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洶湧暗潮

他們經常來的湖邊因為秋天的關系顯得格外遼闊壯美。陽光照在湖面上閃着麟麟的光，遠遠看過去神清氣爽。葉隐枭坐下來，迫不及待的拿過酒壇喝了一口，很爽的“哈”了一聲。

“那個地方你們住的還習慣吧？”葉隐枭放下酒壇，看向閉眼躺在地上的晝皙：“司斂那邊有什麽動靜麽？”

“那地方住起來還行，我還是住芷悉宮，她住那說是挺好的。”晝皙依舊閉着眼睛：“司斂最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去見誰，不讓我跟着。”

葉隐枭愣了一下，想起沉錦淵之前說的內線。司斂一向是多疑的人，難道內線是他安排的不是尹寂岸？那時他甚至懷疑過林谷痕，所以故意把假的翡翠碑給他，倘若他給了尹寂岸那就是內線無疑。可是事實卻是谷痕将翡翠碑完璧歸趙，他誤會了他。

想到這葉隐枭皺着眉問道：“司斂以前是不是就這樣？”

“嗯，有時候找他他不在，回來也不告訴咱們去哪了。”晝皙坐起來拿着酒壇仰頭喝了一口，沖進口腔的辛辣味讓他不由自主的皺眉：“可能有什麽事吧，他不說我也沒興趣知道。”

“咱們現在是什麽處境啊。”葉隐枭仰頭看着高遠的天空：“我莫名奇妙的成了葬影山莊的莊主，你還是芷悉宮的人，司斂拼了命的想要琉璃珀，我的女人還知道琉璃珀在哪……想想就覺得亂啊，咱倆不應該是仇人麽？”

晝皙擡手在他腦袋上狠狠敲了一下：“什麽亂七八糟的，咱倆為什麽是仇人？”

“從各自的立場來說，葬影山莊跟芷悉宮反目是遲早的事，我總有這種預感。”葉隐枭說着吧唧吧唧嘴，酒香還在唇齒間缭繞不去，他陶醉的閉上眼，困意襲來。晝皙躺回去望着天空，對他剛才的話嗤之以鼻。就算葬影山莊跟芷悉宮真的反目，他也不至于跟葉隐枭成為仇人，這樣的自信他還是有的。

“如果我們成了仇人你怎麽辦？”這是葉隐枭的聲音。

“那要看為什麽了，要是因為你混蛋，我就殺了你。”晝皙閉上眼睛，開玩笑的說。

兩個人在酒精的作用下一先一後的睡了過去，秋風涼爽的拂在臉上惬意的很。不遠處的森林被風吹的沙沙作響，傳到這邊時就像細語呢喃。

葉隐枭是在一片極為嘈雜的聲音裏醒來的，他揉揉眼睛坐起來，看到身邊的晝皙也皺着眉睜開了眼：“什麽聲音？吵死了。”

“不知道。”葉隐枭伸了個懶腰打算站起來，樹林裏突然一聲凄厲的尖叫，吓得他差點坐回去。晝皙猛地直起身，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後默契的往樹林裏跑去。

聽叫聲是個女孩，而且年紀不大。越接近聲音的來源嘈雜聲就越大，看來人數不少。葉隐枭跑在前面，看到眼前忽然出現的場景時猛地停下了腳步，後面的晝皙差點撞在他背上。

“幹嘛突然……”晝皙的話說到一半便停住，睜大眼睛看着眼前。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被吊在樹上，身上臉上滿是傷痕，下面圍了一群人，其中一個拿着鞭子還在抽打她，窮兇極惡的逼問：“你到底說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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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禽獸。”葉隐枭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那些人都聽到。晝皙從他身後走到他身邊，雙手環胸附和着點頭：“是啊。”

果然樹下的人都把目光移向了這邊，被吊着的小女孩看到有人來了終于驚恐的哭出了聲：“救命啊！救命啊！”

“你們倆什麽人？”拿着鞭子的人轉過來，臉上一道醒目的刀疤，正好跨過鼻梁橫距在臉的正中央。葉隐枭看的不禁皺眉：“你什麽人？”

“你不配知道，趁我動手前趕緊滾，省的別人說我們欺負人。”刀疤說着看了看周邊人多勢衆的陣仗，發出一聲冷笑。晝皙把手放到腰間，握住刀柄的同時對着那些人點頭：“确實，”說着看向葉隐枭：“你去把那小女孩放下來，這些人交給我就行，我也不想被人說欺負人。”

“呵，真嚣張啊，你們哪個門派的？”刀疤上前一步，抖了抖手裏的鞭子。晝皙冷冷哼了一聲，臉上卻沒什麽笑容：“你也不配知道。”

短刀在晝皙話音還沒落的時候就飛了出去，刀疤跟別人相比動作算敏捷一些，給他偏頭一躲，沒能刺中眼睛，只是穿透了他為了防備而擡起的左手。周圍的人見狀趕快沖上來包圍了晝皙，他們這才發現葉隐枭已經不知什麽時候把樹上的小女孩放了下來抱在懷裏了。

“哎呀，沒有武器了。”晝皙看着空空如也的雙手，周圍的人卻是刀槍棍棒一應俱全，聽到他的話都得意的望向他。晝皙遺憾的搖頭：“最讨厭雙手沾上血了，髒。”

葉隐枭抱着小女孩，把她轉過來不讓她看到接下來的場面，低頭看着地上叫的凄慘的刀疤男人，彎腰毫不猶豫的把短刀從他手拔出來，伴随着他的慘叫扔向晝皙：“接着。”

那邊的晝皙接過短刀點點頭，葉隐枭會意的轉身，輕輕蒙住小女孩的眼睛：“乖噢，哥哥是來救你的，別怕別怕。”

小女孩趴在他的肩上小聲抽泣，卻還是聽話的點頭，悶悶的“嗯”了一聲。短刀劃破皮膚的聲音不絕于耳，葉隐枭把小女孩整個圈在懷裏捂住她的耳朵：“沒事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晝皙把最後一個人推倒在地，一刀紮下去。他彎腰拔出刀走到葉隐枭身邊，用依然幹幹淨淨的手拍拍他的肩膀：“好了。”

葉隐枭和小女孩一起回頭，滿地的屍體吓得小女孩又縮了回去。晝皙走到刀疤男的身邊，蹲下來用沾血的刀背拍拍他的臉：“怎麽樣，還有意見麽？”

“那小女孩是妖怪，你們救了她，都得倒黴！”刀疤男說着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右手揮舞着鞭子一副想要決一死戰的樣子，晝皙不耐煩地把他推倒回地上：“想打的話剛才怎麽不上，留你一條命滾吧，以後看到這個樹林給我繞道走，聽懂沒？”

“你們都給我等着，老子總有一天殺了你們。”刀疤男說着站起來，轉身要跑，葉隐枭看他的樣子覺得好笑，忍不住叫了一聲：“喂，站住。”

刀疤男立時雙腿發抖的停下，轉身臉上還是兇惡的表情：“幹，幹嘛？”

“別結巴，就是想告訴你，你那個鞭子吧，”葉隐枭皺起眉：“一般女孩子用鞭子比較合适，你這樣挺奇怪的。”

“不用你管。”刀疤男惡狠狠的說完轉過身，剛邁了一步又回頭看向一言不發的晝皙：“我能走了麽？”

葉隐枭沒忍住笑出聲來，晝皙無奈的扶額，另一只手揮了揮：“能，走吧。”

待到那人的身影已經完全看不見，葉隐枭才放下懷裏的小女孩，彎下腰看着她哭花了的小臉：“你叫什麽名字啊，他怎麽會這麽對你呢？”

“我叫素湍。”小女孩低着頭：“他們說我是妖精，其實是因為我知道他們的秘密，他們要殺我滅口。”

“哦，這樣啊，那你家在哪，我們送你回家吧？”葉隐枭站起來，拉住她的手，小女孩猶豫了一下搖頭：“我家就在這山裏，自己回去就行，那些人應該是不敢再來的。快下雨了，你們也回家吧，秋雨淋了會生病的。”

晝皙擡頭看看萬裏無雲的天，又看向小女孩：“看着不像要下雨的樣子啊。”

“總之謝謝你們，我回去了。”她說着掙脫葉隐枭的手，跑出幾步回頭又看向葉隐枭：“大哥哥後會有期。”

晝皙看看葉隐枭，兩個人彼此無奈的一笑，轉身往回走。剛走回山莊就見到天上忽然陰雲密布，不一會兒大雨便傾盆而下。葉隐枭站在屋檐下愣愣的看着外面的雨，驚訝的望向晝皙：“那小女孩不會真是妖精吧？”

“你沒聽她說是住山裏麽，住的久了自然會看天氣，有什麽好奇怪的。”晝皙說着拿過門口的傘，撐開以後走進瓢潑的雨裏：“我去看看傾眸，下雨了我不放心她自己一個人。”

“去吧。”葉隐枭随意的擺擺手算是告別，轉身進屋去找寥落，走到門口忽然想起晝皙剛才的話，整個人如遭雷劈的定在原地。

——我去看看傾眸，下雨了我不放心她自己一個人。

傾眸。難道是秦傾眸？

可她不是已經死了五年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