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二節課開始了
臂。他實在是不喜歡女人喝醉的樣子,不管清醒時是如何儀态萬方,喝醉了都是一樣的醜态畢露。如果不是因為那一天他的無心而過讓這個女人生病感冒而有所愧疚,如果不是怕奶奶知道了不高興讓他落個不孝的罵名,他早就躺在溫暖舒适的大床上享受美夢了,怎麽會有這個閑心來管這個女人的事情。
易小綻瞪着一雙婆娑的淚眼卻沒有做聲,紅酒的後勁實在太大,她的腦袋昏昏沉沉的。
“來,聽話。”他耐下性子将手伸向她,聲音緩了一些。
易小綻眼睛有些花,她仔細數了數,卻數不過來,那人伸過來的只有一只手,卻怎麽幻化成兩只、三只?
“易小綻,你想睡馬路嗎?”唐繼闖有些窩火,這個傻女人不知嘴裏嘟囔着些什麽。
“關你什麽事?你是誰?你算老幾?我憑什麽要聽你的話?回什麽家?哪裏是我的家?那裏就是一個監獄,什麽監獄,它根本就是一個冷宮,一個冷冰冰、沒有人味的地方。”
易小綻就這麽蹲在地上,歇斯底裏地叫着,痛快淋漓地喊着,不管是酒醉也好,不管是裝瘋也罷,也不管旁邊有幾個路人正停下腳步往這邊張望,她壓抑得太久,她感覺痛苦,如果不發洩一下,她的腦袋會炸開的。
這個瘋女人,真是丢人現眼。唐繼闖心中暗罵一句,不過他一向認為和女人是沒什麽道理可講的,更何況是這麽一個喝醉了酒亂撒酒瘋的女人。
“天太冷了,別鬧了,回家吧。”唐繼闖努力壓抑着心中的怒氣,忍受着她滿身難聞的酒氣,彎下身子,捏住了她冰涼的手想将她拉起來。
“不用你狗拿耗子。”對準夜色中伸過來那只修長的手,易小綻一張嘴便咬了上去。
“他媽的找死,這個瘋女人,”唐繼闖忍住鑽心地痛,咒罵了一聲,抽出手在她的臉上狠狠地甩了一個巴掌。
“啊——”易小綻一聲慘叫,劃破寂靜的夜空,還沒等她明白過來,就已經被人拖着走進了小區。
聽到那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和随之而來的女人的尖叫,唐繼闖也是一愣,他怎麽會這麽沒有風度,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醉酒女孩子呢?
但是手背上的疼痛又讓他僅存的一點點的內疚煙消雲散,誰讓她惹他?他媽的,從小到大,除了他爺爺,還沒人敢動他一根手指頭。
“你放開我,你這個臭流氓,非禮啊——救命啊——”易小綻手腳并用地撲騰着,凄慘的聲音響徹寒冷的夜空。
唐繼闖左躲右閃卻不幸中招,左臉頰上上被她的指甲給劃了一下,火辣辣的疼,最可惡的是自己的大腿根竟然也被她狠狠地踹了一腳。
“易小綻,你別他媽的給我裝瘋賣傻,別給臉不要臉,老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每月白拿的五千塊錢,可以抵得上你兩個半月的工資呢,你再叫一聲,今晚上就給老子卷鋪蓋滾蛋。” 唐繼闖俯首在她耳邊咬牙切齒,接着把她扛在了肩膀上。
打蛇打七寸,這男人一句話就點到了易小綻的死穴。錢,就是她的軟肋。即使喝醉,即使做夢,她也不能和錢過不去。
易小綻不再做聲,也不再掙紮,空氣裏只剩下唐繼闖呼哧呼哧的粗重的喘氣聲。
回到家,他一下子将易小綻扔到沙發上,也不管易小綻的小腿砰地一聲撞在了茶幾上。
唐繼闖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看着易小綻很瘦,但是一路扛來,也累得他直不起腰來。
好一會兒,唐繼闖才緩過勁來,他擡起胳膊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傷,牙印清清楚楚,還滲出了血絲兒。
這個女人得和他有多大的仇恨啊,不知明天用不用去打狂犬疫苗。他又聞了聞袖子,一股刺鼻的酒臭味撲面而來,讓他惡心得想吐,衣襟上也沾滿了那個瘋女人的眼淚鼻涕,就算他沒有潔癖,也無法忍受這股子味道,今天這身新衣服算是報廢了。
他站起身來,想去洗澡間洗個澡,忽然感覺不解氣,又回轉身,沖着易小綻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腳。只可惜,易小綻早就睡了過去,連哼都沒哼一聲。
花灑下溫熱的水打在身上真是舒服,沖刷去剛才的污穢,還有他的不爽。找出一身幹淨的睡衣換上,将髒衣服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看了看沙發上呼呼大睡的女人,恨得他牙根癢癢。不過,他還是從她的房間裏拿出一床被子幫她蓋上,這才回到自己的床上,折騰了一晚上,唐繼闖一沾枕頭便睡了過去。
易小綻睜開眼的時候,只覺得腰酸背痛,頭昏目眩,嘴裏發幹。昨晚她睡得很不舒服,總覺得自己一直走在獨木橋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她翻了一個身,竟然掉到了地上。
這是哪兒?從地上掙紮着爬起來,易小綻愣愣地坐着,好大一會兒,她才弄清楚自己身在哪裏。她只記得昨天晚上喝了很多的紅酒,模模糊糊中有一個男人和她在一起,她摸了摸臉,有些痛,對了,她當時狠狠地咬了那個男人一口,而那個男人也重重地回了她一個巴掌。那個男人是誰呢?再往前回憶,她忽然驚得叫出聲來,随即用手捂住嘴巴,那個男人,難道是唐繼闖?
“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她吓得不由哆嗦了一下。
他怎麽會在家裏呢?自從她住進這個家裏,唐繼闖就沒在家裏過過夜。當然她還不會傻到認為唐繼闖會趁着她酒醉之際占她的便宜,因為她也差點被自己身上的酒臭味熏一個大跟頭。
“喝水嗎?”唐繼闖走過來遞給她一杯水,眼裏閃爍着讓人無法捉摸的光,“清醒了?不耍酒瘋了?”
“謝謝,唐先生。”易小綻接過水喝了一大口,感冒還沒好徹底,昨晚又喝了那麽多酒,她的嗓子幹得冒煙。
她低着頭不敢看他,這才是清醒時候的理智的她,把自己的鋒芒與不快都掩藏起來,只為了能夠得到自己最需要東西,唐繼闖冷哼。
“你昨天很英勇,視死如歸啊!”唐繼闖摸着已經腫起來的手背,恨恨地看着易小綻,這個女人真真是屬狗的,下嘴這麽狠。
他完美無瑕的臉上也多了一道明顯的血絲,她踢的他大腿根那一腳早晨起來都青紫了。不過他的巴掌也夠力道,對面那個女人的左臉現在還是又紅又腫。
易小綻頭低地更加厲害,她的鞋上都是嘔吐物,衣服褲子上也都沾了污物,衣服上散發的味道令人作嘔。
“唐先生,我,我能不能洗把臉,換一換衣服?”她的聲音很低很低,低到她以為他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熱水器裏有熱水,洗完趕緊出來。”唐繼闖揮了揮手。
易小綻不敢擡頭看他,快步走進房間裏拿了換洗的衣服迅速進了洗澡間,她不知道等到她出去,迎接她的會是什麽噩耗。那個男人要趕他走嗎?她要為她的酒後瘋狂付出代價嗎?她該怎麽辦?要哀求他嗎?要扔掉僅有的遮羞布去投懷送抱嗎?即便如此,他又怎麽會看上她呢?他從來沒有用正眼看過她一次。
如果可能,她寧願永遠呆在這個尺寸之地,不去面對那些答案永遠掌握在別人手裏而又令她難堪的問題。可是,她必須出去,在外面那個男人不耐煩之前出現在他的面前。
匆匆洗完,她穿上一套草綠色的棉質運動服走出來。頭發還是濕漉漉的,有水珠滴下來,她的臉上還有些紅暈,一邊臉腫的老高。
慢慢地走到他跟前,易小綻遲疑着輕聲道:“唐先生,昨天晚上我喝醉了,如果有什麽冒犯了您,對不起。”
半晌,沒有聽到唐繼闖的回應。易小綻擡頭,水漉漉的眸子對視上他若有所思的眼睛。
☆、第 12 章
作者有話要說:
“易小綻,我給你的錢還不夠嗎?你真的那麽需要錢嗎?”唐繼闖吸了一口煙,輕咳了一聲,神情淡漠,在他看來,什麽也不必付出卻每個月有五千元的收入,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應該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在家坐享其成便可,怎麽還要到外面去工作,而且還會發生昨晚那樣的事情?
“我,我……”易小綻紅着臉嗫嚅着,她明顯地看出他臉上的不悅,以及語氣中的不快。
是的,她很需要錢,面前的這個男人英俊帥氣,穩重成熟,他從小生活在蜜罐裏,他沒有過過苦日子,他沒有生病的父母,他沒有上大學的弟妹,他怎麽知道窮人的苦楚呢,他怎麽知道捉襟見肘、沒有錢花的難處?
“在這裏,我沒有什麽朋友,自己呆在家裏,有時、有時會無聊。”易小綻思忖着,該如何應對這個男人,不惹他生氣。這幾天兩人之間的對話比過去三個多月加起來還多。
“這樣啊,”唐繼闖将半根煙摁在茶幾上的煙灰缸上,對于這個理由,他似乎能夠理解,也能夠接受,昨晚她不是指責這個家像一個冷冰冷沒有人氣的冷宮嗎?
“出去工作也可以,但是那別再像昨晚一樣,什麽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萬一出什麽事情,擔驚受怕的還是你的家人。”唐繼闖的話語中透露着關心。
“我知道了,唐先生。謝謝您的關心。”易小綻松了一口氣。
“啊?謝謝?怎麽謝?”唐繼闖拿起手裏的杯子喝了一口,放到茶幾上。
擡頭的一剎那,唐繼闖看着她瞬間從溫順到驚愕的表情,就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
易小綻的心砰砰砰跳得厲害,她就知道自己昨晚一通折騰,這個男人肯定不會放過他,關于男女情感的事情,她沒有經歷過,并不谙熟,但是她不是傻子,平時同事之間也八卦了許多,怎麽謝她當然知道。
她也知道唐繼闖曾經是一個對情感專一的男人,但是專一是相對的,更何況那個讓他專一的對象已經離開了。所以,現在他只是一個男人,既然是一個男人,那他的身上就有具有所有男人劣根性的可能性。
“您,您想讓我怎麽謝?”她的聲音啞啞的,有些顫抖,像沙漏滑過的聲音,倒與她清秀的外表不是很相稱。
唐繼闖知道她想差了,心裏暗罵一句:這個傻女人,看着玲珑剔透的,可腦子裏是一盆攪不清的漿糊。
他擡手摸了摸自己臉頰上一道長長的紅血絲,大腿根處還在隐隐作痛,又看了看易小綻臉上紅腫清晰的巴掌印。此時此地,這樣的兩個人即使做一些羅曼蒂克、風花雪月的事,這兩張臉也只能扮演大煞風景的角色。
“那給我做頓早飯吧,你都喝西北風嗎?家裏一點能填飽肚子的東西都沒有。”說到此,唐繼闖的肚子有咕嚕咕嚕地叫起來。早晨六點,他是被餓醒的。起床之後,他将冰箱裏從上翻倒下,從裏翻到外,除了了一碗剩米飯,沒有一點吃的東西。唐繼闖伸了一個懶腰:“昨天晚上太耗費體力了。”
這句話一出口,他又一愣,,這話太有歧義,不知那傻女人又會聯想到什麽。
不過,單純的易小綻倒沒有想那麽多,現在她想的最多的是,終于可以不用面對唐繼闖,絞盡腦汁地和他對話了。所以,她像得了聖旨一般,逃進了廚房。
唐繼闖家的廚房很大,鍋碗瓢盆樣樣齊全,只不過絕大多數餐具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只是起到了裝飾的作用。
“唐先生,炒米飯可以嗎?,不過,米飯是昨天早晨的。”易小綻套上圍裙,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問。米飯是昨天早晨剩下的,做成炒米飯味道應該還可以,只不過她不知道坐在外面的那個人人是否介意吃剩飯。
“嗯,沒事,沒事,對了,記得熬點上小米粥,放糖就可以,薄荷,薄荷就算了吧。我出去一會兒。”唐繼闖站起身來,來到卧室,找出一套紅色的運動服換上,早起鍛煉是他從小養成的習慣。
聽到外面關門的聲音,易小綻的心終于慢慢地落到地上,她倚在廚房的門上慢慢地呼了一口氣。她走到冰箱前,開始準備做早餐使用的食材。
做飯對于易小綻來說,并不是什麽難事,姐姐小芳要出去打工,而妹妹小蓓是不屑于做這些家務的,從小還沒鍋臺高的時候,易小綻就幫媽媽做家務,在飯館打工的時候,她也跟着炒菜的師傅學了一些皮毛,所以她的刀工不錯,不會看了就讓人沒了胃口。做出來的飯菜雖不是色香味俱佳,但是還能拿得出手。
等唐繼闖滿頭大汗地晨練回來,他一打開門,就聞到了從廚房裏飄出來的早飯的香味。
他在門口換上鞋,到洗澡間簡單地沖了一下澡,再出來的時候,早餐已經擺上了桌子。
餐桌上,還是那條素雅的白底紫色小花的桌布,但是今天卻格外的生動鮮活。
一碗金燦燦的小米粥,一盤炒米飯,米粒白嫩剔透,裏面放了黃澄澄的雞蛋,還有綠紅相間的小鹹菜,唐繼闖用手拈起一條,是開胃的蘿蔔開會小菜,這一桌子的食物還真是勾起了自己的食欲,唐繼闖使勁咽了咽口水。
“回來了,唐先生,吃飯吧,還有一個熱菜馬上就出鍋了。”易小綻往外看了看,淡淡一笑。
唐繼闖搓了搓手,也沒言語,拿起筷子大口地吃起來。平時,他的早餐一般都是到公司附近的早餐店去吃,吃來吃去也就是那幾樣,早就吃膩了。
易小綻将一盤酸辣炒土豆絲端上來,唐繼闖一瞧,這土豆絲切得均勻細致真是不錯,吃了一口,味道也相當不錯。
“唐先生,你先吃,我去把衣服洗一洗。”易小綻把廚房收拾了一下,摘下圍裙。
“小綻,先吃飯吧,昨晚喝了那麽多酒,胃裏肯定難受,吃完再洗,”唐繼闖一仰脖,将最後一口小米飯吞下肚,把碗遞過來,“我還要一碗。”
易小綻一愣,沒有馬上去接。
唐繼闖抹抹嘴角,臉上的笑容更明顯,甚至現出淺淺的酒窩:“怎麽?沒有了嗎?”
易小綻搖頭:“有,還有,唐先生,我這就給您盛。”易小綻,你酒醉還沒醒嗎?轉身的時候,易小綻暗罵自己一句,因為,就在剛剛,竟然有這樣一個念頭在她的腦海中閃現——他笑起來真好看。
唐繼闖夾了一口炒米飯,補充道:“對了,盛兩碗。”
易小綻抿着嘴,從櫃子裏又拿出一個碗,盛了滿滿一碗小米稀飯。
唐繼闖接過一個碗,指着另一個說:“這是你的。”
易小綻無奈,只得在他旁邊坐下,默默吃起飯來。
唐繼闖的話并不多,只是簡單地問了一下她在西餐廳工作的情況,
易小綻的話也不多,一句一答。
一頓飯,兩人都是真的在吃飯。
望着唐繼闖離去的背影,易小綻還在愣神,昨天晚上她鬧得雞飛狗跳、天翻地覆,難道用一頓早飯就擺平了嗎?
她今天上的是晚班,她把自己的髒衣服洗完之後,又将家裏收拾了一遍。
等她來到餐廳的時候,同事們有的湊在一起,一臉神秘的表情在悄悄議論着什麽。
“怎麽了?”易小綻問旁邊的小佳。
“小綻姐,你來了,沒事了吧?”小佳關切地問了一句。
“嗯,睡一覺就好了。”易小綻臉上的腫消了好多,不仔細看的話什麽也看不出。
“小綻姐,老板來了,正找你呢。”小佳悄聲說道。雖然在這裏工作了大半年,但小佳也是很少見到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女老板。
“找我?”易小綻一臉詫異,是因為昨天的事情嗎?昨天那位女客人投訴她了嗎?
易小綻終于見到了餐廳的老板,連宛如,并不是傳說中的那麽貌若天仙,當然也不是人老珠黃。正如她的名字那樣,是一個很溫婉的女子。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樣子,聲音很柔和,說話帶着笑容。
在餐廳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有一個小小的房間,易小綻和老板面對面地坐在房間裏。
“小綻嗎?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聽說了。”連宛如細嫩的手指拿着小勺慢慢地攪動着杯子裏的咖啡。
“老板,對不起。”易小綻有些無措地盯着面前的咖啡。
“沒有什麽對不起,你幫助同事解決了問題,沒有把事情鬧大,這是值得表揚的。但是……”連宛如笑了笑,露出一顆俏皮的虎牙。
但是什麽呢?易小綻剛要放松下來的心又緊張起來。
“但是使自己受到傷害的方式我并不贊成。”連宛如笑得嫣然,“以後有什麽事情要用腦子,不要魯莽。解決不了就告訴我。”
“謝謝老板。”易小綻直了直身子。
“老板?我有那麽老麽?我癡長你幾歲,如果願意,你可以叫我一聲如姐。”
“謝謝如姐。”目送着連宛如窈窕的背影,易小綻長籲一口氣。
“小綻姐,老板看起來聽和藹的,剛才他沒批你吧。”小佳湊到她跟前問道。
“沒有,老板确實很和藹。”老板還很可愛,易小綻心裏默默地加了一句。
☆、第 13 章
作者有話要說: 悶頭碼字的說。
春節越來越近,年味也越來越濃,威城的大街小巷、商場裏都是采購年貨的人們。
易小綻也開始扳着手指頭計算回家的日子,将近一年沒有回家,她真的很想家,真的很想家裏的親人們,不知父母的身體是否還好。
易小綻趁着休假的時間去給大姐買了一件厚厚的羽絨服,給一對雙胞胎小外甥買了變形金剛的玩具,給姐夫買了一件毛衣,給父母買的保暖內衣、藥還有補品。
買好之後,她又給同在威城上大學的妹妹盛小蓓打了電話。
電話裏盛小蓓的聲音懶懶的:“二姐,今年我先不回去了。對,我在打工呢,過年的時候工資正高呢,我暑假的時候已經回去過了,等有時間再回去吧。挂了,我現在正忙呢,有時間再聯系。”
“哎,小蓓……”易小綻還沒來得及回話,那邊已經将電話挂掉。
易小綻搖搖頭,自己的這個妹妹一向有主見,随她去吧。
她收拾好自己回家東西,猶豫着要不要把回去的事情告訴唐繼闖,想來想去還是作罷,自從那天早晨離開已經過去近半個月了,他沒有再回來過,也沒有打過電話,他又怎麽會在意她的去留呢?
倒是許逸然來過幾個電話,問過她什麽時候回家,易小綻只是說還沒定下來,其實,她早就提前買好了火車票,但是她知道許逸然的心思,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牽扯。所以,她最終還是将打算發給他的短消息删了去。什麽唐繼闖、許逸然,威城的一切一切都不在她的心頭之上,她現在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回到自己的家。
臘月二十九這一天的傍晚,易小綻提溜着大包小包擠進了急切回鄉的黑壓壓的人群中。
火車站的候車室裏,人來人往,,擁擠不堪,裏面充斥着難聞的異味,但是這裏每個人臉上都是綻放着笑容的,發自肺腑的,熱切期望的。在這個充滿希望、給人盼頭的空間裏,操着不同方言的男女,懷着同樣心情的老少,就像一只只随着季節的變化而不斷遷徙的候鳥,在外面辛勞了一年,只盼望着能在這一天回到家裏圍坐一團共話思念。回家,這是一件大過天的事情。
晚上十點鐘,易小綻終于被擠上了坐上了火車。
硬座車廂裏一片混亂,幾乎是人挨人,但是這絲毫阻擋不了人們的熱情。他們在談論着一年的悲與喜,憧憬着明天的甜與樂。淩晨,車廂裏仍是一片嘈雜,細碎的說話聲,睡覺的呼嚕聲,打牌的吆喝聲。
易小綻旁邊坐的是一家三口,年輕的父母在威城打工,而孩子四五歲的光景,已經在媽媽的懷抱裏睡着了,撅着紅彤彤的小嘴,長長的睫毛上還挂着一滴未幹的淚。
回家的喜悅讓她沒有一點睡意,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有幾個未接電話,她翻了翻除了一個陌生號碼,都是許逸然的,還有他的幾條短信。她打開短信一條一條地查看,都是笑話腦筋急轉彎之類的。嘴角不覺上翹,眉眼彎彎溢出笑意,她回複了一條短信。
許逸然,許逸然,她輕輕地念着這個名字。自從那天分開之後,兩人只見過兩次面,許逸然也沒有對她步步緊逼,只是沒個一天打一個電話,每天會給她發短信。但是,這個男孩如果知道她只是一個貪戀金錢的女人,還會喜歡她嗎?易小綻又後悔自己給他回的那個短信。
一夜聽着火車咣當咣當的聲音,這似乎是世間最美妙的音樂,易小綻也只是打了一個盹,便再無睡意。
八個鐘頭之後,易小綻到達了水縣火車站。
天剛剛蒙蒙亮,這個小縣城還是籠罩在一片灰蒙蒙之中,但是在她的眼裏卻是如此親切。在路邊等了半個多鐘頭,易小綻坐上髒兮兮的公交車。
又經過一個多鐘頭的颠簸,終于到達了她家所在的小鎮,在站點下了車,她一眼看到了開着手扶拖拉機的三堂叔。昨天上火車之前,她便給三堂叔打了電話讓他上鎮上接她。
“三叔,這裏!”她朝三叔易富貴招着手。
“小綻,累吧。”易富貴穿着一件褪了色的綠色舊軍大衣,搓着手笑呵呵地走過來,幫她往車上搬東西。
“三叔,不是說了不讓你來這麽早,冷吧,三叔,你等等我。”易小綻跑進車站旁邊的小超市,買了兩瓶酒和幾袋鹵肉,遞給了易富貴。
易富貴接過東西,砸吧了一下嘴:“還是小綻對三叔好,想着三叔,三叔沒白疼你。”
知道三叔喜歡饞酒,易小綻抿着嘴嬌嗔道:“三叔,一天只能喝一盅,要不以後我就不給你買了。”
易富貴點點頭笑道:“小綻還是個厲害丫頭呢,以後可要把女婿管的服服帖帖的了。”
一路說笑,一路颠簸,又過了将近一個鐘頭,易小綻看到了那座低矮的土坯房,她舒了一口氣,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家,身在城裏的燈紅酒綠中還念念不忘的家。
“媽——媽——”跳下車,告別了三叔,還沒進家門,易小綻就叫起來。
低矮的屋子裏床來幾聲咳嗽聲,接着出現的是王鐵蓮瘦小佝偻地身影。
“小綻啊,”看到二女兒,王鐵蓮的憔悴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回來了。外面冷,快進屋暖和暖和。”
對于這個懂事的二女兒,王鐵蓮心中充滿了愧疚。小綻學習好,從小學校裏發的獎狀貼滿了家裏的牆,但是家裏實在是供不起三個孩子上學,易小綻便悄悄地退了學。十六七歲的年紀,別的孩子還在父母身邊撒嬌,而易小綻卻要省錢養家,出去打工供給兩個弟妹上學。
躺在炕上的盛福軍聽到女兒回來了,也高興地坐起來。
易小綻把給父母準備的禮物拿出來,從包裏掏出一摞錢遞給王鐵蓮。
“小綻,爸媽沒本事,你也大了,掙了錢自己多攢點,我和你爸怎麽過還不是過?”王鐵蓮擦了擦眼角推辭着。
“媽,瞧你說的,養孩防老,我們大了,不孝順你們孝順誰?”易小綻攬着王鐵蓮的肩膀,“媽媽,小蓓和小廣說了,他們今年不回來了,在外面打工呢。”
“小蓓那丫頭野,你在外邊可上點心……”在四個孩子中,王鐵蓮最放不下心的便是三女兒易小蓓,那丫頭從小就争強好勝,人小心大,這樣的性格在社會上不免要吃虧。
“媽媽,我知道。”易小綻應着。
吃了早飯,易小綻正忙裏忙外幫媽媽幹活,竟然接到了許逸然的電話。
“小綻,到家了嗎?”許逸然站在陽臺上。昨晚易小綻給他回來一個短信,告訴他回老家了,正在火車上。
“嗯,”易小綻回到自己的屋子,因為好久沒有人住,即使少了或,屋裏也很陰冷,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 冷嗎?多穿點衣服。”許逸然打開了陽臺上的窗子。一股冷風吹進了,他打了一個寒戰。
“嗯。”除了燒熱的土炕和破舊的棉被,家裏沒有任何取暖的設備。
“ 小綻,我想你。”許逸然輕輕吐出這三個字。
易小綻握着手機,沒有回答。
“你呢?”許逸然反問,“想我嗎?”
“我媽媽叫我呢。我挂電話了。”說完之後,易小綻都感覺自己找的理由太蹩腳。
“你把電話給阿姨,我對她說。”許逸然并不拆穿她的謊話。
“嗯,小許,我的手機可是長途加漫游,快沒話費了。”這個理由還可以吧,易小綻想。
“我剛剛給你充了電話費,我們可以一直打幾天幾夜。”電話裏傳來的是許逸然哈哈哈的笑聲。
一時之間,易小綻竟不知說些什麽,只得沉默。
忽然,有電話打進來,易小綻如釋重負,稍稍松了一口氣:“有人打電話,許逸然,我真的挂了。”
“不準不接我電話,要給我回短信啊。”放下電話前,許逸然不住地叮囑。
打進來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你在哪兒?”接通電話,那人劈頭就問。
“請問,你是誰?”聲音似曾相識,易小綻試探着詢問。
“唐繼闖。”像是帶着冷冷的冰碴,電話裏傳來那個人的聲音。
易小綻有些無措,她的手機并沒有存唐繼闖的這個號碼:“唐先生,請問,您有什麽事情嗎?”
“你在哪裏?”不理睬她的問話,唐繼闖仍執着于自己的問題,他就站在易小綻的房間門口,房間裏整理地幹幹淨淨,好像這從來沒有人住過。
“我在家裏。”易小綻咽了咽口水。
“你确定?”唐繼闖從房裏退出來,輕輕關上門。
“我回老家了,唐先生,您有事嗎?”即使不在她的面前,她也是問的小心翼翼。
“沒什麽事,奶奶有一些禮物帶給你父母。”昨晚給她打電話,她沒有回。
唐繼闖早就猜到她回了老家,但是,她就這麽不辭而別,他心裏還是有些窩火。
“不必了,謝謝唐先生,幫我謝謝奶奶。”
“不用謝。”唐繼闖沒再說什麽,卻沒有挂斷電話的意思。
“唐先生,您還有什麽事嗎?”
“沒了,再見。”
☆、第 14 章
唐繼闖的爺爺在家裏的兄弟中排行老大,以前唐老太太健在的到時候,每逢過年,一大家子都浩浩蕩蕩地回到老家,各家都聚在一起過春節。但是自從唐老太太去世後,唐爺爺便不再回去,而是改為老家的小輩們來威城給唐爺爺拜年。
唐繼闖看着麻将桌上吞雲吐霧、大聲吆喝的親戚們心生煩躁。
這時,唐繼飛那小子偏不知趣地湊上來,笑嘻嘻地說道:“小闖哥,怎麽,大過年的心情不太好啊?要不,咱倆出去玩玩?您大老板請客,讓咱這來自的窮鄉僻壤的窮親戚找個地方施展一下手腳?”
他的堂弟唐繼飛是一個自來熟,唐繼闖記得小時候跟父母回老家的時候,見過這個堂弟,矮矮瘦瘦,拖着兩筒鼻涕像小尾巴一樣跟在他後面,沒想到長大了變成這個德行。
唐繼闖斜睨了一眼,一看這小子就長了一副挨揍的嘴臉,這小子長長的劉海遮住了眉眼,露出的牙齒都可以給牙膏打廣告了,嘴角那邪邪的笑讓他看着不舒服。
唐繼闖擡手一巴掌打在他後腦勺上:“你這小子,毛他媽還沒長齊,腦子裏一天到晚就想那些龌龊事,看我不告訴你爸去。”他知道堂叔練過功夫,且家教甚嚴,動辄對堂弟拳腳相加。
唐繼飛一看拍馬屁沒拍對地方,雙手抱拳求饒道“闖哥,我有眼不識金鑲玉,錯把茶壺當夜壺。您是正人君子,我錯了,我真錯了,要不,你到我們那,我們那裏的姑娘跟小黃瓜一樣水靈着呢,個頂個地頂花帶刺,那叫什麽來着,綠色無污染,對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我保證你嘗一口都拿不下嘴。
唐繼闖抽了一口煙,掃了他一眼,沒理他,但是卻心旌一動。
見唐繼闖一臉嚴肅,唐繼飛打着哈哈:“我又錯了,闖哥,您什麽人,見過多大的世面,我們那裏的小柴火妞怎麽能入了您的法眼。”
唐繼闖伸手又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這小子,就不能說句人話?哎……”停了一下,他問:“小子,水縣離你們那兒遠不遠?”
“水縣啊,不遠,不遠,就在我們縣城西邊,一個鐘頭的車程吧。”唐繼飛也想點一根煙,但是看到瞪着他的唐繼闖便不敢動彈,只喝了一大口啤酒。
“那齊鎮呢。”唐繼闖模模糊糊地記得那一日奶奶提到這個鎮名。
“闖哥,你可問着了,”唐繼飛不見外地将胳膊搭在唐繼闖的肩上,“我大學同學中有一個是齊鎮的,前兩天放寒假的時候,我們還一起坐火車回來的呢。”
說到這,唐繼飛轉了轉眼珠,不懷好意地笑:“怎麽,闖哥,相好的在那啊,您口味可不輕呢,那嫂子可是極具鄉土氣息啊。”
唐繼闖又一巴掌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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