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殺陣
沣宮之外,随着閻煌的突然離開, 不解其故的沣國将士們一時間群龍無首, 不免亂了陣腳。
饒是魏康和風煙波極力穩住局面, 防線也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內被推移,眼看宮城就要失守,突然間烏雲彙聚,月隐星滅。
天地之間升騰起無邊的煞氣,自西向東, 如同奔騰的巨浪,鋪天蓋地而來。
“什麽鬼?”風煙波脫口道。
獙老眯起金色的瞳,半晌,羽翼一頓, “……是魔族的騎兵?”
麓林與大沣戰事正酣, 這節骨眼上西荒的衆魔竟然也來湊熱鬧?!魏康和禦林軍衆大驚失色, 想到即将到來的腹背受敵,不由捏起一把冷汗。
倒是風煙波低低地笑了一聲, 抹開眼角的血漬, “這群家夥,可算是趕來了。”
“什麽意思?”獙老不解。
風煙波騎在他的背上,長發被夜風吹得猶如揚起的旗幟, 不施脂粉但仍舊絕豔的面孔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以為閻郞當真打算靠着這點禦林軍抵抗這群鳥人?”
獙老恍然,“這些東西是姓閻的那小子弄來的?”
“大驚小怪。”
獙老咂摸,“只怕請神容易送神難!”
“這就不勞您老費心了, ”風煙波神色平靜地看向已然能看清楚輪廓的魔族騎兵們,“若是這點拿捏都沒有,閻郞也就當不了這個魔尊了。”
“……魔尊?!”
“要不要我幫你扶好下巴?”風煙波半開玩笑道,一面重新拎起雙劍,“走了!”
自西荒之地連夜奔襲而來的魔族大軍長得千奇百怪,坐騎更是令人瞠目結舌,獠牙、巨爪,紅目、長尾……不一而足,原本與麓林的羽人交戰已應接不暇的沣國士兵與百姓,都被駭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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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群青面獠牙的魔将卻好似壓根看不見他們,手中的武器全都朝向羽人們攻去。
羽人大軍完全沒有料到會有這種天降奇兵,完全無力應對。
一時間三方混戰,天地變色。
有了魔族的幫助,戰線果然被從宮牆向外節節推移。
漸漸的,沣國人也不再像剛開始那般懼怕這群異類,甚至偶爾能彼此配合着殺敵……
夜色愈深,仿佛很快就可以迎來勝利的曙光。
可誰也沒有料到,被刻畫在長慶大地上的圖騰,在沉寂了幾十年光景之後,突然間泛起了炫目的光,那光從地底而升,将所有的人畜屋舍盡數籠罩其中。
“糟了!”獙老第一個反應過來,回頭看向宮城之內,“小微微怕是沒能找到引子,夙先生終究還是發動了殺陣……”
風煙波攥緊雙劍,嬌喝道:“那還愣着幹嘛?進去,殺了那個什麽夙先生!”
獙老盤亘在夜空之中,“這會你應該問我,可還來得及飛出長慶城外。”
“此話何解?”
“這陣如箭在弦上,已無可解,此刻若能從法陣範圍內脫身,或還可保住一命。”
“笑話!”風煙波冷笑着,看向下方慌亂的衆人,“我風煙波豈是貪生怕死之輩,不到咽氣,老娘絕不服輸,你走不走?不走放老娘下來!”
獙老被她挂在嘴邊的自稱弄得十分炸毛,但終究還是馱着這沒大沒小的野丫頭向圖騰中最亮的那一點飛去。
然而,誰都沒料到,還有人比他倆的動作更快——
風煙波只覺得頭頂的月光突然一暗,緊接着,就聽見呼啦啦的閃動翅膀的聲響,猶如千軍萬馬從頭頂越過,聲勢浩蕩。
她擡起頭,才發現那是混雜着西荒衆魔與麓林羽人的大軍,所有人手持着武器,眼神全都盯着王宮之中最亮的那一點。
“壞了壞了,”獙老連驚呼,“小微微的妖氣,怎地全都洩露出來了?”
風煙波一怔,那丫頭的妖氣不是被凝碧珠壓制得很好嗎?怎麽會突然就全部爆開了?
以九葉金芝的身份,暴露在這群魔亂舞的場合之下,這還了得?!
不等她催促,獙老已然拼盡全力向前俯沖而去,它到底是千年聖獸,終于突破了雜牌軍的重重阻礙,頭一個沖進了勤政殿的內院。
只見,院內高空之中懸浮着個一人大小的發光的繭。
而大殿的屋檐之上,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正在纏鬥不休,動作之迅,速度之快,就連獙老也只能看見浮光掠影,看不真切。
但他知道那是誰。
也知道光繭之中的人是誰。
因為循跡而來的衆魔全都貪婪地死死盯住她,每一雙眼睛、每一副獠牙利爪,都在蠢蠢欲動。
“這是要小微微死啊!”獙老停在繭子下方,傾身将風煙波放下地,搖身一變,又恢複了翩翩少年的模樣,只是一張清隽的臉上挂滿了不相稱的愁雲慘霧,“這樣下去,小微微非得被這些東西給蠶食得一幹二淨,連骨頭都不會剩下。”
風煙波看向屋頂纏鬥的兩人,心知那是神仙打架,她就算出手了,怕也連根頭發絲也摸不到,倒不如從小娘子這邊着手,能救下她也是好的。
“你不是千歲的老古董嗎?見多識廣,總該知道有什麽辦法封印她的妖氣,或者把她從這該死的繭子裏弄出來吧?”
“她的真身是九葉金芝!這東西的妖氣豈是一般人能封得住的?若是能封得死死的,當初夙先生就給她封死了。”獙老急得原地轉圈,“你不是說鲛人的凝碧珠在小微微那兒嗎?怎地也不管用了?”
風煙波也正奇怪于此,難不成那什麽鬼公子竟強到能碾壓凝碧珠這般的上古寶物?
“那便死馬當作活馬醫吧!”說着,風煙波提起雙劍,腳尖點地騰身向上,舉劍就劈向那發光的繭子。
獙老沒想到她竟如此胡來,撲身阻擋之下,繭子還是被劍刃劈出了一道豁口。
從那豁口之中,能看見緊閉雙目的君微。
“這不行了麽?”風煙波試圖甩開抱住自己腰身的少年,“你放開我!”
“你這瘋丫頭!莫不是要害死小君君嗎?”獙老怒極。
不待風煙波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原先蠢蠢欲動的衆魔像是蒼蠅終于找到了蛋縫,紛紛一哄而上,這搶奪之中難免起了沖突,彼此之間也毫不相讓,不管是魔族與羽人,還是族內之間,都毫不留情,手起刀落,血肉橫飛。
一時間,殺得天昏地暗。
風煙波被眼前的一幕吓住了,她完全未曾料到自己的沖動竟會鑄成如此大錯!只頓了一瞬,她就用力掙開了獙老,提劍沖向那群餓虎撲食般的妖鬼……
“閻郞!”風煙波分出一絲精力,喊道,“先救君微!”
血腥,腐臭,和鋪天蓋地的妖氣。
早已在與夙天縱的打鬥之中,差點喪失了自我意識的閻煌,只聽見了兩個字——
君微。
如同一道金光,穿破了層層泥淖,将他從憤怒與仇恨之中拉了出來。
他剎住腳步,一眼看見了已被重重包圍的小妖怪,頓時心頭抽緊,連身後夙天縱的進攻也顧不上管,飛身掠向半空。
夙天縱的掌風,緊随其後。
強烈的沖擊,令閻煌向前一踉,嘴角沁出血來,可身形卻未做任何停留。
金光凝在掌心。
他所經之處,非死即傷,無人能擋。
可是,源源不斷的妖魔和羽人如聞到血腥而來的野獸,在升仙的誘惑之下,根本連畏懼為何物都忘之腦後,前仆後繼地向着中心撲來。
殺之不盡,滅之不絕。
“閻郞!”風煙波殺不進最內層,漸漸的,已經看不見被包圍在中心的閻煌和君微。
而閻煌,也已經聽不見也看不見除了君微之外的任何東西。
除了不斷地斬殺,他再也無暇分|身做別的。
“微微。”
“微微!你能聽見我嗎?”
能。
可是,她無法說話。
君微覺得四肢百骸都在劇烈的疼痛,仿佛有無數雙手在撕扯着她的身體,朝四面八方,想要将她徹底撕裂。
她怕疼,怕死,更怕孤獨。
她真想重新回到琅山山頂的白梅樹下,做一株什麽也不懂、什麽也不用做的靈草。
這樣,先生就永遠都是那個白衣勝雪、心懷天下的仙人。
這樣,大狐貍就不必為了她而浴血受傷……
她聽見外面的厮殺,也聽見閻煌愈發粗重的喘|息。
一切終究還是走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她再怎麽也沒有想到,夙天縱會把殺陣的引信放在自己身上——他明明囑咐她回琅山的。
可是,先生終究是先生。
他心知肚明,她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他吃定了,她一定會巴巴地送上門來。
從一百年前開始,直到如今,她……一直都是先生手中的棋子,進退全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偏生她沒那份自覺,步步走向死局。
自己死也便罷了……如今還拖累了大狐貍。
耳邊又傳來妖鬼的呼喝,她聽見閻煌低沉的呼吸聲,煩亂如麻的心底浮起一個念頭。
像一道光,讓她終于看見了出路。
閻煌一刻也未曾停下殺敵,縱然有千千萬萬的妖鬼,只要他不停下,總有殺盡的一天——
可是突然,眼前的光芒大盛,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上了眼。
等光芒散卻,光繭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輕盈、透明得幾乎快要捉摸到的君微。
她的頭發與衣裙都飄浮着,肌膚發着淡淡的光,像是随時都會消失不見。
包括閻煌在內,所有人都聞到了一股異香。
如同一只小手深入心脾,撓心撓肺。
原本成竹在胸,袖手旁觀的夙天縱,直到這一刻才駭然色變,“微微!休得胡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我問了自己大概一百遍吧
我為啥要寫仙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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