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這種盛典陳儒昇确實是不喜歡參加的,原因無他,只因攝像頭實在太多。無論臺上還是臺下,連去個廁所都被人拍個一清二楚。一連好幾個小時,從自己車上下來的那一刻就沒個安省。有些人好端端的坐在臺下,就因為低頭玩了會兒手機後來就被人诟病。也有的就相互說了些話,這個CP就炒熱了。總之一句話,利弊各有,只要你能戴着面具無懈可擊的度過這幾個小時。
自從Free解散後陳儒昇就再沒演過戲,直到今年的《再見小草》。所以這幾年的國劇盛典他都沒參加過。眼看着不少陌生面孔占了會場的半壁江山,一時心中也有些感慨。
盛典的座位安排自然也有承包方的一片算計在內。基本上就是怎麽有爆點怎麽能讓藝人尴尬怎麽來。所以當陳儒昇找到座位後發現自己左邊是蕭羽倫右邊是韓家文的時候真的一點都不驚訝。不過這也怨他,如果不是他一直說不來,溫尚客早就提前打好招呼避免這種情況出現了。然而此時金牌經紀人只是幸災樂禍的看他一眼,在脖子上比了個國際通用的威脅手勢就轉身去找不遠處的梁铮了。
呸,你們兩個老潑皮。
陳儒昇惡狠狠的瞪了溫尚客的背影一眼,知道好幾架攝影機正往這邊拍,便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十分豪邁的拍了拍蕭羽倫的肩膀:“羽倫,好久不見啊。”
座位靠近過道的蕭羽倫淺淺的沖他笑了一下:“是啊,最近有很多人都向我問起你呢。”這話說得頗有點咬牙切齒。
“那可巧了。”陳儒昇的回話也有些陰陽怪氣:“這種情況我以前也經常遇到過呢。”
坐在一邊的韓家文看他們這樣皮笑肉不笑的唇槍舌劍看得有些壓力巨大。幸虧攝像機只能拍到畫面錄不到聲音,光看畫面還覺得兩人交情甚好,加上聲音竟然就變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針鋒相對。讓人驚嘆他們業務能力強悍的同時也不禁唏噓,看來Free成員不和是确有其事。
“呦,家文兒!最近怎麽樣?”轉向韓家文的語氣和眼神就帶了些真誠熱切,剛才那股莫名其妙的敵意也瞬間消散。這樣前後對比的沖擊有些大,韓家文還沒來得及受寵若驚,就見往裏進的陳儒昇不知怎麽絆了一下,直接往下面栽去。
蕭羽倫,N、T、M!!
陳儒昇一邊在心裏失聲痛罵一邊準備迎接大地,結果下一秒他就被一雙手臂撈了過去。韓家文的手從腋下伸過去,飛快的穩住了陳儒昇的上身,只是用力一提,順勢的就把人樓到了懷裏。陳儒昇反應過來時人就已經被緊緊抱住了,臉前胸膛的觸感真是熟悉到讓人發燙。
韓家文原本只是下意識一動作,完了之後卻愣在了那裏。直到被懷裏的人推了一下才猛地放開,忙不疊的道:“抱歉,抱歉。”
“噗,你道什麽歉啊?”陳儒昇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一手扶着韓家文的肩膀旋身坐到了旁邊自己的位置上:“我應該謝謝你才是。”
聞言,韓家文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直到陳儒昇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僵掉的時候,才點了點頭轉走了目光。
這反應是個什麽意思?!
陳儒昇頓時有些淩亂。可是看對方不想再說話的樣子也不再自讨沒趣,同樣硬生生的轉過頭沖着空蕩蕩的舞臺幹看。
這不對。陳儒昇心裏莫名有些焦躁,不斷用餘光瞥着旁邊的韓家文,見對方确實一副打算就這個姿勢一坐到結束的樣子頓時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這卸磨殺驢的行徑也太可恥了吧?!唉,不對這不是就将他自己也罵進去了嗎?而且即使韓家文真的只是利用他的名氣事後翻臉不認人這套路也不太對啊,你現在才多大點勢頭啊就敢這樣對老子?!難道是在介意剛剛在門外的視而不見?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丫的肚量大一點會死嗎?!
正在陳儒昇內心天人交戰糾結無比的時候,一條短信及時打斷了他的自我煎熬。
【既然你來了就順便把一會兒的得獎感言背一下。PS:別覺得我在唬你。——大魔王】
像這種頒獎典禮,有門道的自然會提前得到獲獎名單。陳儒昇毫不懷疑溫尚客說他得獎百分百是真的。只是點開随之而來的附件文檔,大段的文字躍入眼簾,讓他一時有些抓狂:這麽短的時間誰TM背的會啊!!
可能會影響公衆形象的事溫尚客一般都不會搞他,所以說白了還是他自己自作自受。想到這裏陳儒昇也再不掩飾,十分憤恨的瞪向旁邊的韓家文:如果不是因為你老子也不會來,不來也就不會在這裏受這種折磨。你給老子等着!!
韓家文被淩厲的目光掃殺得莫名其妙,可是等他轉過頭就只看見陳儒昇忿忿不平的看着手機屏幕的側臉,嘴裏咕哝着似乎在背東西。
無論在哪個圈子,有些人注定了會成為天之驕子。無論別人再怎麽努力,遇到他也只有被碾壓的命運。內地人氣男演員、最受歡迎演員、年度最佳男演員、最具熒屏表現力演員。要說在電影圈裏每年還有幾個強勁競争對手的秦影帝,來到電視劇的圈子簡直就是大殺四方。幾上幾下,領獎到最後他自己都哭笑不得的說自己的得獎感言徹底沒話說了。相信臺下的好多演員都內心淚流滿面的希望秦炐快點回歸電影的懷抱。
“他簡直就像王一樣。”旁邊的陳儒昇突然這麽感嘆了一句。韓家文轉過頭的時候就看見對方眼神發亮的看着臺上的男人。
秦炐在圈子裏一向以我行我素出名,個性迥然,特立獨行,從不喜歡趨炎附勢。按理說這樣性格的藝人仕途必定坎坷,可誰讓人家長得帥演技又實打實的好,人氣高漲到想壓都壓不住。放眼整個圈內圈外,除了他經紀人誰的賬都不吃。這樣一個人身後的罵名和妒忌自然不會少,可是他卻從來都不在乎。他不需要外人的承認,甚至連粉絲都不需要,他做一件事單純的只是想做。這樣一個高傲、耀眼、強大又不懼怕孤獨的男人,不像王又像什麽?
陳儒昇其實一直都想成為這樣一個人——如果他真的從不在乎外言也就不會有那麽多的郁結和遺憾,看着秦炐的眼神自然也就帶上了些欽佩的熱切。可是看在韓家文的眼裏卻有些不舒服。
人的心理都是相互矛盾的,作為一個演繹上的後輩,韓家文也是崇拜過秦炐的。可是看着對方輕而易舉的就能取得成功,心中那些卑劣的心情也會幽暗滋長。這是人之常情,更何況比起別人他的那些心思已經善良得太多。可是此刻他看着陳儒昇望向秦炐的眼神,心中的那些不舒服開始成倍的增長。那些包含着酸意的陰暗情感讓他差點不認識自己。他突然就有些感受到秦炐當初見到他時的心情了,被人搶去了關注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更何況這關注還來源于那個特殊的人。他終于能徹底認清自己的感情了,十分并非常的确定:陳儒昇對他來說真的非常非常的特殊。
“年度電視劇媒體最期待演員——韓家文!!”
韓家文走上臺去,看着臺下望着他的陳儒昇,念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臺詞。這一刻他等得太久,每一字每一句都絕對不許出錯。從這一刻他會徹底擺脫過去的種種,向着最高的頂點一步步邁進,讓這個人永遠地看着自己。
所以當主持人問他下一步的目标是什麽時,他突然笑了一下開口道:“我希望讓某個人成為我的死忠粉。”
這一句話看似開玩笑,可是他回答時看過來的眼神熱烈得讓陳儒昇心驚。明明隔着人山人海,可那目光就準确無疑的看着他,仿佛這話就是對他說的一樣。他突然就覺得韓家文身上某些東西改變了,就從這一刻。而這樣的認知讓他突然有些心慌。
而這樣的心慌一直持續到他被點名上臺領“年度最佳男配角”的獎時都沒有消失。媽的,剛才他背的臺詞全都忘了!
陳儒昇滿頭冷汗的看着臺下號稱“你擡個腿我都知道你是想放屁還是想撒尿”的溫尚客,對方的笑容簡直就是想立馬把他淩遲的意思。
韓家文,都怪你!!
陳儒昇惡狠狠的在心裏罵了一句,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再睜開眼時他又成為了那個無懈可擊的辰光。
“其實這個獎我得的很意外,剛才上臺時還有些腿軟。當然,我要感謝的人有很多,可是在此之中我最應該感謝的應該是那個讓我的第一次喜歡無疾而終的人。悠樹這個角色和我以前習慣演繹的角色有很大的差別,自然有很多人問過我究竟是怎麽完成這麽大的轉變的。真實的感情才能演出真實的角色,這句話很多前輩都說過。而我的理由也是如此,俗套,卻是真真切切。”
“就像我說的那樣,我要感謝那個讓我的第一次喜歡無疾而終的人。我暗戀過一個人很多年,喜歡到連喜歡他都不敢讓對方察覺出一丁點貓膩的地步。暗戀是一件煎熬,漫長,甚至得不到一點回報的事情。而這件事,足以把一個人逼到絕望。但是在我而言,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即使會受到傷害,卻并不足以致死。”
“所以在我看來,悠樹并不是死于愛情,他只是忠于了自己的選擇。而我并不是悠樹,即使曾一度困于樊籠跌落深淵,卻絕對不會走上絕路。愛情并不值得我付出一切,所以除了感謝我還要道歉。我為我曾經因為沖動傷害到的人道歉。在提到那個人的時候我的情緒會有些激動,所以,那個時候無論我說什麽話都不要相信好嗎?”
說到最後某些事情早已分不清界限,唯有最後一句話聽着像是熟人間的打趣卻又小心翼翼帶着十足的真心誠意。在衆人的掌聲裏韓家文靜靜地看着陳儒昇,不管對方是心血來潮碰個正着還是特定為了什麽說的——他很确定這些話并不是為了自己,還是感覺自己受到了某種程度上的安慰。
他再清楚不過陳儒昇說的這些話都是真的,他确實喜歡過一個人很多年,甚至是現在都喜歡到能夠強烈影響情緒的地步。他曾經守護過這個人,為了這個人拼盡過一切,甚至到最後患上憂郁。韓家文了解的并不多,可是只此便已經足夠了。而陳儒昇說的這些話顯然就是在告訴他:我不會再為了那個人傷害自己,即使不能立馬做到,可是我在努力改變。
這,便是最好的承諾了。
下半場的時候韓家文主動和陳儒昇一起去了洗手間。陳儒昇錯愕于他态度突然之間熱切的轉變,而他在韓家文面前一向直白:“怎麽了你這是?我怎麽感覺你突然之間像是想通了什麽。”
“我只是覺得我應該更加努力一些。”韓家文笑盈盈的看着他。
而陳儒昇顯然理解錯了意思,抱臂冷哼了一聲道:“怎麽,終于明白應該抓緊本大爺這股東風了?”
韓家文頓時有些無奈,他總不能說自己應該更加努力的追他吧?于是遮掩的道:“什麽東不東風的,我們不是朋友嗎?”
“朋友!?”陳儒昇頓時拔高了音量:“有你這樣對待朋友的嗎?!忽冷忽熱的,為了你心情七上八下,和你處着忐忑的簡直就像是處男朋友一樣!”
一口氣吼完陳儒昇才反應過來自己無意間說了什麽,當下就有些不自在起來。誰想到韓家文還十分耿直的問道:“這麽說,你會因為我不理你而不高興?你……在乎我?”
“你那不是廢話嗎?!哪個人自己要好的朋友突然一副要跟你恩斷義絕的樣子會高興的起來啊!”陳儒昇把話題硬生生的又扯到了朋友上,殊不知以他對朋友的态度韓家文這個簡直特殊到詭異。被伊薩爾知道了還不哭着控訴他。
“抱歉。”韓家文一向不吝于向陳儒昇示弱,也習慣于在某些敏感地方閉口不談,可是此時他覺得直白一點并沒有錯:“上一次我并不是故意要爽約的,我只是聽見了你說的,你只是在同情我。”
此話一出,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
韓繼文的話明明溫吞又無害,可是陳儒昇卻莫名聽出了诘問的壓迫感。他面前的男人并不是一副受害者的譴責姿态,反倒真如他表現出的那樣僅僅是為了這一段的行為做一次解釋一般。不是為了他自己,反而是為了陳儒昇。可是這壓迫感又是從哪兒來的?你真正想問的究竟是什麽?
陳儒昇胸口起伏了幾下,深深吸了口氣,可是再開口時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我……對……”
他是想道歉的,可是被韓家文中途打斷:“你剛才已經道過歉了,不用再說一遍。”他的笑容帶上了一絲安撫意味:“就像你說的,人總是在喜歡的人面前沖動一些,我現在理解了。”對,喜歡。就是因為喜歡,他才會對此反應如此之大,只因這句同情來自于陳儒昇。也因此沒有去仔細考慮對方為他做的那些怎麽可能僅僅只是同情就能做出來的。
一種愧疚感奔湧而來,陳儒昇突然覺得自己特別混賬。“垃圾暗戀,毀我友誼。”他惡狠狠的罵了一句,一把拽過韓家文往前走去:“你跟我過來。”
最終兩人找了一間沒有人的休息室。陳儒昇反鎖上門,深吸了幾口氣,轉過身時像是做出了什麽重大的決定,眼神裏充滿了決然。他從兜裏拿過手機,低着頭按了幾下把屏幕伸到了韓家文面前。
“你肯定很想知道我那一次發病究竟是為什麽吧?我現在告訴你。”
手機上是一張照片,大眼看去光線昏暗像素不佳,可是卻能夠很清晰的看出上面是兩個人。兩個少年,兩個長相精致略染稚氣的少年。一個閉着眼平靜的睡在沙發上,不知做了什麽好夢嘴角微微翹起,看上去十分惹人憐愛。而另一個半跪在沙發邊,俯低身子輕輕的親吻着少年的嘴角,只是用看的就能感覺出他的虔誠,小心翼翼如同面前的是整個世界的至寶。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個畫面美好到不真實。
如果韓家文沒有花費時間去補Free的影視資料,他或許認不出這兩個人。可是他此刻很清楚的明白,這照片上的人睡着的那個是年少時的陳儒昇,而另一個是Free的隊長韶封,真名邵競傑。
“我認識邵競傑的時候才剛滿十七歲。”陳儒昇收回手機突然開口道:“我第一次見他是在澳洲的一場世界音樂巡演上。可以算是一見鐘情吧,他是我有史以來見到過的最優雅、自信、耀眼、完美的人。僅僅是一曲《藍色多瑙河》就讓我追着他滿世界的聽完了剩下所有的音樂會,甚至花高價買下了他用過的那架鋼琴。沒錯,就是我房間裏的那架。”
說到這裏陳儒昇深吸了一口氣,脫力一般靠上了身後的門。韓家文從他的眼中看見了毫不掩飾的濃重疲憊。
“他的夢想是站上舞臺萬人矚目,所以我跟着他到了振國成為了藝人。一直仰望一直追随,一瞬之間竟然就過了這麽多年。喜歡真的能改變一個人很多。為了能夠配得上他,為了能夠站在他身邊,我收斂了過去的那些壞脾氣,壓抑了自己的任性和我行我素,改掉了曾經花天酒地的惡行,和過去的一切都劃上了界限。”
“小心翼翼的喜歡,連眼神都害怕暴露些什麽。多奇怪,明明見識過聲色犬馬曾經也算是招蜂引蝶的我在他面前竟然連告白都不敢。固守着最好的朋友這一道防線生怕一着不慎全軍覆沒。可是啊,我的演技一直都那麽差,他肯定也是知道我喜歡他的。要不然,連他結婚的消息都是別人告訴我的。”
“這沒什麽大不了的,真的。這五年來我一直努力讓自己忘掉他,即使不怎麽徹底也早已不會難受到想哭了。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他竟然也是喜歡我的。”陳儒昇低頭看着手上的照片,笑得有些嘲諷:“連我自己都很驚訝在看到這張照片後我竟然沒有去找他。我不明白,既然他也喜歡我,為什麽還要特意拉開距離,為什麽什麽都不說。但是冷靜下來我才可悲的發現,即使他喜歡我哪怕現在還喜歡我又能怎麽樣?他最終做的選擇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看着陳儒昇一副失落的陰沉模樣,韓家文還在想着自己要不要出聲安慰幾句,就被突然擡起頭的人瞪了一眼。對方的口氣十分的沖,絲毫看不出剛才才自揭傷疤過反而是和人吵了一架一樣:“我告訴你,我得憂郁症可不是因為這點矯□□!Damn it,老子可不是電視劇裏那些因為個感情問題暗戀失敗就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神經病。”
“那個,嚴格的說抑郁症也算是神經病的一種。”
“要死啊?!”陳儒昇惡狠狠瞪他一眼,随後嘆了口氣繼續道:“那段時間太多事擠到了一起。團裏成員鬧不和,簽的幾個音樂制作人相繼毀約,樂團競争力加大,莫名其妙的緋聞和黑料。若放在平時這些都不算什麽,可是偏偏溫尚客又因為手下藝人的解約而無暇顧及這邊。一旦沒有了壓制和領導,平時一直積壓的矛盾瞬間都釋放出來。然後……”說到這裏陳儒昇頓了一下,眼神閃爍了一下後繼續道:“一次争吵,某些人無意中說漏了嘴,我知道了我私生子的身份。”
陳儒昇說這句話時還算平靜,可韓家文卻無法想象對方究竟是承受了什麽才讓自己如今能夠心平氣和的說出這些。
“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可我知道從我一回國他就關注着我了。對方應該是個格外有錢有勢的人吧,有錢到為了一個私生子組建一個偶像團體,有勢到請得動溫尚客來保駕護航。不想讓我抛頭露面又不想讓我失望,所以以一個組合為掩護,每次公衆面前的露相也減到最少。說起來也真是可笑,我明明知道溫尚客從來不屑說謊,卻還期待着他說出否定的答案。”
“然後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不到周圍的一切了。”陳儒昇把視線投向遠處,目光變得虛晃起來:“溫尚客帶我去了國外的療養院。那幾個月簡直就是不堪回首,不斷地有個聲音在我耳邊說‘去死吧,死了之後一切都解脫了’。我想我應該是做了什麽非常可怕的事,清醒過來的時候滿屋子的血跡,而溫尚客滿臉猙獰的壓制着我的四肢低沉的道:‘如果你真的想死,我就讓你死好了。’”
韓家文在一邊聽得心驚膽戰冷汗連連,可陳儒昇卻笑了出來:“被一點點的奪去呼吸,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生命慢慢流逝,這種感覺真的非常可怕。所以在那一瞬間我突然就不想死了。我為什麽要死?我長得好,出身好,只要稍微努努力就能取得別人可能終其一生都取得不了的成就,即使是個私生子親生父親也千方百計的護着我。我又為什麽要放棄我應得的這一切?可是啊——”說到這裏陳儒昇的聲音終于帶上了些染着委屈的哭腔:“這也就代表着我周圍的一切可能都是假的。我為Free所做的一切努力只不過是場精心設計的游戲,周圍人對我的友好也只是因為我的身份,連邵競傑對我的縱容和暧昧都只是逢場作戲。那五年的榮光和感動不過一片刻意為之的假象,即使是現在溫尚客對我的耳提面命和照顧都只是拿錢辦事。如若不然他肯定早就不想管我了,平時都一副嫌棄嚴厲的樣子,心裏肯定讨厭得恨不得立馬把我擺脫掉。”
韓家文不會安慰人,他做不到溫尚客那樣幹脆利落的把人打醒也做不到松幸然那樣滿口溫言的安撫人心,看着陳儒昇這副難受的樣子也只能滿心着急的愣在原地。想要上前撫慰又不敢造次,只能笨拙的道:“說不定這就是他喜歡人的方式呢?”
可能他們倆之間确實有種奇怪的聯系,有些東西總是歪打正着。陳儒昇聽了他的話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笑了出來:“喜歡人的方式?你要這麽說他還确實是個傲嬌了。”其實以他的情商很多事都看得很明白,也知道自己剛才那些話很多都誇大其詞。也許他只是想發洩一下,找回一些在別人那兒得不到的任性。在他意識到之前,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幾個擁抱收買,他的身體已經下意識的想要向這個人索取安慰了。哪怕這個安慰再笨拙,只要那些擔心是确有其事,也足夠他高興一會兒了。可是關于某個越來越接近的禁區,陳儒昇心裏還是下意識的抗拒着。他看了韓家文一眼,回想起他之前在心裏的決斷,也不知說給誰聽的開口道:“那按我的方式我一定不喜歡你。”
可是在感情方面,一向順風順水的陳儒昇總是不受老天待見。想要拉近距離時總被任意抛棄,想要止步友誼時總有人勇于挑明一切。
“沒事,我喜歡你就行了。”
他這話說的真切,不如說韓家文對陳儒昇說過的話沒有一句不真切的。所以這一句話下來其中的含量也有千斤重。
可是畢竟只是“喜歡”兩個字還是留有餘地的。只要陳儒昇說的那句子裏的“喜歡”帶着一絲調侃意味,這承接下來的一句就算不了數。可天知道如果“不喜歡”是假的那“喜歡”難道就是真的了?陳儒昇被這繞得有些頭皮發麻,直覺自己進了套,完全沒意識到他這不過是在給自己的逃避找個借口。他心裏清楚,如同韓家文的耿直和傻一樣,這個人從不開玩笑。
也許這就是在娛樂圈混多了的後遺症,每句話都必須斟酌良多繁複推敲,生怕裏面夾諷帶刺暗含陷阱。真當真情實意直白單純的話摔在眼前,反而比話中有話還要讓人應對不如。
而陳儒昇一個向來面不改色十拿九穩的老江湖這一次十分可恥的,遁了。
拉開房門就往外跑,身後追過來的韓家文似乎撞到了什麽人也完全沒有理會。就連下半場的盛典也沒有參加,直接給溫尚客打了個招呼開起車飛奔回了家,速度簡直比來時還要快。
而他很快就對自己的這一做法後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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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