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夢醒人間看微雨
第四六章夢醒人間看微雨
「小魚敘述」
天青手握劍柄,仗劍于屋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見此光景,青陽長老似乎隐約憶起此子當年瓊華風采,半晌說出一句:“天青……你……怎會變得如此形銷骨立?”
這話說的很合襯,天青的腰圍确實比當年瘦了兩圈不止,說正常點是愈發清癯,說耽美點是越發纖弱。
天青沒理他,直截了當地問:“長老是來找夙玉的?”
青陽長老微微一愣,連忙解釋:“天青,你離開本門多年,後來發生的許多事你都不知道……”
天青不客氣地打斷他,說:“夙玉已經死了。”
在場衆人大驚失色。
青陽長老失神地喃喃道:“這……該如何是好,難道……真的沒辦法救出玄霄了……?”
天青一聽這話不對,上前幾步問道:“師兄他出了什麽事?!”
一個弟子揮劍擋在他前面,喝道:“叛徒雲天青!休得無禮!”
另一個跟着叫道:“此乃本門秘事,豈容你随便打聽?”
天青看看他們,冷冷笑道:“我這些年過得太閑,沒什麽別的事好做。”
他甩甩手裏的望舒,唰唰兩下,電光火石間這倆人的劍已經飛了出去。
其餘弟子見此光景,大部分識趣地後退,只有少數幾個敢死隊奮勇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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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陽長老怒喝道:“都給我退下!”
等閑雜人等散去,天青周身的寒氣才微有消融之意。青陽長老說:“天青,可否聽我幾句話?”
天青方才收劍,對着長老行了一禮,開門道:“請。”
兩人進屋後,尴尬的沉默持續了一會兒,青陽長老開口問:“夙玉走的時候……可還好嗎?”
我心想那能好嗎?不過天青還是比較淡定地回答:“看起來還行。”
他看看自己的右手臂彎,許是在回憶那一晚,夙玉靠在自己胸口的感覺。
青陽長老長長嘆了口氣,說:“天青,你……你們,想必是……唉……”
我真的搞不懂老人家到底想表達什麽。
天青微微勾了下嘴角,說:“嗯,孩子沒了娘,我沒了老婆,确實很傷心。後來看得久了,我忽然覺得,她這模樣不就跟睡着時一個樣?呵,只是,好輕,總覺得一不留神就會飄走……”
他聲音低啞如嘆息,神色卻溫溫柔柔。
長老不忍見他這副模樣,傷感了半天,還是岔開話題:“天青,你的臉都瘦成這樣了,下巴怎麽變得這樣尖……”
天青有點無語地打斷老年人的話唠,直奔主題:“師兄他怎麽了?”
長老揣摩了一下是應該順敘倒敘還是插敘,最後還是答在了得分點上:“玄霄他……被冰封在禁地了。”
天青的瞳孔霎時放大:“……這是怎麽回事?!”
青陽長老如此這般地解釋一通,又深深忏悔自己來遲了好幾步。
天青沉默幾秒,問:“那師兄他……要在裏面呆多久?”
長老說:“這個我也不知……因他體內陽炎之氣已無可調和,就算放他出來,只怕……也不得安生。”
天青聽到此處,身子微微晃了一下,他連忙以咳嗽來掩飾,不料弄假成真,竟然在長老面前越咳越厲害,此情此景,堪比在一桌人面前喝水喝進了氣管,然後大家都很尴尬地視奸着尴尬的你的感覺。
好不容易咳聲漸止,天青慌忙擦去唇邊血跡,擦得一手鮮紅。
青陽長老看着那只血淋淋的手,默默無言。他知道,天青離崩潰只差一線,承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大打擊了。
還是天青先問:“瓊華現在如何了?”
長老說:“玄霄獨力難支,令妖界脫離昆侖而去。”
天青神色不定,單手支撐額頭,緩緩開口:“我在想,當初帶夙玉下山,是否真的錯了……我對妖界并無甚好感,只是不想看到……那樣無休止的殺戮。可是,真正想要救的人,卻一個也救不了,反而害得他們飽受水深火熱之苦……”
青陽長老說:“天青,你也莫再自責了。造就雙劍,妖界之争,說到底,都是我們幾個為了飛升之願,而讓你們去送死。我們才是罪魁禍首……天青,你心裏也在恨我們吧?”
天青依舊淡淡勾了一下嘴角,笑意未達眼角便散去:“夙玉過世之後,有段時間……誰都恨。後來想到洛雁,人家丈夫女兒都死在瓊華派手上,卻沒有殺一人洩憤,她寬恕別人,也寬恕自己。這一點,真的很不容易,人活不了那麽長的歲月,很難看得開……我呢,當初也沒想到兩全之法,搞成如今這個樣子,我只恨我自己沒有本事,只能眼睜睜看着她慢慢離開……”
我聽到娘的名字,心裏開始發疼,她的近況我也看過幾回,說是四海為家,其實她還是最喜歡呆在洛陽城,哪怕裏面再也沒有她要等的人。
情之累人,一至于斯。
長老聽得眼眶濕潤,看來他也是個性情中人。
天青又道:“我不恨長老,真的。當年明明有好幾次機會可以押我們回去,幾個小子劍都架在我脖子上了,最後還是長老放我們走……如此大恩,我豈能不終生感激!”
長老嘆氣,說:“你們都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如何忍得下心……”
天青微微一笑,說:“我爺爺過世得早,在瓊華派的時候,幾位師父師伯裏頭就只有青陽師伯對我好,那時我就……就把你當成是我爺爺了……呸!這話真夠惡心,老子果然不适合抒情。”
青陽摸着胡子,終于也微笑了起來,說:“我哪裏配,幾個愛徒都被我親手毀了……當年你、玄霄、夙玉,當真是瓊華不世出的奇才;還有玄震、夙瑤,個個都有青出于藍之勢;重光那裏有個叫夙莘的也挺有靈氣,就是下山過早……不過也是幸好如此。可如今……唉……”
天青低着頭,悶悶地接話:“如今門裏只剩大師姐一個了吧。”
青陽點頭,說:“夙瑤已繼任掌門之位。”
天青說:“哦?”嘴角慢慢浮上一層詭笑,像是想起了什麽變态的事情。
我約略能猜到他在想什麽,那時天青受不了被師父教訓完了還要再被大師兄大師姐教訓,于是挖空心思想了很多損招來娛樂身心——比如,讓大家押注,是夙瑤師姐腰圍小還是夙莘腰圍小;比如,讓大家押注,是玄震師兄腹肌大還是玄霄師兄大;比如,讓大家押注,是夙瑤師姐笑得少還是夙玉師妹少;比如,讓大家押注,是夙瑤師姐膚質好還是夙莘膚質好;比如,讓大家押注,………………………………………
為了保證聚衆賭博的公平公正公開,這些謎底将由主辦方親自揭曉,深入敵人腹地,展開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用生命換得第一手資料——用事實說話,你不服不行!
在很短的時間內,瓊華幾位美人就成了無隐私人物,所有凡是能下注的地方都被人下注了,衆弟子對巨頭們的三圍、肱二頭肌、色斑雀斑黃褐斑,白天上課走光夜裏睡覺打呼等機密資料可謂了若指掌……
我記得,那是天青被關思返谷最久的一次。放出來時發現他又比之前胖了一圈。
我暗自慶幸現在天青人不在瓊華,否則夙瑤師姐上臺後會不會第一件事就是來個大清洗掃除餘孽真的很難說……
臨走時青陽長老交給天青一本手記,說是宗煉長老所寫,大意是如何在宿主力量失控時,阻止他們繼續使用雙劍。宗煉長老曾叮囑青陽長老萬萬不可輕易示人,而青陽長老不再信任瓊華派的任何人,但是一來他和重光同居不容易藏私房錢二來他總不能時時刻刻把這本要命的書墊在臀部下面,思前想後還是禍水東引,把這塊燙手山芋扔給了天青,大約是想讓他冬天抱在懷裏暖和暖和……
果然連天青這散漫慣了的少爺對此手記都感到鴨梨很大,家裏有小孩等于安了顆定時炸彈,放在哪裏都有被撕碎入腹的危險,最終他被迫造了個機關,累得坐地上直罵娘。
青陽長老下山時天青送了他一程,長老猶豫再三還是握住天青的手,說:“孩子,多保重。”
天青笑了笑,點點頭,說:“師伯也是……啊,抱歉,喊習慣了。勞您費心,我如今力不從心,只有倚靠長老,盼能早日救我師兄出苦海。”
青陽長老說,你放心,但凡我還有一口氣,就一定不會放棄想辦法。你也別太灰心,說不定過不了幾年,玄霄他就能憑自身功力破冰而出了。
天青淡淡嘲諷,長老對師兄的實力還是這麽有信心。
青陽長老望天,搖頭道,我只是……相信報應不會來得太慢。
往後的十九年,青陽與重光二位長老,在一處風光秀麗之地,等報應,等死。
青陽長老走後,當晚,天青拎着酒壺進了個山洞,穿過黑漆麻烏的彎道和莫名其妙的機關,最後來到一處看起來怪冷的地方。
那裏停放着一具冰棺。
當然棺材不是冰做的,只是那棺材周圍結了一層冰,堪稱奇觀。
我發現天青此人只要一喝酒,好像就感覺不到冷似的,他靠着冰棺坐下,自斟自飲,等情緒醞釀得差不多了,就開始引吭高歌:且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
這麽一句話,他反反複複唱了數遍,唱得痛徹心肺。
我看見他單手遮住眼睛,輕聲呼喚故人:夙玉。師兄。小魚。
他微笑起來,自問:莫非我真的是天煞孤星?但凡愛我之人,皆要離我而去;但凡我愛之人,皆會頃刻失去。
他笑着,卻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熱淚湧出,卻在瞬間結為冰淩。
他仰脖,一氣飲下所有烈酒,聲如金石破雲:陟彼高岡,我馬玄黃。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
長歌當哭。
酒意漸漸彌漫上來,天青醉舞望舒,無招無式,卻柔韌而充滿靈性,逐漸枯萎的生命于此刻燃燒,風華絕代。
他在洞中石壁上練起書法:濤山阻絕秦帝船漢宮徹夜捧金盤玉肌枉然生白骨不如劍嘯易水寒
在他看來,秦皇漢武,皆愚不可及,求不得永生不死,反而招來上天的嘲笑;夙玉說,容貌美醜,皆是皮下白骨。剎那芳華,紅顏彈指老。人生苦短,因此愈發珍貴;有生有死,方為天命之意義。長生不死,要來何用?莫如仗劍江湖,快意恩仇,逍遙天地之間;一去不複返又如何?人生當驕傲,死當無悔!
孟婆看了,啧啧稱贊:“都說失戀是通往詩人的捷徑,果然不假。”
我搖頭:“他是俠,不似文人墨客,有發不完的騷情。”
劍走龍蛇,潇灑肆意的字跡,蘊含他的抱負,滿溢他的狂傲,揮灑他的豪氣。
天青回身,一寸寸撫摸冰棺,聲線喑啞:縱是黃金萬兩,長生不老,還是白日飛升;夙玉,我只想說,這一切——都抵不了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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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撓頭)之所以這麽虐素因為……不經歷真正的杯具,怎麽會産生一種結局原來是洗具的錯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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