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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後的一段時間裏,Sam晚上都會和Dean擠一張床。他把額頭貼在Dean肩上,雙手抱着他的腰,膝蓋貼着他的大腿。他枕着Dean的胳膊,聽着他的呼吸,聞着他的體味,閉上眼睛,總是暗自期待Dean會低頭來吻他。

Dean當然不會那麽做。

Sam很失望,可他離Dean已經很近很近了。他想吻Dean的脖子,或是撫摸他的胳膊,偶爾清晨醒來時Dean還在睡,他發現自己變硬的陰莖頂在Dean的腿上。緊張與某種混雜着色情的興奮感在胸膛裏蓬勃燃燒,他吞咽着,手心裏緊緊攥着一把濕熱的汗,把額頭貼在Dean的耳朵上,讓自己的嘴唇擦過Dean下颔線上的肌膚。

他想起那些色情片。

他希望能成為那個把Dean壓到牆上或是料理臺上的人,他想讓Dean在他面前那樣裸露着,發出那樣的叫聲,說些類似留言裏的下流話。

熱意湧向下腹,在腿根彙聚,剛剛度過十四歲生日的少年被他仍在酣睡的兄長抱在懷裏,悄悄吐出潮濕的氣息,一口咬住自己的嘴唇,強忍下撫摸他的沖動。他知道在快醒來的時候Dean也會勃起,他們有時貼得很近,它會撐開Dean的睡褲貼到他腿上。少年不止一次地幻想過Dean赤身裸體的樣子,他想象Dean朝他張開腿,戰栗感躍動在汗濕的皮膚上,電流驀地竄過脊椎,他緊緊揪着Dean的睡衣,在兄長睡醒之前就這麽顫抖着射在了褲子裏。

Sam有個接近Dean的計劃。他知道自己和Dean共同的噩夢是什麽,此前他都不敢輕易提起那個名字,可為了能更靠近Dean,他必須利用那個噩夢。

他會在自己想起Dean時立刻去想那個名叫Edward的男人。他想起那個男人第一次把Dean拖進書房裏毒打的情景,想起Dean哭着把他護在身下,想起Dean落在他臉上的淚水;他想起Dean曾被男人扔到地板上摔斷了小腿,而他還不得不撒謊欺騙別人那是Dean在學騎自行車時自己不小心摔的;他想起自己被喝醉的男人揪着衣領推到牆上撞破了額角,想起Ann在維護他們時被男人打斷了鼻梁。

要喚起對一個魔鬼的恐懼不費吹灰之力。Sam只是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年他對那些細節竟還記得一清二楚,他沒想到兒時的恐懼會延續至今,他只想制造出一個假象,一個他為過去所困的假象,沒想到真的在夢裏見到Edward出現是,他只能轉身拔腿就跑。他在夢裏穿過一扇又一扇門,男人拎着鞭子跟在他身後,仿佛跑到哪裏都能被他找到,都會被他拖去書房一頓毒打。

Sam從噩夢中醒來,心跳快得好似心髒即将撞破胸膛,他帶着幾分哽咽跌跌撞撞沖進浴室,希望能用冷水沖走從夢境走進現實裏的恐懼。

那個時候,Dean就出現了。他擰着眉頭,眼神裏滿是憂心;聲音嘶啞,卻很輕很溫柔。少年看着兄長就像看着手持火焰利刃的大天使從天而降,不自覺地偎近他,被他帶進房間,被他強塞了一罐桃子味的汽水。

計劃成功了。Dean根本放不下可憐的他,不假思索地答應了他所有的請求。他鑽進被子裏,Dean卻拿着毯子鋪在了地板上。

那一秒鐘裏,占據少年心髒的并不是那些旖旎的夢,不是他尖銳的獨占欲,更不是下流的錯覺與幻想,而是一種近乎疼痛的愛意。他感覺自己仿佛又變小成六歲的孩子,在漆漆黑夜裏驚醒,伸出手只想讓哥哥接住自己。

不會再有人比Dean更愛他,不會再有人會像Dean這樣專注地凝視他,陪着他一起沉默,抱緊他,撫摸他的頭發,親吻他的頭頂。

Sean仍是那個像夢一樣的漂亮男孩,他身上凝聚着十三歲的Sam能給出的所有渴慕、向往,他是Sam短暫生命中的一星亮光與絕不可逾越的錯誤,是Sam的遺憾,和另一種看似哀痛的釋然。

他是Sam心裏的一塊彈片。

可Dean不是夢。

Sam此刻就躺在Dean身邊,枕着他的胳膊,臉頰貼着他的脖子,呼吸交纏,心髒與心髒之間隔着兩個拳頭的距離。

Dean是記憶,是Sam半歲時握在小肉手裏的一根食指,是他三歲時努力追上的一襲背影,是六歲哭泣時圈住他的懷抱,是十三歲犯下錯誤時接住他的一雙手。

Dean也不是光,不是錯誤,他是自然,是常态,是Sam每天必須吸入的空氣,必須攝入的水;他是日升與日落,是月滿與月虧,是下雨天裏的烏雲密布,是晴時的萬裏無雲;他是開心時的笑與悲痛時的淚,是暴怒的咆哮與溫存的呢喃,是流血時的痛與飽足時的慵懶。

因為Dean從來就不遙遠,近得就要吻進他的心口,所以他無須仰慕、無須向往,所以他只用伸出手。

Dean不會是一把刀,或是一把安慰劑,他不是止疼藥,也不是無法愈合的傷口上一塊難以掉落的痂。

他什麽都不是。

因為他是全部。

Sam知道自己離不開Dean,而他現在最期待的是別讓Dean成為另一個遺憾。

于是他就這麽借口做噩夢,每晚都和Dean擠在一張床上。十四歲生日那天,Dean還用這個調侃他,他裝作緊張地從床上爬起來,作勢就要回自己的房間。Dean見狀又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嘟囔着“你怎麽這麽像小姑娘”,爬過去又把他拉了回來。重新被兄長抱住的他伸手摟緊了哥哥的腰,說着晚安,低頭露出狡猾的笑容。

盡管有時他很難招架Dean看到他濕乎乎的內褲時的表情,可既然他已經撒了這麽多謊,再多一個似乎也不算什麽了。他的說辭在Edward與Sean之間搖擺,如果他想和Dean更親近一些,他會選擇Edward的名字;假如Dean一早發現了他糟糕的身體反應,他就會謊稱自己夢見了Sean——無論哪個名字都會讓Dean為他擔憂難過。他并不想Dean露出那種表情,可內心裏卻為此感到滿足,恨不得自己只是皺眉和微笑都能影響Dean的情緒。

他也想成為Dean的全部。

近乎夢想。

在距離畢業考試還有半個月的時候,Dean已經熱切地開始計劃起了畢業旅行的事。他靠着周末的臨工攢了一些錢,可算來算去都不太夠。Sam在一邊看着哥哥着急的樣子有些困惑,問他為什麽要一個人承擔所有的旅行費用:“你同學的那份難道也是你出嗎?”

正苦惱抱着計算器的Dean聞言頭也沒回地說道:“誰說我要和同學一起去?”

Sam愣了愣,一時更加不解:“你一個人的話,平時攢下來的錢應該足夠了。”

“也不是一個人。”Dean索性放下計算器,轉過椅子面對着Sam,把桌上的幾本旅行手冊扔給他,“我想和你一起去。我問過Neill先生了,他說我已經成年了,如果你沒問題的話,他不會再過問這件事。”

手忙腳亂接住哥哥扔過來的東西,聽說他居然要和自己一起去旅行,擡起臉瞪起眼睛看着他,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雖然我已經十四歲了,但不可能用假ID就能騙過酒吧老板。我現在也不能看分級R以上的電影,以及很多僅對成人開放的地方也去不了……”

“只是去旅行而已,Sammy!登山,露營,去你喜歡的博物館,我不會帶你去那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見弟弟說得一本正經,Dean翻了個白眼,劈手從他手裏奪過那些手冊,“你要是不想去,我就找同學一起了。”

“我沒說不想。”一聽Dean不帶自己了,Sam急急忙忙跳下床跑過去又把手冊搶了回來,湊到桌邊竟認認真真看了起來。

“有想去的地方就告訴我。”

“是只有我和你嗎?”

“你要帶你的同學一起去嗎?”

“不,就我和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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