

“……”

該怎麽說呢,在場一個劍修煉虛境八層,一個妖修化神境六層,一個魔修煉虛境大圓滿。

你一個才結丹境的小姑娘瞎湊什麽熱鬧?

不出所料,被青龍護法一掌拍飛。

她險險落地,非但不想着逃跑,反而還要往上沖,被身旁的庚辰一把拽住。

尹婉兒不等庚辰開口便急着說道:“道友你別擔心,你先走,這裏我來應付!”

不怪她沒眼色,怪只怪尹婉兒境界太低,憑她的眼力根本探不出在場三位大能的境界。所以,自以為自己很厲害的尹婉兒要身先士卒,在斬妖除魔的道路上勇敢赴死。

這回不用青龍護法動手,白雲闊先一劍将尹婉兒打飛了,随即蓄力迎上青龍護法開天辟地的劍招,風雲湧動,悶雷滾滾,庚辰很有眼色的退後旁觀,并将那個礙手礙腳的尹婉兒拽住。

青龍護法稍作敲量,十分好奇:“我并未探出你有中什麽咒術,既然如此,為何跟百般陷害自己的仇敵同行?”

白雲闊冷笑一聲:“想不明白是吧?那就繼續想吧!”

青龍護法收回劍招,以退為進,白雲闊當仁不讓,短短幾個來回,已不知填了多少明傷暗創。

白雲闊一身清華白衣血跡斑斑,溢出的鮮血在青龍護法的操控下竟凝聚成形,化成血網勒緊白雲闊的身體。

白雲闊試着掙動,血網縮緊,身上的傷口崩裂,血液流的越多,血網越是堅韌,他恍然道:“縛血咒?”

青龍護法獰笑道:“有見識。”

白雲闊掌心綻放華光,真元流竄,調動靈脈之內的精血對抗血網,以暴制暴強行沖破。他唇邊勾起奸狡的弧度:“都是我師哥用過的招數!”

墨色長劍綻放烈烈真元,輕輕一劃,原地升起漏鬥狀漩渦,直灌雲霄!風聲鶴唳,卷起枯花飛葉,漫天旋舞,每一片皆為利器,削石如泥!

青龍護法終于正色起來,被迫将護體真元推送極致,于狂風之中抵擋萬葉飛花。他看得清楚,每一片花草都在沾染到劍氣的剎那恢複春意,生機盎然。

青龍護法了然于心,雲頂之巅有二寶,一是天罰,二是清泉劍訣。

青龍護法非但沒有望而卻步,反而知難而進:“有意思,看我如何破你雲頂精髓!”

狂風怒嚎,庚辰設立結界護住自己和尹婉兒。

劍勢逼人,引驚雷陣陣,只見白雲闊的身影忽明忽暗,忽近忽遠,青龍護法以為自己确确實實刺到了對方,可光影一閃,原來那只是幻影。

青龍莫名急躁,将神識擴散出去,遍布山野,竟驚恐的發現,漫山遍野到處都是白雲闊的氣息!

在殺氣逼近的剎那,青龍護法渾身一凜:“煉虛境大圓滿!?”

殺氣逼至跟前,清濁準确無誤的從青龍背後穿刺而過,他一口血嘔出,哪怕及時推送真元防身,終究是因為大意輕敵受了重創。

一旦升為元嬰期,每一次境界的提升都要受到千難萬阻,從一層到二層都要耗費十載光影,更別提他從八層直接越過九層,成就煉虛境大圓滿,只待天劫降臨便可邁入大乘期!

區區七十六年修齡,竟同他千年修為一樣,到了如今這等境界。

可恨!

青龍護法借助劍勢沖擊遙遙而去:“白妄,此生不殺你,誓不為人!”

白雲闊落回地面,将湧上咽喉的鮮血咽了回去,不敢耽擱,禦風緊追。

“前輩是想說,在咱們出不歸河之前,青龍護法會殺回來嗎?”

別立flag啊少年!

花雨霁走到如空師太跟前,似笑非笑。如空師太仰起頭看他,似是想從他無懈可擊的面色中瞧出些端倪,可惜失敗了。

如空師太只好問:“你對貧尼的兒子有興趣?”

花雨霁不假思索道:“就随便問問。”

如空師太垂下眼睛,她猶豫了片刻,老實說道:“那孩子遇難,我救了他,并照顧了三年,他無父無母還沒有親友,孤身一人很是可憐無助,我便收養了他做義子。”

“後來呢?”

如空師太攥緊雙拳,難掩恨意:“他被青龍護法害了,神魂俱滅!”

花雨霁神色微凝:“他叫什麽名字?”

不等如空師太回答,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狂笑:“老太太,說話要講證據的啊!雖然本護法一生殺人無數,但這事兒我可不想認。”

遼闊的河面上不知何時升起了青霧,放眼望去,一艘孤舟行駛而來,站在船頭之上的不是別人,正是青龍。

洛原差點當場吓尿:“娘呀!”

如空師太雙眼赤紅,猛然起身。

花雨霁一怔,“白雲闊人呢”五個字幾乎脫口而出,在瞧見遠處那道劍光之時,險險咽了回去。

如空師太瞪着青龍,怒喝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洛原吓得渾身哆嗦:“師太師太,你這是以卵擊石啊!”

“安靜一點。”花雨霁有些頭疼,勉強擠出一絲笑,“霜月君是何等天縱奇才,以下犯上,愣是将煉虛境大圓滿的青龍使重創了。”

洛原張大嘴巴:“啊?”

“沒看見青龍護法胸口的血窟窿麽?”花雨霁湊到洛原身後,“就他現在的狀态,怕是洛原兄你這樣的人都能取他性命。洛家莊後人勇殺焚血宮護法之首,這豐功偉績絕了!”

“真的嗎?”洛原握緊佩劍,蠢蠢欲動。

總之,青龍和如空師太是打一塊去了,花雨霁瞭望長空,那光芒鼎盛的劍氣也逼近了,劍氣掠過青龍,落在花雨霁站立的漁船上——白雲闊臉色蒼白,氣喘籲籲,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花雨霁跟前:“師哥。”

白雲闊這全身鮮血淋漓的樣子實在太觸目驚心,縱使是早有預見的花雨霁也驚了一下:“你這怎麽弄的?坐下服一顆聚元丹,讓我探探你識海。”

白雲闊并不理會,徑自問道:“師哥見過血千綢了?”

“嗯。”花雨霁面上浮起洋洋得意的笑容,“收獲豐盛呢!诶?等下!”

花雨霁以為自己看錯了,他忙徹徹底底的将白雲闊探一遍,而白雲闊毫不設防,由着花雨霁的神識闖入自己的識海。

“煉虛境頂層!?”花雨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按理來說,白雲闊升級到這個境界,該是在十年後的仙魔大戰才對啊!

白雲闊眉頭一緊:“師兄受傷了?”

花雨霁怔鄂,冷不防白雲闊順着開放的通道直接探入自己的識海,為避免白雲闊受到反噬,花雨霁也不敢強行将白雲闊的神識震出去,只能由着對方肆無忌憚的橫沖直撞。

“沒事,小毛病。”花雨霁瞪了眼白雲闊,拿出師兄的氣魄震懾道,“你,坐下調息!”

本以為白雲闊不會理自己,花雨霁甚至想好了接下來的說辭,不料白雲闊盯着他看了片刻,竟乖乖的收起清濁,斂起前襟,原地坐在甲板上入了定。

回頭看向在孤舟上厮殺的青龍和如空師太,正如花雨霁所說,青龍護法受了重創,一招一式破綻百出,但好歹是千年魔修,應付有傷在身的如空師太還是綽綽有餘的。

如空師太眼見招招都被限制,怒不可遏之下,生出了同歸于盡的心思。

她一把抱住青龍護法,腳下用力一跺,那凡木制成的孤舟瞬間粉身碎骨:“願我兒靜言九泉安息,一起死吧!”

花雨霁悚然一驚。

靜,言?

“你這瘋子!”青龍召出佩劍,一劍斬斷如空師太的右臂,整條胳膊飛出去,沉到弱水之中,皮肉瞬間腐蝕潰爛,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青龍掙脫挾持,禦風而上。如空師太斷臂慘叫,直挺挺的朝弱水內跌去。

花雨霁正待出手,遠處秋水落霞鞭将如空師太捆個結結實實,一提,提溜到了不歸河對岸。

洛原跳起來大叫道:“看吧看吧,萬殊樓算錯了!”

“尹婉兒?”花雨霁松了口氣,他朝後面飛過來的游隼喊道,“庚辰,你到船上給白妄護法!”

庚辰:“是。”

花雨霁飛身落于不歸河對岸,他從袖內乾坤取出幾顆藥丸給如空師太服下,又封了幾處靈穴止血,沒給如空師太喊疼的機會,急着問道:“你說你的義子名叫靜言,是不是真的?”

如空師太嘴唇發白,渾身顫抖:“貧尼總不至于連自己兒子的姓名都記錯!”

花雨霁的臉色陰沉的可怕:“令郎的下場很是凄慘吧?碎屍萬段?魂器被奪,識海被掏,金丹被生生挖走,神形俱滅,永世不入輪回?”

“你!”如空師太一口血噴出去,直接暈死了。

尹婉兒不知所措:“花前輩……”

花雨霁淺淡眸色中幾分戲谑,他起身,朝漁船上的庚辰望去:“本想先去天明劍宗的,如此這般,先去萬殊樓吧!”

在船尾貓着的洛原聽到這話,吓出一身冷汗。

完了,花雨霁這魔頭要大開殺戒了!

就因為庚辰被萬殊樓告知了方位,所以天明劍宗将庚辰抓了并且一頓虐待,算來算去罪魁禍首就是萬殊樓!

自天明劍宗的大劫之後,十七年,花雨霁要再一次血洗萬殊樓嗎!

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貪生怕死洩露了機密,若萬殊樓真的遭難,仙道不得來找自己讨說法嗎?

洛原越想越害怕,他趁着無人注意自己,等漁船靠岸,悄悄的從船尾溜走,一步三回頭,唯恐自己被偷襲。

一路小跑出十裏地,确定自己處于安全的洛原呼出口氣,禦風上天,返回杭州洛家莊。

只因距離太遠,洛原的修為又太低,走走停停足足一個月才到,而這一路以來的流言蜚語更讓洛原難以置信。

“聽說了嗎,焚血宮血千綢想招攬花不染加入麾下,結果被花不染拒絕了,顏面盡失啊!”

“我的天哪,他連堂堂魔尊都敢拒絕?”

“誰說不是呢!古往今來多少魔修都以加入焚血宮為榮,他卻不稀罕。”

“不僅如此,據說那血千綢給花不染開出了條件,只要花不染願意,他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宮主,地位在四大護法之上呢!”

“啧啧啧,這要是我啊,做夢都能笑醒。”

“你?哈哈哈,你誰啊?你欺師滅祖了麽,你殺人如麻了嗎,別做那美夢了。”

消息總是不胫而走,至于是從何處傳來的,有待考究。

只是雲頂之巅聽說了這事兒,剛開始還以為是謠傳,後來确定無誤,便是敲碎了腦殼也想不明白。

貪狼長老捋着胡須道:“普天之下,焚血宮是花雨霁的唯一歸處,他居然拒絕了這等栖身之地,甘願孤身一人,可疑。”

“正是。”悟念皺着花白的眉毛,說,“原本咱們還愁腸百結,擔心那花不染加入焚血宮,同血千綢聯手侵犯仙道,如今看來,倒是咱們杞人憂天了。”

“誰能想到花不染會拒絕呢!血千綢誠心招攬,開出副宮主的條件,于魔修來說是何等的誘惑?像花不染那種唯利是圖的人,豈會拒絕?他做出的這些事兒,包括屢屢陷害白雲闊,不就是為了權勢地位嗎?血千綢投其所好,他反倒不要了。”

妙音真人緩緩點頭:“執法長老言之有理,我也覺得此事稀奇,竟不知該如何評價他了。”

文曲長老衣冠楚楚,手中拿着一把畫有水墨風荷的折扇,氣韻儒雅清貴,言談間舉止得體:“花雨霁自有傲骨,或許不屑與焚血宮為伍,他入魔十載,始終一人,逍遙自在慣了,受不了焚血宮的約束,忍不了血千綢的虎視眈眈,所以便拒絕了吧!”

貪狼長老:“這倒也是。”

文曲長老笑的風雅得體:“比起這些,花雨霁的作為作風倒是叫在下眼前一亮了。”

貪狼長老:“哦?”

文曲長老:“咱們以為他會歸順焚血宮,結果他可倒好,無懼焚血宮威名,無懼血千綢氣魄,愣是當場拒絕叫血千綢難堪至極,那魔界尊主狂傲了千年,還是頭一回被人駁了面子吧!”

衆人聽得一愣,頓時忍俊不禁。

文曲長老又說:“咱們以為他會對血千綢唯命是從,在焚血宮安身立命,結果他呢?在大殿就打了起來,不僅在血千綢手下全身而退,還順走了焚血宮不少寶貝,據說他的袖內乾坤滿滿當當,都裝不下了。”

執法長老一樂:“雖然他們狗咬狗一嘴毛,但不得不說,花不染幹的漂亮!可算是讓血千綢吃了虧,痛快!”

妙音真人沉思片刻,道:“如此這般,花不染豈非成了魔修公敵?”

悟念:“他怕是再也不敢靠近魔界分毫了吧?”

文曲長老:“這點從他大鬧焚血宮那一刻起,想必他心裏已經清楚了,眼下血千綢對他恨之入骨,相信整個焚血宮都和他勢不兩立了。”

妙音真人:“說也奇了,文曲長老是如何得知這些隐藏消息的?若非在焚血宮親眼所見,怎會知道的這般詳細?”

文曲長老端起茶杯的手頓了頓,随即一笑:“焚血宮人多口雜,可并非鐵板一塊哦!”

妙音真人似懂非懂,看向貪狼和執法,發現那二人一臉的“天機不可洩露”,便也知趣的沒有追問。

與此同時,路一之敲門進來,他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口朝衆人行禮,然後走到執法長老身邊,畢恭畢敬的道:“師尊,方才有弟子傳信,說是洛家莊莊主有急事通告。”

執法長老放下杯盞問:“可說是什麽急事了?”

“有關萬殊樓的。”路一之頓了頓才說,“洛家莊的洛原和清心庵的如空師太,曾和花不染一同被帶去魔界,洛原在路上偷聽到了花不染和庚辰談話,說是要去血洗萬殊樓。”

“什麽?”執法長老的濃眉緊皺,“花雨霁那孽障要打萬殊樓的主意?”

“等下。”文曲長老詫異道:“花雨霁和萬殊樓無冤無仇吧?”

妙音真人:“非也,文曲長老莫要忘了,那庚辰的行蹤正是萬殊樓洩露給天明劍宗的。”

“如此看來,花不染确實要去萬殊樓尋仇了!”

悟念:“花不染瑕疵必報,他的屬下遭受此難,看來他不會善罷甘休了。”

貪狼長老拍案而起,他在屋子裏渡了幾個來回,說道,“原本咱們也打算去萬殊樓求卦,這下趕巧了!事不宜遲,即刻動身!”

白雲闊這一入定就用了兩個月,修士閉關往往百年如一日,花雨霁也趁此機會修複在焚血宮留下的創傷。

期間,有不少魔修蠢蠢欲動,皆是些不入流的小魔小怪,離着老遠就被庚辰解決掉了。

等花雨霁醒來,發現庚辰守在身邊,而白雲闊不見了。

庚辰說道:“他去取水了。”

花雨霁愣了愣,不由深深看着庚辰。

庚辰修齡六百年,可對于五百年才化形的妖修來說,他只是個孩子。他的外表不過人類十七八歲大,眉清目秀,身子骨也不健碩,乍一看像個營養不良的文弱書生。

他跟在自己身邊……五十多年了。

因為他是庚辰月生的,也是庚辰月彼此認識的,所以取名為庚辰。

他心思單純,不經世事,比起六百年妖修,更像個鄰家小弟。

看着看着,花雨霁不禁苦笑起來:“你本該自由翺翔晴空,卻因為跟着我,整天做些殺人放火的勾當,我不禁開始懷疑,或許我當年救了你之後應該放你離開……”

哪想到庚辰臉色驚變,竟跪倒在地:“公子是我恩人,我願永生追随公子!我是公子的劍,公子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若哪天公子不需要我了……劍,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花雨霁呆了一呆,而後大吃一驚:“庚辰,你……你腦子好了?”

“不瞞公子說,我這陣子渾渾噩噩的……”庚辰搖了搖頭,他不願去想那些無關緊要的,只眼巴巴望着花雨霁,“五十三年前,若沒有公子救我,我定一輩子受制于人,生不如死,公子大恩我永世難忘。”

庚辰低下腦袋:“公子不需要我了嗎?”

“沒有沒有。”花雨霁趕緊矢口否認,好聽點是心思單純,難聽點就是傻!這孩子一根筋不會轉彎,花雨霁唯恐自己說了“不需要”三個字,這貨能當場拿頭撞牆死給他看。

庚辰聳着腦袋說:“我沒有聽公子的話,沒有回去妖界,還請公子責罰。”

花雨霁眉心一緊:“起來。”

庚辰乖乖聽話起身。

花雨霁面色冰冷,目色如霜:“外人說你是奴才,你還真把自己當奴才了?什麽責罰不責罰,我有何資格責罰你?”

庚辰愣了愣,一根筋的說道:“公子不願責罰我,是不需要我了嗎?”

花雨霁:“……”

庚辰再一次跪地,縮成了一只鹌鹑:“我錯了。”

花雨霁簡直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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