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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召見了常寧長公主和安平侯,要他們帶着穆瑾和穆昕去梅将軍府,給對方賠個不是,也算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常寧長公主不願意:“陛下,瑾兒堂堂一個郡主,被他們這樣欺負,怎的還要我們去給他們道歉?”

“就你們耍的那點小伎倆,還禁得住查?”皇帝冷哼一聲,“梅家姑娘或許不如你女兒一個郡主嬌貴,可她的父親也是封國的大将軍,十幾年前封國危難的時候全靠他出生入死保家衛國,為此他還差點死在敵國。如今封國國泰民安,周邊國家不敢犯境,忌憚的也是咱們封國有個梅将軍。你不感恩也便罷了,先是搶人家女婿,還敗壞人家女兒的名聲,若朕還要受你蒙蔽,豈不是寒了忠臣的心?”

常寧長公主不服:“就算是我們有錯在先,可他們不也敗壞了瑾兒的名聲?如此兩邊都有錯,各退一步互不再犯便是,上門賠禮道歉就不必了。”

皇帝原本對他這個皇姐還有幾分寬容之心,也同她解釋了事情的輕重,可她這般不知悔改的模樣,卻叫皇帝有些厭惡:“他們哪裏敗壞過瑾兒的名聲?是你們行為不端,才惹來非議,叫百姓笑話。如果不能及時止損,以後這京城你們也別待了,朕丢不起這個人!”

常寧長公主一聽皇帝話中有要趕他們離開京城的意思,心中慌亂,這才認錯:“我明日就帶瑾兒和昕兒去将軍府給他們賠罪,這樣陛下你滿意了吧?”

“還有太後那邊,你不必再去叨擾,朕會和太後親自解釋。”深知長公主為人的皇帝也擔心她轉頭會去延福宮找太後告狀,故而特意警告了一番。

常寧長公主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第二日,常寧長公主和安平侯帶着穆瑾和穆昕去了将軍府,兩個孩子比兩個大人還要不情願。

“娘,要我去給一個官家女兒道歉,我做不到!”穆瑾氣鼓鼓道。

穆昕也跟着附和:“要我去給那個小屁孩道歉,我也做不到!”

“做不到也得做!”常寧長公主昨天被皇帝威懾了到了,不得不暫時低頭,“誰叫那梅将軍軍權在握,你們父親卻只是個沒有實權的侯爺。此事若不能妥善解決,陛下若一生氣朕把咱們一家趕出京城,我看你們還有好日子過嗎?”

穆瑾嘟着嘴委屈:“陛下是我舅舅,他為什麽向着梅家不向着我們?”

“他是你舅舅,更是一國之主,自然要從大局考慮。”常寧長公主雖然也很不開心,但為了不讓皇帝對他們生厭惡之心,也只能盡力開導這兩個孩子。

安平侯反而坐在一旁一聲不吭,常寧長公主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別光坐着聽,你也勸勸兩個孩子啊。”

安平侯煩躁道:“還不是都讓你給慣的,一個去搶男人,一個去打人家弟弟,你們腦子裏是怎麽想的啊?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到最後還得連累我賠着一張老臉去給人家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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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在馬車中吵吵嚷嚷,到了将軍府才作罷。

梅将軍昨日接了安平侯府的帖子,知道他們一家今日要來。既然他們肯主動道歉,梅将軍也就不會再計較什麽。

安平侯一家四口和梅将軍一家四口都坐在堂中說着客套話,雖然心中各有思量,但長輩們的表面功夫做得還算不錯,至少面子上大家都過得去,只是四個孩子表情各異,擺明兩個不想真心道歉,兩個懶得聽他們道歉。

樂書郡主穆瑾一直頻頻去瞥梅幼清,眼中嫉妒的小火苗時不時閃爍一下。

穆昕則偶爾趁着長輩們不注意,對梅曉晨翻個白眼,神情分明不服氣。

而梅曉晨瞧見他如此不服氣卻還得給自己道歉的模樣,樂得直得意的笑。

至于梅幼清,在這滿是虛與委蛇的廳堂中如同一座石像,雙眸放空,雲游天外,仿佛只是一座軀殼坐在這裏,靈魂卻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薛姨娘見幾個孩子都挺尴尬的,于是便讓梅曉晨去書房做課業,讓梅幼清去監督他不要偷懶。

梅曉晨得令,立即開心地和梅幼清一起出去了。

在去書房的路上,梅曉晨覺得肚子有點餓,便想去廚房看看有沒有點心,剛好看到幾個下人正在處理鮮蝦,旁邊的盆中還有許多蛤蜊,說是今天若是客人留下來吃飯,做兩道海鮮也十分體面。

海裏的鮮貨在這裏十分少見,有錢也不容易買到。

“這麽珍貴的東西,真不想給他們吃。”梅曉晨忿忿道,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什麽,“姐,咱們什麽東西都烤炙過了,還從未烤過着海裏的東西呢?”

梅幼清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不可,這兩味食材十分難得,你從未烤過,萬一烤壞了浪費,小心父親罵你。”

“那我們少烤幾個,拿來練手,若是好吃,下次再多烤。”

梅幼清見他興趣大起的樣子,也便沒怎麽攔他,随他折騰去了。

梅曉晨挑了四只鮮蝦和一大把蛤蜊,這便架起炭火準備烤炙。

一爐炭火只烤這些東西實在浪費,于是梅幼清又讓廚娘準備了一些其他食材,待會兒也能一并裝在盤子中端上桌去。

前堂那邊,穆昕也實在坐不住,尋了個內急的理由出來溜達。

溜達着溜達着,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食物的香味。

作為一個吃喝玩樂樣樣精通的小侯爺來說,京城內外各大酒樓飯館幾乎都叫他吃了個遍,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眼下他聞到的這個味道,應該是京城外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棧,專門賣一些烤肉和便宜的烤羊骨的味道。

只不過這将軍府裏怎麽會有這樣的味道?

穆昕尋着香味,找到了廚房,看到了正在忙活的梅曉晨。

他哂笑一聲,走上前去,諷刺道:“喲,梅将軍家的獨子什麽時候幹起廚子的活兒了?難不成是要親自做菜給我們吃?”

梅曉晨聽到他的聲音,擡頭看了他一眼,不屑道:“嘁,想吃小爺我做的東西,你們還沒這個口福。”

眼下沒有長輩在旁邊,他們自然誰都看不上誰。

穆昕見他如此瞧不起自己,胸中一直憋着的那股火就竄了起來:“別以為今天我們上門道歉是怕了你們,我們那是深明大義,是為了大局考慮,你們別給臉不要?”

梅曉晨也火了,扔下了手中正在烤炙的鮮蝦:“你說誰給臉不要?你再說一遍!”

“你爺爺我再給你說十遍,你不要臉,你姐跟我姐搶男人也是不要臉,你們……”

梅曉晨再也忍不住,一拳揮了上去。

兩人立即扭打在一起。

梅幼清忙過去勸架:“不要打架!”而後讓下人們趕緊将兩個人拉開。

梅曉晨除卻一開始打了穆昕一拳,其餘都在挨揍,畢竟他比起穆昕要矮小很多,自然打不過他。如今他被下人拉着,穆昕也被下人拉着,他甩開下人的手:“沒看到我挨揍了嗎?在自己家還被人打成這樣你們還敢拉我?快松開我!”

下人們不敢不從,便松開了他。

梅曉晨立即甩開膀子沖到穆昕面前還回去幾拳。

穆昕也被打急眼了,喊道:“我是小侯爺,我爹是安平侯,我娘是長公主,我姐是郡主,你們膽敢拉着我,是不要命了嗎?”

下人們一聽,也吓得手上一松,被他掙脫了去。

随機梅曉晨和穆昕又打成一團,梅曉晨很快又落入弱勢。

“姐,姐……”梅曉晨被打疼了,只能呼叫梅幼清。

梅幼清只好自己過去拉架:“小侯爺,不要打了……”

穆昕哪裏會聽她的話,一把梅幼清推開,依舊将梅曉晨按在地上胖揍。

梅幼清心中焦急,不知哪裏來的一股勁,一下子沖過去将穆昕掀翻在地,而後在他還未起身時摁住了他的一只胳膊。

梅曉晨得了機會爬起來,摁住了穆昕的另一只胳膊,騰出一直手來招呼穆昕。

梅幼清一邊摁着穆昕,一邊勸說梅曉晨莫打眼睛:“佛說眼睛乃是衆生向外望世界的唯一通道,若打眼睛,下世要受罰做盲人……”

下人們見狀,忙跑去前面通知将軍他們去了。

梅曉晨又打了穆昕幾下,忽然聞到了一股焦味:“糟了,我的烤蝦!”

說罷,便起身跑去看他的蝦和蛤蜊了。

留在原地的梅幼清和穆昕大眼瞪小眼。

“還不放開?”穆昕瞪了梅幼清一眼。

梅幼清怕他打自己,露怯地放開了他。

穆昕立即追到穆曉晨那邊:“有什麽事不能打完架再說嗎?”

“走開!”梅曉晨兇了他一句,“都怪你,烤糊了!”

四個大蝦烤糊了三個,還有一個在最邊緣,幸免于難。

雖然烤糊了,但是鮮蝦的香味也被烤炙了出來。

穆昕趁他不備,一伸手把那只大蝦偷了過去,便要往嘴裏放。

梅曉晨氣得追着他罵:“還給我,你還給我……”

穆昕捏着大蝦滿院子跑:“不給,就不給,除非你給爺爺我道歉!”

此時得知兩個孩子打架的梅将軍和常寧長公主他們剛好趕來,看到這一幕,略好笑:“原來是玩鬧,不算打架,咱們回去繼續喝茶吧,別擾了他們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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