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暮河
太近了,真的太近了, 随着算計得逞的快活散去, 君微一點點的慫了。
她慢慢地向下滑, 同時悄悄擡起勾在閻煌脖後的手,試圖不着痕跡的完成撤退。
可是,閻煌居然擡手攬在她腦後,箍得她進退兩難。
“……你,不許反悔!”君微梗着脖子, 一本正經。
閻煌低下眼睫,目光從她閃爍的目光下移到張合的唇瓣,“我記得之前就說過,我不是君子, 驷馬難追對我無效。”
“怎麽可以這樣!”君微一急, 就要掙脫起身。
閻煌手下着力, 把人重新拉回來,似笑非笑道:“話都沒說清楚, 你要去哪?”
她倒沒想去哪, 只是直覺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近到讓她心口發緊,呼吸不暢, 所以想逃,“說、說什麽?”
“長本事了,連我也敢算計。”閻煌不疾不徐地說,仿佛十分享受兩人現在的距離, “你怎知我在這裏?”
“瀾恭說的……”
閻煌挑眉,“他?”
“對了!你還不知道,他聚靈了呀。”
閻煌微怔,這麽快?照理來說,三五年都不算久的,這執戟公子竟然只用了短短十餘日,也算是天下少有的天賦。
“他讓你诓我?”
“不,他只是告訴我你一直跟着我,讓我随便溜達,安全得很。”
“……”果然還是小妖怪自己學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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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煌放下手臂,君微立刻開溜,跟他隔了半身距離,“你問什麽我都如實答了,你不可以反悔。”
“再議。”
“怎麽可以這樣!”君微苦下臉,“先生說了,做人需得言而有信,否則會交不到朋友的。”
又是先生說,閻煌撇開視線,“我不需要朋友。”
“那你也不要我嗎?”
閻煌挑眉看她,心頭莫名一喜。
可小妖怪卻接着說:“連我這個朋友也不要了嗎?”
心頭的喜悅頓時化作失望,他淡道:“是不太想要。”
君微被噎到語結,幹脆坐到火堆的另一邊,抱起膝蓋來直勾勾地看着篝火不理他了。本來以為,若是她好好求一求,大狐貍一定會心軟的,結果還是她敗了。
真真兒的氣,氣啊氣的,就歪在膝頭睡着了。
見小妖怪半晌沒動了,閻煌才起身,走到她身側屈膝坐下,一手支在膝頭抵着下巴,凝着小姑娘的睡顏。
他是真的不想要她這個朋友。
不想被她當成跟瀾恭、風煙波別無二致的朋友。
******
清晨,君微剛迷迷糊糊地醒來,才摸了摸嘴角,就聽見某人的聲音帶着胸腔的共鳴傳來,“醒了就趕緊起來,別再把口水蹭我身上。”
君微一下撐坐起身,回頭看了眼被自己當成枕頭的大狐貍,怎麽也想不明白——她昨夜不是自己跑到一邊了麽?怎麽就枕他胸口去了?
“口水擦擦。”閻煌起身,拽了拽被她壓皺的衣襟。
君微拿手背一抹嘴,“才沒有……”
“那這是什麽?”
君微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暗色直前襟赫然一小塊水漬。
“……眼淚。”她睜眼說着瞎話,“你說話不算話,我越想越傷心,落的淚。”
這小丫頭真是越發調皮了,閻煌挑眉,“既然哭都哭完了,就此別過吧。”
他剛作勢要走,就被一把抱住了胳膊,君微耷拉着眉眼說:“我從前睡覺不這樣的,一定是因為姿勢不好,才會——”
“姿勢不好,”閻煌玩味道,“那你想什麽姿勢?”
好像,有哪不對?君微狐疑地看過去,可他已經清清嗓子撇過頭去,耳廓上挂着可疑的紅暈。
“你的簪子呢?”
“哦,在這兒。”君微從乾坤袋裏取出簪子,“瀾恭聚靈了,這麽戴着不方便,所以就收起來了。”
她說完,就看見大狐貍眼裏忽然浮上一絲喜色。
這話有什麽地方讨他歡心了嗎?君微想不明白。
自是值得歡喜的,這完全不懂男女有別的小妖怪,居然開始知道“不方便”了。
閻煌眼帶笑意,看着君微将簪子舉起對着陽光喚“瀾恭”,可是始終沒有回應。
“他可能睡着了?”
“剛剛聚靈,靈體不穩是正常的,”閻煌接過簪子,長指一彈便将凝碧珠取了下來,遞給她,“轉身。”
君微乖乖背過身,感覺他的手指從自己後背掃過,指尖擦着脖後的肌膚,溫柔地替她把頭發重新都绾上了,比起前幾次,如今可算是得心應手,比她自己的手藝好多了。
“往後不許再散發。”
“可我真不會。”
閻煌轉身去牽馬,“我會就行了。”
“你會又有什麽用,你又不能天天替我绾——”君微追在他身後,剛說了一半就被閻煌雙手環住腰抱上了馬。
閻煌自己翻身上馬,揚鞭之際随口說道:“有何不可?”
是啊,有何不可……颠簸之中,君微認認真真地考慮着,忽然覺得如果未來的日子都有大狐貍幫着绾發,這也挺好的。
******
琅嬛大陸被嬛海所圍繞,除了中土的沣國,南邊景都與北邊麓林之外,最特殊的存在就是西北面的荒蠻之地,作為千萬年來的放逐之地,這裏可謂群魔亂舞,是正常人完全不想踏足的場所。
為了阻隔那些被放逐的異類,在麓林、沣國與西荒之間,有一條無人擺渡的暮河。
河有多長、多寬,無人知曉,只是站在這一頭望過去,渺渺無盡頭,宛若嬛海,而遠處永遠都是暮色霭霭,不見天光,因此得名暮河。
君微在書上聽過這條河,但直等見着了,她才發現這河遠比書上寫的更加陰沉。
河水污濁,像禁锢着千萬年不散的幽魂,暗不見底。
君微站在河邊,躊躇不前。
“怕了?”
搖頭。
“怕了現在返回長慶來來得及。”
“這兒離麓林不遠,對不對?”
本想逗她的閻煌心頭一突,蹙眉道:“你一個人去麓林萬萬不行。”
君微搖頭,“我沒說自己去,等你處理好這邊的事務,我們便一塊兒去找我先生吧?”
眉峰舒展,再開口,閻煌的聲音裏帶着不易察覺的笑意,“好,聽你的。”
正說着,暮河的濃霧中漸漸出現了一艘小船,擺渡人戴着鬥笠立于船頭。
“不是說暮河沒有擺渡人嗎?”
“不是沒有,是不擺渡一般人,否則被流放者要怎麽去西荒?”
君微想想也是,“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見得多了,自然什麽都知道。”
哼,又自誇!
兩人正說着,那船只已近岸來,擺渡人鬥笠壓得極低,完全看不見面孔,站在船頭朝他們一作揖,“是閻公子,別來無恙。”
竟認得閻煌。
“勞您擺渡一程。”閻煌也不與他寒暄,彈指抛過去一團修為。
對方雙手接住,掂量了一下,似乎十分滿意,卻還是猶豫,“閻公子也便罷了,這小姑娘莫非也要一起?”
君微下意識地拽住閻煌的袖子。
“她與我同行,怎麽?酬勞不夠?”
“公子出的價錢別說帶一個小姑娘,就算帶上十個也夠,只是如今西荒形勢微妙——”
君微笑道:“老伯莫擔心,我會保護好他的。”
擺渡人聞言一愣,繼而将修為球納入掌心,哈哈大笑道:“老朽在此百年,聽過有人揚言要取閻公子首級,也聽過有人費盡心機想攀附于閻公子……唯獨,還真沒聽說過有人要保護閻公子。小姑娘,上船來吧!讓老朽好好瞧瞧,你打算如何護他。”
取他首級?攀附于他?大狐貍在這西荒一地竟十分有名嗎?
君微被閻煌抱着腰,帶上了船。
“扶穩了!”擺渡人一篙撐下去,船如乘翼,駛向濃霧深處。
暮河河面之下,暗流湧動,君微恍惚覺得好似有無數雙眼睛從下方窺探上來,不由往下張望,卻被閻煌一把拉入懷中,令她的臉孔貼着自己的前襟,再看不到別的。
“小姑娘,莫要亂看,小心被這暮河裏的冤魂吞噬了靈魂,同老朽一樣,永不得脫身。”擺渡人淡淡道。
君微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偷偷從閻煌的為胳膊邊看向那擺渡人,這才發現兜裏之下一片黑霧——竟是沒有臉孔的。
難道這擺渡人就是被暮河所困嗎?
“有我在,”閻煌看向遠方,“誰也留不下她。”
擺渡人呵呵笑笑,便不再言語。
花了些工夫,船只才終于渡過了暮河,遠遠能看見重巒疊嶂和壓得極低的黑雲,想來這就是西荒著名的穹窿山。
“閻公子,老朽便不靠岸了,”擺渡人垂首道,“還望諒解。”
君微眨眨眼,船不靠岸,那他們怎麽辦?
“烏煙瘴氣,不靠也罷。”閻煌低頭,對君微說,“待會噤聲。”
剛懵懂地點了點頭,她就被攬住腰肢淩空掠起了,耳邊是風聲呼嘯,間或傳來混亂嘈雜的人聲,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等腳尖重新着地,君微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已和閻煌一塊兒藏匿于高樹之中。
閻煌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她點點頭,朝下看去,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作者有話要說: 開啓定情副本,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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