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還不夠
章心宥在群裏喊了一嗓子:“求一張床鋪!十天到半個月!有償!有償!”說明了一下原由,大家便紛紛開他玩笑問怎麽個有償,身體還是心靈?
石飛私下裏問他:“我們培訓班有宿舍,不過得下周能空出來一個,能等不?”
能等是能等,但章心宥不想再麻煩石飛,老覺得有點別扭。
“我先找着,也有可能下周我大舅他們就回去了。到時再說。”
“行。”
小巴直接說:“姐這兒有個空房間,來不?”
小巴在這個城市工作也沒幾年,一直租房住。不過她對房子要求比較高又不肯合租,一個人住一居室,塞一個章心宥沒問題。可是章心宥一是覺得男女不太方便,二是小巴肯定不會跟他收錢,他一個不會做飯不會打掃的主兒,沒啥可報答的實在太不好意思了。
來回問了半天也沒定下來,章心宥暫且就擱置下。先備課,再出題,下周四、五月考,活兒還多着呢。
雖然是小考吧,可是無論是學生、家長還是老師,都是一次成績的檢驗。對于班主任來說,要關注的不僅僅是自己那一科,誰的英語需要提高、誰的物理還有上升空間;誰不能抗壓需要溫柔的鼓勵,誰倔脾氣要激将法才合适——他全都得記在小本本裏,哪怕簡單的一句話,說錯了也是要影響情緒的。
整個班看下來,舒星憶居然算是除了數學外基本不需要操心的學生了。
備課到一半,荊尋發來消息。先是甩了那張五歲的“心宥小美女”,然後問他:“找房子為什麽不問我?”
年底了,各大公司的物料需求一窩蜂的來,未今基本處于每天都在加班的狀态。加上重要客戶的年終盤點和第二年的合作開發,所以荊尋來公司也來得比較勤。
舒月涼發來的項目需求差不多開始拍攝籌備了,AE方面是小巴親自負責的,荊尋偶爾會詢問一下進度。
小巴問章心宥來不來住的時候剛好被荊尋聽去了。
“是不是又怕人說‘章老師利用學生家長關系牟取私利’啊?”荊尋打電話問。
章心宥“嘿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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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尋幹脆地說:“那我跟星憶說讓她轉學吧。”
“尋哥,能不能不鬧我了……”
“我這有個空閑的小房間,明天晚上來看看吧。”
章心宥吐出一連串兒的“不”字來:“那不行尋哥,我我我怎麽能住到學生家裏去呢?那太那個什麽了……!”
“那什麽啊那那那,”荊尋毫不留情地吐槽他的口癖,“放心吧,不是住我家。明天我把星憶送到家再去接你。”沒等章心宥回答就挂了電話。
章心宥哪裏料到會有這種展開,一晚上又興奮又緊張得沒睡着覺。第二天下班,荊尋果然已經等在外面了。
“你們下班都這麽晚啊?”
“也不是啊,最近忙嘛,還有好多材料要寫。周報啊、教研任務啊,可多了。”
一提寫材料章心宥就一臉苦相,把荊尋看樂了:“老天是公平的嘛。”
沒跟荊尋拌嘴,章心宥留意着他開車的方向,問道:“尋哥,在哪兒啊?遠嗎?”
“還能賣了你啊,放心吧不遠。”
荊尋開車就直奔自己公司去了,停在離未今不遠的地方。
未今所在的創意園區,是原有國企工廠大院拆遷改建而成,工業區跟職工家屬樓也就一牆之隔。如今工業區紛紛被出租給一個個小企業主,但家屬樓裏多數還住着當年的國企職工。有不少在另一邊工作的員工圖個方便,就幹脆租了這裏的房子。
荊尋走上三十二號樓的三樓,拿出鑰匙打開了左邊的房門,打開門燈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來吧,看看。”
這是一間普通的一居室,五十平米左右,裝修老舊而樸素,但供暖很好,收拾得很幹淨。物品也齊全,基本是拎包入住的狀态。卧室裏甚至枕頭和被子都還在床上,洗手間裏還有梳洗用品。
“這是……有人住着的?”章心宥打開衣櫃,裏面還零散挂着幾件外套。
荊尋點點頭。
“誰啊?”親戚,還是朋友?是暫時不租了還是如何?為什麽東西沒有收走?
“我。”
章心宥驚訝地回頭,荊尋從客廳的冰箱裏拿出兩瓶礦泉水來,一邊遞給他一邊說。
“剛跟星憶媽媽分開時一直租房住,公司在哪兒我就住哪兒。買了房子以後,偶爾加班或者懶得開車就在這兒過夜,所以就一直留着沒退。”他打開衣櫃下面的收納箱,裏面是疊好的床單被罩:“星憶沒來之前我經常住這裏,得說是我的秘密基地了——除了你,沒第二個人來過。”
所以,這不是就荊尋家了嗎?!還是沒有別人踏足過的家!
章心宥突然間仿佛有随手用零錢買彩票中了頭獎的感覺。
“那……我得——”
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麽,荊尋打斷道:“這裏閑着也是閑着,借你住剛好。”
“不行我不能白住……”
“你想用什麽補償?”
章心宥立刻想起來朋友們調侃他的那句“身體還是心靈”,臉色馬上紅得有點不太自然,怕荊尋看出端倪一個勁兒地拿手整理頭發。
荊尋接着說:“我不缺錢,那老師除了數學以外還有什麽技能?”
章心宥想半天,很誠懇地回答:“……沒有了。”
荊尋倚着衣櫃裝模作樣地思考一會兒:“那用身體還吧。”
“……”章心宥看着荊尋,鼓起勇氣吞吞吐吐地說:“尋哥,你是……跟我開了個……黃腔嗎?”
荊尋大驚失色:“你好色`情啊心宥!想什麽呢?!”捂着嘴巴後退幾步,“看你長得這麽清純思想為何如此下流?!”
要不是說完自己笑了,章心宥根本分不清楚他說的是真還是假。
說說鬧鬧的就把這事兒岔過去了,章心宥也算是半推半就地應承下來。回家就收拾了換洗衣物,第二天拿了荊尋放在門口地墊下面的鑰匙就住了進去。
廚房的爐竈上放着清洗好的煮面鍋,櫥櫃裏是幹淨的新碗筷;熱水壺旁邊放着未開封的瓶裝水和馬克杯;衛生間裏備用廁紙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即使一時間忘記更換也沒關系;書桌上更換了一臺護眼臺燈,臺燈下面放着章心宥常備的胃藥——很多地方跟昨天看的時候有些微妙的不一樣,只不過章心宥暫時還沒發現。
他只顧着感受這個房間裏那些曾經屬于荊尋的氣息和痕跡,仿佛第一次進到喜歡的少女閨房的小夥子一般,想象着對方如何在這裏生活而興奮異常。想少了覺得浪費,想多了又覺得自己亵渎,一邊天使一邊惡魔似的把自己搞得甜蜜而焦灼。
荊尋晚上來了一趟,站在門口沒進來,問他吃沒吃飯、習不習慣。末了又意有所指地來了一句:“別做什麽奇怪的事哦。”
章心宥已經有一定的免疫力了,反問道:“什麽奇怪的事?”
“大多數男人都會做的事啊。”
“那是什麽事?”
荊尋沒撈着便宜,拿食指敲上他的額頭:“行,有長進。走了,鎖好門。”
見他毫不停留地走下樓梯,章心宥扒着欄杆探頭喊他:“尋哥!”
荊尋擡頭“嗯?”
“沒事……就,謝謝你……”
荊尋微微一笑。
“很冷,回去吧,有事叫我,我在公司加班。”
章心宥一直聽着他的腳步聲走出老舊的樓道,才回身關門,蹦着到床上抱着枕頭來回骨碌。
他的尋哥,怎麽那麽好啊?
要是能跟荊尋談戀愛,讓他怎麽着都行啊!
回到公司,小巴正在茶水間泡咖啡,荊尋順便要了一杯。小巴一邊等水開,一邊拿眼神一直瞄荊尋。
荊尋知道她有話說:“怎麽着?”
小巴慢悠悠地:“老板什麽時候跟我們心宥這麽熟了啊?”
荊尋幫他找了房子這事兒,無論是章心宥還是荊尋都第一時間就通知了小巴。雖然說知道章心宥跟荊尋之間還有一層老師和學生家長的關系,但這種進展還是令小巴有些意外。
她太清楚荊尋,也太清楚章心宥。
這兩個人即使有交集,若非一方主動否則社交圈是不會重合的。
那麽,誰主動?
“男人嘛,打個球吃個飯不就熟了。”
“您把我挖來的時候可沒說上趕着幫我找房子啊。”
“你還用我?你上南極我都不擔心你能凍着。”荊尋倒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再說這不應該的嗎?你的朋友,我的朋友,星憶的老師。”
水開了,小巴把濾紙墊好,放進磨好的咖啡粉,一圈圈地倒進熱水。
“我們心宥可是好孩子,您別欺負他啊。”
“這話說的,我就不是好人了呗?”
分成兩杯,拿出奶和糖,讓荊尋自己随意加,小巴自己端着一杯清咖啡施施然往外走:“這得看哪方面,老板是好老板——”
“行行行,後半句不用說了。”
荊尋苦笑着放了兩塊糖,慢慢攪拌着深色的液體,對小巴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不以為杵。她也只能點到為止,再說深了與誰都沒有好處。
是啊,心宥是個好孩子。找了一圈卻獨獨沒有找到自己頭上,真是避嫌避到底了。越是如此,荊尋越是非得讓他避不開。
更喜歡我一點吧。
更多一點。
“尋哥,您需要宵夜嗎?”
闵竟悄悄地出現在門口,拿着手機問他:“我們準備點宵夜,給您帶一份吧,您看您都加班好幾天了,都沒好好吃飯。”
闵竟将波浪長發松松地挽了個髻,鬓邊留出來的兩縷頭發呈現着恰到好處的美妙弧度,搭配了小珍珠耳釘和同款鎖骨鏈;款式簡單的毛衣配厚呢半身裙,腳上是今年流行的高跟短靴。
無論何時都妝容精致,永遠看他眼神溫存。
他想起剛才章心宥隔着欄杆低頭看他的模樣。
她的眼神,和他的眼神,投射出相似的內容。
對,喜歡我,更喜歡我。
我想要的還遠遠不止這些。
“真是……要不是闵竟我都忘了吃飯這回事兒了。”他抿了一口咖啡,嘆了一口氣。
闵竟略嗔怪地看着他:“您都這麽大人了,怎麽還那麽不會照顧自己啊。”
“單身漢,湊合活着吧。”他指指闵竟的手機,“幫我點個雞蛋三明治。”
“哎,好。”闵竟心滿意足地離去了。
荊尋一口氣喝掉咖啡,往辦公室走的時候跟胡閱顏打了個照面。
“怎麽還沒走?”胡閱顏問他。
“我還想問你呢,怎麽又來了?”胡閱顏的工作內容比他多很多,最近熬夜也比他厲害。“我最近來這麽勤就是想讓你休息的,不是讓你今天在家睡覺嗎?”
“有個項目今晚彩排,我怕現場出問題。”
“杜久不是在嗎?”
“他忙不過來。”
荊尋咋舌:“哪個項目,我盯,你回家。”
“你怎麽盯,全程都是我跟的你盯有什麽用。”
“胡閱顏!”荊尋連名帶姓地叫,“你能不能聽我一次話?”
見他真有點生氣,又确實是擔心自己,胡閱顏心裏一暖便略略地放緩了語氣:“好了好了,我回還不行嗎?”
荊尋便立刻回去拿了大衣和車鑰匙:“我送你。”
自從上次飯局後跟荊尋發了脾氣之後,胡閱顏到現在還沒機會跟他獨處,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荊尋倒是已經被他罵慣了,心大無比,一邊開車一邊叨叨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叫他注意身體、有什麽工作能放就放。
胡閱顏心想,算了,跟他置什麽氣呢,他這個德性一輩子都改不了。倒不如說應該改變的是自己,為什麽不早點把心思從這混蛋身上抽走呢。
這句話他跟自己說了無數遍,問了無數遍,答了無數遍。
荊尋改不了,他自己也改不了。
真要追究起來,恐怕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相遇。
“行了別磨叽了,你話一多起來跟個老娘們兒似的。”胡閱顏毫不客氣地怼回去。
“你這是性別歧視啊,既歧視了男性又歧視了女性。”相處這麽多年,他一張嘴荊尋就聽出什麽風向。
“我誰也不歧視,就歧視你。”胡閱顏白他一眼,揭過這一篇去,“還沒問你呢,寇文義那邊怎麽搞定的?”
“犧牲色相呗,說到做到。”荊尋一臉委屈巴巴。
“跟你說正經的呢。”
荊尋嘆口氣,并不想多提:“都讓他給擠兌成那樣了,我一聲沒吭,還不得給點好處啊?”
胡閱顏回想起那頓飯,确實是鴻門宴一般吃得無比難受。
“早知道還不如——”
“打住打住,胡總,這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了啊,”荊尋一本正經地教育他,“又不是第一回 了,當我是黃花大閨女呢。”
胡閱顏一邊笑一邊說他“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晚上交通順暢,不到半個小時把胡閱顏送到了家。
“到過年前閑不下來,咱們都不是大小夥子了,你也別跟着熬。”胡閱顏下車之前囑咐一句,荊尋又說他“歧視老年人”。
“神經。”胡閱顏甩上車門走了。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給他發了條消息:我要睡了,你也早點回。不一會兒收到回複:“嗯,就走了。”
不知名的路邊停車位上,荊尋從後座打開一半的車窗往外彈了半截煙灰。
低看寇文義一邊給他口`交一邊撸着性`器自`慰,用嘴唇和舌頭不遺餘力地伺候着他挺立的性`器,時不時用泛着水光的眼睛勾`引他。
荊尋唇角一挑。
按住寇文義的頭猛地壓下去,将性`器整根從嘴裏頂進喉嚨,他發出滿足的低吟,全然不顧對方痛苦的嗚咽和掙紮。
把車窗整個搖下來,望着遠處霓虹閃爍,荊尋将最後一口煙霧吐向夜色中。
冷風灌了進來,他毫不在乎地重新點了一支。
“還不夠啊。”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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