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提親
魔軍大帳,靳熠坐在案後, 風煙波立于案前, 君微坐在側邊。
“我不會認錯, ”風煙波篤定道,“那株植物上附着的靈體,就是督滄。”
當初督滄殒命,靈體被複蘇的鳳神所吸引,又被君微安置在一株小綠植上悉心培育, 直到她離開兄長出來尋閻煌,才托給瀾恭照料——聽到風煙波提起,君微自然立刻知道确是獙老。
靳熠手中把玩着一枚虎符,低眉問:“就算是又如何?”
風煙波一時語結。
戰場刀劍無眼, 身為主帥她本該拼殺到最後一刻, 可是就因為看見對方手中握着督滄, 她竟不敢再輕舉妄動,甚至直接下令退兵。
這實非風煙波一貫以來的處事風格。
她自覺理虧, 捏指成拳, 撇過臉去,“沒什麽,是屬下失職, 下不為例。”
靳熠随意揮了揮手,示意風煙波離開了主帳。
始終沉默的君微這才從一旁走到案幾前,雙手撐在臺面上。
靳熠擡頭,正對上小姑娘審視的眼神, 不由一挑眉,“要問什麽直接問。”
“你和我哥哥……”君微頓了頓,“是不是在密謀什麽?”
靳熠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人往後仰,懶散地靠在椅背上,完全就是閻煌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只除了身上一襲黑色铠甲,不似大狐貍曾經的錦衣玉袍。
“你哥與我不共戴天,”靳熠半真半假道,“他不差使你來索我命就不錯了,如何會同我密謀?”
說得像那麽回事,可君微不為所動,“煙波姐姐看到的那株植物,就是獙老。”
“哦?”雖是挑眉,擡高了尾音,可君微太了解他了,這根本不是真的毫不知情。以大狐貍的為人處世,若真是被瞞在鼓裏反而會假裝知情,老神在在。
“獙老與我和哥哥是舊識,哥哥絕對不會假手他人,除非這一切就是他安排的。”君微推測着,湊向靳熠的臉,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個帶着獙老趕來的女子,怕不是你留在宮裏的那位吟歌姐姐吧?”
靳熠緩緩勾起嘴角,“……叫得倒挺親切。吟歌雖是三朝老人,但在鳳神大人面前,還真擔不起這一聲姐姐。”
“……這不是重點。”
靳熠手指摩挲着座椅的扶手,“行,這不是重點,那我們聊重點——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麽密謀,也不知曉那綠植是勞什子獙老,這樣你可滿意?”
君微愣了愣,脫口而出,“我不信。”
“你自然不信,”靳熠似笑非笑,“你又幾時信過——”
戛然而止。
仿佛句尾還有一個詞,被他生生咽下去了。
君微敏感,聽出了異樣,他原本想說的是——你又幾時信過我?
她不知道靳熠的話從何而起,從上古開始,她一直對他傾心以交,甚至直到他徹底堕魔,她還試圖說服他止戈,最終落得身死神滅,以身封印的下場。
到如今,他以魔神之身帶領魔族踏入琅嬛,她甚至也信他不會傷害無辜百姓。
如此這般,還不夠信任嗎?
“你什麽都瞞着我,你不說,要我怎麽信?”君微不無心酸,“哥哥也是,你也是,總以為不告訴我就是保護我,可你知不知道,世上最可怕的就是未知。”
靳熠沒有說話,但眼底那絲若有似無的嘲弄已經消失不見。
“是,你可能覺得當年你與哥哥為敵,我沒有站在你那邊,是對你不義,不夠信任你。”君微撫着胸口,提起那血染天河的一幕,她仍舊心悸,“可是你要我怎麽做?難道眼睜睜看着你戮盡蒼生,得天道懲戒,永世不得重生嗎?”
與其那般,不如她來動手。
“戮盡蒼生。”靳熠重複了一遍她的話,似乎在玩味其中的血腥氣。
千年前血染琅嬛的一幕幕,至今在在君微的記憶中觸目驚心。
不提,不代表遺忘。
“當年,你三五不時來西荒找我,你說喜歡同我待在一起,覺得自在快活,原來都是鳳神讨人歡喜的謊言。”
君微脫口道:“我喜歡在你身邊,怎麽就是謊言?”
“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鳳神,如何會喜歡一個随時可能‘戮盡天下’的人?”靳熠慢條斯理地說,仿佛在評論一個不相幹的人的人生。
君微知道他在步步為營,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在引誘着她走進他設好的陷阱,可她還是義無反顧地跨進去了,“可我就是喜歡了,怎麽辦?”
字字清晰。
神魔有分,正邪對立,天地相隔。
那又怎樣?我就是喜歡了。
若是千年前的鳳神鳳微能親口說出這句話,一切或許就不一樣了,可惜沒有如果,當年的鳳微不過是個情窦初開的小姑娘,她從來沒有親口承認過自己對西荒那個蠻小子的感情,直到親手将他封印的那一刻,也未曾吐露半分。
“你喜歡我。”靳熠短促地笑了笑,并未收斂眉眼間的邪佞,“你喜歡的是閻煌,還是……我?”
君微嘆了口氣,“你們本就是一體,就像鳳微與我。”
“不一樣,鳳微殺我,你救我,如何能一樣。”
“我當年殺你還不是為了救你?”君微急道,“一千年了,你怎麽還不明白?若是當時再放任你繼續,必将招來天譴,屆時神魂俱滅,再過萬年也不可能重新聚靈。”
“是我不明白還是你不明白?”靳熠見她急了,反而心情好起來,“你自以為是在救我,可曾想過我是如何走上那一步?我究竟有沒有走上那一步?”
“你……”
靳熠雙手撐住案幾,猝然站起身,君微躲閃不及,被他幾乎鼻梁相碰,四目相對。
“你喜歡我在西荒的小屋,喜歡白梅,喜歡逍遙自在……我為何不留在那裏做個自在散人,非要出來興風作浪,與天地為敵?我是吃撐了閑着,還是神志不清才胡作非為?”
是啊,這個問題也困擾了君微很久。
當時瀾恭說,魔是濁氣凝成,天生是要與天地為敵的。
彼時君微設涉世不深,對兄長的話雖然将信将疑,卻也提不出更多質疑來。可如今,她在人間走了一遭,見多了心懷叵測的人,也見過心地良善的魔,她才明白“天生為敵”是多麽無稽。
哪有什麽天命,不是随波逐流,落草為寇。
“為什麽?”這三個字,停在她心頭整整千年,終于問出口。
可是靳熠卻突然往後一坐,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還重要嗎?”
君微氣結,這人、這傲嬌脾氣還要到什麽時候才肯改改?
“重要,非常重要,”君微一拍案幾,難得強勢道,“若我真的有誤會,你就該說明白,解開誤會,而不是任由它發酵,變成橫亘在你和我中間的鴻溝,為什麽明明相互喜歡,卻不肯以誠相待呢?”
“你喜歡我,剛剛你倒是說了,”靳熠挑眉,“可我幾時說過心悅鳳神大人?”
君微哭笑不得,在這人的毒舌面前,素來無人生還。
“哦,倒也不是沒有,”靳熠自嘲地笑笑,“千年之前,我倒還真不知死活地上門找龍神說過親。”
原本低着眉眼的君微聞言睜圓了眼睛,“你說什麽?”
提親?
她怎麽不知道?
靳熠笑得嘲諷,“沒聽說是吧?正要感謝龍神給我留了幾分顏面,秘而不宣。”
“什麽時候的事?哥哥為什麽沒告訴我,你為什麽也沒有告訴過我?”
“大抵就是,”靳熠嘴角翹着,眼底卻了無笑意,“你常常化身凡人,去人間游歷的那段時日。”
君微想起來了,也正是那段時候,她認識了前世的慕容鲲。
剛開始确實覺得少年聰慧,一點就通,所以很樂意花點時間在他身上點撥,可是後來不知道怎麽的,陽光明媚的少年就突然變得急功近利起來,天天只想着修道成仙,委實無趣,她這才不太搭理他,轉而游走他鄉,縱情山水去了。
那段日子,她甚少去西荒,也不是不想念茅草屋中的少年,只是覺得天地之大,應當多見一點世面,免得總被兄長和他當成小女孩兒來糊弄。
那時,靳熠竟向兄長提過親?
是因為……覺得她要離開,所以不安了嗎?
君微沒問,也知道就算問了,傲嬌如斯,他也不會認真回答。
“我哥哥不同意,是麽?”顯而易見,是沒同意,可是為什麽呢?
“倒也不是,”靳熠笑着說,“龍神大人說若我能修成神格道,再議。”
有些人生而為人,修煉百年尚不能入道途,而有些人……譬如靳熠,無父無母,天生凝天地戾氣而生,要擺脫魔道修成神格,談何容易!
君微只略一思忖,便想明白了,“所以你是為了修道才會誤入歧途……”
靳熠冷笑,“你覺得我是那般沒腦子的人?”
君微一怔。
他的意思是,事不是他做的?可是血海滔天,她是親眼所見,滿身魔氣的靳熠立于白骨荒原,通體都是死去的魂靈,彙聚着各種怨煞之氣。
“若我說,人不是我殺的,我不過是吸取他們身上殘餘的靈氣修煉,”靳熠似乎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問出了口,“你信嗎?”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沒什麽虐,安心(-?-)?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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