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濃情蜜意
五年裏他從沒睡得這麽安穩香甜。
晨光照在他舒展的眉心,晃得他不情願的睜開眼睛。身邊的寥落枕在他胳膊上睡得正香,發絲纏在他手指上比陽光還癢。葉隐枭覺得由心底生出一種巨大的幸福感,低下頭想吻她的額頭,又忽然想到她一向淺眠怕擾了她的好夢,只好笑笑又退了回去。
随着時間的推移陽光也一點點蔓上兩個人,葉隐枭皺眉看了看就要照到寥落臉上的陽光,小心翼翼的翻過身擡手擋在她眼前,既怕她曬到又怕自己碰醒了她,堅持的極為辛苦。
擋了一會兒他忽然覺得掌心癢癢的,放下手才發現寥落已經睜開了眼睛,剛剛是睫毛刷在了自己手心。她忽閃着眼睛,嘴角有微微的笑意。
葉隐枭笑着側身看她,寥落的皮膚在清晨的陽光下白的近乎透明。她在他的目光裏羞澀的低下頭蹭進他懷裏,發出淺淺的笑聲。
他順勢把她緊緊的擁進懷抱。
曾經以為再次能夠這樣擁抱你的時候,一定要把這些年的寂寞苦痛事無巨細的講給你聽,你笑一笑我就感覺是良藥,再深的傷口都不會痛下去;可是如今真的這樣相擁,我卻只想安靜聽你的心跳,漏過一拍都是浪費,哪裏還會有時間講過去的難熬。
“我好想你。”他輕輕親吻她耳邊的碎發,聲音低沉而溫暖,忽然覺得脖頸一熱,他低下頭拉開寥落去瞧她的臉,伸手把她的淚擦下去:“怎麽哭了?”
“就是太高興了。”寥落擡頭看着他,彎着眼角笑容明媚:“我也好想你。”
“你那時候跟尹寂岸說的話是什麽意思,給我講講。”葉隐枭重又擁她入懷,讓她靠在自己胸前。寥落想想說道:“尹寂岸那麽想當莊主,是因為跟山莊前一任先知有個約定。我本來也不知道那男人是誰,聽到你們叫他尹寂岸,才知道原來就是他。”她說着擡起頭看他:“要不他怎麽會那麽想當莊主呢。”
“可是是什麽樣的約定要這樣啊,上一任先知不是死好久了麽?”葉隐枭把她額前的發絲撩到腦後,接着問。
“那個時候我還小,也是聽前任先知說的。山莊每一任先知會在後一任出現的時候死去,我前面那個叫清約,她死的時候你還哭的挺傷心呢記得麽?”寥落說着看他的表情,見他一臉茫然想必是忘了,于是接着說道:“清約姐跟我講過他們的事,但是她從來沒舍得告訴他自己會死的秘密,她怕自己死了以後寂岸會難過或者尋短見,所以對他提出了一個要求。也就是讓他成為莊主以後再去找自己,可能以為時間一長尹寂岸就會忘了她,沒想到他卻當真了。清約姐大概也沒想到自己的謊話成了尹寂岸一生的執念,最後反而害了他。”
“這樣啊,怪不得,要是你說了這樣的話我也會像尹寂岸一樣的。”葉隐枭抱得更緊了些,笑着笑着忽然想到什麽一樣看向她:“先知會在後一任出現的時候死去?那你不是也……”
寥落伸手捂住他的嘴,寧靜的眼睛看着他:“我的下一任要好久好久才出現呢,你都不一定能活到那時候。”
葉隐枭把她的手拿下來随意的吻了吻,然後覺得不夠似的湊上去吻上早就一直想吻的額頭,寥落看着他傻傻的樣子,彎了眼角微笑,某些畫面忽然電光火石般在眼前掠過,她猛地瞪大眼睛,有些驚慌的抓住葉隐枭的胳膊。
“怎麽了?”他疑惑的低下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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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落愣了一下,好久才回過神,搖搖頭勉強的笑:“我餓了,我們去吃早飯吧。”
葉隐枭點頭,起身下床。走到外面的時候若有所思的回過頭,在心裏嘆了口氣。
我不知道你的盡頭在哪,也不敢知道。命運有時候總是對想要在一起的人百般阻攔,就像你穿着新衣服去見最愛的人,卻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淋得不知所措,像你攢了很久的錢去到集市卻發現你喜歡的那個東西已經成為別人的囊中之物,就像之前我們在靜的可怕的地宮裏彼此凝視,我攢了滿懷的溫暖,卻連一個擁抱都給不起。
可是你不會因為擔心暴雨而放棄打扮,不會因為喜歡的東西已經賣掉就再不奮鬥,我也還是攢着滿懷的溫暖,張開雙臂等你過來。那麽,未來的長度突然就變得不重要了,懼怕離別所以不去厮守,才是最可惜的吧。
葉隐枭微笑着低下頭,眉眼溫柔。身側的手被寥落輕輕牽住,他回身,兩人相視一笑。
這樣就足夠。
“好久沒這麽在一起吃飯了,感覺真好。”葉隐枭笑眯眯的看着圍在桌邊的幾個人,林谷痕和慕玖逆同時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又默契的低頭吃飯,只有寥落笑着牽住他的手。
“哦,對了,這個還你。”林谷痕放下筷子,拿出懷裏的翡翠碑推到葉隐枭面前:“現在開始別放在我這,你自己保管吧。”
葉隐枭笑笑拿回來放進懷裏,拿起筷子剛要吃飯就聽到慕玖逆發話:“現在寥落姐也回來了,你該知道琉璃珀在哪吧?”
寥落拿着湯勺的手一頓,繼而點頭:“我知道,怎麽了?”
林谷痕聞言擡頭淡淡的看過去,只是那麽一眼,随後又低下頭專心的看着自己碗裏的東西。葉隐枭看着他臉上細微的變化,自顧自的笑了笑又把頭偏開。
“現在山莊傳的沸沸揚揚,說新莊主為了鞏固地位聯手芷悉宮,琉璃珀都給了人家,莊主你不該去辟謠麽。”慕玖逆低頭用筷子挑出菜裏的辣椒扔到桌上,還是一張冰霜般的臉:“本來現在山莊就是剛剛恢複,莊主該做點能服衆的事。”
林谷痕放下筷子,彎腰扔給犬牙一塊肉,對他們的談話不打算參與。寥落遲疑了一下覺得玖逆說的有道理,看向葉隐枭:“我……”
“昨晚不是告訴我了麽,忘了?”葉隐枭寵溺的拍拍她的腦袋,眼神溫暖柔軟:“快吃飯吧,一會兒菜涼了。”
她愣愣的點頭,沒有再說話。
回身的林谷痕拿起筷子接着吃飯,臉上雲淡風輕看不出表情。慕玖逆依舊一根一根的挑着辣椒,始終都沒擡頭看他們兩個一眼:“不過沉莊主的葬禮是不是該隆重點。”
她像是在自說自話,其餘的三人對視了一眼,見無人回答,葉隐枭只好說道:“哦,因為他屍骨沒辦法找到所以打算只在內部小辦一下,傳出去怕別人說山莊閑話。”
“總有種沉錦淵死的可惜的感覺。”慕玖逆丢下筷子站起來,腳邊的犬牙吃的正開心,擡頭看到主人欲走,只好戀戀不舍的扔下骨頭跟了過去。林谷痕擡頭看看她頭也不回的背影,明顯是生氣了,只好放下筷子搖頭:“我去看看她。”說罷站起來跟上玖逆的步子,身影很快消失在剩下兩個人的視野裏。
“林谷痕比犬牙還殷勤。”葉隐枭丢了個花生米在嘴裏,想想又看向寥落:“你知道琉璃珀在哪?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東西值得沉錦淵寧可死也不說,還有讓司斂緊張成那樣?”
“琉璃珀是上古流傳下來的寶貝,葬影山莊存在了有幾百年了,世世代代都把它當神物一樣守護着。不過你要是知道了它在哪,是不是就送給司斂了?”寥落說着靠過去,把頭靠在他肩上。葉隐枭思索了一會兒,斟酌着開口:“司斂是想用那個東西救人的,大不了我們借給他,救了人再拿回來?”
“不是,比你想的複雜……”寥落的話說到一半,耳邊突然一陣兵器的嘯叫,她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葉隐枭按住腦袋緊緊貼到他的胸口,随後她便看到他從容的接住了飛來的短刀。
刀鞘上印着繁複的花紋,寥落一愣,這刀居然是帶着刀鞘飛出來的,而且好像并沒多大的力度。擡起頭想往身後看看,卻聽見熟悉的聲音:“吓着沒?”
寥落回過頭,晝皙已經走了過來,從葉隐枭手裏接過短刀放回腰間。葉隐枭放開寥落站起來,不悅的瞥了晝皙一眼:“吓壞寥落的話我就廢了你。”然後趕快低頭去看寥落的眼睛:“沒事吧?我們以前老是這樣訓練對方的反應。吓着沒?”
“我就是看看你速度慢沒慢。”晝皙臉上還是冷冷的,眼底卻有了笑意,擡起手晃了晃拎着的酒壇子,看向微笑的寥落:“我把他借走一天,不介意吧?”
“是那家酒館的酒啊,哎呀好久沒喝了。”葉隐枭看着酒壇,喉結上下動了動,轉身看寥落,讨好的撫上她柔順的頭發:“寥落啊——”
晝皙轉過頭忍住笑,葉隐枭不正經的樣子的确不少見,但是像這樣刻意讨好的撒嬌他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寥落哭笑不得的點頭,又看向晝皙:“他對你也這樣麽?”
“我可沒這福氣。”晝皙說着拎好酒壇,轉身走到門口去等他。葉隐枭見他走遠了,低頭在寥落臉上飛快的一吻,然後賊笑着後退幾步打算跑開,腳後絆到了石頭,差點摔在地上。
還是從前毛毛躁躁卻格外暖心的感覺。
所幸我們都沒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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