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中秋
作者有話要說:
那日之後,婁琛全神戒備時刻不敢放松的盯了大皇子好些天,可對方卻連着好些天都沒再找高郁的麻煩,下了學更是話不多說趕緊回殿,身後像是有豺狼虎豹跟着似得。
婁琛見之有異,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行事時更為警惕。
婁琛倒不是怕大皇子那些小心思,而是擔憂他身邊那個“執筆”——寧書恒。
寧家書恒名滿京城,婁琛也曾贊其才華橫溢,不負虛名。只是兩人立場對立,雖是欣賞卻終究只能做敵人。
然寧書恒終究是個謀臣,不屑于用陰謀詭計,但他若真費心思做些什麽,卻也足夠讓人頭疼。
就這麽嚴陣以待得過了幾天,婁琛迎來了重生以來的第一個中秋節。
中秋節前兩天,靖王終于從西北回了京,聖上大喜之餘特地命宮裏特意準備一場晚宴,為靖王接風洗塵。
德妃前些日子受了罰正愁沒機會在皇帝面前表現一二,于是主動攬下了籌備宴席的活兒,甚至還主動提議辦得隆重些。
靖王常年駐兵西北鮮少回京,皇室血脈稀薄,少有能聚到一起的時候,這次機會難得,皇帝思索片刻後也就應了下來。
因此中秋宮宴,除了三代以內在京的皇室子嗣以外,各位皇子的“奉筆”、“執劍”也可以參加。
靖王先行進宮似有要事相商,婁琛只得跟着高顯一齊進宮。高顯性子皮在府裏磨蹭了許久,等他們到麟德殿的時候,除卻皇帝與靖王外,人差不多都到齊了。
高顯見到高郁就立刻蹦跶了過去,一邊“皇兄”“皇兄”的叫着,一邊朝他擠眼睛。
高郁看着擠眉弄眼朝着他做鬼臉的高顯,無可奈何的撇了撇嘴,還是把身邊的位置讓了出來。
靖王乃親王,地位尊崇宮宴之上位置僅次于當今陛下,就連幾位皇子也要退而讓之。高顯年紀尚幼本就坐不住,再者這會兒宮宴尚未正式開始,所以從次席下來挨着旁邊的二皇子坐,雖有不妥但無傷大雅,因此貴妃與德妃都并未阻止。
德妃甚至還笑稱這兩堂兄弟感情甚篤,若放到民間就是青梅竹馬,高顯要再是個閨女這般親近,就可以定娃娃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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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巧,且不說高顯并非女子,只說高顯與高郁堂兄弟的關系,便是絕不可能定親。南梁律令,三服以內直系血親皆不可結親,德妃這話明顯是話中有話,直指二皇子親王之子太過親密,應該避嫌。
婁琛聽的出,貴妃也聽得懂,但高郁心思單純不知其要義。
只聽進了最後一句話的他,頓時癟了嘴巴朝着德妃不樂意道:“郁兒才不要這種媳婦!”
高郁話雖說的小聲,但哪兒逃得過高顯的耳朵,聞言立刻轉頭眼巴巴的看着高郁,一臉無辜的模樣:“二皇兄果然還是不喜歡顯兒麽?顯兒……”
高郁頓時一陣頭疼,每次一有什麽不順着高顯的地方,世子殿下都愛用來這套,撒嬌不成就開始賣慘,偏偏他還全無辦法。
郁卒不已的高郁只得扯起一張笑臉,安慰道:“沒有的事兒,皇兄怎麽會不喜歡王弟,我最喜歡的就是顯兒了……”
最後一個“喜歡”高郁特意還提高了音調,婁琛怎麽聽怎麽有種“咬牙切齒”感覺。
可高顯卻全然不在乎,得了句喜歡就美滋滋的奉上一個笑臉,又蹭到了高郁身邊。
謝德妃看着兄友弟恭的兩人,暗自勾起了嘴角。這兩人越是親密無間越是得她心意,未封王的皇子與親王之子交往過甚,即使她不作為,朝堂之上某些世家也不會放任自流。
她只要在後宮之中“扼”住淑貴妃的咽喉,沒有世家作為靠山的貴妃自然就再無與她争奪後位的可能。
高顯午後鬧的久了,這會兒閑下來精神頭過去了,沒能午睡的他便開始犯困。左右看了看,見宴席一時半會兒并不會開始,就跟婁琛打了聲招呼,而後趴在桌面上開始呼呼大睡起來。
高郁無比拜服的看着上一刻還在與他交談,下一刻就睡的不省人事的高顯,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可誰知高顯平日裏精神的很,睡着了卻不是一般的熟,恁是是風吹不醒,雷打不動。待婁琛與高郁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他叫醒的時候,晚宴已經快開始了。
然這時皇帝與兩位夫人已經就了位,正端坐高位笑呵呵的注視着下席。而高顯的父王靖王大人則正站在高顯的身後,表情冷然的看着他。
那股視線太過銳利,高顯頓時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但對敵經驗豐富的他,清楚的知道這時候若是起身告罪,回府後必會被收拾的更慘。所以即使心都已經跳到喉嚨口了,高顯卻還不慌不忙,甚至還裝模作樣得伸了個懶腰,一邊打着呵欠一邊揉着眼睛嘟囔道:“阿琛,什麽時候了?”
婁琛眼皮跳了跳,轉頭看了一眼靖王見對方并無反應後順着高顯的話答道:“回殿下的話,酉時剛過。”
“啊,都那麽晚了……”高顯一拍桌子,驚恐萬分道,“昨日夫子布置的任務我還沒做完呢,這可這麽辦,完不成任務夫子定會責罰我了……阿琛,你應該早點叫醒我的!”
說罷他慌慌張張的就要起身,卻不想剛動了動身子,背後就伸出一雙骨節修長的手,稍稍一用力就将要蹦跶起來的高顯給壓了下去。
“你給本王坐好!”
靖王聲音清冷如寒泉,指尖力道更是如泰山壓頂,高顯登時就老實了,癟着嘴巴轉過頭,委屈巴巴的道:“父王……”
“還知道我是你父王……”靖王挑眉問道,“今早本王說的那些話你還記得?”
高顯忙不疊的點頭,生怕少點了一個就會被訓斥一句:“記得記得,孩兒一直銘記在心。”
“既然記得如何還會明知故犯?”
靖王聲音不大卻自帶一股淩冽的氣勢,那是久居高位統轄萬軍上位者的威嚴,不怒自威,威懾力十足。
高顯見狀什麽小機靈都不敢再耍,只眨巴着一雙杏仁兒眼,委屈巴拉的看着靖王,小爪子伸了伸扯着衣角像是小奶貓一樣,小聲的叫着:“父王孩兒知錯了……父王……”
那娴熟的撒嬌技巧逗得衆人忍俊不禁,看了一會兒好戲的皇帝也終于忍不住出了聲,看着臉蛋睡的紅撲撲的小孩兒心情甚好道:“好了好了,不過是趁着宴席尚未開始小憩了一會兒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顯兒現在清醒,知道自己在何處了?”
見終于有了靠山,高顯立刻順杆爬道:“禀皇伯父,顯兒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皇帝樂呵呵的看着這個小侄子,親切問道:“今日怎得這般困倦,可是夫子布置的任務過于繁重?”
“沒有沒有,夫子寬厚,中秋并未布置多少任務,是顯兒愚笨,前些日子夫子所教內容還未參透,所以才……”說着高顯還偷偷看了高郁一眼想求個幫手。
哪知二皇子卻正襟危坐看也不看他,高顯吃癟,只能繼續賣慘,只瞪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巴巴的望着高座上之人。
皇帝見狀登時笑不可遏:“愛讀書是好事,只是顯兒年紀尚幼,也得勞逸結合才是。今日還好是家宴,要是在課堂上睡着了,可真要挨夫子的板子了。”
能上崇文館學習的哪個不是身子金貴的天潢貴胄,夫子豈敢讓這些皇子皇孫們挨板子。皇帝這麽一說只不過給高顯個坡,讓他自己往下走。
索性高顯人不大卻機靈的很,立刻聽懂了其中意思,順着皇帝的話答道:“顯兒知道了,以後一定‘勞逸結合’。”
言罷高顯又委屈巴拉的看了看自家父王,求個寬恕。
靖王雖知這是高顯推脫之詞,雖沒拆穿他,但也沒順高顯的意,只朝着高位之上應答道:“是臣弟教導無方。”
“哈哈,不妨事。”皇帝看着眉目極為相似的兩父子,頗為感慨道,“小孩子嘛,總有頑皮的時候,皇弟小時候不也是這樣鬼機靈的很。這麽想來,顯兒這一點倒是跟你很像。”
高顯聞言登時瞪大一雙好奇的大眼看向靖王,看來父王小時候也是個有故事的孩子啊……
有了這個插曲,中秋宮宴氣氛霎時就活躍許多,本就是家宴沒有那麽多規矩,不一會兒便熱鬧了起來。
靖王難得出現在宮宴中,一堆久聞其名的小輩得了機會自然不肯放過。不一會兒靖王桌席邊便圍了一群小輩,一個個仰着頭滿眼孺慕之情的看着這個傳奇一般的親王,新奇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但這都與高顯無關,自家父王被纏住之後,他終于得空逃了出來。
小身子一扭,高顯就準确無誤得坐到了高郁身邊,而後一邊手撐下巴一邊側着腦袋略帶埋怨得看着身後緊随之人:“阿琛,你剛才怎麽不早些叫醒我!”
高顯委屈的很,要是婁琛早一刻叫醒他,便不會被父王逮個正着。現在他被當衆看了個笑話,真是羞死人了。
高郁位置離的近,聽到高顯質問婁琛之後立刻替他打抱不平道:“哪兒是婁執劍沒叫你,明明是你睡的太熟,怎麽也叫不醒。王弟你午後到底做什麽去了,怎睡的這般死,阿琛都快湊你耳邊了,你仍一點反應也沒有?”
高顯聽罷有些心虛,今早他家父王可是擰着耳朵提醒他宮宴要早些到,到了後也不準玩鬧,必須規規矩矩坐在位置上恭候聖駕。
可是高顯是個記性好忘性大的主兒,靖王前腳剛出門後腳他就玩瘋了,婁琛到的時候他還在樹上掏鳥窩,還沒來得及歇口氣,就被拎着到了宮裏。
“也沒什麽……”高顯左右看了看,見無人注意他們之後湊到了高郁耳邊,小聲道:“就是忽然發現王府後院有棵樹上有窩鳥兒生了鳥蛋,爬上去瞧了瞧而已。”
高郁本還有些漫不經心,這一聽立刻來了興致:“王弟你還會爬樹?”
高顯聞言自豪的一拍胸脯:“當然了!”
接着兩兄弟就攀爬高樹的技巧進行了一番熱烈的探讨……
這邊三人聊的正不亦樂乎,那邊高位之上也絲毫不冷清。
當今聖上并沒有立後,四夫人中也只有“德”、“貴”兩位平妃,所以宴席上座兩邊各有一個位置,端坐兩位夫人。
德妃宴席上視線一直有意無意往高郁那一桌瞧,這時見兩小孩兒湊到一起叽叽咕咕的不知道說着什麽,便覺時機已到。
随即起了話頭,将話題引到了皇子們身上。
德妃【戳臉高郁】:把高顯指給你做媳婦兒怎麽樣~?
高郁:我!不!要!讓這個小魔頭有多遠能滾多遠!!!
高顯【淚眼泡泡】:皇兄果然不喜歡顯兒麽?
高郁:從來就沒喜歡過!
高顯:哎?皇兄怎麽不哄顯兒了,劇情不是這麽走的啊……
高郁:蠢,因為這是小劇場 o( ̄ヘ ̄o#)
高顯:Σ( ° △ °|||)︴ 皇兄你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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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前的寧靜,德妃要放大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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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