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箭在弦上

密室裏的燭火晃在林谷痕臉上，映的他眼睛裏都是跳躍燃燒的火苗。他安靜的凝視着面前欲言又止的葉隐枭，半晌笑了笑搖頭：“你到底想說什麽？”

想說道歉還是想問山莊的秘密，想敷衍虛僞的維持什麽師兄弟的情誼？林谷痕一邊在心裏冷笑一邊低下頭，懶得再去看他。鎖在手腕上的鐵鏈随着他低頭的動作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在空曠的密室裏，回音震得葉隐枭皺起了眉。這樣的場面他是不願意看到的，當年山莊對他怎樣可以不說，但林谷痕絕對是個好人。就這樣把他牽扯進來，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你知道麽，”葉隐枭打破沉默，“沉錦淵本來不該是莊主的，當年師父死的蹊跷，你和玖逆就沒懷疑過麽。”

“不該他是莊主，難道是你麽。”林谷痕擡起頭，“沉錦淵再怎麽不濟，當時山莊最困難的時候都是他在撐着，可你卻在計劃怎麽離開。我不知道你當時有什麽難處，但是你忘了山莊才是你最該守着的地方。”

葉隐枭一時無言以對，林谷痕便接着說下去：“我知道你怎麽想的，你最瞧不起有野心的人，覺得他們世俗。沉錦淵的野心誰都看得見，可是你不還是輸給他了麽。他現在是萬人敬仰的葬影山莊莊主，你是出個門都要戴面具的賊。我以為你離開山莊會做個多麽高尚的人，結果呢。”

五年來見不得光的生活在腦海裏一一閃過，葉隐枭抿着唇沒有說話。林谷痕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沉錦淵至少是為了山莊盡心盡力。回想過去他好像一直在身不由己的活着，寥落說逃走，他便逃走，寂岸讓他留在芷悉宮，他便留在芷悉宮。自己的決定從來都無足輕重，他也沒為自己活過。

寂岸站在門口，眯起眼睛看着葉隐枭。再玩世不恭的人都有認真地一面，倘若葉隐枭突然有了野心，一切就不好控制了。想到這，寂岸轉過身，踏大步往內殿走去。

而密室裏的兩個人還在沉默裏對峙，林谷痕疲憊的看了看葉隐枭，想起當年一起執行任務他對自己的扶植和保護，微微心軟的開口：“我再最後相信你一次，但這是秘密，你得守口如瓶。”

葉隐枭猶豫的點點頭，隐隐覺得有什麽即将開始了。林谷痕望着他緊張兮兮的樣子，笑了笑，吃力的俯身湊近他的耳朵，聲音清冷而緩慢。

——洛笙知道山莊一個重大的秘密，她的死其實是被滅口了。

晝皙沉默的低着頭，臉上是一貫的漠然，司斂站在他面前，兩手背在身後打量他許久，然後仰起頭無奈的嘆了口氣：“你讓我怎麽說你，葬影山莊是你說去就去的地方麽。”

“想先去找找琉璃珀。”晝皙面不改色的答道，沒有擡頭也感覺到司斂瞬間散發出的憤怒氣息。果然，他的話剛說完司斂就俯下身湊近他的臉，狹長的眼睛裏充滿不悅：“我都沒告訴你琉璃珀什麽樣子，你去找什麽啊，別跟我撒謊，你就是陪葉隐枭那小子回去找人的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知道了何必還問我。晝皙撇嘴這樣想着，卻沒有頂撞他，無所謂的低下頭，一副任由處置的模樣。司斂望着他難得的乖順，本來想罰跪的心又軟了下來，甩了甩手把頭扭到一邊：“行了行了別有下次，走吧。”

晝皙立馬站起來就往門口走，走到門口才想起什麽似的轉身沖司斂行了個禮：“謝師父。”然後在司斂來不及回答的時候就無所謂的回身走了出去。走到長廊裏正巧碰見迎面而來的寂岸，寂岸還是那樣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看到晝皙的時候揚起嘴角笑得燦爛：“挨罰了？”

“沒。”晝皙側身讓寂岸先走，等到兩人擦肩而過之後，寂岸臉上的笑緩緩收起來，恢複成在密室外的一臉凝重。他推開內殿的門，司斂躺在床榻上毫無戒備地閉着眼，聽見聲音之後露出應酬式的微笑：“你最近好像特別喜歡往我這跑。”

“我也不想，”寂岸在椅子上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想喝一口，低頭卻看到茶杯裏養的滿滿一杯毒蟲。他皺眉嫌惡的把杯子推得遠遠的，接着說道：“琉璃珀的事你打算怎麽辦，那東西什麽樣咱們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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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司斂擡手放到額頭上，露出手臂上白皙的皮膚：“他們只是說，你見到了的話，一定會知道那就是琉璃珀，古書上記載的是，有奇光。”

奇光。

寂岸在心裏反複念叨了幾次，倘若是這樣，那葬影山莊肯定會把這東西藏在見不得光的地方，不然放在哪豈不是都很惹眼。對于山莊最熟悉的應該就是葉隐枭，像地下室之類的，他會知道麽。

兩個人商量了很久還是決定先派葉隐枭帶着晝皙去看看，做好決定以後寂岸站起來打算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司斂慵懶的聲音，像王室裏高貴的貓：“要是還是找不到怎麽辦。”

窗外的陽光照在寂岸溫潤如玉的臉上，映的他的五官都熠熠生輝，只是眼裏的陰翳還是出賣了他，他站在原地沒有回頭，自然看不見當自己說完那句話以後司斂驟然睜開的眼睛。

他說要是還找不到，就把他們滅了，讓秘密，永遠只是個秘密。

寂岸關好門走了出去，司斂臉上一瞬間的驚詫慢慢緩和成一個暧昧不明的笑。秘密怎麽會永遠只是秘密呢，他踏碎那麽多人的骨頭走到今天，可不是為了成全別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