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的

“賣包子的小子死了?”煌采聽了也覺不可思議,“這可真是應了那句‘天有不測風雲’。”

對于他來說,林萬可實在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聽到這事也只是有些意外而已,要說對此感傷,那真是半點也無。

但姜跳跳不一樣。

這只永遠迷迷糊糊,好像對所有事情都不甚在意的小兔子,竟然紅了眼眶。

自相識以來,煌采從不曾見姜跳跳這樣難受過。這會見了,先是心疼,可想起他這般難過為的是誰,無名怒火立時燒得天高。

“你哭什麽。”

他将姜跳跳拉近,拿袖子狠狠一擦他的眼角,用的力道大了,臉頰都被他擦紅了一塊。

“寶秀說,林小哥死了……”

姜跳跳擡起頭看着他,眼底盡是茫然無助。

“死就死了,值得你這樣為他哭?”煌采怒道,“他是凡人,終究逃不過一死,你替他傷心算怎麽回事?”

“可是……可是我不相信……”

姜跳跳說着轉身就要走,被煌采一把拉住:“你去哪裏?”

“我回京城去,看有沒有辦法能救他。”

“姜跳跳!”

煌采壓制已久的怒氣終于爆發:“我很早就想跟你說,你對這姓林的是不是關心得有些過分了?胭撲的事還沒個着落,那群羽仙吃了虧會不會再來找桃花谷麻煩,這些你全都不管了?現在說走就走,你到底是将他看得有多重,難道比我們還重要嗎?!”

煌采從未這樣吼過姜跳跳,這次真是怒極,一刻也忍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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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采,我不是不關心你們。我只是、只是救人心切……”

“救人?人都死了你拿什麽去救?姜跳跳,你給我說清楚,你要是因為上次我們诓了他的寶貝對他心存歉疚,我還他就是!你要是将他看得比我們還重,好,你盡管去找他,我煌采就當白白認識了你!”

他說完摘下腕上的麒麟珠,狠狠往地上摔去。這珍奇寶物被他摔得碎的碎散的散,再不複奪目光彩。

姜跳跳被他一吼,更是心慌意亂:“煌采,你這是怎麽了……小林也是我們的朋友,他出了事,難道我不該去救他?”

“誰是他朋友!”煌采氣得心口都抽痛起來,“姜跳跳,我就問你一句,今天是不是不論如何,你都要回京城去找他?”

姜跳跳沉默片刻,道:“是。”

煌采沒料到他心意已決,怒極反笑,笑了兩聲後,指着姜跳跳一字字道:“好,既然如此,你走就是,但你給我記住,今後往後,再不要來見我!”

姜跳跳聽他說得如此決絕,又是着急又是委屈,可眼下人命關天,沒法再拖延下去,便狠下心轉身吹了聲口哨,招來一匹雪翼。

雪翼張開巨翅的一刻,身後的煌采忍不住喊道:“姜跳跳!我不是跟你開玩笑的!你當我為你做的那麽多事是為了什麽!你以為我真的喜歡待在躍然居跑前跑後!我待你如何難道你一點也感覺不到嗎?姜跳跳!連佳釀都能看出我喜歡你,為什麽只有你不知道……”

雪翼已飛上雲端,煌采的話漸漸消散在風裏,一如妙音鳥燃燒後化作的灰,混入塵埃後,再看不出存在過的痕跡。

* * *

姜跳跳回到京城後,只匆匆施術隐去了雪翼便往福壽街跑。

福壽街出奇的冷清,林家更是大門緊閉。

姜跳跳敲了許久的門也不見有人應,只能先回躍然居,結果躍然居也關着大門。

他伸手一敲,來開門的竟是他上回剪出來的紙片兒小丫頭。

“寶秀不在嗎?”

紙片人便回頭笑着大喊:“寶秀!寶秀!”

寶秀聽到聲響“蹬蹬蹬”從樓梯上跑下來,一邊回道:“你個沒大沒小的傻丫頭,亂喊什麽吶?”

他一見到門口的姜跳跳,眼淚都差點落下來:“我的跳跳!你可總算是回來了!”

“小林在哪?他怎麽樣了?”姜跳跳急忙問道。

一提到林萬可,寶秀不由神色黯然:“還能怎樣……你快去看看吧,要是連你也救不了,那就真不行了。”

寶秀平時算得上冷靜自持,連他都這麽說,看來林萬可确是兇多吉少。

姜跳跳本就擔心,聽了這話更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跟着寶秀走到廚房後邊的一間小屋子前,寶秀示意他別出聲,這才小心翼翼将門打開。

一股濃稠的藥味撲面而來,只見設了法陣的屋子中央擺着一張鋪滿藥草的床,躺在上面的人猶如蓋了一層藥被,卻是雙目緊閉,毫無生氣。

即使被糾纏的草葉遮擋住一半面目,姜跳跳還是一眼認出,藥床上的人正是林萬可。

更令他心驚的是,就算遠遠看着,他也覺出林萬可氣息全無。

“怎麽會這樣……”

寶秀嘆道:“救回來的時候已經沒氣兒了。成橘幫忙找來了這些藥草,說是好歹有些作用,可這麽些天過去了……唉,我道行不夠,做不了什麽,只盼你們回來能有好法子。”

他說着将門重新關好,确保不讓外面的寒氣滲進去,這才和姜跳跳回到前屋,斷斷續續将這幾天發生的事都說了。

原來在姜跳跳與煌采去桃花谷後,林百知來過一趟,說是林萬可失蹤了,找了好久都找不到。

一同失蹤的,還有一位姓樂的教書先生。

林百知本以為大哥會在躍然居,一問才知道他沒來過,姜跳跳也出遠門去了,這下可好,小孩兒又是擔心又是害怕,當時就坐地上哭了起來。

能拿主意的那幾個都不在,寶秀只能先将他領上樓去,好言好語把他哄睡着了再自己想辦法。

林萬可不是那種會讓人擔心的人,他要是平白無故不見了,肯定是出了大事。寶秀也顧不得許多,當下打烊關門,飛快地疊了一串紙蜻蜓,施了法術後全數放了出去。

在這樣的大雪天,京城裏四處飛舞着紙蜻蜓其實是件很不尋常的事,但眼下也真是沒有辦法。兩個時辰後,有一只紙蜻蜓飛回了躍然居,寶秀便冒着大雪跟随它去找人,這一走就走到了西蘿山。

紙蜻蜓飛到一處小坡前就停住了,寶秀清理掉一大片積雪才看到了被埋在底下的林萬可,他懷裏還緊緊抱着一名已經昏迷過去的年輕男子,想必就是那位樂先生。

寶秀說到這裏,止不住地嘆氣。

“你是沒有看到……林小哥身上也不知多少處的傷,頭上手上都是血,已經凝成了冰,整個人凍得雪塊一樣,那位教書先生倒是毫發無傷,不過再晚些發現,恐怕也撐不住了。”

姜跳跳自然知道這教書先生是樂莘,想起林萬可對他的感情,木然道:“原來小林是為了救他。”

“這其中究竟如何,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林小哥當時就……百知這孩子見到他大哥成了這樣,哭得都不行了,我找你回來也是想問問你,能不能想個法子救救他,林小哥這麽好的人,說什麽也不能讓他白白送命。我自知沒這個本事,可你跟煌采——唉,煌采呢?沒跟你一道回來?”

提到煌采,姜跳跳更是心亂如麻:“我不知怎的惹他生氣了,就沒和我一起回來。”

“這個時候,你們還鬧什麽別扭!”寶秀道,“本來還指望煌采能借出他采瓊宮的仙靈寶珠,現在看來是沒戲了……”

姜跳跳心道,即使沒鬧別扭,煌采也不見得會借出仙靈寶珠。倒不是他不肯,而是煌弦姐姐那關難過。

“那成橘呢?成橘也沒有辦法嗎?”

寶秀道:“成橘也只能找來那些藥草,他捉妖還算高手,可救人就——”

說到這裏他與姜跳跳忽然想起一人,異口同聲道:“徐瑤大師!”

成橘的師父徐瑤即使在妖怪中也是個傳奇人物,他幾乎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什麽飛天遁地移山填海,在他面前都是小事一樁。當然,這只是傳言,但京城第一術師成橘的師父,必定不是泛泛之輩。

事不宜遲,姜跳跳叮囑寶秀好好看着林萬可,自己趕去自在觀求成橘請出徐瑤大師救人。

成橘聽明來意,無奈道:“我師父雲游四海,行蹤飄忽不定,除非他主動找我,否則我實在無法找到他。”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我師姐正好在自在觀,說不定她能有些辦法。”

成橘的師姐宛空,曾經助他在與奚柏青的比試中分庭抗禮,姜跳跳聽聞她在,頓時安心不少。

只是宛空這次來自在觀為的是養傷,她在游歷途中助人除妖,結果中途吃光食物耗沒了力氣,不小心被妖物抓傷了左肩,此刻雖已無礙,畢竟還未好全,但聽說了林萬可的事,她也執意要去看看。

三人一起回到躍然居,寶秀将他們帶進藥屋,宛空一見林萬可頓時驚叫出聲:“怎麽是他!”

一問之下,才知道宛空當時為了小師弟的事來京城找成橘,不小心迷了路,身上的食物和錢財又被小偷一塊摸了去,餓得毫無力氣之時,是林萬可的包子救了她一命。

“當時我無以為報,就将一串麒麟珠送給了他,沒想到救命恩人竟……”宛空說着抹了抹眼淚,“一定是有歹人見到他身懷寶物起了殺心,才會弄成這樣。說來,竟是我害了他。”

姜跳跳與寶秀對看一眼,方知那串麒麟珠的由來,可眼下也顧不得解釋這些,只問有沒有辦法能救得林萬可一命。

宛空待平靜了些,細細想了一陣才道:“原本望星山張散仙看守的那株風芷蘭,倒是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

姜跳跳追問:“只是如何?”

“這風芷蘭是無燕山雲蘭君的至寶,尋常泥土圈不住它,只有生長在望星山方能抽葉開花,故請張散仙代為看守。我與成師弟方師弟都守護過這株仙草,其間十年,無數妖物精怪想來奪它,你便知道它的價值了。”宛空嘆道,“因此它一開花,就已被雲蘭君收走,想請他相讓簡直是難如登天。”

成橘道:“我以為你能有什麽好法子,這風芷蘭的事兒咱們還是想都別想的好。這玩意五年才抽一片葉,誰知道得幾百年才能開出那一朵花,要是打它的主意,恐怕還沒到人家無燕山就先給拍死在半路了。”

寶秀急道:“照你們這麽說,那可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那些仙丹靈藥又豈是咱們說要就能拿到的,煌采又不肯幫忙……唉……”

成橘見他這般着急,愕然道:“真是奇了怪了,此人與你們非親非故,為何對他的事如此上心?”

他話還沒說完就遭了宛空一記手刀:“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怎能算非親非故?你自小沒有心腸,看着不管也就算了,我就當不得這忘恩負義的人!”

平白無故被扣了頂“沒有心腸”的帽子,成橘臉上挂不住了,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屋子裏的氣氛一下變了,人人好像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不管是皺着眉的還是沉着臉的,都是不發一言。只有那姜跳跳剪出的紙片兒人,不辨情境,不明所以,兀自嘻嘻哈哈耍玩着茶杯。

末了,姜跳跳站起身:“時候不早了,宛空你身上還有傷,還是先回去吧。等下又下起雪來,路就不好走了。”

他一向神色淡然,此時雖看似尋常,但寶秀隐隐覺得有些不對。

待成橘與宛空走後,他踟蹰片刻,小心翼翼問道:“跳跳,你怎麽了?”

姜跳跳答道:“沒什麽,只是在想如何才能拿到風芷蘭。”

他這話一說,寶秀差點一個趔趄磕到柱子上去。

“你方才沒聽到嗎?雲蘭君将風芷蘭看得比什麽都重,他若是普通人倒好辦,随便塞兩樣寶貝說不定也就換了,可人家是仙君啊!咱們只是妖,連跟他商量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是……唉,我看還是将煌采找回來問問的好!”

“沒用的,我惹煌采生氣了,他說以後再也不見我了。”姜跳跳低着頭道。

寶秀大驚,怔了好一會才道:“若說是別人不肯見你,我說不定還就信了,可要說是煌采,我不信。”

“是真的。我一說要回京城救小林,他就生氣了,說我不看重他,他是白白認識了我。”姜跳跳說着說着,想起煌采當時的樣子,又是一陣難過。

寶秀道:“你知道他為何會動怒嗎?”

姜跳跳搖頭。

寶秀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跳跳,你老實答我,你喜歡煌采麽?”

姜跳跳不假思索:“喜歡,當然喜歡。”

“不是朋友一樣的喜歡,是——”寶秀話到一半,突然又不往下說了,只輕輕打自己的嘴。

姜跳跳心事重重,也沒有去在意,他現在滿心思都在那株能救命的風芷蘭上,只恨不能生出翅膀飛去無燕山。

可是就算去了無燕山找到了風芷蘭又如何,以他的本事,又怎能拿得到仙君的寶物。

姜跳跳越想越覺得希望渺茫,只坐在窗邊呆呆地看着對面屋頂的積雪,連冷風灌進衣領也毫無知覺。

入夜,天氣愈冷,屋裏的火爐燒得劈啪作響。

有一點雪花飄進窗來,外邊果然又下雪了。

寶秀不知何時已趴在桌上熟睡,姜跳跳替他蓋了層厚毯,又關緊了窗子,正想去藥屋看看林萬可時,樓下傳來了輕微的敲門聲。

這個時候,還會有誰來躍然居?

姜跳跳下樓去開門,一團夾着雪末的冷風從門縫裏灌了進來,吹得他有一瞬睜不開眼。

“請問,是小姜兄弟嗎?”

溫潤好聽的聲音,好像在哪裏聽到過一樣。

姜跳跳揉了揉眼睛,只見面前站着一名身穿鬥篷的年輕男子,他身邊還有個打着傘的書童模樣的孩子,兩人的肩頭都落滿了雪花。

他忙将他們領進屋裏,手忙腳亂地取了杯子去倒熱茶,耳邊聽得那男子道:“打擾了。我是福壽街那家書院的教書先生,姓樂。”

姜跳跳道:“我認識你的。”

他的确見過樂莘,雖然那時是被林萬可抱着躲在牆後,還是以兔子的形态。當然,樂莘并不知道這些。

“你們來是為了小林的事,對不對?”

姜跳跳問話時,那小書童正在替樂莘解下落了雪花的鬥篷,聞言竟是泣不成聲。

樂莘見狀輕聲道:“文近,莫要失禮。”

他說這話時語調平靜,卻從眼角滑下一滴淚來,無聲無息地落在膝頭。

那喚作文近的書童聽他一勸哭得愈發厲害,只将頭埋在疊好的鬥篷裏,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姜跳跳有些無措,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麽,只能靜靜坐着一言不發。

許久,樂莘才問道:“我……能不能見一見小林。”

姜跳跳點點頭,站起身去替他開門。

寶秀在藥屋四周劃了結界,确保外面的寒氣不會影響到屋子裏,盡管如此,這一段路還是積滿了冰雪。姜跳跳走出幾步,回頭看了眼樂莘,他沒有讓那小書童攙扶,也沒有打傘,每走一步都好似要耗去他全身的力氣,在漫天風雪中像紙片一樣單薄。

當樂莘總算走到他身邊時,姜跳跳伸手推開屋門,鼻間頓時充盈溫暖的藥香。

在成橘術法的作用下,這些珍奇的藥草發揮出了最大的功效,躺在床上的林萬可還保持着平靜的睡顏,身上那些駭人的傷痕也已平複,甚至臉頰呈現出了一點血色,給人一種下一刻他就會醒過來的錯覺。

但姜跳跳心知,他永遠也不會再睜開眼睛了。

樂莘慢慢地走到他身邊,坐在床頭的小椅上,背對着姜跳跳道:“小姜兄弟,能否讓我一個人待一會。”

他這句話還未說完,姜跳跳就已輕輕關上了門。

即使樂莘沒有說,他也不會待在藥屋裏的。因為他覺得,比起自己,林萬可一定更希望陪在他身邊的是樂莘。

外邊的大雪未停,來時留下的腳印幾乎已全被新雪覆蓋。

姜跳跳回到前屋,那叫做文近的書童還哭得一抽一抽,見他進來忙胡亂擦了眼淚,啞聲問道:“姜公子,林小哥他……他真的救不活了麽?”

姜跳跳道:“你別着急,一定還有辦法的。”

“可是……可是請來的大夫都說不行了……”文近一句話說了好幾次都說不完整,“姜公子,百知現在住在書院裏,我還騙他說林小哥只是傷得重了,過幾天就能見他。要是他知道大哥沒了……那可怎麽辦……”

文近說着說着,眼淚又撲簌簌往下掉。

“都是我不好,要是早些勸先生離開京城,就不會被那兩個畜生抓到……林小哥也就不會死了……”

姜跳跳聽得不對,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小林不是為了救你家先生才出事的嗎?”

文近道:“就是為了救先生才……唉,本以為到了京城,離開織州這麽遠,樂家的人本事再大也找不到的,這可真是……”

他拿袖子抹去眼角的眼淚,嘆道:“我家先生是織州人,家裏是當地大戶,先生雖不得老爺疼愛,好歹也是衣食無憂,過得安好。誰知道遇到了柳芝那畜生,當初将他害成那樣不說,如今為了樂家的寶庫又來找事,非逼着咱們說出寶庫鑰匙在哪。可先生本就不貪圖那些錢,離家又已多年,哪裏會帶着這麽重要的東西……”

文近說到這裏,難過得幾乎講不出話,停了好一會才道:“那姓柳的還有個同夥叫沈從武,也是個不學無術的無賴,他們從織州找到京城,将我和茶翁綁在書院裏,又将先生和林小哥抓了去,先生說不出寶庫鑰匙的下落,他們就要把他帶回織州樂府……且不說這一趟兇多吉少,當時先生病着,他們不肯請大夫也不肯抓藥,林小哥好不容易帶着先生逃了出去,又被他們給追着了……”

姜跳跳聽得揪心,接下去的事情,不用文近說他也已猜到了。

“先生說,當時山裏那麽大的雪,他們找不到人來幫忙,只能一直跑,可那兩個畜生還是不肯放人,他們有刀,可是林小哥什麽也沒有……他們一刀刀地往林小哥身上砍,他還是抓着他們,不讓先生被帶走,結果好好的一個人,就那麽活活給砍死了……那兩個畜生見殺了人,将他們往雪地裏一推就跑了……先生被救出來後,也是昨天才好轉過來的,我和茶翁誰也不敢告訴他林小哥死了,可不說又不行……他當着我們的面眼淚也沒落,可我瞧得出,先生他心裏比誰都痛……”

文近說得眼淚漣漣,又斷斷續續講了些林萬可往日的好處,末了長嘆:“這樣的好人,怎麽說沒就沒了。柳芝和沈從武萬般作惡,卻活得逍遙,可惜我沒有本事,否則拼了這條命,我也要替林小哥報仇。”

姜跳跳道:“你年紀尚小,不該想這些事。”

文近哭着問道:“姜公子,林小哥真的還有救嗎?要是有得救,求求你一定要幫這個忙!”

姜跳跳呆坐了一會,似自言自語道:“一定有辦法的。”

他說着站起身,将放在手邊的傘拿起,“這個可否借我?”

文近問道:“姜公子你要出門麽?外邊的雪很大,路難走得不得了,還是等雪停了再出去吧。”

“沒事的,寶秀問起就說我去找位朋友。”姜跳跳答道,“不會去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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