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林老頭踏踏實實出了一口氣, 心情好了不少, 他溜溜達達回到沈奕瑾這裏的時候,表情終于緩和了下來。
沈奕瑾見他回來,又重新坐了起來。
沈奕瑾見此時的林老頭沒了先前離開時的怒火沖天, 便盯着他看了半晌, 須臾, 問道:“你可有做了什麽?
林老頭道:“老頭我什麽都沒做。”
沈奕瑾注視着他, 将信将疑道:“當真?”
林老頭最受不住沈奕瑾的審視, 當即轉了轉眼睛,又咳了一聲。
沒能瞞住。
見狀, 沈奕瑾蹙眉,有些生氣道:“林老頭, 你到底做了什麽?這件事情你不能胡來的。”說罷, 他就掀開被子要起身。
他擔心林老頭會為了他替他出氣,傷了趙琅,到時候趙寅追究起來, 會治林老頭的罪。
林老頭一聽, 也生氣了,他翹起胡子,拍着桌面不滿道:“老頭我沒有對那個王爺動手, 就是給周岚下了點毒,又沒害他性命。”
聽到林老頭沒有對趙琅出手,沈奕瑾停下動作,不由松了一口氣。
稍時, 他又驚訝道:“你去了國子監?”
“沒去。”林老頭說完,又哼了一聲,而後撇開眼不看他。
看林老頭真的生氣了,沈奕瑾無奈一笑,他走到林老頭身邊坐下,輕聲道:“我知道你是關心我,想替我出氣,但是這裏是京城,不是江南了,而且趙琅是當今陛下最受寵愛的弟弟,你若動了他,陛下必會治罪于你的,我不希望你出事。”
“哼。”林老頭雖然還是氣呼呼的,但是好歹肯轉頭看他了。
沈奕瑾看了,對林老頭露出乖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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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頭虎着臉瞪沈奕瑾,又用力敲了下他的腦袋,随後開始開口教訓他,但卻不忘給他拿一件披風過來讓他披上。
沈奕瑾摸了摸身上的披風,心裏暖暖的。
—
另一邊。
施南钺從楊伯那裏知道周岚被安排在何處後,就匆忙趕了過去。
來到屋外,施南钺看着眼前緊閉的房門,又見裏頭安靜不已、沒有絲毫聲音,不由蹙起了眉。
在進屋前,施南钺的臉色還是難看的,他心裏清楚林老頭的脾氣,擔心自己來晚了,此時的周岚或許已經半死不活。
不過當他推開門,看到托着腮一臉苦悶坐着的赫章,還有雖然躺在地上無法動彈但周身卻完好無損的周岚時,一顆提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也松了一口氣。
擡腳走進去,施南钺轉頭四下看了看,見屋裏沒有林老頭的身影,便拍了下仍在出神的赫章,問他道:“林大夫呢?”
赫章回過神,他站起來朝施南钺行了禮,而後回答道:“林前輩回去找沈秀才了。”
聞言,施南钺徹底放了心,他看了看赫章,又問道:“你在這裏作甚?”
赫章道:“是林前輩讓我來幫忙的。”
赫章是在院子裏撞見林老頭的,他本是要上前打招呼,但還未開口,就被一臉怒氣的林老頭強行拉了過來。
施南钺不解:“幫忙?”
“嗯,林前輩讓我過來記錄。”說着,赫章就側身從桌上拿起那張滿是字跡的紙張,遞給施南钺,言簡意赅道:“這是林前輩讓我交給将軍你的,上頭所列,都是周岚自己交代的關于他為何要害沈秀才的緣由,以及他對沈秀才所做之事。”
施南钺伸手接過來紙張,然後低頭去看,待将內容全部看完後,他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而那紙張也被他捏成了一團。
原來就在短短半個月內,他的小秀才便受了這個人如此多的污蔑……可他卻什麽都不知道。
施南钺既自責又心疼,心中已然怒到極致。
轉過身,施南钺陰沉着臉,一步一步朝周岚走了過去,他在周岚身邊停下,擡起腳踩在周岚的脖頸處,只要稍微用力,便能置其死地。
垂下眼眸,施南钺居高臨下地盯着周岚,眼神狠厲,周身殺氣四溢,仿佛是那戰場上的地獄修羅。
周岚被施南钺踩住喉嚨,又被施南钺的氣勢所震,一雙眼睛瞪得渾圓,滿臉驚恐,又因為疼痛整張臉完全扭曲,他張着血肉模糊的嘴巴,想要說話,可是方才赫章覺得他痛呼聲實在太吵,又看他差點咬舌自盡,就随手點了他的穴道,這會兒他不能動彈也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施南钺看着周岚的眼神越來越冷,終于,他的腳動了動,逐漸加重了力道……
在他腳下,周岚已經無法呼吸,他的雙眼開始翻白,臉也漲成了紫色。
見狀,赫章也只是在一旁看着,并不阻攔,他知道自家将軍不過是在發-洩心中怒火,不會真正置周岚死地。
而就如赫章所料,在周岚即将斷氣前,施南钺果真便松開了腳,沒有真的下殺手。
斂起滿面的殺意,施南钺看了一眼昏過去的周岚,然後又看向赫章,問道:“林大夫都對他做了什麽?”
赫章聳了聳肩,如實回答道:“林前輩只給他下了毒罷了。”
施南钺接着問:“可會致命?”盡管他恨不得殺了周岚,但周岚确實還不能死。
“暫時不會。”赫章猶豫了會兒,便将周岚所中的毒細細向施南钺解釋了清楚,又把林老頭的話,一字一句都告訴了他。
施南钺聽完,皺緊了眉,又苦笑了一聲。
他自然是明白林老頭的心思。
沉默了片刻,施南钺問道:“赫章,你有多少把握解毒?”
“不瞞将軍,我并沒有多少把握。”赫章搖了搖頭,對于林老頭下的毒,他做不到十分自信。
赫章斟酌了一會兒,随後又繼續說道:“其實這毒不解,按理是并不會傷及周岚性命,只是他身體上的疼痛會一日日累加,時時痙攣罷了,但是那種鑽心的疼,周岚不一定經受的住,因為不能一直點着他的穴道,或許他會受自盡也未可知,然而此時倘若要解,只怕也會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頓了頓,赫章攤了攤手,苦笑道:“實際上,解或不解,看似有兩種選擇,但無論是哪一種,都有危險性,林前輩是算好了的。”
如果不解-毒,周岚根本受不住這種疼,他方才已經差點自盡,只要解開了穴道,一定還有第二次,縱然安排人手時時刻刻看着他,也無法做到确保一定無事。
施南钺沉吟道:“也無法用藥物壓制毒性?”
赫章搖頭,“不能,如今這三種毒在周岚體內恰好相生相克,一旦攝入其他藥物,便會壞了這種平衡,他會立即斃命的。”
“如此說來,別無他法了?”施南钺的表情難看。
“嗯。”赫章點頭。
“我想想。”施南钺沉默了下來,他在圓桌前坐下,手指輕輕點着桌面,思緒飛快轉動。
施南钺明白,如今的情況下,其實只剩下解毒這一種方法的,盡管這樣的折磨,他看着足夠解氣,但周岚的用處不僅僅只限于活着,若是不解毒,就毫無用處了。
無奈地嘆聲,施南钺終于做了決定。
只能賭這一次了。
擡頭看了看赫章,施南钺開口道:“替他解毒吧。”
赫章怔了一下,随即點點頭,應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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