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遛鳥
作者有話要說:
“殿下忘了帶換洗的衣物。随身的衣物……世子殿下不放心假于他人之手,就讓下官送來。子清在門外守着,說殿下令其不準入內,下官只好……”婁琛半跪在地,低下頭将眼中情緒隐藏了起來,告罪道,“下官魯莽沖撞了殿下,殿下恕罪。”
“我不是這個意思……”高郁撲到岸邊,仰頭看着半跪在不遠處的婁琛,心裏頭有些着急,“我只是不習慣沐浴的時候有人在旁,所以讓子清在外守候。阿琛你不用這樣……我并沒有責怪你,更不會責罰你。”
高郁簡直欲哭無淚了,今日真的是不知道觸了什麽黴頭,總是說出一些讓婁琛誤會的話。明明沒有半分責備的意思,但話出口連自己都覺得有歧義了。
可他偏偏還越解釋越說不清楚,高郁真想鑽進池底不要出來,免得再說出什麽惹人誤會的話。
然而正當高郁手足無措,想着該如何解釋的時候,婁琛心頭卻分外清明。
高郁話是什麽意思他當然明白,這次是他行事有些莽撞了。
今日跑馬之事讓他想起昔年,那時候高郁也是這般,酷愛到京郊馬場跑馬。然而那時卻沒有溫泉別院可以歇息,因此高郁跑馬完通常只會在馬場要個廂房,簡單洗漱一下。
出門在外高郁戒備心重,他從不讓人在旁伺候,向來只許婁琛進入。這個習慣延續多年,即使後來登基稱帝,身邊宮人也很少能近得他身,高郁也從不将後背交與他人,也就只有婁琛在的時候,才會放心下心來。
因此婁琛端着高郁衣物時,未覺有任何不對。待進到溫泉見高郁赫然驚慌才忽得想起,兩人早已不是當初那般熟稔,不是他能交與後背之人。
高郁見婁琛在氤氲的霧氣中垂下了眼睫,濃密黑沉的睫毛似被霧氣打濕了,看不真切表情,但卻感覺的到對方帶着一絲的歉意,一絲黯然。
不知內情的他,心頭登時焦慮不已:“阿琛你相信我,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高郁豁出去了,正想告訴婁琛自己只是因為看見他緊張,才會說出那般的話,卻沒想到,剛一開口,一早就跑的沒影兒的高顯竟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
“皇兄,你怎麽就泡上了,也不等等我。”高顯一邊說話一邊還在脫衣服,換下的衣服随意一丢就落到了一邊。好巧不巧他這一丢就丢到了婁琛那兒,見婁琛半跪在地,他狀似驚奇的道:“婁執劍跪在這裏作甚,難不成哪兒惹着皇兄,他要責罰你?不成不成,皇兄,婁執劍可是顯兒的執劍,要罰也得顯兒來罰!”
“等你?等你就得等到明早上了,一點主人家的自覺也沒有,吃過飯又跑哪兒去了?”高郁正愁沒有借口,這下正好借高顯的口,免了婁琛剛才的行事魯莽的罪,讓他站起身來。
“能跑哪兒去,不就随便逛了逛麽,這別院我也是第一次來,自然稀奇的很,到處看看想瞧瞧有沒什麽特別之處。”高顯皮實的很,換下的衣服上沾了不少污漬,發頂上甚至還有些青苔,一看就是上牆翻瓦時候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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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郁見狀也不再多問,只嫌棄道:“髒死了,這是溫泉不是澡堂子,出去洗幹淨再進來。”
“沒事兒,這溫泉水隔上幾日就會換,髒不了。再說今日只有你我二人,皇兄嫌棄顯兒不成。”高顯眨眨眼,又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高郁扯了扯嘴角:“很嫌棄。”
“嫌棄也沒辦法,這是我父王的別院!嘿嘿……”高顯說着就跳進了溫泉池裏。
溫泉的水溫不高,高顯鑽進池底再冒出頭來,摸了一把臉甚是痛快道:“舒服啊……就是這樣日子過的才有意思嘛。父王真是,有這麽一個幽靜之所竟然現在才告訴我,真是不道德,不道德。”
高顯雖出現的突然,卻适時的緩解了尴尬,高郁清了清嗓子埋汰道:“要早告訴你,還不一早被你鬧翻天了。”
“嘿嘿,皇兄言重了,顯兒乖巧的很怎麽會鬧翻天。”高顯嬉皮笑臉,一點兒沒有自覺。
高郁懶得理他,只用眼角餘光看向婁琛,想說些什麽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高顯倒是看出了高郁的猶豫:“皇兄找婁執劍有事?”
被看出心思的高郁有些尴尬:“沒什麽,就是想着阿琛今日也跑了馬,也出了不少汗……”若是無事也無需婁琛在此候着了,找間廂房洗漱一二倒是合适。
可他話還沒說完,高顯就已拍巴掌道:“對啊,差點忘了問了,今日跑馬皇兄與婁執劍誰贏了?”
“自然是阿琛贏了。”高郁回的飛快,一點兒也沒有身為皇子卻輸給對方的窘迫,反而帶着十二萬分的自豪,仿佛那場跑馬輸了不是恥辱,而是榮幸。
“嘿嘿,我就說我家婁執劍最厲害嘛。”高顯也是笑嘻嘻的,一臉的早有所料。
“是二皇子殿下承讓了。”婁琛一直低垂着眼睫,直到這時才擡頭看了一眼,卻見高郁一臉興奮的看着他,随即又低下了頭。
“什麽讓不讓的,贏了就是贏了,二皇兄也不是輸不起的人。”
高郁連點了好幾次頭,難得贊同高顯的話。
“不過既然是比試,輸了自然有懲罰,贏了自然有彩頭。”說着高顯眼珠子滴溜一轉似想到了什麽,“皇兄身為皇子千金之軀,懲罰之類就免了。不過這彩頭嘛……”
“你待如何?”高郁側頭問道。
“那好,那我就替婁執劍讨一句話,他日婁執劍若是有什麽想要的,皇兄可不能反悔。”高郁眼裏滿是算計成功後的得意。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高郁在此起誓,今日欠阿琛一個彩頭,日後無論阿琛想要什麽,只管開口便是。”高郁對這彩頭沒什麽不滿意,婁琛若是真有什麽想要的,他自然什麽都能給,就怕婁琛并不當他的承諾是一回事兒,不肯相信。
“殿下……”婁琛心神一陣心驚,知道高顯是在為他着想,但這彩頭未免也太重了。
“阿琛你別急着拒絕。”高郁轉過身去,不敢看婁琛只盯着水汽缭繞的池面柔聲道,“這些年多虧了你在身邊,不僅教會了我許多事,還從馬上救了我的命。”
婁琛低頭道:“殿下言重了,這些都是下官分內之事,從未想過要有所回報。”
“就是因為知道阿琛你從無算計,也從沒想過從我這兒得到什麽,我才這般放心與阿琛深交的。”高郁聲音輕輕地,帶着幾分悵然,“可我不能總是得你幫助,卻從不為阿琛你做點什麽啊……我知道我現在尚未封王,在宮中也沒半點權勢,人微言輕,當不得信。但阿琛你相信我,日後無論成王敗寇,我總會記着你,記着你的幫助與恩情,不會忘了你。”
婁琛聞言心下了然,這些年相處點滴之間的情意,高郁并不是全無感覺,只是身份有別并未言明。
此刻只有三人在,他倒是無所顧忌了,成王敗寇這話已然将他此時的立場分的明晰,婁琛知道若再拒絕只會惹得高郁心中憂慮,也會讓高顯背後的靖王不放心,因此只能受下了。
“行了既然如此,本宮就做主,就替婁執劍收了這個彩頭了。”高顯趴在池邊,笑眯眯的看着婁琛,“啊……婁執劍,這可是當今南梁二皇子的承諾啊,這次跑馬可真是值了。”
婁琛嘴角微微勾起,也看着他。
高顯這孩子心思細膩不說,說話做事也極為周全,今日此番特意調開其他人,讓他進來送衣服,恐怕就是為套高郁一句話。
這個承諾重逾千斤,既是為他之後的仕途鋪路,也為提前做好萬全的準備。婁琛不知靖王為何為他做到此,但此番心意已是無從答謝了。
輕嘆一口氣,婁琛心中情緒萬千,需要時間好好緩緩,考慮考慮靖王的話,也思慮思慮今後的路。
因此婁琛點點頭,将衣物放在岸邊托盤之上,低下頭道:“殿下沐浴下官不便久候,衣物暫且放在池邊,下官先告退。”
“嗯,你……”高郁話還沒出口,就高顯被後頭的話就又被高顯截住了。
“婁執劍莫慌。”高顯歪着腦袋看向高郁,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句,“皇兄剛才說婁執劍之前跑馬出了一身的汗?”
高郁不明所以,但卻認真點點頭:“那是自然,全力一戰自是酣暢淋漓。”
“那就是了。”高顯說罷轉過頭看向婁琛,眼裏滿是算計之色,“婁執劍一直随侍在旁,恐怕也沒空洗漱換洗,不如就一起下來洗洗吧。一會兒我叫丫鬟準備套換洗的衣服,婁執劍就……”
“殿下萬萬不可!”婁琛可算知道高顯打的什麽主意了,立時拒絕。
可沒成想高郁聽了之後愣了一瞬,雖然有些猶豫但也點了點頭,頗為贊同的道:“也是,阿琛今日出了不少汗,若晚些時候再去沐浴,定不舒服的很。阿琛你要不也下來,咱們一起泡泡。”
婁琛哪可能答應,只搖頭道:“下官職位低微怎能同兩位殿下一同沐浴,再則此番實在有所逾越……”
“啰哩吧嗦,婁執劍你廢話怎這麽多!”高顯聽着聽着就不耐煩了,一邊朝着岸邊游去的一邊嘀咕道,“不就泡個澡嘛,這裏是靖王府的別院又不是皇宮,有什麽逾越……”
婁琛見狀似有預感,不自覺的朝後退了兩步,提醒道:“身份有別,殿下請自重。”
“這裏不是皇宮,沒那麽多身份規矩。”高顯說着,忽然手上一使勁兒,蹭的一下從水中冒了出來。
高郁原本還頗為贊同高顯的話,可轉頭瞧見到高顯空蕩蕩,□□的下身後,他霎時愣住了。
也就愣神了一剎,下一瞬高郁便怒不可遏的大喊道:“高顯你的襯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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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郁:高!顯!竟然敢在嫂子面前遛鳥!!!!!
高顯:怕什麽婁執劍又不是女人,看看不會少一塊肉!
高郁:不行,他連我的都沒看過,怎麽能看你的!!!
婁琛:……其實,看過很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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