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聚餐】
聖誕節之後大黃在家裏待了幾天,之後就每天晚上出去早上才回來,和芮安晚班的時間前後很相近,芮安怕大黃又惹出什麽事兒,畢竟人是失憶的,萬一被人騙了什麽的就不好了,所以他特意問了句,大黃并沒有隐瞞的意思,就告訴他,現在在酒吧夜場做安保。
作為一名巡警本不該對什麽職業抱有歧視的态度,但在芮安看來,正規酒吧還好說,非正規的那種酒吧如果不是工作需要,他一步都不會踏進。就算是長久接受正能量教育的他也清楚,很多酒吧都有特定的人看場,不管是打架還是什麽的都有他們內部人解決,一旦報案了那情況就真的很糟糕了。
而那些特定的人就是所謂的黑/社/會。
芮安心裏不太想讓大黃踏足那種地方,如果在正規酒吧做安保還行,但放眼B區,怎麽可能存在什麽正規酒吧?不過大黃卻給芮安反駁了回去,他說,他只是個實習安保,不會惹事。
默默嘆了口氣,芮安也就沒管了,人家做什麽工作他一個外人也不好幹涉,只能背地裏留意大黃是不是有什麽出格的表現。
結果半個多月過去了,大黃還是那個大黃,依然是被面無表情和事不關己占據了大部分的男人,淺麥色的皮膚上也沒有象征黑/幫的刺青圖騰,而且,人家的飯也沒少做,味道還越來越好。就是在做飯的時候不去問芮安了,大概是覺得芮安能力有限,就開始自己研究烹饪書籍。
對此,芮安也樂得清閑,這就叫有口福。
不過有件事芮安一直很納悶兒,大黃雖然喜歡做飯卻很少洗衣服。
芮安的衣服不多,基本就那兩套來回換,而且間隔時間還很長,畢竟芮安上班的時候要穿着制服,相對來說大黃的衣服就太多了,光搭配用的小衫兒就好幾件,不過內褲還是芮安幫他買的那幾條,後來芮安才知道,那些時裝都是上次在影樓照樣片的時候人家送的。
本來芮安也沒什麽想法,直到有一次芮安加班回來,看到洗衣機裏堆到滿出來的髒衣服的時候,他就開口詢問了大黃,‘你那麽喜歡做飯,為什麽不把衣服也洗了?我加班的話衣服不就放臭了嗎?’
‘男人洗衣服很遜。’
‘你這什麽歪理,難道你以後自己住了準備穿一件扔一件嗎?再說,前些日子你不還給我洗過警服嗎?’
‘我沒洗,就是洗澡的時候忘了關上蓋子,都弄濕了。’
芮安還記得當時大黃說這話時候的表情,那是在疑惑之上的情緒,更像是‘你想太多了吧’的表情。
芮安抓耳撓腮,想着自己曾經高高興興穿着‘別人給洗的警服’的蠢樣子就恨不得殺了眼前的罪魁禍首!
之後,心裏很不爽的芮安連續舉了一堆事例來教導大黃,主要貫徹的主題是:對生活有益的勞動是不分男女不分老少的。
即便芮安那天浪費了很多口舌,之後的日子裏大黃也沒有洗過一件衣服。
——————
之前方紅問過芮安年終聚會要不要參加,當時芮安理直氣壯的告訴人家說什麽看情況,還說機會應該留給年輕人。
而此時芮安就坐在方紅的對面,面對着女人那雙淩厲的眼睛,芮安也只能尴尬的轉移視線。
沒錯,進入巡警大隊的第五個年終聚餐,芮安終于參加了。
芮安的‘看情況而定’其實是委婉的拒絕,但是這次老徐直接下了命令,并且還是當着全班人的面吩咐的,不去也得去!
大隊的年終聚餐一般都在年前的五六天左右進行,分為幾個批次,不值班的人基本都會參加,而且聚餐地點不是在食堂就是在離大隊不遠的餐廳,當然,大家這麽積極參與一是因為費用都由上面出,算是一年到頭的犒勞了。二則就當是提前過年了,畢竟做這一行的,哪有什麽特定的假期。
相對來說,巡警雖然工資低權利少,不過在休假方面要輕松點兒,有事的時候還可以換個班什麽的,但要比起有春假的地方民局,他們這些警種就要累得多了。
第一批的聚餐除了巡警大隊的總隊老徐就沒什麽領導了,而且老徐這次還大放血在餐廳包了整個二樓,大家夥一見這架勢就更有興致了,當然這中間并不包括芮安。
芮安坐在位置上,別說什麽高興了,就只覺得尴尬,尤其是跟坐在他身邊的苗正對比,那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看看苗正這嘴角咧的,都到耳根子了,在這桌喝完去那桌唠的,完全就像個跑江湖的油腿子。
就像方紅說的,芮安是個不太合群的人。
并不是芮安不招人待見,他兢兢業業為人謙遜,對同班隊友也很友好,絕對不是什麽牆頭草耍滑頭的人,他這麽尴尬是因為他基本不參加這種聚會,所以不知道該說什麽。
再加上芮安平時從來不會主動和別人親近,所以就算是一個隊的,大部分對他還是很陌生的,就像他看大部分的人也很陌生一樣。
聚餐還是挺熱鬧,老徐代表上面說了不少話,之後大家就該喝的喝,該吃的吃,酒過三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之後了,此時不知道誰帶的頭,還集體唱起了《當兵的那一天》!
苗正更是拎着酒瓶子站到了凳子上,雙手打着節拍帶領大家一起唱。
軍人的歌聲都是用吼得,此時的二樓吵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芮安只感覺腦袋要炸了。
“就知道你不會唱。”
不知道什麽時候坐過來的方紅來了這麽一句,芮安拿過來一個新杯子給方紅倒了杯酒,無奈道:“你不也沒唱嗎?”
“我大概和你的原因一樣。”方紅說完舉起酒杯跟芮安撞了一下。
苦澀的啤酒滑進胃裏,芮安皺了皺眉,笑道:“這麽巧,你也忘了歌詞?”
“呵呵。”方紅難得的笑了,大概是因為酒的關系,此時的方紅少了往日的清冷,“唱過的軍歌怎麽可能忘呢。”
“是嗎?可能我記憶不太好吧。”
“……”方紅突然沉默了許久,在芮安再一次舉杯過來的時候她并沒有迎接,而是按住芮安的酒杯說,“芮哥,我都知道了。”
芮安依然傻笑:“知道什麽了?”
粉紅的唇瓣開合,帶着不容置疑的語氣:“你撿了一個不明身份的陌生人。”
“嘁。”芮安咂舌,用後腦勺想都知道,肯定是苗正那小子說出去的,真是見色忘義的混蛋小子,這下好,方紅又要唠叨上了。
“之前讓我幫你查人的時候,我并不覺得芮哥是個沒有理智的人,但這都快兩個月了,你應該把人送到隊裏幫着解決,如果因為你的私自決定引起不必要的後果和麻煩,事情就不好收場了。”
方紅的聲音很清晰,她的唠叨和苗正不一樣,就是因為這像警告一樣理正的話才讓芮安不能回避,确實,他想過這些問題,如果大黃依然記不起來,那就會錯過更多尋找家人的機會和線索,但是,大黃并不是個軟弱的人,很明顯,大黃對自己的以後很有打算,也堅信自己的短暫失憶并不會很長。
将所有原因都一股腦的推到了大黃身上,許久之後芮安才說:“我心裏有數。”
“芮哥……”
芮安擡起手,認識這麽多年第一次強硬的阻止了女人的關心,他說:“方紅啊,咱倆打個賭吧。”
“……”方紅本就不是糾纏的人,既然芮安這麽明顯的拒絕,那她也只好暫時不提,“怎麽賭?”
“如果一會兒苗正哭喊着抱過來,就算我贏。”芮安指了指人群中正唱得嗨的人。
很顯然方紅并沒理解芮安的話,但她的疑惑也僅僅維持了一分鐘,當歌停的瞬間,苗正就沖出人群跑向了芮安,果然如芮安所說,苗正此時正抱着芮安嗚嗚的哭呢。
“為什麽?”
面對一臉不解的方紅,芮安說,“因為我料事如神。”
什麽料事如神,不過就是和苗正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所以更了解苗正是個孝順的孩子,只要一聽這種歌曲肯定會哭成個淚人。
推開苗正,芮安小聲對方紅說,“我贏了,你要願賭服輸,所以你要主動約苗正一次。”
方紅一皺眉,看着瞎操心的人只能無言以對,她是聰明人,芮安能看透的,她自是不必說。可這賭輸的氣沒地方出啊,最後方紅才盯住了在一旁還在抹眼淚的苗正,她走過去狠狠瞪了苗正一眼,罵道:“沒出息!”
無緣無故被罵的人瞬間就停了眼淚,大眼含淚甚是委屈的看着芮安,那樣子簡直要把芮安笑死過去。不過芮安也僅僅是過去安慰似得拍了拍苗正的肩膀,心想着:正啊,芮哥也就能幫你到這了。
本以為聚餐會很平常的過去,堅持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芮安已經快到極限了,好好的休息時間不在家睡覺,竟然在這浪費生命喝什麽啤酒。
此時,正在浪費生命陪着苗正喝着啤酒的芮安突然聽到樓梯處的騷動,他的位置在裏面,等他看到來的是什麽人的時候那人已經走了過來,還站到了他的面前。
苗正一見是刑警隊的人,又是明确來找芮安的,勤快勁兒又上來了,馬上就讓出位置跑別的桌去了。
芮安低頭喝了口啤酒,心裏暗罵苗正這小子,該懂事兒的時候不懂事兒,不該懂事兒的時候瞎懂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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