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相約
等到沈牧終于熬到出院那日,忽才發現外面的溫度變得極冷。
特意來接他的秦深忙前忙後的,遞過來的羊毛圍巾戴着無法輕易形容的溫暖。
入院的時候沈牧的心态很急,生怕自己錯過處理無數事情的機會。
可硬着頭皮在病床上躺了半個月,終于能坐上回家的車時,心裏面卻又很平靜。
秦深始終噓寒問暖,忽而看到窗外的商業區,不由指着張海報說:“那個節目是我投資的,雖然我媽不太同意,但我覺得能賺錢。”
“嗯,真好。”沈牧笑了笑,順着他的手望向人來人往的燦爛。
秦深又說:“這陣子店裏也都幫你打理着,不過我不建議你去看着,當然更不準親自炒菜,陳勝跟你幹了這幾年,也能獨當一面。”
“知道,我又不是我弟那麽不分輕重的人。”沈牧答應。
負責開車的吳光忍不住插嘴:“沈哥,你不知道老板都快累成什麽樣子了,簡直三頭六臂,你可得好好謝謝他。”
秦深立刻擡手怼他的座椅:“看你的路,話多。”
沈牧沒有講謝謝,只是眼睛裏依然帶着笑:“這幾天有時間的話,帶我去看看你媽好嗎?”
“……看她幹嗎?”秦深有點怕許伽子跟沈牧接觸,更何況最近出了那麽檔子事。
“不看的話永遠尴尬着,其實沒什麽。”沈牧捂着剛剛拆線的腰腹:“真的假的我都理解。”
秦深這才敷衍點頭:“好。”
——
生活恢複正常,最開心的莫過于小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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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看到沈牧的大長腿終于踏進家門,興奮到上下翻飛,踏過床和沙發跑來跑去。
連風衣都沒顧上脫的秦深憤怒:“你給我老實點,再鬧我就吃狗肉!”
“汪汪!”小幸運不服氣。
擦着手從廚房走出的沈牧俯身喂了它片香腸:“別鬧了,歇會兒吧。”
秦深把衣服都疊進衣櫃,見狀驚訝道:“你怎麽又做飯呢?”
“吳光說的對,是該好好謝謝你,再說這陣子光吃營養餐和你的手藝,我實在有點不堪重負。”沈牧笑說:“只是火鍋而已,準備起來不怎麽麻煩。”
秦深腦子賺得飛快:“火鍋……這麽熱鬧的食物,你不會是又想叫沈歌來吧?我不阻礙你們兄弟情深,但你也不能不考慮二人世界啊。”
“沒有叫他,誰知道他跑哪裏去了。”沈牧嘆息這家夥的小氣,繼續走回廚房洗菜。
秦深脫下外套跟在後面:“我來,你去坐着。”
“快讓我動一動吧,最近感覺自己和廢人沒區別。”沈牧不在意辛苦。
秦深趕快問:“骨科醫生給你全面檢查後,不是說可以做手術修複韌帶嗎,你怎麽考慮的?說昨天給我答複也沒提。”
沈牧打開水龍頭嘩嘩洗着菜:“做,等過完年吧,我不是得先複健準備些日子嗎?”
“我陪你。”秦深靠在廚房門口。
誰曉得小幸運從後面高興跑來,準準地撲在他膝蓋後面。
毫無防備的秦深差點摔到地板上,立刻轉身回去揍狗。
沈牧聽着屋裏吵鬧的動靜,笑着搖起了頭。
——
本想和許伽子把話說開的沈牧還沒來的及實踐,就被許伽子主動登門拜訪。
剛煮過火鍋的屋子還有點淩亂,開始淘氣的狗又咬壞了抱枕,壞境亂得實在不适合接待貴婦肉。
沈牧打開換氣系統、端上水果說:“怎麽沒提前說過來,都沒準備什麽。”
“不用麻煩,本來打算和秦深一起把你接回來,結果公司臨時出了點狀況。”許伽子的打扮和話語都叫人挑不出毛病,可惜整個人都失去了當初那份身為藝術家的快樂。
秦深不安地擋在中間:“媽,他雖然離開醫院,但也需要休息,如果你……”
沈牧很淡定:“沒關系,就讓我們聊聊吧。”
秦深這才讓開路。
沈牧做到許伽子旁邊:“前幾天你被警察帶走的事我是知道的,不管他們怎麽說,我都既不懷疑也不怨恨,用不着因這個有什麽結締,受傷也是因禍得福,否則夏隊長怎麽可能介入,為秦深找到翻案的證據呢?”
“咱們兩個非親非故,我不敢說自己多喜歡你。”許伽子輕聲道:“但我兒子喜歡,也只有他的喜歡才有意義,所以我不會阻止你們在一起,即便你是個男人。”
“謝謝。”沈牧垂眸。
秦深仍舊寸步不離:“媽,我也謝謝你,但你現在說這個幹嗎?”
“你這孩子怎麽回事,怎麽我說話都不行嗎?”許伽子美麗的眼睛裏閃着複雜情緒:“你這輩子姓秦,是秦晉的兒子,就注定要承受富貴所帶來的災難,從前遭遇不稀奇、以後也不可能高枕無憂,其實你坐牢全怪媽媽太幼稚,做人沒有提防心,怎麽可能不被人利用和欺負呢?”
沈牧終于開口:“但無論如何,最重要是以後加倍小心。”
許伽子走着神微微颔首,最終擡眸笑道:“我會盡己所能,但如果以後我出了什麽事,你們兩個還是聽我的話,按照我的安排遠走他鄉,放棄跟他們撕扯吧。”
“媽,如果你願意走,咱們三個現在就一起到別處生活,對榮華富貴的留戀何時是個頭?”秦深反問。
”那怎麽可以?我是你父親的妻子。“許伽子嘆息搖頭。
沈牧道:“既然如此,就打起精神面對現實,至少我們別再對彼此使用謊言了。”
許伽子沒有回答。
她這次來的突然,講得話也略顯奇怪。
等到終于走後,沈牧不禁靠在沙發邊評價:“我覺得你媽哪裏不對勁,有點交代事情的感覺。”
“還是被前幾天進警局的事吓住了吧?現在夏實仍舊沒停下調查她。”秦深嘆息:“我特別想斷言我媽有沒有傷害你,但我真不知道,因為這個不能用簡單的善良與否去衡量,直至因為這事,我也才明白別人到底是怎麽看待我的,畢竟除了我自己,鬼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啥我哥。“
“你沒有。”沈牧依然是這三個字。
秦深苦笑了下,摟住他的肩膀對着地毯上亂咬玩具的金毛,微微地嘆了口氣。
——
雖然夏實看起了聰明又可靠,但想從他身上得到線索實在太難,反倒是齊磊比較好說話。
這天沈歌又從幼兒園溜出來跟着他去警局辦事,屁颠颠追問:“翻案到底有幾成勝算啊,到時候法院給了判決書,秦家肯定會發新聞天下皆知吧?”
“不管幾成都要争取勝利。”齊磊走出大門,扶扶眼鏡:“你不去看着小孩子,在這裏幹什麽?”
“我還在病假期呢,有別的老師。”沈歌側開臉。
“撒謊的時候眼睛不要亂轉。”齊磊無奈:“我之後要去辦經濟類案子,你也感興趣?”
“不感,你怎麽什麽都懂?學當律師很難嗎?早知道我也選擇法律專業了,那樣的話現在就能幫我哥。”沈牧在旁邊說個不停:“我來是想問,有什麽事我能我忙。“
齊磊嚴肅:“司法程序不是老板姓可以介入,找證據你不可能更專業,所以保證自己平安無事就是最好。”
沈歌只能點頭。
齊磊說:“上車,我送你回幼兒園。”
“不用了,我去文具店給小朋友們看看卡紙。”沈歌擺手拒絕:“哎,我太沒用了。”
齊磊安靜地望着他走下臺階的背影,忽然開口:“能有你這個弟弟,沈牧是無比幸運的。”
——
卧室裏彌漫着情欲放縱後的特殊氣味,木地板上扔着幾團面巾,床鋪上也混亂不開。
身體不如從前健壯的沈牧扶着枕頭半睡半醒,臉還透着沒有消散的紅暈。
“對不起,忍了太久沒忍住。”秦深在背後摟着他小聲說。
“少在這時候裝好人。”沈牧感覺下身紅腫起來,不由沒好氣地戳穿:“剛才可能感覺到你想人忍。”
“已經大半個月沒碰過你了。”秦深吻他光滑的肩膀:“感覺這次你受傷,态度改變很多,今天生怕你一出病房的門就要投身案件。”
“只是忽然發現自己很蠢。”沈牧淡聲回答:“世上有多少個人享受不到愛情,能擁有你被我想得太理所當然,我不該代替你用過去抹殺現在的幸福。“
“誰幸福被抹殺?我挺滿足的。”秦深立刻表示。
沈牧淡笑轉身,望向他的俊臉說:“總之以後不會再鑽牛角尖,不管這回判決長什麽樣子,都不會摧毀我們重新搭建的生活。”
秦深緊緊地擁抱住他,溫熱的肌肉貼着肌肉,仿佛再也舍不得撒手。
沈牧幾乎快要窒息,卻又很享受這份充實的存在感。
秦深小聲說:“如果、如果真的是我媽捅了你一刀,你真願意原諒她嗎?”
“對我來說世界上的人分兩種:你和別人。”沈牧迷迷糊糊地道:“我只計較你。”
“我願意被你計較。”秦深撫摸他的脊背。
“這周末,我們去東山宿營吧。”沈牧說:“不是去找證據,而是讓一切都回歸原點,好嗎。”
“好。”秦深笑了:“其實我在看美國的大學,如果有哪家接受我的案底,那我就到美國去讀書加創業,你陪我嗎?”
“陪。”沈牧點頭。
“懶得跟秦夜舟他們針鋒相對了,恨這個世界,比不上愛你重要。”秦深的眼睛裏閃着光:“你終于搞明白的事情,我也全部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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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