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生病】
什麽叫烏鴉嘴?
芮安算是領教了,男人昨天剛說完他會感冒,今天就真的感冒了,一早起來就不停的打着噴嚏,然後就一股清流從鼻子裏流了出來,芮安腦袋一痛,完,這是感冒了。
拖着沉重的身子靠坐在床頭,芮安跟自己來氣,這麽大歲數了,連自己的身子都照顧不好,明知道出了一身汗還在大街上脫外套,明知道衣服濕了回來也懶得換,這還有的跑?他不感冒誰感冒。
昨天到家吃飽喝足之後完全被睡意打敗了,窗簾都沒拉就睡了,眼下看了看已經轉暗的窗外,芮安估計現在得傍晚了,好不容易找到手機一看,果然已經下午5點多了,可他沒力氣起來,眼皮發沉渾身酸痛,連胳膊擡起來都費勁。
但比起咕咕叫的胃,這些就都是小事兒了。芮安磨蹭了一會兒,終是爬起來準備找點兒東西吃。
屋子裏并沒有人,芮安晃了晃發暈的腦袋,一邊吸着鼻水一邊往廚房走,如他所料,廚房什麽都沒有,打開冰箱之後才想起來,已經好久沒有采購了,芮安彎腰看了看,最後在冰箱最裏面掏出一根胡蘿蔔和一盒酸奶,把胡蘿蔔随便用水沖一沖便塞進嘴裏咬了一口,連咀嚼都開始費力的人站在冰箱前,盯着自己手裏被咬了一口的胡蘿蔔,不知怎地突然就笑出了聲,大概是覺得這個胡蘿蔔可以用‘溝壑縱橫’來形容了,簡直褶皺的不像樣。
酸奶有些結塊兒了,芮安也不管那麽多,擰着眉毛都灌進了嘴裏。
‘喀拉!’
“哇啊!”
陳舊的拉門和芮安的叫喊聲同時響起,屋子一下就變得吵鬧起來。
“鬼叫什麽。”光着上身的男人從洗手間出來,毛巾搭在頭上,一副嫌吵的表情看着芮安。
嘴邊還挂着酸奶的人像看到外星人一樣盯着男人:“我才是見了鬼了,你在家不出聲,要把人吓死你才甘心啊?”
“我在洗澡。”男人不明所以的解釋一句。
因為剛才的喊叫,腦袋頓感缺氧的芮安晃晃悠悠的坐到桌子前,想着大概是自己感冒了,連聽覺都下降了,要是平時,就算不醒也能清楚的聽到男人洗澡的水聲,可他還是不甘心被吓到了,挑邪理:“還沒到睡覺的時候洗什麽澡,瘋了吧你?”
男人從冰箱裏拿出礦泉水,也不管是不是冬天,咕嚕咕嚕的就喝了大半瓶,然後才套上米色的衛衣,“昨天出了一身汗,不太舒服。”
想到自己也是同樣的情況卻感冒了,芮安就有些心裏不平衡,難道這就是年齡和體質的差距嗎?
瞬間覺得自己輸了的人撇了撇嘴,不服氣的提醒:“家裏什麽菜都沒了,煮泡面吧。”
男人對此也沒有異議,在儲物櫃掏出兩袋兒泡面想着問問芮安辣味兒的能不能吃,這一轉身才發現芮安的神色不太對,“喂,你臉很紅。”
用手背摸了摸臉頰,芮安翻着眼睛看着男人,“看見你我會臉紅啊,大帥哥。”
男人皺了皺眉,從芮安手裏搶過已經被喝的差不多的酸奶瓶,看了一會兒又将酸奶瓶上的小字對向芮安:“這酸奶過期了。”
“……”芮安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發現還真是過期了,無奈嘆了口氣,芮安安慰自己,“反正都是發酵的東西,也沒差別吧。”
既然芮安都不在意了,那男人更不可能放在心上,光是提醒就已經超出了他平時的性格,索性也不管了,男人轉身去煮面了。
對于饑餓的人來說,泡面都是美味的,睡了一天已經餓的多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的兩人低頭苦吃,最後連湯都給喝沒了。
“你怎麽還穿着這身衣服?”吃飽喝足的人頗有點兒慵懶的靠在椅子上提醒。
“啊啊,知道了,這不正要去洗嗎?”芮安把碗一放,邁着沉重的步子往洗手間走,臨進洗手間的時候還不忘提醒一句,“大黃,把碗洗了啊。”
行了,自從教會大黃簡單的做飯之後,芮安能不做飯就不做,能不洗碗就不洗,現在的他完全就像一顆懶惰的豆子,就算泡在開水裏燙一天也發不出芽兒了。
坐在浴缸裏芮安舒服的哼了一聲,想着這大概就是天堂吧,感覺泡完澡他一身的病痛就都會好了。把雙腿伸直,芮安又神游了,洗手間空間有限,說來這個浴缸是一米五的,他泡的時候坐在裏面正好把腿伸直,躺下一點兒也只能泡到胸口,那麽大黃呢?
想到大黃在這個浴缸裏曲卷着龐大的身子,芮安就覺得好笑,笑着笑着又覺得那人活該,好端端的長那麽大做什麽?浪費布料又浪費糧食的,各方面看都很不方便。
随便就把人家的優點當成笑話,芮安這思維也是夠奇葩的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句話芮安很顯然還沒有參透,他以為他在心裏想想又不會讓別人聽了去,誰知道就在嘲諷別人的時候,老天看不過去了,非要給他點兒顏色看看,不然這芮安怕是要蹬鼻子上天了。
泡了不知道多久,芮安感覺越來越冷,他睜開眼睛,想着再往水裏加點兒熱水,誰知道他這一起來,眼前一白,又跌了回去。
“嗎的,好疼疼疼……”揉了揉被磕到的手臂,芮安咬牙等疼勁兒過去再次起來。
這和他想的不一樣,原本以為泡了澡之後會緩解因為奔跑而留下的一身酸痛,沒想到泡完之後更累了,終是放棄了添加熱水,芮安決定趕緊回床上休息為好,可是,他的步子也僅僅邁了兩步,手也才剛剛拽到浴巾,腦袋卻忽的一沉,猛地扶住浴室櫃,這一扶把所用不多的洗簌用品都給劃拉到地上了,芮安皺着眉挺過這陣莫名的眩暈,但等他打算再次站起來的時候眼前突然一暗,之後就什麽感覺都沒有了。
此時,已經洗好碗打掃完的大黃正坐在沙發看着電視呢,突然就聽到一陣噼裏啪啦的響聲,和随後的一聲巨響,他猛地回頭看向緊閉着門的洗手間,觀察許久之後發現沒了後續聲音,這才走過去敲了敲門:“喂。”
“……”
“芮安?”
——————
其實不是水涼了,而是芮安發燒,身體溫度太高了。
這個真相等芮安恢複了一些神志之後他才明白過來,不知道暈了多久的人恍惚着表情,盯着走進卧室給他帶來一杯熱水和藥/片的人,呆呆的問:“幾點了?”
男人看了看芮安放在一旁的手機,“6點40。”
“哦。”芮安緩慢的點點頭,坐起來接過男人遞給他的藥和水,看都沒看就都吃了進去,“我暈了多久?”
“大概,十分鐘。”
“啥?才十分鐘?”芮安不敢相信的嘟囔,“是晚上6點40啊,我以為我暈了一天呢。”
“……”
“等等……”芮安猛地坐直,面色煞白的盯着大黃,“我,我就這麽暈倒了?”
堅毅的下颚上下晃動了一下。
見男人确定似得的點頭,芮安突然激動的掀開被子,看了看自己一絲/不挂的身子,又摸了摸自己還在滴水的頭發,煞白的臉瞬間又紅了,緊咬着嘴唇什麽都說不出來。
看着臉紅到脖根兒的人,大黃什麽都沒說,僅僅是将空杯子拿起來,悄無生氣的出去了。
“啊啊啊!殺了我吧!”
芮安把自己裹進被子裏,發出死亡前的吼叫,嘶啞的吶喊就這樣久久的回響在卧室裏……
其實芮安身子骨挺好的,一年也感冒不了幾次,成年之後就只會嗓子發炎或者單純的傷風感冒,像這樣發燒到暈過去還真沒有過,這次真是見了鬼了,不然也不會這麽出糗。
本來男人看見男人的裸/體也沒什麽,但是芮安就覺得難堪到家了,各方面都感覺自己作為男人的尊嚴被擊的支離破碎。
傷心欲絕的人沒有太多的後悔時間,不出一會兒發沉的眼皮就合上了,還因為一邊鼻子不通氣,發出細小的鼾聲。
男人再次進來的時候芮安已經完全進入昏睡狀态,因為發燒而微紅的臉始終沒有減退,緊蹙的眉頭在宣告着主人的難受,大黃看着芮安枕頭上的濕痕,終是去洗手間拿了條毛巾,笨手笨腳的給病倒的人擦拭起頭發來。
手掌下的頭并不大,還滾燙滾燙的,大黃大概沒照顧過別人,給芮安擦了好一會兒才見幹,雖然這個幹度并不樂觀,也算是大黃的極限了。
盯着呼吸時重時輕的人,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不悅的收緊,他從來不知道一個活蹦亂跳的大男人生起病來竟然看起來這麽孱弱,想想剛才發現芮安暈倒在浴室的時候,他也是很驚訝的,先不說芮安身上滾燙的熱度,就在他看來,作為巡警的芮安應該挺結實的,畢竟曾經将他一下搬倒,那力氣并不小,但沒想到抱起來卻意外的輕,即便那人身上有些肌肉,也過于纖瘦了些,這麽說來,平時看着那麽正常的人不過就是衣服穿得太厚了而已。
大概是退燒藥還沒起作用,床上的人難受的哼哼兩聲,大黃想了想,轉身去洗手間把毛巾用涼水泡了泡,擰幹之後又不太溫柔的按在芮安的額頭上。
涼爽的感覺從腦門傳來,夢中的人舒服的展開了眉,誰知道沒一會兒就又皺在了一起。
“我可不是什麽笨蛋啊!”芮安突然迷迷糊糊的嘀咕着,“你個小兔崽子,苗正……”
男人一怔,盯着芮安糾結的表情,很顯然他并沒有理解這些話的意思,等了許久也不見後話,只聽到了芮安細小的鼾聲,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芮安在說夢話。
哼笑一聲,留下終于開始發汗的病人,男人轉身出去了。
其實芮安就是夢到了苗正,他記得去年隊裏有個人發燒,連續請了五天的假,歸隊之後簡直像換了一個人,都瘦脫相了,于是苗正就吐槽人家‘诶你知不知道,聽說只有小孩兒和笨蛋會發燒’。
得,這句話無形中就印在了芮安的腦海裏,當時他還笑話那人呢,現在輪到他自己了,只恨不得把苗正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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