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歐執名是來拿素描本的。

不忙的時候,他有在片場畫分鏡草稿的習慣。

白天出了意外,大家都忙成一團,歐執名一邊考慮後續進度,一邊回酒店。

人躺下了,才想起素描本沒拿。

酒店離馬場不遠,歐執名到了片拿到了素描本要走,就聽到了硬物刮擦地面,發出的割裂聲。

夜色下稍稍遠眺,他就能見到若滄專注的模樣。

黑暗之中淺淡人影,持着長杆自如的以地面為紙張,恣意書寫。

歐執名以為他在練舞,就沒出聲打擾他,自己悄悄過去看看。

沒等他靠近看清地面劃出的圖案,已經成為了若滄的敵人。

杆尖彌散而出的敵意,連帶着若滄的眉眼都顯得兇狠。

他很年輕,不過十八歲。

但是在拍戲的過程中,足夠歐執名明白:他的心境不止十八。

沒有一個演員,可以不經磨練,表演出另一個人的模樣。

若滄卻可以。

無論是殺人犯、深沉騙子、傲慢偏執狂,通通不在話下。

所有負面的情緒,他都能演繹得無比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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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他親身經歷,感觸極深。

正如現在,他視線銳利,好像對峙的不是導演,而是一個窮兇極惡的匪徒。

還要匪徒做出合理解釋。

“我來拿東西。”

歐執名無所謂的揚了揚手上的素描本。

并沒有解釋的意思。

愛信不信,他也沒空奉陪。

即使歐執名對他畫在地上的圖案感興趣,也不是遷就外人的風格。

他向來喜怒善惡随心,不受歡迎那就走。

然而,歐執名剛轉身,背後掃過一陣疾風。

他學過防身術,這麽近距離橫掃過來,下意識轉身伸手輕而易舉的接住了襲擊他的長杆。

歐執名皺眉,“你……”

他還沒問出疑惑,若滄順勢近身一提,對趁着他沒有防備的瞬間,趁機擡手一劈,砸在歐執名的風池穴上。

下一秒,歐執名驟然眼前發黑,失去意識。

若滄抱住倒下的身軀,騰出手接住了掉落的素描本。

歐執名比他高,但不妨礙若滄輕而易舉的把他放倒,平放在地面。

而他的素描本,整整齊齊擺放在旁邊。

月上中天,時間不多。

若滄居高臨下,虛空拜了拜祖師爺。

他拿起長杆劃破黃土大地,以歐執名為核心,勾勒出蜿蜒曲折的法陣。

地面躺倒的歐執名,位于一切符咒中心。

他在溫潤月光下眉頭輕皺,睫毛投下淺淡陰影。

可見并不安穩。

而他渾身陰損氣運叫嚣欲出,仿佛護主一般瘋狂的想要沖破桎梏。

若滄擡手擊潰所有襲來的戾氣,轉手一提,又是數道篆文刻畫在法陣之上。

他可以不要工作,更可以得罪導演。

但他不能放縱邪祟橫行,傷人性命。

先有許滿輝,後有沈氏怨氣。

無論歐執名是不是故意,這場驅邪法事,若滄一定要做。

他腳下走陣,落杆鋒利,起勢走尾,迅速的以歐執名為中心,畫出雷霆斬妖伏魔大陣。

繁複篆文為歐執名編織了一張巨網。

若滄站在大陣雷字訣上,直視正中央陰損氣運覆蓋的歐執名。

“九天應元府,無上玉清王——”

《普化诰》一出,能攝召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幻象,引天雷,斬邪祟,主生殺,定枯榮。

法陣符咒應聲而動,不滅邪祟不肯休。

若滄不管歐執名是怨氣成精,還是邪祟入體。

他只想盡快除掉他一身混沌祟氣,以免繼續為禍人間。

果然,在九天雷公、八方雲雷劈斬之下,歐執名的黑灰氣運漸弱,隐約有了頹然之勢。

若滄聲量更大,急促念出最後的召請,“大慈大聖,至皇至道,泰安派二十三代玄裔弟子若滄,恭請九天應元——”

诰文未完,變故突生。

歐執名陰損氣運沖破法陣,直殺出去。

若滄持杆要追,卻發現那絲邪氣鑽進了旁邊淨化14顆佛珠的驅邪法陣裏。

雷光電閃霹靂萬鈞,那些萦繞在馬場的怨氣,被劈了個幹淨。

瞬間,紫檀佛珠迸發出萬物滋生的陰綿氣息。

佛珠的光亮陰沉黑暗,卻有無法忽視的輝光。

本該隐晦的色澤,流轉在紫檀木裏,竟然顯得溫和綿長,好似經過了念誦祈福的法器。

若滄難以置信的撿起一顆,确定了佛珠不剩半點污穢氣息,反而帶上了普世慈光,溫潤柔和。

雷霆者,乃陰陽之樞機,號令萬物之根本,無妖魔可在大陣中安然無事。

而躺在雷霆斬妖伏魔大陣中的歐執名,仍是氣運陰損,漆黑邪祟。

現象過于詭異,遠遠超出了若滄的認知。

忽然,他想起杜先生曾說……

歐執名位主玄武,貴人命格。

歐執名向來睡眠不好,時常做一些光怪陸離的夢。

正如現在,夢到自己位于一方詭異法陣之中,身邊萬丈雷霆霹靂而下,紫色利刃直落地面,铿锵的聲音吵得他不得安寧。

等雷聲驟然停了,歐執名從夢中驚醒,只覺得身下冷硬,眼前是片場簡陋昏暗的塑料雨棚。

他還沒能理清思緒,轉頭就見到月光之下的年輕人。

若滄對着光,串起一枚漆黑的珠子。

整整一串圓潤的木珠,在月色照耀下,閃着柔和白光。

畫面美好靜谧,如果這人沒有弄暈他,歐執名可能還能欣賞一下。

他皺着眉翻身起來,椅子發出一聲“嘎吱”。

若滄澄澈的視線看了過來,收起佛珠,前來噓寒問暖。

“你醒啦?”

歐執名覺得渾身不适,他聲音冷冽的質問:“你襲擊我?”

若滄果斷否認道:“不是襲擊,是給你做了一場驅邪法事。抱歉,我忘記先跟你商量一下。”

之前狠厲的若滄消失不見,面前的人誠懇坦白,真摯無比。

但是歐執名眼裏寫滿了不信,視線銳利的盯着他。

若滄拿出手上的佛珠,認真解釋道:“今天莫悅悅的馬會失控,都是因為這串珠子導致的,上面沾染了陰晦氣運……”

他迎上歐執名質疑的視線,“還有,你從沈氏宗祠出來之後,身上一直帶有沈家人遺留下來的怨氣,會損傷你自身的氣運。所以我必須立刻做法事驅邪,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空氣沉默得凝重。

歐執名嗤笑一聲,“無稽之談。”

他像極了一切唯物主義論者面對騙子的神情,站起來直接往外走,根本不準備繼續和若滄交談。

走的時候,還沒忘拿上自己的素描本。

“歐執名!”

若滄厲聲喝住他,“你知不知道自己的運勢獨特,如果不盡快消除你身上的陰損氣運,可能會連累很多人。你既然信吉人天相的話,為什麽不能信我的呢?”

歐執停下腳步,轉身看他,視線寫滿不悅。

他說:“別提那個神棍,我是有職業道德的導演,任何人說我敷衍對待拍攝,連累劇組,都是質疑我的能力。哪怕只是一部偶像劇,我也能做到最好。”

狂傲自負,還有對神棍的深惡痛絕。

神棍本人十分汗顏,仍不肯就此放棄。

若滄提醒他,“我聽說有個微博大V公開說你的壞話,最後進了局子。”

歐執名想起來了,是有這麽一個人。

他眼裏盡是諷刺,說道:“非法集資,他不坐牢誰坐牢?”

“有演員因為看你不順眼,出了車禍。”

“酒後駕車,都不舍得找個代駕,跟我有什麽關系。”

若滄不解的轉了轉佛珠,低頭看着這串萬字紫檀木。

“剛才我用法陣驅散你的陰損氣運,你不但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還擊碎了佛珠殘存的怨氣……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歐執名的視線都變得疑惑,想起了自己雷霆萬鈞的夢境。

但是夢,始終是夢。

他不止做過一次類似的夢。

于是,他勾起一絲危險的笑,“我只記得你打暈了我,需要我報警嗎。”

語氣滿含威脅,若滄懷疑自己再提鬼力亂神的事,這人不介意明天就換個主演。

什麽叫堅定不移的唯物主義?

這才是!

若滄行走江湖多年,還第一次遇到這種驅逐不散、自帶禍端的硬茬。

他蹙眉深思,覺得歐執名所作所為充滿矛盾。

若滄困惑問道:“可是你之前,明明還過問我會不會道術,開機儀式也特地來看杜先生做法事。”

歐執名視線在若滄臉上逡巡。

年輕人表情真摯坦誠,他也不舍得惡聲惡氣。

最終,歐執名無奈的嘆氣。

他語氣稍稍溫柔了些,說道:“因為我下一部電影和道教有關,取材不代表我信這些,你明白嗎?”

若滄偏偏頭,更無法理解,“既然你不信,還拍什麽道教電影?”

夜色之下,歐執名身影颀長。

他聲音低沉,目光深邃,“道教,是中國本土依附道學産生的宗教。嚴格來說,我要拍的不是道教,而是道教研究者。”

歐執名很少跟編劇、導演以外的人聊自己的想法。

但他不介意告訴若滄,自己将如何扯下所有封建迷信的遮羞布。

“我想拍攝的那位道教研究者,精通一切道教文化,他要做的事情,不是推崇迷信,而是透徹的了解道教之後,破除神棍的裝神弄鬼,狠狠擊碎所有宗教騙子的把戲,還以道教本來面目。”

若滄從未聽過這樣的設想。

以無神論的角度,去剖析有神論的世界。

本質矛盾,卻意志堅定。

歐執名覺得沒必要和一個年輕人較勁。

他剛要走,若滄忽然出聲問道:“你覺得什麽才是道教的本來面目?”

聲音清亮,獨有的幹淨透徹。

歐執名沉默許久,似乎在回憶什麽,以至于他的氣息詭秘萬變。

最終,他眼神深邃看向若滄,語氣肯定的說道:“人死後的世界,不會有鬼魂,也不會有輪回。”

更不會有救贖和福報。

“道教的本來面目,不過是活人的精神寄托罷了。”

第二天,莫悅悅休息好了,又恢複了一貫的簡單快樂。

片場都能聽到她清脆悅耳的笑聲。

她幾乎随時都在跟劇組的人炫耀——

看,我的手串,杜先生親自幫我修好的。吉人天相說我逢兇化吉,果然是真的!

久違來到片場的杜先生,再次被劇組成員圍住。

經歷了一場意外,大家都希望能和這位法力高強的道長,聊一聊人生煩惱。

中午休息的時候,杜先生終于抓到機會,和若滄碰頭。

“師叔,我照你的要求說了。莫悅悅以為我神機妙算,知道了佛珠幫她擋了劫,特地給她修好了手串。”

杜先生摸着胡須,想到莫悅悅感謝他的話,甚是欣慰。

好歹是知恩圖報的小姑娘,也不枉他多提點幾句。

不過,他困惑問道:“既然你已經做過法事了,為什麽不自己給她?”

順水人情這麽送出來,杜先生覺得受之有愧。

若滄回得坦然,“麻煩,我怕她誤會。”

他一想到莫悅悅的爛桃花就頭痛,小姑娘容易被感動,他可不想好感度爆表,造成爛桃花孽債。

若滄視線一掃,遠遠迎上了歐執名的目光。

然而,這位導演的回應也格外直白,扭頭避開,十分不想理他的樣子。

整整一個早上,歐執名跟他對視必然會移開視線。

哪怕墨鏡遮擋着,也擋不住他的刻意回避。

若滄想,這人恐怕還在埋怨他昨晚的突然襲擊。

礙于工作,才沒有挾私報複。

他沉吟片刻,問道杜先生,“有因……你眼裏歐執名是什麽樣?”

杜先生聞言,轉頭看向劇組雨棚。

歐執名正和林漢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他端詳許久,終于捋着胡須感慨道:“歐先生仍是萬事順遂的貴人氣運,世間難得。”

若滄好奇的問:“那我呢?”

杜先生略微詫異,撚須沉吟,久久不曾開口。

他看若滄的眼神都帶着敬畏。

因為若滄的氣運與任何人都不同,清淡優雅,看起來極弱,本質卻極強。

如山中蒼松翠柏,集天地靈氣,雖稚嫩卻傲然挺立山崖。

堅不可摧。

杜先生微微一笑,如實說道:“師叔,你自然是一身世間獨一無二的得道仙氣。”

若滄眨眨眼,覺得他在開玩笑。

他是看不到自己的氣運,但是很顯然,他眼中的歐執名與杜先生截然不同。

若滄不得不說:“其實,我眼裏的歐執名氣運詭秘,不僅沒有貴人命格,還可能傷及無辜。”

杜先生臉色凝重。

歐執名的氣運他親眼所見,做不得假。

但是若滄道行比他深厚,即使他看錯了,若滄也不會錯。

杜先生聲音低沉,謹慎問道:“既然師叔覺得他會傷及無辜,可有應對辦法。”

“有是有,但是昨晚我用雷霆斬妖伏魔大陣,強行給他驅邪的時候——”

若滄還沒說完,杜先生臉色愕然。

“雷霆斬妖伏魔陣?!師叔,這陣法傷人頗深,直入肺腑,歐導怕是撐不過幾日了!”

杜先生語氣認真,透着焦急,幾乎下一刻就要幫歐執名撥120,把若滄驚了一跳。

“……你別慌!”

若滄趕緊攔住他,完全沒法理解他的惶恐,“我在山下驅邪除祟、祈雨求水,都用的雷霆斬妖伏魔陣,別說人,上過陣的豬鴨鵝都活蹦亂跳的,他不會有事!”

杜先生的惶恐退了些,反反複複查看歐執名的狀态。

氣運安穩柔和,應當無事。

頓時,他松了一口氣。

杜先生差點忘了,若滄從小識字斷文學法陣,三歲稚齡早已有模有樣。

比他強了許多。

杜先生看着若滄的視線,滿是驕傲和嘆服。

畢竟是自己的師叔,哪怕年紀輕輕,也當得起他的敬重與敬仰。

杜先生感嘆道:“不愧是師叔。想你小時候就能行走山林,排陣布局,功力如此深厚,使用區區雷霆斬妖伏魔陣,确實不在話下。只可惜我沒有親眼見到你做的法事,不然必定受益匪淺,勝過多年修行。”

若滄對三歲前的事情,沒多少記憶。

被一位花白胡子的師侄吹捧,他只覺得赧然。

“別再誇我了,法事雖然做了,但是歐執名一身戾氣未除。我現在也沒弄明白怎麽回事。”

若滄嘆息一聲,“現在想來,那些網上流傳的玄學事情,和歐執名一身氣運脫不了關系。”

一身邪祟,不僅能帶出沈氏宗祠怨氣,還能借用陣法把這些怨氣擊潰,怎麽想都不同尋常。

可惜杜先生只能看出歐執名一身富貴,沒法給與若滄更多幫助。

泰安派兩輩人碰頭,也沒算出個結論。

杜先生擔心道:“歐先生的氣運詭秘,會不會是導致佛珠邪氣逸散的源頭?如果有問題的不是七世佛,而是他的話,這……”

杜先生的擔憂沒有宣之于口,若滄也清清楚楚。

莫悅悅的佛珠,有淺淡陰晦之氣。

許滿輝會中邪,也是一絲祟氣随風潛入。

然而,淺淡陰晦氣不會引得馬匹驚恐,一絲祟氣更不會讓許滿輝那樣的大男人發瘋。

歐執名确實有問題。

一旦不可控制,誰也說不準會不會小事變大,無法收場。

天降異象必有妖邪,雖非亂世,他們也要保一方泰安。

若滄想了想,說:“我有辦法鎮住他。”

馬場戲份結束之後,劇組搬進了豪宅,繼續拍攝有錢人的奢靡生活。

偶像劇有了驚悚內核,也不會放棄炫富本質。

敖應學随叫随到,還提了一箱若滄要的東西。

他問:“你要筆墨紙硯幹什麽?”

這劇的男主角根本沒這種文化人設。

若滄接過箱子,回得坦蕩,“你不是說,要我錄點Vlog或者拍點照發微博嗎?我想了個更有意思的。”

劇組的人忙碌的準備晚上泳池派對的場景。

若滄坐在寬敞的花園,坐在石桌旁,擺開宣紙筆墨。

擡手落字,流暢恣意。

他改不了歐執名的氣運,改改宅邸風水,保護劇組別再出意外還是輕而易舉。

作為公衆人物,他不方便大庭廣衆寫符箓,但可以抄點詩歌,夾幾頁經文,淡化歐執名陰損氣運對劇組的影響。

一人書寫,全組圍觀。

忙碌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在若滄身邊駐足。

若滄落筆的文字彎彎曲曲,繁複深奧,實在是看不懂。

他們不禁問道:“若滄,你寫的這是什麽啊?”

“這是篆文。”

若滄隐去秘篆,只提了文字的大類,“我抽空練練字,抄點唐詩宋詞,免得久了不練字,手生。”

幾千年的文化傳承,走到詩詞歌賦上,大家總有許多共同語言。

若滄跟人邊聊邊寫,人少的時候,再抄幾頁寶诰經文,壓在劇組鎮邪。

若滄冷清的微博,終于有了固定的營業主題。

一天一次的書法練習發出來,配上詩詞,廣受好評。

今天發“長安少年游俠客,夜上戍樓看太白。”

明天寫“吟複笑,一輪明月長相照,誰謂阿師來問道。”

那些能讓人感到安寧的詩詞,讓人了解了這位年輕的愛豆。

若滄垂眸提筆,落下篆書的模樣,即使身穿襯衫西裝,也擋不住粉絲們感受到古代文人般的風骨。

一開始,網友只是去看着熱鬧。

但是那些篆書詩詞看久了之後,只覺得自己心緒平靜,怒氣全消。

“不知道為什麽,看若滄寫字都覺得心平氣和,可能是因為人好看字也好看吧。”

“原來篆書這麽美,以前都沒覺得過,如果有彈幕就好了,我需要野生的翻譯君!”

有文化的藝人,總比文盲受歡迎。

若滄一武驚天動地,現在舞文也比別人高級。

連論壇都有了若滄大師書法專樓,集中放置他的墨寶。

那些若滄微博發出來的篆書,彙聚成了美好詩篇,讓人頻頻駐足贊賞。

于是,網上都在誇若滄寫字寫得好看的時候,《星星之下》劇組也跟風剪了一期若滄練筆。

經常關注若滄的網友,分分鐘刷到抖音,興高采烈的搬運到論壇上。

然而,看着看着,有人對劇組的剪輯産生了質疑。

“若滄這幾頁寫的……好像不是詩也不是詞啊?”

劇組抖音發的是大拼盤。

有些若滄寫好的紙面随意擺放着,密密麻麻滿是篆文,不太像唐詩宋詞的樣子。

一方有問,八方回答。

然而,懂行的壇友,沒辦法順利讀懂那些篆書,翻譯器也給不出答案。

“會不會是若滄寫錯的廢稿?”

“也對哦,篆書這麽扭扭曲曲的,寫錯筆畫很正常。”

“我發現,劇組拍的這幾張字,都沒在若滄的視頻裏。”

若滄微博上精心挑選,都是好詞好句。

劇組就拍到什麽剪什麽,角度都很随意。

大家都傾向于劇組未經篩選,不小心把若滄寫錯字的片段發了出來。

大部分人都是錯字專業戶,對此嘻嘻哈哈的,沒當一回事。

顧益粉絲卻聞風而動,火速響應。

他們終于抓到了最恨的人的把柄!

這簡直是瞌睡送枕頭,殺人遞刀子。

正愁若滄沒有黑點,這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們頓時內部廣播,傳遍粉圈——

若滄裝逼寫錯字,被劇組的抖音打臉了!

這群恨死若滄的家夥,興高采烈的到處宣揚。

由愛益黨卧底建成的黑滄bot,總算有了真憑實據的新鮮素材,供大家嘲笑。

錯字視頻一發出來,就有無數“理中客”點評吃瓜。

“喲,有些明星沒文化就別裝,居然寫錯字了,丢不丢人啊。”

“我叔叔就是研究古文的,他說這是‘塗’字寫錯了。”

“唉,所以說莫裝逼,裝逼必翻車,別以為寫篆文就沒人懂哦,傻了吧,我們有翻譯器!”

瘋狂嘲笑裏透着得意洋洋。

字裏行間都是幸災樂禍的諷刺。

網絡因此熱鬧非凡,随時一刷,都能看到大批營銷號長籲短嘆——

又一明星賣文化人設,果然翻車!

顧益粉絲大仇得報,他們憋着一口怨氣,終于為自家哥哥做成了一件好事!

正當他們被自己感動的時候,一個粉絲衆多的科普博主敲出了問號。

“什麽錯字啊?這些是道教的秘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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