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夙世因緣

唐小方道:“這酒店鬧鬼, 鬧妖怪。我們先被夢魇魔追,再被假步秋風騙,還以為你也是它變的呢。”

步秋風問:“你去哪裏了?”

琴圓道:“有一個清朝時期, 枉死在這片土地上的小朋友, 把我叫走了。”

唐秀瑤道:“別再耽擱,盡快出去。”

幾人說着便靠近不知何時關上的側門, 哪知使出吃奶的勁去推,門都紋絲不動。

步秋風眉宇陰鹜地問說:“大膽, 我能毀了這裏的公物嗎?”

李俊傑道:“沒關系。我會叫我爸照價賠償。”

步秋風退後幾步, 想要凝聚玄力, 踢破側門。但他稍一運氣,體內便有一股阻滞之感。

衆人都屏息等待他發大招。

過了三分鐘,唐小方問:“你cd冷卻沒有?”

步秋風眉宇間的戾氣更甚, 叫道:“再等30秒!”

30秒後——

步秋風耷拉下肩膀,神情沮喪地說:“我沒辦法凝聚玄力。”

唐小方笑嘻嘻地說:“你瞧我的!”他說着便氣沉丹田,想要從虛空中抽出貼身武器。但當體內的玄力凝聚一半時,好像有容嬷嬷拿針紮了他這個氣球, 玄力“噗”得全部消散。

他道:“哎呦不好,晚飯吃了一半,沒力氣了。”

琴圓從口袋中摸出符紙, 後者一觸碰到空氣便自動燃燒,頃刻間化為灰燼。他搖搖頭,“我好像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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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秀瑤道:“不是你們自身的問題,是有人改變這裏的磁場, 使你們無法使用靈力。”

南歸夢自嘲道:“原本想請君入甕,卻不料是我們成了鼈。”

唐秀瑤側首,對他溫聲說:“別怕。”

南歸夢嗤了一聲,神色不屑地說:“誰怕了?”

步秋風見李俊傑臉白如紙,抖似篩糠,故意壞心眼地吓唬他,“靈力盡失,敵暗我明,看來我們一輩子都要被關在這裏了!”

李俊傑一雙好似小鹿斑比的眼又蓄滿淚水。他放開唐小方,往前撲入琴圓懷裏,哇哇大哭,“圓哥,我想我媽媽——”

琴圓伸手輕輕地拍他的後背,還來不及出聲安慰,唐小方又故作悲痛地說:“我們會慢慢地餓死,渴死,或者是被噩夢折磨致死……真痛苦。”

“哇——”李俊傑哭得更慘了。

南歸夢卻翹起嘴角,說:“那倒挺好。”

唐秀瑤問:“為什麽?”

南歸夢脫口說:“既然生不能同寝,死同穴也行。”他說完後将下巴擱在唐秀瑤的肩膀上,不自覺地收攏勾住他脖子的手臂,嗓音嬌嫩地說:“幹脆我現在就把你掐死吧。省得你出去後,又被綠茶婊騙。”

這真是世上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情話了。

唐秀瑤臉上卻沒有任何厭惡的神色。他信誓旦旦地說:“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裏。以唐門嫡長子的身份擔保。”

他将南歸夢輕輕放下,随後對步秋風道:“帶羅盤了嗎?”

步秋風點點頭,從身後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羅盤。

唐秀瑤道:“你布置一個驅邪化煞局。試試看,能否扭轉乾坤。”

步秋風對他比一個“ok”的手勢,随後像變戲法似的,将一個羅盤化為兩個羅盤,兩個羅盤又化為四個羅盤。

風雲之巅的特制羅盤上刻有溝通陰陽兩界的符咒,能夠轉換風水磁場,使破財害病等險惡之地,變成招財康健的福臨之地。

布置驅邪化煞局,必須要用雙數羅盤,以二四六為最佳。只見步秋風将四面羅盤的指針,都撥向南極,随後把羅盤依次平放到太和殿東南西北四條房梁上。

他躍至地面,拍了拍肩膀上沾着的灰塵,說:“搞定。”

羅盤化煞局,驅邪興旺,逢兇化吉,保你出入平安。

幾人眼觀鼻,鼻觀心,凝神等待羅盤發揮效力。過了一段時間,唐小方道:“哥,好像沒有用。”

唐秀瑤道:“就算暫時無法凝聚靈力,這陣法一旦布下,它也不能貿然闖進來。除非是他附在人身上,否則羅盤檢測到他的魂魄,便會将他吸入,送到陰陽界。”

琴圓問:“什麽是陰陽界?”

步秋風道:“人死後,天魂消散,命魂在陽間流浪,地魂歸陰。而歸陰之前,先得在陰陽界滞留七七四十九天。前七天是回魂夜,也就是凡間說的頭七。等四十九天之後,塵緣盡斷,地魂再入陰司,接受審判。”

他們說着,便原地盤膝坐下。

琴圓道:“既然那人能變作我們的樣子,企圖混淆視聽,不如我們先彼此通氣,說一些不為人知的事,來當做辨別暗號。”

幾人都點頭贊成。

唐小方道:“那東西只知我的暗戀對象是丹宗院的學生,但他不知道她的名字。”

琴圓笑問:“你的心上人叫什麽名兒?”

唐小方雙手捧住臉頰,眼中春情蕩漾。他道:“木昭。”

李俊傑解釋說:“木昭是丹宗院的院花,冷豔傲霜,仙氣逼人。”

唐小方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低頭傻笑,像個情窦初開的小毛頭。

步秋風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随後說了個鮮為人知的秘密,“我和浴飛鳶教授是親戚。”

他看向琴圓,“我說完了,你呢。”

琴圓道:“你們想知道啥?我好像沒有什麽秘密。”

唐小方突然擡頭,眼中閃爍八卦的光芒,“你和江教授喜歡用哪種姿勢?”

“……”

琴圓硬着頭皮回答,“騎乘。”

“哇哦~”步秋風、李俊傑、唐小方一臉“我懂了”的表情。

琴圓os:你們懂個P啊!

李俊傑臉上一紅,小聲地說:“其實我八歲還尿床。”

輪到唐秀瑤。

五雙眼睛,目光灼灼地盯住他。

誰都想知道冰山王子有哪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唐秀瑤神色淡然地說:“你們問吧。”

這種套取男神私密的事,當然要留給“瑤瑤的小鈴铛”來做。琴圓等人默契地閉上了嘴。

南歸夢單手托腮,随口問道:“你和林小釵初吻的地點。”

這種尴尬的問題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紅娘四人組為唐秀瑤捏一把冷汗,只聽唐秀瑤落落大方地說:“沒有接過吻。沒有任何身體上的親密接觸。”

聞言,唐小方叫道:“厲害了,我的哥!給你鼓鼓掌!”

四人組非常捧場地起哄,鼓掌,就像五毛錢請來的水軍。

接下來只剩南歸夢。

唐秀瑤沉默一會,然後問:“南歸夢是你的藝名,你的真名叫什麽?”

南歸夢脫口道:“沈……”他忽然住嘴不說。

唐秀瑤問:“沈什麽?”

南歸夢吊起眼梢,神色傲慢地道:“我幹什麽要告訴你?”

唐秀瑤道:“你我并不相熟。如果它變作你的樣子來欺騙我,我可以用這個問題來辨別真假。”

水軍四人組趕緊點頭,起哄。

過了一會,南歸夢道:“沈星河。”

輕描淡寫的三個字,卻讓唐秀瑤神魂一震,心中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仿佛這三個字早已牢牢刻在他的三魂七魄上。

為什麽一聽到這個名字,他的心潮便從未有過地洶湧澎湃?全身細胞都叫嚣着,快将眼前秀麗驕傲而又清高的少年擁入懷中。

“沈星河……”李俊傑喃喃幾聲,随後道:“你的名字,似乎和校長千年前的一位嫡親弟子一模一樣。”

南歸夢哼了一聲,并不作答。

琴圓擡起手,看了一眼腕表,時間停留在他進入小故宮前那刻。唐小方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愁眉苦臉地說:“我們都被關在這裏嗷嗷待宰了,幕後黑手怎麽還不出來?”

琴圓仔細忖度,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他道:“會不會……它已經出來了?我的意思是,他一直混在我們幾個人之中?”

聞言,李俊傑像被踩到尾巴的貓,差點跳起來。他一把拽住唐小方的胳膊,帶着哭腔說:“圓哥,你別吓我!”

琴圓卻神色正經地看着他,道:“聽小方說,你和步秋風在上廁所的時候失散。你被冒牌貨騙走,是不是?”

李俊傑點點頭,小聲道:“是。”

琴圓問:“那你能不能證明,你是真的李俊傑,而不是冒牌貨假扮?”

李俊傑急道:“我——”

“我”字之後,卻再難辯解。

琴圓好整以暇,耐心地問:“你什麽?”

李俊傑急得快哭出來,他放開唐小方,上前搖着琴圓的手,急切地說:“圓哥,我真的是李俊傑,你相信我!”

琴圓點點頭,“我相信你。”李俊傑神色一松,便又聽他繼續說:“但是你也有可能,已經被附身了。”

江淩晚曾經告訴琴圓,走過鬼門關還能活着回陽間的人,體質已經改變,成為通靈人。

這類人,極其容易被鬼上身。

李俊傑忽然如遭雷劈,愣在當場。他放開琴圓的手,瞳孔逐漸放大,眼神渙散。詭異的黑絲順着經脈爬上他白皙的臉頰。

“李俊傑”勾起嘴角,眼瞳變為一片白芒。他嗓音冷質沙啞地道:“真是煩人。”

“我等了這麽久,才等到一個可以附身的容器。”

濃烈的黑霧籠罩他的周身。一團霧氣化為一柄利刃,懸浮在他身側。

他用沒有黑眼珠的眼睛,逐一掃視衆人,冷冷地道:“讓我想想,先從哪個開刀。”

琴圓問:“羅盤怎麽沒有用?”

步秋風道:“羅盤只吸陰魂,不吸人!必須把它從李俊傑的身體中逼出來才行!”

他道:“要怎麽逼?”

唐小方摩拳擦掌,神色興奮地說:“揍他!”

這時,羅盤化煞局也已啓動,不知不覺中化去不少陰煞。他們的靈力也漸漸回籠。

因此即使這只怨靈看上去嚣張得不可一世,也仍舊被他們幾人聯手給五花大綁起來。

“李俊傑”依然神色張狂地叫嚣,“有種你們現在就殺了我啊!垃圾!”

步秋風被他挑釁得火起,上前一步想給他點顏色看看,唐秀瑤及時伸手攔下,說:“你如果繼續打他,李俊傑也會受傷。”

琴圓問:“還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将怨靈和李俊傑的肉身分離?”

唐秀瑤道:“李俊傑的體質特殊,因此不能用一般的驅鬼方法對他。抱歉,我才疏學淺,尚未想到其他良策。”

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一陣異物撞擊窗戶的聲音。

琴圓循聲看去,一只紅眼睛的千紙鶴,正撲棱翅膀,用喙敲窗。

他快步走近,隔着玻璃撫摸紙鶴,說:“是江淩晚讓你來找我嗎?”

紙鶴點了點腦袋。

琴圓道:“我夜不歸宿,讓他擔心了嗎?”

它依舊點了點腦袋。

琴圓道:“我也不想的,遇到了些小麻煩。我們被困在這裏,不知道怎麽出去。你能想辦法嗎?”

江淩晚磁性的聲音,突然在他腦海中響起。

“用你的定海神珠,開啓陰陽界的大門,會有勾魂使者前來,押走滞留在人間的地魂。”

他将法訣傳授給琴圓。

琴圓摘下吊墜,輕聲念道:“誰傳陰陽火,鑄此天地物。定心割昏曉,凝魄轉昆侖。”

話音一落,道華流轉,滿室生輝。

定海神珠緩緩上升,懸浮在四方羅盤射出的光線中央,結成刻有“烈焰麒麟”圖騰的法陣,開啓通往陰陽界的大門。

一名身披铠甲,臉遮面具的男子,架着一輛金碧輝煌的馬車,踏着絢爛奪目的光芒,巍然降臨于塵世。

他手中高高揚起一根打魂銀鞭,毫不留情地抽在李俊傑身上。一道黑霧從後者的天靈蓋中飄了出來,裝入他腰間的酒葫蘆中。

戰馬仰頭嘶鳴,旋即疾馳離去。

他們聽到大門緩緩阖上的聲音。

夜明珠失去光輝,又回到琴圓的掌心中,室內恢複黯淡。

“嘀嘀嘀,嘀嘀嘀。”

琴圓腕上的手表準點報時。

磁場恢複正常,時間繼續流逝。

太和殿的門自動打開,江淩晚身穿黑色風衣,踏一地皎潔月光,緩緩踱來。

此時此刻,鬼王似乎就是一顆強效定心丸。

畢竟,世上應該沒有哪只鬼膽敢在他們的王面前作威作福吧?

衆人都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江淩晚走到琴圓面前,見他只穿單薄短袖T恤,便把風衣脫下,披在他身上,随後把他摟入懷裏,仔細地檢查後問:“有沒有受傷?”

琴圓搖了搖頭,他道:“這是怎麽回事?”

江淩晚道:“清朝皇室在這裏建造行宮之前,這塊地是一處亂葬崗。亂葬崗上聚集着常年不散的陰氣與累世濃烈的血怨。他們找來道士作法,但并沒有超度,而是選擇鎮壓。施法者将這些怨魂關在陣法中。

怨魂想要逃出生天,但都不得其法。它等了多年,終于等到靈媒體質的李俊傑。

你們無法離開酒店和小故宮,是因為觸發了束縛怨靈的陣法。只有殺死它,或是将它趕入陰陽界,才能破解。”

唐小方追問道:“那又為什麽會出現夢魇魔?”

江淩晚道:“你們白日鬥法了吧?”

琴圓點點頭,“我沒忍住,把林小釵揍了。”

江淩晚道:“風雲之巅的《學生手冊》上,有一條禁止私下鬥法的校規。你們平日裏鬥法,學校都會給你們設置特殊屏蔽結界。而你們若私下互鬥,尤其是在熙熙攘攘的凡間,則會打破空間秩序。換言之,你們一旦私下鬥法,會有幾率将異域的東西引來,包括各等級的魔、妖。”

步秋風問:“那要怎麽辦?”

江淩晚道:“夢魇魔只在夜晚出來。等天亮了,讓幾個心宗院的學生過來伏魔,順便超度亡靈。”

術業有專攻。劍宗主攻斬妖驅邪,心宗主攻伏魔超度,丹宗主攻醫術濟世,魔修主攻不讓自己變成喪心病狂的大魔王。

琴圓想起在旋轉木馬等他的小男孩,說:“江淩晚,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江淩晚突然問:“幾點了?”

琴圓看一眼手表,說:“23點50分。”

江淩晚道:“再過十五分鐘,我去處理你的事。現在,你先借給我十五分鐘,可以嗎?”

他從未如此嚴肅地與他商量,或許真是什麽重要的事。琴圓點點頭,“可以。”

江淩晚微微一笑,牽起他的手,往外走。

此刻雲翳散去,路燈雖是微弱,但更襯星辰璀璨。他們緩緩漫步,來到高聳入雲的摩天輪前。

它悠悠轉動,五彩缤紛,流光閃爍,給寂靜的暗夜,潤色幾分溫馨。

江淩晚認為重要的事,便是借琴圓十五分鐘,與他共坐摩天輪。

琴圓鑽進玻璃座艙坐好,從徐徐上升的摩天輪中向外眺望,将燈火熠熠、燦若銀河的夜景盡收眼底。

南歸夢和唐秀瑤坐在他們後面的一個玻璃艙。後者正低頭,給南歸夢按揉紅腫的腳踝。

琴圓道:“唐秀瑤自己不知道。他看南歸夢時,眼神非常溫柔。”

江淩晚道:“有人是累世孽緣,有人是夙世姻緣。有人來讨債作孽,有人來還恩行善,還有人來踐行諾言。”

琴圓問:“夢官是屬于哪一種呢?”

江淩晚并未正面回答他,而是說:“我們風鈴夜渡的弟子,既長情又癡情。說好生生世世,那便一世也不能少。無論等多久,無論人潮如何擁擠,都能找到你。”

他這話,不知是在說南歸夢,還是在說自己。

琴圓輕輕一笑,“你這話讓我好感動。”

江淩晚認真地問:“那你答應做江太太了嗎?”

琴圓道:“……我再考慮考慮。”

“滴滴滴,滴滴滴。”琴圓手腕上的表準點報時。

江淩晚禮貌地詢問:“我可以吻你嗎?”

傳說在午夜,摩天輪轉到最高處的時候,情人擁吻,便可以一生一世攜手到老。

江淩晚沒有戴眼鏡,一雙異色眼瞳,深邃而迷人。

右眼金色似陽,左眼紫色如海。

他眉眼含笑地望着琴圓,等待他的回答。

情濃于驕陽,意滿于深海。

此時此刻的月色也不敵他雙眼中的融融情意。

如果拒絕的話……

琴圓沒有繼續想下去,而是主動勾上江淩晚的脖頸,獻上一個甜蜜的吻。

手表顯示 00:01

琴圓靠在他的肩膀上,說:“江淩晚,其實我今天有偷偷想你。”

江淩晚聲音低低地笑,“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你。”

過了一會,琴圓坐直身體,一拳拍手,八卦地說:“剛剛忘記偷看了,夢官和秀瑤有沒有準點Kiss?”

江淩晚說:“從他們的表情上可以發現端倪。”

五分鐘後,摩天輪停止運營。

琴圓一鑽出玻璃艙,便立刻觀察從後下來的南歸夢和唐秀瑤。

南歸夢雙頰緋紅,眉宇含羞帶惱,而唐秀瑤神色緩和,不像初見時死了老婆一樣。

琴圓篤定地點點頭,“十有八、九是親了。”

他說着便把江淩晚拉到旋轉木馬前。

這裏依舊放着詭異的背景音樂,而玩具馬上,坐着六名小男孩。他們神态純真,活潑可愛,見到琴圓時,異口同聲地喊:“哥哥。”

江淩晚道:“他們就是被用來鎮壓怨靈的祭品。六個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的男童。”

琴圓道:“我答應過帶他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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