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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被梅幼清喊了一嗓子後便安靜了下來, 沒有了聲音的打擾, 梅幼清心滿意足地轉過身來, 抱着封雲澈很快就睡着了。
這一夜可苦了封雲澈, 軟香溫玉在懷, 偏偏吃不着也嘗不到,又不舍得叫她起來給自己誦經聽, 摟着她好大一會兒才睡着。
第二日兩人都起得很晚,畢竟既不用上朝也不用請安, 難得出來放松一下, 自然要飽飽地睡個懶覺。
起床洗漱後, 下樓用了些早飯,封雲澈讓人去找昨天晚上在夜市表演百獸舞和五禽戲的人, 記錄在冊,而後讓當地的府衙調查他們的身家背景, 若是清白, 便邀請他們在上元節那天去京城表演。
白日裏的臨安城和晚上是大不一樣的,昨天晚上熱鬧的讓人眼花缭亂,但白日裏喧鬧一掃而光,青石板鋪就的街道兩旁, 是古典雅致的小樓, 有商鋪,有酒樓,還有一些茶坊酒肆……
兩人在街上随意逛着,見到一個樂坊門前擠滿了人, 靈動的琴聲從裏面傳了出來,随之還有美妙的歌聲,娓娓動聽,像是唱進了人的心口中去……
封雲澈和梅幼清駐足,想要進去但是門口被人群堵住。
聽聞是從西域來了一支樂團,裏面有一位藝人色藝雙絕,歌聲最是好聽。
可惜一票難求,上午的票已經售罄,若要進去觀看,需得等到下午早早來排隊買票。
封雲澈見梅幼清似乎很想看,于是安排侍衛下午來買兩張票。
***
皇宮中,元柒聽說梅幼清和封雲澈出宮游玩了,要好幾天才能回來,她在宮中無聊,也想出去玩,散散心。
太後瞧着她這幾天心情确實不太好,于是囑咐她出宮注意安全,并安排了兩個侍衛随她一起出宮保護她。
元柒在京城沒什麽朋友,找不到人和她一起逛街,索性就在街上随便逛逛。
街頭有人搭了個臺子,正在表演幡竿。
表演者是一對兄妹,哥哥在下面用肩膀頂着竿子,妹妹爬上四五米高的竿子,在竿子上面做各種動作,又是單腳獨立又是倒立,引得臺下的人連連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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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柒看着這個節目有點眼熟:這不是除夕那天在皇宮中表演的節目之一嗎?
再看那兩人的衣服,也和那天在宮裏表演的百戲班的衣服一樣。
除夕那天百戲班表演結束後,封雲澈便将百戲班的班主和其他幾個領班治了罪,百戲班也就此解散,各自尋找生路。
想來眼前這兩個表演幡竿的人,就是之前那個百戲班的人。
這個節目之前元柒已經看過了,并不感興趣,正要走時,臺子忽然塌了,正在竿子上面表演的妹妹狠狠摔了下來……
哥哥忙在下面接着,妹妹砸到他的身上,兩人摔在地上半天沒起來。
臺子的人見表演終止,一個個敗興離開。
元柒見他們兄妹二人挺可憐的,便叫身後的兩個侍衛一人背起一個,送去了醫館。
醫館的大夫看後,說哥哥傷得嚴重些,折了根肋骨,需得好好養着,三個月內不可再做危險的表演。
妹妹聽完就哭了:“三個月不能表演,那我們兄妹二人沒錢賺豈不是要餓死了?”
元柒索性幫人幫到底,自己掏了些銀子,又出去向兩個侍衛借了一些,都給了他們兄妹二人。
兄妹二人連聲感謝:“謝謝姑娘,姑娘如此大恩,我們兄妹實在不知該怎麽報答你?”
“報答就不必了,不過我剛好有件事情,想問你們。”
“姑娘請問。”
元柒想到當初封雲澈處罰百戲班班主的事情,總覺得這件事哪裏怪怪的:“除夕那天,你們在太和殿表演完之後,太子将你們整個百戲班都留了下來,是為了什麽?”
兄妹二人驚訝道:“姑娘是宮裏的人嗎?”
“你們表演那日,我就在臺下坐着。”元柒很清楚地記得,封雲澈是在看到百戲班班主的時候才變了臉色,“太子為何要把你們班主抓起來?他是犯了什麽罪嗎?”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猶豫地說了出來:“我們也是那天晚上才知道,班主以前是人販子出身,做下了許多惡事……”
“人販子?”元柒皺了皺眉,“拐賣孩子嗎?”
“不止,”兄妹二人想到那天晚上班主被審訊出來的話,仍覺得心中發憷,“以前班主會去很遠很貧窮的地方拐騙一些窮苦人家的孩子,年紀小的或者樣貌好的賣掉,賣不掉的就弄殘了扔到街上乞讨,還有一些孩子更是凄慘,會被沉湖溺死以祭邪神……”
“簡直令人發指!”元柒單是聽着,就氣得攥緊了拳頭。
“後來封國嚴查殘乞一事,班主做不下去原來的生意,便轉行組建了我們這個百戲班。”妹妹說,“一直以來我們只覺得班主對我們刻薄了些,從未想到他以前是做那種生意的。如今每每回想,都覺得十分後怕……”
元柒心中疑惑:“連你們都不知道班主以前是做這個的,太子又怎麽會知道呢?”
“我們也不知道太子是怎麽知道的,但是太子分明篤定班主有罪,還細數了許多他犯下的罪行……”
“莫不是太子以前認識你們班主?”
兄妹搖頭:“不可能吧,太子怎麽會認識班主這種人?”
元柒又問了他們一些問題,但也沒能再問出什麽有用的線索來,叮囑他們好好養傷後,便離開了醫館。
***
韓雲西前幾日相看了一個姑娘,容貌清麗,性子溫柔,有幾分梅幼清的影子。
他初見時還算心動,于是想着和這位姑娘好好相處,許是能培養出感情來。
初七那天他約那位姑娘去湖邊垂釣,那是他第一次欣賞梅幼清的地方,他期待這個姑娘也能令他眼前一亮。
可結果終究讓他失望了,那位姑娘終究不是他心中期盼的那種人。
姑娘冰雪聰明,與他分別時同他說了這樣一句話:“你心中有旁人的影子,但任何一個姑娘都不希望成為別人的替身,希望你以後會遇到一個你真心喜歡的姑娘,打破你心中對那個影子的向往……”
韓雲西想,他确實一直都很想找一個像梅幼清那樣的人做妻子,但是天底下終究沒有兩個完全相似的人,他着實不該心存這樣的期盼。
在沒有擺脫梅幼清帶給他的影響之前,他索性還是先不考慮成家的事情了,明年會有一場科考,他此時應該專注學業才是。
今日他出來是請一位朋友吃飯,由他引薦,去拜一位德高望重的師長為老師。
他在酒樓等朋友的時候,看到了元柒。
彼時元柒剛吃完一桌子的菜,正要結賬,一模口袋沒有錢。
她這腦子,方才光想着封雲澈的事情了,忘了她把自己身上的錢都給了那對兄妹,連兩個侍衛的錢都被她搜刮沒了。
正準備叫侍衛回宮取錢回來結賬時,她忽然看到韓雲西走了進來,一襲錦袍,風雅翩然,俊美得像一個行走的大銀錠子……
***
臨安城。
下午的時候侍衛送來了樂坊的入場票,是第一排中間的位置。
開場是一支西域的舞蹈,因為是用來暖場的,所以跳舞的姑娘都十分熱情,晃動着纖細的腰身,時不時會向臺下的看客抛一個媚眼。
封雲澈坐在離臺子最近也是最顯眼的地方,又生的一副好樣貌,自然成了跳舞的姑娘們輪番攻陷的對象……
姑娘每抛一個媚眼,他就瞪人家一眼,把姑娘吓得變了臉色,舞步都跳錯了。
梅幼清放下手中的瓜子,暗暗扯了扯他的袖子:“夫君,你別這麽兇……”
封雲澈瞥了她一眼,沒理她:這傻子,別的女人對她的夫君抛媚眼,她連個醋都不吃,還有心思嗑瓜子?
一曲舞罷,傳聞中的那位色藝雙絕的女子才姍姍登場。
她以薄紗覆面,單是露出一雙丹鳳眼,含情脈脈地往一位客人身上一瞅,媚态渾然天成,便叫那客人像是丢了魂兒似的站了起來。
“小女子白十一,獻醜了。”她自我介紹了一句,便坐在了琴邊,纖纖素手撥弄琴弦,琴聲響起的同時十餘名舞姬自後臺兩邊走出,随着琴聲在臺上翩翩起舞。
白十一的歌聲一如今天上午他們在外面聽到的一般,如同天籁,叫人聽得癡迷。
梅幼清發現這個白十一似乎一直有意無意地看向封雲澈,不同于方才舞姬刻意的媚眼,她的眼神裏似乎透着一種欣喜。
梅幼清又偷偷去瞧封雲澈,卻見他也在看着白十一,眸中帶着些許疑惑。
直到白十一彈錯了一個琴弦,她才收回了眼神,專心把節目表演完。
梅幼清覺得很是不錯,小聲問封雲澈:“夫君,這個節目可以帶回京城嗎?”
封雲澈沒有立即回答她,待一曲結束,白十一下臺稍作調整時,封雲澈才對梅幼清說:“你在這裏等我片刻……”
而後他起身,繞過臺子去了後面。
梅幼清不知他去後臺作甚,只得在原地乖乖等着。
其他的客人見有人徑直去了後臺,也紛紛議論起來,有人調侃莫不是他看上了白十一的美色,忍不住追了過去……
梅幼清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裏有點不太舒服。
在封雲澈過去之後,白十一久久沒有回到臺上來,更讓其他客人們異語紛紛,甚至有客人慫恿梅幼清:“夫人,你夫君去後面這麽久了還沒回來,你怎的還能坐得住?別是你夫君被人勾了魂兒,不回來了……”
“請慎言!”梅幼清不悅道,她知道封雲澈不是那樣的人,既然他讓自己在這裏等,她就在這裏等着他回來。
約莫兩炷香的時間過去,封雲澈才回來,梅幼清在他肩頭瞥見了一抹胭脂的印記。
她眸光一暗,一言不發地移開了目光。
而後白十一繼續登臺表演,梅幼清卻沒了看下去的心情,勉強陪着封雲澈看完,樂坊的老板說白十一晚上會單獨為一位客人表演,價高者得,上午出價最高的是五百二十兩,若是現在有人能出比五百二十兩更多的銀子,便能單獨和白十一共處一晚,還能看到她的真實面容。
可五百多兩銀子終究不是小數目,臺下的客人猶豫了許久,也不過有兩三個人叫價,将價格擡到了六百兩銀子。
此時白十一的目光又落在了封雲澈身上,似乎是在期盼着什麽。
然後封雲澈一擡手,将價格直接擡到了一千兩,底下的客人鴉雀無聲,紛紛向梅幼清投來了同情的目光。
樂坊的老板下來收錢,封雲澈掏出幾張銀票,正欲遞上,忽然被一只小手奪去。
“不給!”
梅幼清讀了這麽多年的佛經,終于還是沒能按住胸中的這一口氣。
她實在不能容忍封雲澈和別的女人共處一夜。
“這……”樂坊的老板看向了封雲澈。
衆人以為封雲澈會發怒,卻沒想到他不僅不生氣,反而很滿意地看着自家夫人:“娘子說不給,就不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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