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他和她的往昔(上)
“沒有出軌的話,那……”
“你這個眼神,跟我媽當時真的一模一樣。”
看着章心宥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舒月涼先是微微一笑,又略帶不解地蹙起雙眉。
“人們總是把出軌當成婚姻甚至戀愛中的頭號敵人,而其他似乎都可以忽略不計,也是我不太理解的原因。反過來講就好像這個男人只要不出軌,離婚的理由就不夠充分似的。”
他對你那麽好,又沒外遇又沒家暴,你作什麽呀?
孩子都四歲多了,你忍心讓孩子從小就沒有爸爸,單身家庭對孩子傷害多大你知不知道?
是,當初媽是沒看上他,一個孤兒,要啥啥沒有,男女關系還混亂,可結婚後人家又不亂搞又會疼你,賺錢養家還幫你帶小孩,你跟他到現在十指不沾陽春水,房子有,車也有,你畢業了沒上過一天班,要什麽給你什麽,你還哪裏不滿意啊?
你這個年紀離婚帶小孩,上哪裏去找荊尋這麽好條件的男人啦?
得知自己決定離婚的時候,母親的指責依然言猶在耳。
“我、我以為……既然都結婚了那肯定是沖着一輩子去的呀,要是小毛病的話——”
“就忍忍呗?”舒月涼又幫他接了下半句。
章心宥倒不是争辯,雖然自己沒戀愛結婚,但想起自己爸媽那也不是沒有互相忍讓的時候啊,他們現在也很幸福啊?
舒月涼說:“你這個年輕人想法倒是挺保守的。”話鋒一轉,又問道,“那什麽算小毛病,什麽算大毛病?有人覺得對方出軌無所謂我不需要他全部的愛,有人覺得他愛我疼我可是睡覺打鼾聲音大到不能忍。在我看來,出軌跟睡覺打鼾一樣不分上下,沒有誰是不可原諒的,也沒有誰是需要忍耐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只有當事人才知道值不值得,幸不幸福,外人也不過湊個熱鬧罷了。
“很多人好像覺得一段婚姻堅持得夠久才夠負責,我覺得我應該負責的是,當初決定跟他分擔以後生活的一半而結婚的決定,不是別人的一張嘴。”
章心宥想到她剛才說的那句話:那些沒有量化但客觀存在的标準,通常只是為了減少被指責的幾率。
舒月涼單手托着下巴看他,帶着一點調侃:“章老師,不會走進傳統婚姻的你,這樣想未免有點狡猾吧?”
站着說話不腰疼,章心宥仿佛聽見了她的潛臺詞而有點害臊:“呃……對不起。”
舒月涼哈哈笑起來:“你真老實,幹嗎要道歉?完全可以跟我吵一吵啊。”說完嘆了一口氣,“要說為什麽離婚,真正的理由不是他不夠愛我們——
“而是太想愛我們。”
舒月涼第一次見荊尋,是在大學二年級。那一年,香港回歸,她剛好二十歲。
她作為校報骨幹,從九六年年尾就開始籌備一系列主題報道。臨近七月,最關鍵的一篇裏卻還差着一個人物采訪沒完成。對方是往來香港和美國之間做了十年貿易的美國商人,敏銳的嗅覺讓他發現了中國大陸正在覺醒的市場需求,轉而将目光投向了內地。
舒月涼通過一位在本地新聞頻道做主播的學長看到了這個老外的一段采訪素材,可惜老外覺得校報這種媒體不夠分量,他并不想為了“對政治和經濟毫無研究只有一腔熱血的中國學生”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
幾次被拒,報社裏的學姐告訴她:“你不如去學生會宣傳部找荊尋想想辦法?聽說他常跟金融街那些老外來往,說不準有能牽線的呢。”
荊尋?舒月涼聽過這個名字,算不得風雲人物卻似乎人人都知道——總是伴随着各種令人玩味的傳言和不同的女人的名字。
“不過我得提醒你,可千萬別‘有去無回’。”學姐意有所指地笑。
舒月涼全然沒放在心上,直接去敲開了宣傳部的門。荊尋并不在,一個冷淡寡言叫胡閱顏的人接待了她;而等荊尋找到報社,她卻又不在,回來的時候拿到了荊尋留下的電話號碼。兩個人似乎總是在錯過,一來一回在電話裏聯系,幾經波折,才在采訪前夕見上一面。
荊尋幫忙約到一位同那位商人關系很好的中間人,給舒月涼争取了一個小時的采訪時間。作為答謝,舒月涼請他在附近有名的西餐廳吃晚飯。
隔很遠她就看到了荊尋,荊尋也看到了她,互相迎着對方的目光慢慢走近。
當時的荊尋有一頭略長的黑發,年輕英俊,身材高挑筆挺,穿着九七年最時髦的夾克和長褲,按照那個時候老一輩人特別喜歡誇獎小夥子的說法:“好像港臺來的明星。”
“你好,我是荊尋。”
握住對方伸來的手,舒月涼并未想到以後的某一天,這雙手會為她戴上結婚戒指。
這一頓飯出乎意料的有趣,所以舒月涼沒有拒絕荊尋飯後去迪廳的邀請。那個年代不但迪廳火爆,國內搖滾也遍地開花。能唱會跳的荊尋,幾乎沒有什麽舞曲能難得倒他,興致來了還可以沖上舞臺吼一曲《垃圾場》。
舒月涼也愛唱,就是有點跑調。但她不在乎,搖滾嘛要的是個态度。
瘋玩了一晚上,荊尋送舒月涼回宿舍,問她:“還能再約你嗎?”
舒月涼讨厭這種讨巧的問題,毫不客氣地反問:“老虎想不想吃你,是你決定的還是老虎決定的?”
荊尋一愣,馬上就明白了,露出開心的表情:“好,我懂了。”
他毫不掩飾對舒月涼的好感,像花孔雀一樣展現自己全部的魅力去吸引她。當時的舒月涼同樣追求者衆,更有好事的人猜測:荊尋多久會成功?他和她之間到底算誰征服了誰?
“她征服了我。”荊尋曾毫無遲疑地回答。
對于他和他的追求,即使聽過那些流言蜚語也并沒有讓舒月涼對他多幾分猜疑和考察,順其自然地跟他越走越近。她的戀愛觀簡單且堅定——合得來則愛,愛不了則斷。人這一生不可能完全不失敗、不失意、不傷心,她要做的,是當那個決定要不要吃的老虎。
七月一日的晚上,她跟荊尋一起在學校禮堂看回歸儀式,目光閃亮地說:“我要去香港。”
荊尋馬上回答:“好,我陪你啊,什麽時候?”
“馬上。”
荊尋笑她:“你瞬間移動嗎?”
舒月涼也笑,沒回話。雖然不是瞬間移動,但舒月涼以最快的流程給自己辦了一張港澳通行證,然後給他打電話,“走啊,去香港。”
荊尋愕然,“這麽快?”
他沒想到舒月涼行動如此迅速,更沒想到她竟然不是随口說說。
等再次見到她,是在半個月後學校附近的燒烤攤。舒月涼一個人提着行李轉車轉船,踏上了在電影裏看了許多次的土地,去親眼看看港片裏的旺角、銅鑼灣、維多利亞港,一直待到停留期限的最後一天。
荊尋看着攤在自己面前的一大堆照片,和一肚子興奮的舒月涼,說:“什麽時候,你的生活裏才會有我的一部分?”
他的眼神寂寞又有點悲傷,讓舒月涼覺得他仿佛是被自己無端抛棄了一般。二十歲的荊尋,有着遠超同齡人的老成持重甚至狡猾,偶爾又露出沒長大的孩子心氣兒,要跟她讨個“你到底跟不跟我好”的承諾。
“你真想跟我在一起?”
“我發誓,絕不三心二意,”荊尋對自己令人诟病的四處留情心知肚明,“連暧昧都不會有。你要去哪兒,我就跟你去哪兒;你想做什麽,就帶着我一起。”
“民政局,去嗎?”舒月涼用酒杯磕了一下破爛的矮桌桌面,直視着他。
別說不到法定年齡,那個時候大學生還不允許結婚呢。
荊尋站起來嚴肅地說:“舒月涼,我在認真的跟你說話,如果不想答應你可以拒——”
舒月涼也站起來,攬過他的脖子,送上一吻。
“我對人生沒什麽計劃,下一步走哪兒我也不知道,甭管香港還是民政局,都看心情。你就回答,敢不敢吧?”
傍晚的路邊攤煙火缭繞,人聲鼎沸,但舒月涼依然能聽見他的回答:“敢。”
他們交往的消息第二天就傳遍了校園,不知多少男男女女因此而買醉消愁,更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他們撕破臉皮分手的那一天。可是這段連當事人自己都不确定能走到哪裏的感情,竟然平安地度過了整個大學時代,一直走到了結婚。
連契機都非常的具有戲劇性。
畢業前夕吃散夥飯,在歌廳喝到東倒西歪、口齒不清的大學生們跟另一撥同樣東倒西歪、口齒不清的客人,因為誰都說不明白的原因打了起來。
上一刻還在淚流滿面互訴衷腸,排解分離之痛,一下秒就罵聲四起、酒瓶亂飛,頭頂燈光閃爍、耳邊音樂激昂,好似一場群魔亂舞。
荊尋的戰鬥力舒月涼是見過的,可是打群架誰也不知道從哪兒就能伸出個拳頭來,他本身喝得也不少還得護着舒月涼,混亂中就被人按在地上了。
舒月涼心頭火起,抄起一把塑料椅子就飛了出去。
“阿尋,幹他!”
荊尋跟打了強心針似的,翻身起來逮着一個往死裏揍。
不出二十分鐘聽見了警笛聲,騎在不知道誰的背上打得正酣的荊尋,被舒月涼扯着後衣領趔趔趄趄往包廂裏跑,塞進桌子底下。
荊尋抱着膝蓋擠在狹小的空間裏,好像醒酒了似的,盯着她的臉看。
看着看着就咧嘴笑,笑着笑着就出了聲兒。
“你笑屁啊,別出聲啊!”舒月涼頭發亂成鳥窩,妝也花了,是不大好看。荊尋還笑,舒月涼氣得去捂他的嘴,已經來不及了。
民警從桌子底下把他倆揪出來,跟打架的兩撥人男女分開往警車上帶,荊尋突然回身用盡全身力氣向她喊。
“月涼,嫁我啊——!”
別說舒月涼,全場都愣了。有好事兒的民警還低聲問車裏學生:“他喊誰呢?”
舒月涼遙望着他那張沒比自己好看多少的臉,微微一笑,也喊:“好啊——!”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