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原來他愛她

容熙見蘇如霜僵在原地，以為是自己的話終于湊效了，他将蘇如霜的手拉起握在手裏，低聲勸道：“你還不明白嗎？說不定，他只是把你當做是鳳傾歌的替身罷了，你難道還要繼續執迷不悟，自欺欺人嗎？”

誰知，蘇如霜卻掙脫開容熙的手，擡眸看着他深邃如海的雙眸，一字一句地道：“多謝殿下告知，只是臣女要選擇嫁與何人，心中早已有了決斷。”

“更何況……”說到這裏，蘇如霜輕聲嘆息，聲音仿若虛無缥缈，恍如隔世，“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再沒有別人能代替鳳傾歌陪在他身邊了。”

容熙怔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蘇如霜，心裏似乎有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理解。

蘇如霜說完這番話之後，不再看容熙，就這樣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容熙此時的臉色十分陰沉。

為什麽，為什麽在得知容珏愛的人是鳳傾歌之後，她還要死心塌地地嫁給他？

難道她覺得，自己能和這樣的一個女子相争嗎？就算她已經死去？

蘇如霜在離開襄王府之後，雖然走在路上的神情還是那般沉靜，只是那攥得越來越緊的雙手和微微有些踉跄的步伐，卻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情。

不知不覺，她竟然走到了瑞王府，在回廊迎面碰上了扶臻。

“蘇姑娘。”他抱拳一揖。

“扶臻。”她叫住了他，唇瓣蠕動着，終究還是問了出來，“我初見殿下，他傷得很重，到底所為何事？”

“既然蘇姑娘是殿下的救命恩人，此事也不瞞姑娘，”扶臻道，“殿下是為了去景國救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只可惜，在歸程路上遇到了太子的伏擊人馬，所以才會身負重傷。”

蘇如霜驀然睜大了眼，原來妖孽之所以會受傷，是因為去景國救她。

可笑的是，他為她做了這麽多，她卻一點都不知道。

原來他一直都喜歡她，即使她已經心有所屬。

他們可是對手啊，為什麽他還要救她？

他們……不是敵人嗎？

她幾乎就要站立不住，定了定神，才顫抖着聲音道：“那人，你們救到了嗎？”

“沒有，殿下和我們趕到的時候，那人已經命喪黃泉了。”扶臻嘆息一聲，“殿下原本想要把她的屍身帶回來，但不忍叫她離開故土，便葬在了景國。”

一切都清楚了。

原來，她的元靈之所以會在妖孽的身上，不是因為他算計她，而是因為她死後他正好趕到。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在他面前燃盡最後一絲生命力，就這樣隕殁。

她不知道，他抱着她漸漸變得冰涼的屍首的時候，有多絕望。

他只來遲了一步，他們就只能這樣生生錯過。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讓她知道，他愛她。

蘇如霜閉了閉眼，勉強扯出一抹笑道：“殿下倒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待扶臻走後，她鼻子一酸，忍不住伸手捂住酸脹的雙眼，強忍着即将掉落的淚水，背靠着牆壁，身軀緩緩滑落，跌坐在地。

妖孽，不要對她這麽好。

因為她，根本沒辦法回應他啊。

涅槃重生一回，她魂兮歸來，終于知道了誰才是對她情深不悔的真心之人，誰是對她情薄如紙的負心之人。

只是她的心，早已被那個人傷得鮮血淋漓，千蒼百孔。

再也沒辦法為誰而跳動了。

罷了……

如果他們已經錯過了一世，那她就用此生來還他吧。

後來，果然如同容熙所說的那樣，徐安因為貪墨而被削職收監，大夫人徐婉蓉一下子就沒有了靠山。

蘇如雪也曾向太子容琦求救，奈何貪墨之罪，就連太子也幫不了她。

徐安這次，算是徹底倒臺了。

此番因為清诏使範滂的功勞，朝廷上下的許多貪官都被肅清了，甚至還牽涉出來了許多黨派。

皇帝容明最讨厭的就是大臣們私下拉幫結派，如果要扳倒太子，或許可以從此道入手。

雖然大夫人沒有了徐安作靠山，太子容琦可是還喜歡着蘇如雪呢。

蘇如霜此時正在千金樓和裴月對弈，忽然在角落輕輕落下一子道：“你輸了。”

“這……”裴月沒想到蘇如霜竟然會這麽出其不意地，在他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布局。

看來他只能甘拜下風了。

裴月豁然一笑道：“我今天可算是開了眼界，長了見識了。”

“只有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方能致勝。”蘇如霜一身男裝打扮，白衣如雪，眉目泠然，俊雅清美，談笑間落落大方，風度翩然，竟然不輸給男兒半分。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是女子，說不定裴月真的要把她當成鳳歌公子來看待了。

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一襲紫衣的雲星的身影從虛空中的陣法中浮現，緩緩降落下來。

“傾歌，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很好。”蘇如霜羽睫輕揚，挽唇淺笑，風華絕代。

“鳳歌，有什麽事情，是我能夠幫得上忙的？”裴月問道。

“裴家主願意提供千金樓的房間作為我和雲星會面商議的地方，我怎麽敢勞煩裴家主更多呢？”蘇如霜客氣道。

“說到底你還是不信任我。”裴月沒想到自己明明是好心想幫忙，結果卻——哎，他其實是很期待，鳳歌的每一步棋的。

總覺得在她手裏，即便是天星為子，山河作盤，亂世設局，都不出奇。

因為她就是有那樣的自信和魄力，旁人無法看破，亦無法企及。

蘇如霜知道裴月一向喜歡湊熱鬧，特別還是她的熱鬧，沒辦法，誰讓他對自己的計劃總是那麽感興趣，想要摻和一腳呢？

也罷，好歹他也是個郡王，雖然于他來說不過是虛名，既然他誠信誠意地問了，她和雲星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行事，只要裴月想知道，總歸是瞞不過他的。

“一人犯法、全家連坐的法令雖然已經廢除，但是衛國還存在肉刑，裴家主以為如何？”蘇如霜冷不丁問道。

裴月其實也對這一殘酷的刑法有所不滿，聽到蘇如霜這麽一說，頓時就來了興致：“難道說，你是想以一人之力……”

“非也。”蘇如霜鳳眸微凜，“還有一人。”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