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熟悉的陌生人06

電影裏曾說過,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任何事情只要堅持的夠久，肯定會産生轉機。

沈牧為秦深的事苦苦發愁了那麽多年, 終于找到個能夠證明秦深無罪的證人，立刻便跑去澳門追查。

得知這件事後，齊磊猶豫之後終究還是告訴了沈歌。

沈歌果然沉不住氣地與秦深鬧了通, 催促他親自跟去保護哥哥, 這才稍許放心。

齊磊下班後習慣性地約這小子吃晚飯，将兒子在旁邊安頓好, 便開口道：“其實這案子你幫不了什麽忙，能夠支持你哥的決定，就是對他最重要的事情。”

“我就是知道我哥在追求什麽, 所以有危險也好、什麽都好，至少我不會阻止他。”沈歌低頭扒着面前的炒飯：“我會努力保護他, 不管我的力量有多小。”

齊磊沉默注視。

沈歌把飯咽到肚子裏才問：“怎麽了？”

“因為這個職業, 看到太多背信棄義、反目成仇。”齊磊說：“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真心好, 其實挺難得。”

“我們是親人, 就像你和飛飛, 哪講究那麽多？”沈歌微笑着摸摸小胖子的頭：“對不對？”

齊飛飛一臉懵懂地擡臉。

沈歌說：“齊先生、齊律師, 其實你沒有我之前想象的那麽差勁。”

齊磊并不願再辯駁, 只是微微挑眉：“多謝。”

沈歌忍不住問：“現在咱們兩個算是朋友了吧？”

“重要嗎？”齊磊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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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啊。”沈歌更詫異。

齊磊這才肯定：“當然是, 你幫我分憂許多, 我也希望能夠對你哥哥的案件有所幫助，咱倆彼此都沒有什麽利益目的，這難道不是友誼嗎？”

沈歌露出個笑臉, ，然後便側頭哄着齊飛飛吃起蔬菜來。

齊磊安靜地望着他們兩個，被白日裏工作所帶來的緊繃終于一點點消逝掉了。

——

雖然大部分旁觀者都覺得沈牧照顧弟弟太多，而沈歌則扮演着那個享着福、不懂事的角色。

事實上只有沈牧知道，其實沈歌很讓人省心的。

讀書努力、沒有不良嗜好、也甚少在外面起沖突。

他不是沒有性格，只是怕給哥哥惹麻煩，才盡量不去添麻煩的小心翼翼的活着。

最近幼兒園要開始準備不少秋游的安排事項，沈歌作為新人承擔了很多，結果忙裏忙外地把自己累病了，也不敢告訴哥哥，高燒之餘只能把出門照顧孩子們的工作拜托給同事。

誰曉得這下子卻惹得滿心期待的飛飛沮喪不已，回家收拾好裝滿零食的小書包，就忍不住坐在地上啜泣起來。

正在旁邊抱着筆記本研究案情的齊磊驚訝：“不是很期待去動物園玩嗎，哭什麽？”

飛飛捂着臉哽咽：“沈老師不去了……我不要……”

“他怎麽就不去了？”齊磊放下工作把兒子抱起來：“小男子漢不準動不動就哭。”

飛飛哭泣道：“老師感冒了……”

齊磊無奈：“生病當然不能去了，他需要休息才會好，爸爸知道你想和老師一起玩，但是他去陪你們就會病得更重，難道你要這樣嗎？”

“不要……”齊飛飛低下頭。

“那就別哭了，明天和小朋友們開開心心秋游去，等回來爸爸再帶你看望老師，嗯？”齊磊捏捏他的小圓臉。

齊飛飛答應：“那好吧……”

齊磊笑：“好好看看動物們，回來跟爸爸講講，那裏都有什麽，好不好？”

齊飛飛低頭捏着一覺衣角：“好……”

“不哭了，玩去吧。”齊磊把他放到地毯上。

“爸爸，是不是快到媽媽探望我的時間啦？她會回中國嗎？”齊飛飛追問。

“也許吧，你媽媽工作也很忙。”齊磊懶得提起前妻，瞬間拿起筆記本：“爸爸現在很忙，不可以不追問了。”

齊飛飛還算懂事，這才跑到旁邊擺弄他的小餅幹去了。

——

對個成年人來說生病當然沒什麽大不了，除了趕緊好起來以外并不存在其他訴求。

沈歌踏踏實實地在宿舍睡覺的時候，半睡半醒間忽然聽到有敲門聲。

他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門忽地被推開，才吓到睜眼。

齊磊拎着外賣盒子有點尴尬：“知道你在休息，向你同事借了鑰匙。”

“你怎麽過來了……”沈歌的嗓子很啞。

“聽飛飛說的，剛才見到秦深和沈牧，他倆一派輕松，想必不知道這狀況，我既然知情總得來給你送點吃的。”齊磊微笑：“作為朋友。”

“什麽狀況啊，小病。”沈歌頹然倒下：“睡個覺就好了。”

齊磊走到床邊，猶豫之後伸手觸碰他滾燙的額頭：“這麽燙？吃藥了？”

“嗯。”沈歌說：“真沒事，謝謝你關心。”

“這裏有粥和小菜，你有沒有其他想吃的東西？”齊磊放下袋子。

“沒啦，我都不挑的。”沈歌回答。

“以前生病會要什麽當安慰劑？”齊磊問道。

“沒有啊……”沈歌說：“我爸媽都沒了，那時我還讀小學呢，哪有人寵啊，我哥夠苦的了。”

齊磊身為人父，自然會覺得這樣的小孩子可憐。

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多說話，手機就響了起來，接通便講了串讓沈歌聽着費勁的英文。

倒黴的病好縮在被子裏望着陌生又熟悉的大律師，心裏難免微微發暖。

等到齊磊放下電話，便說道：“你去忙你的吧，我真的明天就會痊愈的。”

“真不需要我帶你去看醫生？”齊磊挑眉。

“醫務室的大夫看過了。”沈歌彎起嘴角：“我要睡了，你在這我反而休息不好。”

“那就有需要再聯系。”齊磊答應。

沈歌默默地目送他離開，然後扭頭望向床頭櫃上的飯，不禁保留了方才那種笑意，頭暈目眩的無力感也好了許多。

——

盡管病情并沒有像保證的那樣立即好轉，但兩天後就只剩下點後遺症了。

某晚齊磊又開始加班，沈歌便好心帶着飛飛去商場的游戲室打發時間。

小胖子瘋玩一通，又滿臉是汗的去喝果汁。

沈歌牽着他的手在吧臺前等，根本不敢松開半刻。

誰曉得齊飛飛安靜了片刻，忽然大喊了聲：“媽媽！”

沈歌頓時被驚到，只見孩子掙脫開自己的手，沖向不遠處的一位貴婦人。

那女子也很意外和開心，蹲下身抱住他：“飛飛，你怎麽在這裏呀？媽媽還說明天去接你呢。”

“媽媽！媽媽！我想你了！”小胖子一蹦三尺高。

沈牧尴尬地站着旁邊開口：“不好意思，我是齊飛飛的老師，請問您真的是——”

“哦，你好。”女子站起來伸手微笑：“我叫李微微，是齊磊的前妻。”

“原來是這樣，齊律師今晚好像很忙，我幫他多照看下孩子，沒想到這麽巧。”沈歌左顧右盼：“但這麽把飛飛交給你也不合适，要不然等他來後，你們見到面我再走怎麽樣？”

李微微倒是挺通情達理：“這是自然的，我很高興飛飛有你這樣負責任的老師，不嫌棄的話，我們去旁邊咖啡店坐坐？”

沈歌遲疑點頭。

李微微這才幸福地牽着兒子的手邁開步子。

沈歌跟在後面，望着他們兩個若無旁人的背影，心裏漸漸泛出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那是種危險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